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是谁?娘娘难道认不出来吗?不过几日没见而已。”
“护国公!”容妃失声,“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本王怎么能不到这里来?这里是本王的家人的宫里,娘娘是本王母亲的妹妹,本王父亲委以信任的人。皇上四处现在在找本王踪影。本王倘若不到娘娘这儿寻求庇护,天下,哪有本王的逃生之所了。娘娘,不是吗?还是说,娘娘一直等着这个时机的到来,等着把本王抓住了,好献给皇上。”
“呵呵呵。”容妃苍白地惨笑几声,“隶儿你说什么?你可是我的亲外甥,从小,你和理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你忘了?你和理儿从小,都在我这个宫里吃喝玩乐。”
“可是,据臣所知,之前,皇上会给我父王连下三道圣旨,导致我父王劳累致死的那三道圣旨,其实均是出自娘娘之手。”
“什么?!”容妃大惊失色,花容月貌忽的掠过一道惨白,接着说,“这怎么可能?皇上的圣旨,怎么可能与本宫有关。”
“当时,我父王身体已是抱恙,为了避免影响军心,此事除了府医以及靖王妃知道,一律向外隐瞒。但是,偏偏皇上出乎意外地下了三道圣旨,让我父王不得不带病上阵,以致心病突发而死。据本王习医的拙荆推测,我父王,是患有严重的心绞痛,如果当时卧床休养,或许有病情转好的可能,但是,有人偏偏给皇帝告诉了这个秘密,害的我父王长途跋涉,劳累引诱我父王的心绞痛转变为心肌梗塞而死。”
“隶儿意思是我告诉了皇上,让皇上下圣旨害的怀圣公病死?可笑至极的无稽之谈。即便你母亲把你父王的病告诉了本宫,本宫告诉皇上,不也是为了怀圣公的病着想?”
“那就对了。正是娘娘告诉了皇上,皇上下了圣旨让怀圣公来回奔波,如果娘娘心里是向着护国公府,怎么会不把这事儿马上告诉护国公府,让护国公府有所防备?”
容妃猛的吃了口口水。
是她告诉皇帝朱怀圣身体不好的,而且府医当时告诉尤氏的话,她都历历在目,府医说,如果再劳累的话,朱怀圣完全有可能扛不住而死。可是,她告诉了皇帝,这是个除去自己姐夫最好的机会,而且,不需要用暗计,天下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皇帝这是为除去护国公。
她恨朱怀圣,从第一天,朱怀圣和她姐姐,合计把她送入皇宫开始,恨得不得了。
“娘娘,就这样恨我父王吗?恨我父王,可是,我父王为了娘娘在后宫的日子,担惊受怕,时而为着娘娘在后宫的每时每刻着想。哪怕到了最后关头,我父王都没有怀疑娘娘,只怕那几道圣旨下达以后,他倘若不执行的话,皇上会不会因此拿娘娘开刀。所以,我父王冒着性命之危,为了保全娘娘,最终依然踏上了不归之路。娘娘,你好狠的心肠!”
“胡扯!”容妃的脸涨的青红,“皇上的圣旨与本宫有何关系?你父王是作为臣子必须按照皇帝的圣旨做事而已。”
“可是,当时拿着皇上的圣旨,到我父亲面前的公公可不是这样说的。公公说了,皇上准备升娘娘为妃,为一宫之主。”
这个事,容妃不知情,脸上蓦然一愣。
“娘娘到此该明白了吧?谁对娘娘才是真心真意的。”
“不,不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利用我的。他是爱我的,不像护国公,始终把我当棋子!”
“是吗?那倘若护国公不存在了,护国公不再信任娘娘了,皇上又会拿娘娘怎么办?娘娘在后宫呆了这么久,不如回想一下,比如,咸福宫里之前还得意的那个华主子。”
碰!
容妃一头撞在了床柱上。
珠儿尖叫,绕过屏风,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娘娘,娘娘是做噩梦了。”
她做噩梦了?
容妃睁开眼,眼前只有珠儿的脸,屏风上,没有什么高大的好像夜叉的男人的身影。
“有谁来过了吗?”容妃惊魂未定,手指掐在了珠儿的手臂上。
珠儿被她指甲掐到眼泪都流出来了,说:“娘娘,您是做噩梦了。您忘了吗?皇上把宫里最得力的护卫,都安置在娘娘这儿了。”
是啊,皇帝担心她安危,在她这儿布置重兵,表面上,像是护她安全,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皇帝这是暗地里撒了一张网,等着护国公来找她这个叛贼算账时收紧网。
“本宫头疼,去把太医开的药给本宫端过来。”容妃说。
珠儿急忙把桌子上,用盘子盖住了蓄热的药碗端了过来。容妃喝了一口药汁,忽然记起件事:“之前,隶王妃来本宫这里时,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话吗?”
“是的,隶王妃说了,说之前告诉过娘娘,让娘娘少喝点药,伤身体。”
容妃听着皱了下眉头。
夜风刮开了一面窗户,隔壁小孩子的啼哭声十分尖利,像是把刀子割破人的耳膜。谁的好心情,听着孩子没日没夜的哭,都会从好变坏。
九公主自从被抱到她这个锦宁宫以后,夜里哭,白天哭,好像扫把星一样,难怪没有一个宫里愿意收留,最终踢到她这儿来了。
“怎么又哭了?”容妃心烦意乱,口气自然不好,斥着屋里所有的宫女太监,“一个小孩子都不能看好,九公主要是再哭,本宫让你们一个个比九公主哭的更惨。”
所有被斥的宫女太监都毫无办法,那九公主本来就是个娇嫩的小主子,被自己娘亲宠坏了,突然换了个地方,离开了亲娘,怎能不哭不闹的。八成,要闹过好一段日子,才有善罢甘休的可能。
可是,容妃本来心情已经够不好了,再刚刚又做了噩梦,整个心再被孩子这样哭闹,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什么挠着似的。
抓住珠儿的手臂站起来后,容妃气冲冲地走到隔壁去了。
两个奶娘,拿着各式各样的小孩子玩具逗着榻上的九公主。九公主哇哇哇,泪流满面,好像很是凄凉一样。
容妃看着更是来气:“你这个小祖宗,本宫这是欺负你了吗?本宫给你好吃的好穿的,待你比你亲娘还好,你这样对待本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小恶棍!”
“娘娘——”
两个奶娘看见容妃那张面部突然狰狞的面孔突然一惊,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容妃忽然扑了过来,两只手抓住了九公主的嘴巴。
“本宫让你哭!哭!哭!你再哭,哭到本宫真的死了的话,看谁护着你!”
“朕的公主当然是由朕护着!”
屋门口突然出现的那道散发着龙威的声音,让屋里屋外所有人啪啦啪啦,全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妃一僵,只见自己那只抓住九公主嘴巴的那只手臂,忽然被一只像铁钳一样的手抓住。紧接,她的身体宛如被飓风袭击一样,碰一下,被摔落到地上。
头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砖上时,只听那只小妖精哇哇哭着投入皇帝的怀抱里说:“父皇,父皇——”
九公主刚学说话,只会发出父皇这样简单的字语,可是,从九公主那泪流满面的脸,以及皇帝刚才亲眼看见的一切,都足以治某人的罪了。
容妃勉强从地上自己撑起身体,仰起头,看着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皇上——”
一面抱着九公主的皇帝,用不屑和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容妃,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之前,有人对朕报信,说锦宁宫里的小主子日日夜夜哭泣,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朕本来想着,或许是容妃身子不好,所以疏忽了管理下人。朕于是走来这儿,想为容妃解忧,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欺负朕掌上明珠的人不是他人,而是容妃你!”
“皇上,请听臣妾解释,臣妾不是——”
“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朕亲眼所见你对九公主不止恶言相向,还亲自动手。朕现在看着九公主倍感心痛。朕知道容妃或许你不喜孩子,但是,没有想到,原来容妃你一直没有办法为朕生下孩子,原来是对朕的孩子痛恨到这个地步!”
什么?皇帝把九公主送到她这里,是想试验她的真心?
容妃抬头,仰看眼前这个义愤填膺的男人,忽然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了解,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皇帝可以说她妒忌九公主,但是,怎么可以怀疑到她不想给他生孩子。她是那么想给他生孩子,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药。
对了,药。
李敏还和珠儿说过,不要吃太多的药。
“把容妃给朕押下去,听候发落!”
两个太监上来架住容妃的手时,容妃突然间仰起头一笑,一丝轻蔑的眼神射到了皇帝脸上:“皇上是打算利用完臣妾以后,一如处理华婉仪一样,把臣妾处理了,以免被天下知道皇上的心思,对不对?”
万历爷冷冷的深幽的目光,落在她秀颜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紧抿着唇角。
容妃轻轻地甩开太监的手:“本宫自己能走。”说着,擦过那哇哇大哭的九公主时,她再次对小公主轻蔑一笑:“别哭了,小祖宗,不要以为你父皇在疼你,你父皇不过是在利用你。”
九公主的哭声刹然而止。
够了,都够了。
是她鼠目寸光,以为逃得了护国公府,得到了皇帝的庇护,实际上是,身在这个时代里,无论她是谁的人都好,命中注定是要变成一颗棋子。只不过,护国公可能还想着她是家人,会护她,皇上却不是,只当她是一颗彻底的利用完就没有用了的棋子。
两行清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是药吗?”
押着她走的太监,最终只能从她嘴里,听见这最后一句话。
“是药。”李敏对眼里写着疑问的念夏说。
“奴婢听不明白——”念夏深感自己鲁钝。
“我说的是,周太医是容妃背后的太医,可是容妃并不知道,周太医是鲁仲阳的人,鲁仲阳是皇上的人。周太医一直给容妃开的药里面,除了导致容妃一直怀不上孩子以后,还加了一些罂粟的成分。”
说起来,皇帝怎么可能让容妃有孩子。皇帝哪怕把容妃策反为自己的人,但是,容妃毕竟与护国公府有血缘关系的,生性多疑的皇帝肯定基于谨慎,绝对不会让容妃怀上龙胎,哪怕怀上龙胎,都必须秘密处理掉。
李敏起疑心,当然是从自己婆婆尤氏,自从服了周太医的药以后,性情变得益发奇怪开始。而且,类如罂粟之类的东西,是很容易上瘾的。尤氏变成爱吃药,都是罂粟的关系。
周太医是有心也好,无心也好,肯定是习惯性地使用了罂粟来征服不爱吃药的尤氏。毕竟,他可是给容妃看病的。容妃和尤氏是感情极好的姐妹,很多性情爱好都一样,不排除容妃一开始和尤氏一样并不爱吃药。
“那么,王爷知道了吗?”听到李敏这样一说,念夏心里一样焦急了。
“叛徒肯定是要收拾的,不收拾肯定不安心,不关仇怨的事。”李敏道,“王爷做事我放心。皇上有皇上的盘算,护国公有护国公的策略。”
念夏眼里打了问号。
李敏嘴角噙了一抹微笑。那个锦宁宫里的婉常在,不是生病避而不见,而是在她老公安排下逃了吧。
【145】通关之策
万历爷回到玉清宫的时候,张公公发现皇帝立在廊道里突然望起了院子里的一盏灯笼。
“皇上?”
“把容妃身旁的珠儿喊过来。”万历爷吩咐。
张公公奉命让人将宫女珠儿带过来。珠儿到了皇帝面前,跪下:“奴婢拜见皇上。”
“容妃近来身子如何?朕其实想到锦宁宫探望容妃,只碍于近来国事太多。”
“皇上,容妃娘娘她——”珠儿忽然抽了抽鼻子,皇帝怎么会突然杀到锦宁宫看九公主,她想想也觉得哪里奇怪,可不管怎么说自己主子绝对是冤枉的,平常自己主子哪有那样的性情,“容妃娘娘身子近来一直不太好,而且睡的不好,刚才,又做了噩梦。”
“噩梦?”
“是。奴婢听容妃娘娘一直念护国公府,可能是在惦记娘家的亲人。奴婢是这么想的。”
万历爷的手摸着光溜溜的椅子头,俯瞰眼前这个宫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想而知珠儿没有必要撒谎。
“给容妃看病的是谁?”万历爷问。
珠儿低头:“周太医。”
“让周太医过来,朕有几句话想问问他。”
听了皇帝新命令的张公公,让人通知太医院。
周太医风尘仆仆赶过来时,遇到张公公,先小声探问:“公公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容妃身边的宫女,说容妃做噩梦。”张公公贴他耳边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