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王氏心里踏实了,低下头,装作不可理解的口气问:“三皇子,臣妾只是代替鲁王妃惩处自己不忠不孝不仁的女儿,三皇子不知何故阻拦臣妾履行身为主母的职责?”
“你确定你女儿是不忠、不孝、不仁?”
“三爷。”王氏对此坚信不疑,信心十足,抬起头说,“众人有目共睹,这里的太太小姐们都看到了,李敏对鲁王妃不敬的举动,若臣妾不出手教育女儿,不是更罪过了吗?”
王氏这话刚落地,那头,被朱永乐和柳嬷嬷搀扶着的鲁王妃,却是几声大声的咳嗽。
那些刚刚喊着打死李敏的太太小姐们纷然一惊,惊到唰的脸上齐掉了颜色。
鲁王妃几声咳嗽之后,俨然是一口气能吐出来。气既然能吐出来,证明人是由垂死的状态缓解过来了。
“娘——”朱永乐抱住鲁王妃,像疯了一样高兴着。
柳嬷嬷等人,一样激动万分:活了!
她们的王妃起死回生,活了!
这……
刚还想着教训李敏的王氏,生生地退了一大步,现在,要换做她和刚才鲁王妃一样要窒息了。
杨洛宁与在场的那几位大夫则像是看见了世界末日一样,惊恐的样子望着活了过来的鲁王妃。
鲁王妃活了,正好证明了他们无能为力,而李敏是对的,其余反对李敏的全是错的!
这一错绝对是要紧要命的事,因为阻碍大夫救人,等于谋杀大夫正在救的人,等于他们这群人才都是要杀死鲁王妃的谋杀犯!
那一刻,那些阻碍过李敏,骂过李敏的,无论是太太小姐,或是她们底下的爪牙,一个个脸色都犹如击鼓传花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刷刷刷,面如土色传接下去。
底下愤怒的埋怨声紧随起伏不断:
是谁说李敏是病痨鬼的?
是谁说李敏会害死鲁王妃的?
这下可好了,人家没有害死鲁王妃,是造谣的人要害死她们这些起哄的了!
就是章氏和老嬷嬷,都没有想到翻盘能瞬间翻到这么快,两人是都快撤到门口的刹那间一块傻住了。
什么叫起死回生?
这才叫做真正的起死回生!
神医!
鲁王妃意识是绝对清醒的,人到关头上,像她这样精明的人,肯定会牢记谁才是真正救了自己的人,很快的,她携带自己女儿和底下柳嬷嬷等人,向李敏跪了下来说:“感谢神医救命之恩。亲王府一辈子莫忘大夫的大恩大德。”
念夏匆匆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自家小姐身边:“二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敏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乱,都是被周遭人群里有一些人趁火打劫时往她身上拉扯出来的痕迹。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好在急救及时,鲁王妃这条命给拉回来了。
气道堵塞引起的窒息确实是大夫和死神争分夺秒的事儿,如果刚才稍有疏忽,再迟那么一下,可能,她是要陪鲁王妃一块下阴曹地府去了。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救不了鲁王妃,其余人肯定会趁乱把她一头打死,皇帝还要砍她的脑袋。
做大夫的,真是时时刻刻把自己性命都放在了生死线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正能成功的大夫除了自信和专业技术,更要把持住自己,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念夏帮李敏整理头发和衣服上的皱褶时,突然感到哪儿一样,眼角一瞧,吓了一跳,何时起,无论太子,以及那些皇子的目光全落在李敏身上了。
她家小姐犯了什么罪吗?
不是救了鲁王妃的命吗?
念夏嘀咕两声。
听见小丫鬟嘀咕,太子朱铭转回头一笑,笑声里除了憨厚以外貌似多了丝意味,先是亲手扶起了刚缓过气的鲁王妃坐到太师椅里,关切声声,询问道:“婶婶是以为如何了?要不要本宫请御医过来瞧瞧。”
听到太子说要请御医,从死亡边缘已经完全回来的鲁王妃却是怪不好意思起来,吃个瓜子都能差点死掉,说给谁听貌似都是挺丢脸的一件事儿,好在现在自己转危为安,于是对太子福身,说:“经这位大夫的妙手回春之术,臣妾如今已经安然无事。臣妾能得救,无疑也是托了太子到来的福气。”
朱铭点点头:“婶婶平安无事就好。听说婶婶出事时,本宫本还很担心。如今婶婶无事了,本宫回头回宫后禀告皇上和皇后,都可以安心如实禀告。”
众人听见太子要把这事儿禀告回宫,一个个神色各异,五彩纷呈。
杨洛宁和那几个大夫已是全身打抖了,想跑,却肯定是跑不掉的。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大夫,哪能打得过人。
王氏缩进袖口里的手指头,抓成了个拳头:李敏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要王氏等人相信李敏突然变成神医,真除非是割下王氏的脑袋。
“太子殿下。”柳嬷嬷接到鲁王妃的示意,走出来代鲁王妃向朱铭说,“奴婢有一事禀告太子。之前,王妃病重时,一些大夫不仅没有出手救人,还叫家人准备棺材,说王妃已经病入五脏六腑,神仙都回天乏术,此举让人心惊胆寒。若当时真的没有人愿意救王妃了,王妃岂不是活活被埋于棺材里了吗?这些人,愧于大夫的称呼,还请太子为王妃主持公道。”
柳嬷嬷的话在众人听来,却属于合情合理的事情。鲁王妃既然活了过来,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拿杨洛宁等刚才想喊着让她死的人开刷了!
见到状纸扔自己头上来了,杨洛宁啪嗒一声,膝盖跪地,身体微微颤颤地双手伏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地说:“太子殿下,草民冤屈,实乃冤屈啊!草民努力救治王妃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闯出来这样一个人,一个草民以及众位大夫见都没有见过的人,居然敢自称为大夫。草民在京师中行医也算多年,从没见过此人,所以,草民对其身份产生怀疑乃合情合理,想阻止她再危害鲁王妃更是出于老夫想一心救王妃尽忠尽责的本分上,怎么可以说草民是想害死王妃呢?”
李敏不是大夫,在场几乎没有人听说过李敏是大夫,李敏怎么可能会救人?
相反,李敏是病痨鬼不是吗?
既然李敏不是大夫,不可能会救人,这个逻辑成立的话,杨洛宁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即使鲁王妃不用他人救治,也可以自己起死回生?
杨洛宁能做到神医这个地位上怎么可能没有两手,只见他像供奉神仙一样向鲁王妃跪下磕头,表情严肃地说:“王妃乃吉人之相,老夫早已看出来了。老夫刚说那些话,不过是吓唬阎王跑,不想让那些不懂医术的人过来扰乱了王妃起死回生的气息。王妃身边的人诚然是误解老夫的意思了。救了鲁王妃的人,正是鲁王妃自己!没有其他人了!”
胡说八道!
念夏气得巴不得割了这个伪神医的舌头。
这番天花乱坠的狡辩八成是没人信的。但是,偏偏,伴随杨洛宁这番话落地之后,人群里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分明倒是对杨洛宁的申诉给了支持的意思。
李敏听着那一个个指着自己沾满晦气何来能救鲁王妃的话儿,仅是心底里冷笑一声。可以想见得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依然力挺杨洛宁的这些人,无非是怕杨洛宁一倒,接下来会不会鲁王妃随之将罪继续怪罪到他们头上。
只见,场内那些与杨洛宁在一起都没能救回鲁王妃的大夫们纷纷站出来,拍起胸膛发毒誓:“回禀太子,我们当大夫的绝对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大夫。而且,太子殿下,本朝从来没有女大夫一说,此人从何而来冒充大夫身份,绝对令人可疑,其居心叵测,还请太子明察!”
大夫们的话,随之得到了幕后一些太太小姐们的应同:
“我说,李夫人,什么时候你们家二女儿从病痨鬼变成神医了,我们是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
王氏拿帕子捂着嘴角,像是几分难堪:“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未曾听说。”
这句话出来,等于证实了杨洛宁的话。
一双双质疑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李敏。
太子朱铭像是左右为难望向李敏:“这——”
李敏轻轻给身边丫鬟一个点头,早已忍无可忍的念夏看机会到了,从李敏身边走出来,向太子一福身,道:“请太子允许奴婢为二小姐说几句实话。这位杨大夫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二小姐,可是,我们家二小姐之前吃的药,全都是这位杨神医开的!这位杨神医真行,开了一堆的大黄,差点害死了二小姐。倘若不是二小姐聪明,识别了这人的诡计,二小姐早就一命归西了!”
杨洛宁这时才惊觉李敏是谁,一双小眼珠子转悠着,再望到李敏脸上。李敏的脸色红润,根本不是他之前到尚书府给李敏看病时那幅瘦骨如柴奄奄一息的样子,导致他久久都没有认出李敏是谁。
真是糟糕死了,早知道李敏是谁,他可以先报告王氏了李敏曾经在永芝堂门口砸他的招牌。
杨洛宁抬起袖口,赶紧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只听小丫鬟念夏把他开大黄的事儿一揭露,众人那些目光,不止扫到他身上,是一块儿把王氏当成嫌疑犯一样盯上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大夫快治死尚书府家的二小姐,尚书府家是不知情吗?
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的不知情?
是真是假,里头的玄机可就大了。
王氏心头骂一句“娘的”,垂下的头不敢抬起来,在心里是要将念夏和李敏千刀万剐!
果然她这个继女,不早点弄死死后都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就是了。
能感受到王氏那头一抹恶毒的目光,李敏抓起自己的小丫鬟遮挡在自己身后。
朱璃、太子等人望到她这个动作,心头一惊。
只听身边的老十二朱佑惊赞了句声说:“是个有情有意的主子。”
一个主子对自己的奴才怎样,已经足以瞧出这人的为人如何,心肠如何。李敏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丫鬟。
不会儿,侍卫马维发现自己主子朱璃的目光在李敏那儿收不回来,只得轻声提醒:“三爷——”
按说,三爷是与尚书府的李莹订了婚事,王氏也算三爷未来的丈母娘,刚才朱璃是不该下去阻拦王氏打李敏的,谁都行,就是朱璃本该不行。
可是,朱璃这么做了。
朱璃一直被称为是君子如玉的人,在于他在诸位皇子之中,一直是属于秉公办事,为人较为严肃的一位。所以,他自认刚才自己阻拦王氏不过也只是觉得王氏不该打李敏,就事论事而言,不是为单纯偏占李敏。
现在听李敏的丫鬟突然爆出尚书府府内一些隐藏的内幕,朱璃眼皮一跳,忽然是想起那天,李敏在他眼前砸的那只凌波烟云。
是真的凌波烟云没错。
但是,等他那天回宫再问自己母亲静妃时,静妃却说:“您是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混账话。本宫从来没有赠予过他人凌波烟云。太后老人家可能是记错了。至于尚书府里的那些人说这些混账话给你听,是为何缘故,值得深究。不过也算了,人家的女儿都要与你订亲了,这门婚事还是你自己属意的,本宫又怎可以坏你的好事?”
静妃是自己的母亲,他当然不可以不信。
可是,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肃穆到几乎严苛的眉宇蹙紧了几分,朱璃抬头,那双也是几乎没有感情的眸子,在落到李敏风轻云淡悠然于世外的素容时,一分震撼,像是传到了他心底。
她怎么能,能如此平静?
她丫鬟说的话是真?
是假?
倘若是真,她怎能如此平静?
家里人都是在害她,想弄死她!
不知觉中攥紧的手心里涌出了层汗,眉宇又紧了几分,他突然觉得,她丫鬟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刚才王氏不是想趁乱打她吗?
不用他说一句,站在他身旁的朱佑,才十岁,都能辨别是非了,说:“我看八成这事儿是真的。因为我听说如今的尚书府的夫人不是她亲娘。”
没了亲娘的孩子是最苦的。难怪老十二能吐出这话儿。正由于老十二的亲娘是死了的,如今老十二是在皇后娘娘的抚养下长大的。
朱铭深长地吐口气,拉过兄弟老十二,在老十二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肩膀。
被念夏揭了老底的杨洛宁,一阵气一阵气地喘着,满头大汗长跪在地上不敢起的,说:“太子殿下,草民真的是不认得这位尚书府的二小姐。请太子不要听信他人谗言。这群人只是在诬陷老夫,因为老夫挡了他们的道。老夫明言,如果她真的只是尚书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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