”
看着两个最疼爱我的长辈哭得如此伤感,我的心情也无比沉重,怯弱的走上前,拉着大伯的衣角,稚嫩的说道:“大伯不哭,等祥子死了以后,一定会把小龙给打死的,等我成了鬼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大伯听闻到我讲话,松开父亲,蹲下身子,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上,满是泪水的脸庞与我的小脸蛋相贴在一起,泪水很快的打湿了我的半边脸庞。
在这一刻,我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大伯内心那种无力的痛楚,他身体不停的颤栗着,就这样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中,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他生怕一松手,我们彼此便阴阳相隔,永远再无相见之日。
良久之后,父亲掺扶起大伯,深深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悸,故作开怀的说道:“大哥,回家吧,回头就让李超出去一段时间,别沾上了这种晦气,我将来还等着他给我送钱花呢。”
大伯站起身来,颤抖的从衣兜里取出一把的纸币,递向父亲说道:“庆国,你拿着这些钱赶快走吧,走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塞回到大伯的衣兜里,无力的摇了摇头,悠怨的说道:“大哥,没用的,它连麻姑请来的山神都能打败,它是阴灵,是鬼魂,即便我们全家逃到天涯海角,它也会找到我们的,到时候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大伯还想说些什么,父亲毅然打断他道:“大哥,什么话都不说了,今生我们是兄弟,若是有来生,我还当你弟弟,回去吧。”
一语言毕,父亲朝母亲示意一眼,拉着我的手径直的朝屋中走去,跨入屋中之后,父亲眼中泛着泪花将院门无情的反插上。
在门插上的瞬间,相亲相家的大伯身影从我们的视线之中消失,父亲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任凭眼泪从脸庞上流淌而下,背靠在门上,喃喃自语道:“大哥,庆国舍不得离开你,我还想继续做你弟弟,老三你在城里过得还好吗?二哥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后你要好好的生活,不要想二哥,没事多回来看看,这里才是你的根。”
母亲见状,面带痛苦的将父亲掺扶起来,轻言劝慰道:“庆国,别想那么多了,若是有来世,咱们还要和大哥他们在一起。”
父亲含着泪水,狠狠的点了点头,我们五口人前后向堂屋走去,就在我们刚刚走到院子中间时,门外传来大伯悲壮的呐喊声:“庆国,我的亲弟弟,要是有来世,我李庆朋还当你大哥,你们一路走好。”
听闻到大伯的激昂的话语,父母身体一顿,在院落中间停下脚步,眼中擒着泪水没有回应大伯。
沉默良久之后,母亲面色一横,伸出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毅声说道:“庆国去杀鸡宰羊,大云小雪去烧水,今天我们好好一顿,就算是死,咱们也不能当个饿死鬼。”
“好嘞,杀鸡宰羊去,今天咱们吃顿好的。”父亲高应一声,转身看向我高声说道:“祥子,去把屋里的桌子收拾一下,再把咱们家过年用剩下的鞭炮准备好,今天咱们放炮庆祝,把我藏的老酒也找出来,既然要走,咱们就要走得红红火火、风风光光,绝不能有任何的遗憾。”
“好的。”我高兴的回应道,父母此时的情绪深深的影响了我,之前压抑的情绪也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向屋中走去。
我们一家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的脸孔上都洋溢着热烈的表情,面对生死即将来临,我们不再痛苦不堪的抽泣,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迎接死亡的活法。
今天对于我们来说是悲壮且热烈的一天,家中时时透着祥和而又温馨的气氛,甚至比往昔过年时还要热闹。
今天没有左邻右舍前来,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相聚,有的只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享受着这属于我们最后天伦之乐。
大约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在我们全家人齐心协力之下,桌上摆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味,比过年时还要丰盛许多。
煮咸鸭蛋,青椒炒鸡蛋,葱爆羊肉,红烧羊排,顿老母鸡,辣椒炒公鸡等等。总之,凡是今天家中能拿出来的吃食,此时全部都摆放在了桌子上面。
父亲坐北朝南的坐在主位之上,大姐和二姐各坐一边,我坐在母亲的身旁,父亲拿起他平时舍不得喝的老酒为我们每人倒上一杯。
随后父亲默默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扫视我们几人一遍后站起身来,手举着酒杯郎声说道:“今天咱们大家都喝酒,不要管晚上会发生什么,咱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吃好喝好,今生咱们是一家人,来世咱们还要继续在一起,永远不离不弃,喝。”
☆、第十章:大咧道人,地魂丢失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短暂的,又是最为宝贵的,仅仅只剩下最后的一天,但我们并没有再度悲痛神伤,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告别最后时刻的方式。
父亲端着酒杯毅然站起身来,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乡下老农,此时满是褶皱的脸庞上洋溢着豪壮的激情。
在青年人中经常流传着这样一句低俗的话语,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你无力反抗,那就要学会享受。
虽然这话讲得有些低俗不堪,但用在我们一家人此时身上,我感觉很是恰如其分,既然我们无力改变现实,那就选择另样的方式去面对。
“叮。”
在父亲的率先举示下,我们一家人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轻碰一声,发出几道清脆的声响,平日里父亲从来不让我们沾酒,但此时,这些规矩他率先打破。
“砰砰砰……”
就在我们准备共同干杯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木门的拍打声,父亲面色一顿,不解的说道:“在这关头,还会有谁来咱们家?”
母亲微一沉吟道:“算了,不要管这些事了,今天的时间是属于咱们一家人的,就算是天踏下来,与我们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父亲点了点头,面色一沉,举起酒杯道:“好,今天什么事情都不管,咱们喝酒。”
“砰砰砰……”
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父亲面色一沉,面带怒色,放下酒杯,朝着门外怒声喊道:“谁呀?这么无聊的来我家,不怕沾染上晦气吗?我们就这一天的活命了,难道就不能让我们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天吗?”
“我是要饭的,求求你行行好,赏小老儿一口吃的吧,我都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好人一生平安,定会得到好报。”
父亲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听闻到男子的声音,父亲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好人一生平安?眼下还平安得了吗?好报的下场就是一家人被鬼给全部杀死。”
母亲转身向门外看去,沉吟片刻后回转过身看向父亲道:“庆国,反正咱们也只有最后一天的活头了,要不就给这个要饭的一点吃的吧,就当是为咱们自己积点阴德吧。”
“好吧。”父亲叹息一声,随即绕过桌面去开门。
片刻之后,就见一个瘦弱无比的男子紧跟着父亲朝屋中走来,他瘦得就像是一根麻杆一般,让人无限的担忧,或许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走。
他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筷子凌乱的盘在一起,盘起的头发都粘糊成了结疤,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道士服,脸上脏兮兮的,仿若从来都没有洗过一样。
这个糟蹋道人打扮的乞丐进入到院中之后,顿时精神一振,眼睛四处溜转的打量着,鼻子伸得老长到处闻着,与前一刻麻姑到来时的情形无二。
对于糟蹋道人异怪的表现,我们也是见怪不怪,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我们怒火中烧。
糟踏道人进入院中之后,鼻子伸得老长闻个不停,越过父亲,他一路急跑,直接奔堂屋中来,当他看到满桌子的美味之时,哈啦子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原本颓废的神情此时灼灼生辉,目光再也无法从食物上离开,他狠狠的咽了下口水,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之际,就见眼前人影一晃,糟蹋道人已经将身体探到桌前,那双脏兮兮的大手正在撕扯着碗中的鸡腿。
我一看顿时不乐意了,这鸡腿母亲明明说是留给我的,眼下被脏兮兮的糟蹋道人给抢夺过去,我急忙站起身来,朝着他高声嚷嚷道:“娘,要饭的把我鸡腿抢跑了,我不干。”
看着糟蹋道人一脸的馋相与脏兮兮的双手,母亲难颜的一笑,就他这副尊容相貌,把鸡腿拿在了手上,就算是要下来那还能吃吗?
母亲伸手抚了抚我的头,亲眤的说道:“算了,鸡腿还有一个,这个就给他吃吧,他两天都没吃东西了,也怪可怜的,咱们还有。”
“哦。”我很不情感的轻应一声,随即伸出手将碗中的另一只鸡腿扯下来,生怕放在碗中,又让这个让人讨厌的乞丐给抢去。
见我一脸抑郁的表情,糟蹋道人难颜的笑了笑,随即目光落到我们面前的酒杯之上,片刻之后,糟蹋道人回转过身,悠怨的看着父亲难颜的哀求道:“好心人,俗话说烟酒不分家,既然让老道我碰上了,你就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再赏我一杯水酒喝?好人定然有好报。”
“祥子,去给他拿个杯子。”父亲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将乞丐给赶走。
在父亲的示意之下,为糟踏道人加了一副碗筷,这家伙也不客气,入座之后,一顿猛吃海喝,全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对于他的不客气,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用父亲的话说,我们就当作是为自己积累一些阴德。
一翻“风卷残云”后,糟踏道人舒畅的打了个饱嗝,满是油渍的手在破旧的道袍上擦了擦,大大咧咧的说道:“总算是吃饱了,馋死老道我了,菜做得味挺好,就是辣椒放的少了些。”
父亲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吃饱了,你请回吧,我们家里现如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在此多有不便,以免被沾染上晦气。”
糟踏道人屋中扫视一眼,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多大点事,不就是阴灵作祟吗?你们至于愁成这样子吗?”
父亲闻听此言身体一颤,几息之后,父亲面色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个大步走到糟踏道人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哽咽的说道:“求大师救我全家。”
糟蹋道人将父亲掺扶起来,挥了挥手诚恳的说道:“你我相见既是有缘,我也并非刻意前来此处,只因没有吃的,特意下山来乞讨度日,我受你酒肉之恩,定然会将此事给你处理妥当,你且放宽心。”
“多谢大师。”父亲急忙道谢,赴死的决心此时在这一刻变得土蹦瓦解,再一次让我们全家人看到了黎明到来时的暑光。
道谢完毕后,父亲急忙将我从母亲的身边拽到糟蹋道人的面前,急声说道:“祥子,快给大师磕头谢恩。”
“哦。”我心里虽不情愿,但老道一语点中要害,我知道他和麻姑一样是高人,或许他真的能救我们全家一命。
给糟蹋道人磕过三个头后,父亲站在他的面前,难颜的说道:“我叫李庆国,这是我儿子叫李祥,原本阴魂是来索取他的性命,但我们家将阴魂所得罪,眼下他口口声声要将我们全家都杀死,这不,我们准备吃顿好的,然后就等着它晚上来了,还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大师这个称呼可不敢当,贫道吴凌子,在离此地四十里外的大阳山居住。”糟蹋道人微微一笑介绍道,随即盯着我说道:“李祥,这名字不错,取吉祥如意之意,但他的命可不好,天煞孤星命难却,一生注定孤苦无依,而且体质属阴,注定大灾大难,克人克己,况且此肉身三魂不齐,地魂如今已然丢失,定然夜夜不适。”
听闻到自称为吴凌子的糟蹋道人如此之说,父亲顿时大急,与此同时,更加的对他另眼相看,他所说的夜夜不适,岂不就是我这两夜连续高烧?
他的一翻话语,更加的让父亲看到了希望,至于我命如何,眼下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命,如何的度过眼下难关。
“吴大师,你说我家祥子三魂不齐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父亲急忙问道。
吴凌子看了看我说道:“道家有云,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观贵公子精神判定,他三魂之一的地魂缺失不见,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生而有之,以贫道潜见,他缺失的地魂定然是被外物所拘。”
父亲听闻此言,如梦方醒,脸色顿时一紧,忧虑的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与我一起下水洗澡时魂被小龙给逮走了,大师,祥子的地魂丢失了会不会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