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万历爷对自己女儿自然是疼爱有加,询问。
“父皇。”福乐福身,“福乐想问郡主几个问题。”
“怎么,四公主是对郡主夺得头名觉得心有不甘?”万历爷是乐得看底下子孙再怎么斗斗才,何况,这公主郡主,都是他刚才点名夸奖过的才女。
“父皇。”福乐说,“女儿不过是刚好之前也有耳闻竹公游记这样一本书,只是刚好未读完。”
“哦,你也看过竹公游记?”
“是。”
场上的人一听,这两位才女分明是要斗上了,乐得旁观热闹。
福乐笃定,这个小胖妞,根本没有看过这本书,不过是听李敏说过而已。而这本书,刚好她福乐在昨天翻过几页,来考这个小胖妞拆穿这个小胖妞最好不过。
“请问郡主,知不知道什么是镇江三怪?”福乐挑出了书中间的一道题,想必这个小胖妞,肯定不知道。看书一般看头看尾,哪能想到中间。只有她福乐,看书有一目十行的本事。一点时间,足够她翻了半本书。
镇江三怪这东西,场内有些大臣文人知道,对大多数女子而言,是根本没有听过的名词。也只有博览群书的才女能答得上这个问题。
鲁王妃担忧的神色,落到自己女儿脸上。哎,她早知道不行,有问题的了。所以,刚才皇上夸奖自己女儿时,她才忧心忡忡,不敢太过高兴,怕高兴早了。
瞧瞧,这不有人看她女儿出风头不顺眼,开始刁难了。她女儿真有本事,她就不用担心了。可永乐只有几根斤两,她很清楚。
什么博览群书?她女儿真是会读书的吗?鲁王妃从没有觉得是。
大家看衰的眼神在落到朱永乐时,没想到朱永乐脱口而出,滑溜溜地答道:“镇江有三怪,说的是,自古名城出名食,《三怪谣》:香醋摆不坏、肴肉不当菜、面锅里面煮锅盖。四公主,本郡主所答的,可有不对之处?”
福乐一愣,有些没能回过神来。这个小胖妞,莫非真是读过这本书,从头到尾读过了,所以,连她刁钻的问题都能回答上来。
她要不要见好就收?不,不甘心。
福乐嘴角噙出一丝寒意,她这就出个出其不意的:“郡主确实博学多才,令本公主十分钦佩,本公主再问郡主一个问题,既然郡主都听过什么是镇江三怪了,敢问镇江第二怪之中,肴肉不当菜指的是哪道菜?”
你能背名,但是,能不能背出里面的内容,这可就不容易了。
“水晶肴蹄。水晶肴蹄肉色鲜美,皮白光滑晶莹,卤冻透明,肉质清香而醇酥,肥而不腻,瘦不嵌齿。”
见朱永乐又是对答如流,福乐咬紧唇角堵上劲了:“郡主知不知道什么是社种?”
“天工开物这本书,早已扬名四海。社种说的是,稻谷湿种之期,最早者春分以前,名为社种,为遇天寒有冻死不生者。”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经意间,福乐问了有十个问题,却没有一个能问倒朱永乐。众人全都看到瞠目结舌,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朱永乐这个人,这是平生第一次见。
连万历爷、太后、皇后,一块都睁大了眼睛。
只见朱永乐每回答对一个问题,福乐仿佛败下一阵,没过多久,福乐额头上出现了晶莹的汗珠。她想不通,这个永乐是怎么了,这个小胖妞怎么能回答出这么多问题,这个世界莫非是疯了吗?
她福乐宫里才女第一的名称,莫非在今夜要送给小胖妞了?
在福乐想到这点而害怕起来略有迟疑的时刻,朱永乐忽然冲她进了一步:“不如本郡主问四公主殿下一个问题。”
问?想问她什么?
福乐忽然心头里一丝着慌。
“请问四公主,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木棉车床王?”
木棉车床王?
愣了,怔了,全场的人再次傻眼了。
这一回,不要说万历爷一个人,底下,像朱隶、太子、三皇子、八皇子等,乃至李大同,都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朱永乐,肯定是受到了李敏的教育了。
“嫂子还真是——”朱理就坐在朱隶后面,袖管抹了下自己头上的汗,刚才朱永乐和福乐的对峙,看到他一如他人那样的紧张专注。以前他都不怎么关注这个小胖妞,小胖妞这回能一飞冲天,他清楚这里面李敏的功劳功不可没。虽然,李敏是怎么教小胖妞短时间记住这么多的,或是说,李敏早猜到福乐能出什么题。
要真是这样,他这个大嫂,太可怕了,真正令人感到恐怖的才女。
朱隶深沉的眸子,像是在对面妻子平淡如云的素容扫过,她究竟还有多少令人震惊的东西没有展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展现的越多,会令他心里莫名其妙只多了一份焦虑。
因为,她让他感觉她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不然,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其他人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她究竟是谁?
尚书府的二小姐,那个病痨鬼?
福乐是呆若木鸡,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个哑巴亏。她问了朱永乐十个问题,没有能难倒朱永乐。结果小胖妞一个问题立马把她问倒了。
突然之间的恍然大悟,福乐像尖刀的眼神戳到了李敏的背上:这个可怕的女人,是一早算计到她会出来挑战朱永乐吗?所以给朱永乐灌输那么多,然后,引诱她福乐出场,让她福乐难堪!
是这样不会有错的了。
福乐百分之百确定。
万历爷沉着脸,脸色里顿有几分沉色下来,可是,耳朵却一直没法从朱永乐的话里移开。朱永乐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朱永乐说:“皇上,水利乃万民之本,百姓生命生计所系。江淮今年的大水,导致饥民流离失所,国家财政损失严重。而运送兵粮,从南到北,耗资耗财,还不如原地兴修水利,开垦荒田。这都是写了棉花种植技术以及介绍木棉车床王的老先生,正在编纂的一本书。皇上倘若能请到这位先生入宫继续编修此书,造福社稷百姓,主持水利之道,岂不是更好?”
万历爷扫过底下的文武百官,这个话,竟然是由一个郡主说出来的,而不是大臣说出来的。
太后突然一声叹笑:“永乐,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谁赢谁输,一目了然了。
福乐输到,可以是无地自容。所有人的目光,光鲜的光芒,全在朱永乐一人头上了。她福乐,像是被丢在了黑暗里角落的东西,没人注意。这样还好,只怕没过多久,嘲笑声会传到驸马爷府上了。
她和驸马的感情本来就不怎样,因为这个驸马不是她自己挑的了,对驸马和驸马一家都十分嫌恶。现在,她不是那个才女福乐了,驸马会怎么嘲笑回她,可想而知。
朱永乐一步步谨慎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来,双手接过太后的赏赐。小胖妞努力控制住自己小圆脸上的激动情绪。浑然不知,皇帝、太后、皇后深思的目光,都是掠过她头顶,到了另一人身上。
李敏宛如隐身人一样,在人群里动也不动,没有任何的动静,让人根本猜不出来,她究竟有没有和朱永乐透过气。
赏赐完,太后像是贴在朱永乐的脸上,仔细地瞧了瞧,低声问:“永乐,告诉哀家,你之前,这些书都是你自己看过的吗?”
“回太后,是的,臣女不喜欢诗文,比较喜欢看野史与民间习俗。臣女屋里,留有一些木工作品。倘若太后娘娘喜欢,臣女可以带到宫里给太后娘娘看,只怕太后娘娘看了觉得臣女的东西粗糙不能入眼。”
朱永乐这段话,真正把皇帝、太后、皇后都唬住了。
原来这个小胖妞是不喜欢琴棋书画,喜欢乱七八糟的手工。难怪问到这些问题时能对答如流。
太后长长舒口气,万历爷脸上有了一丝轻松,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皇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恐怕只有朱永乐自己心里清楚,没想到李敏的计谋全对了,真是把皇帝都给懵了。
如果突然表现到多才多艺,好像全能无所不能似的,她小胖妞肯定让人怀疑,但只是某方面擅长,这就有可能是平常人家疏忽了她,不会对她有太多的质疑。尤其是,这种偏僻的科学专业。
灯谜环节圆满结束以后,中场稍作休息,歌舞升平。
朱永乐被太后赐座,有幸坐到了离太后比较近的地方。李敏和鲁王妃坐在一块。女儿表现出色,鲁王妃高兴到想哭了。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女儿原来平日里是默默读书的人。
李敏看一眼后面,没有看见福乐。看来这个福乐公主是找个地方不知道干嘛去了。
福乐气些什么,她李敏很清楚。她李敏不是设个套,只是赌福乐会不会进套。如果福乐心里真存了想对她李敏干些什么的话,肯定会入套。这样的话,这个福乐是什么真面目,也就一清二楚了。
尚姑姑走到了她身边,贴着李敏耳朵边上说:“来了。”
“谁?”
“东胡的使臣。”
之前,已经有听说过,东胡人会在这次中秋宴会上派人过来和万历爷议和。边疆僵持几个月的战事,终于在前段时间有了结果。东胡人溃败千里,粮草用尽。有几千俘虏控制在朱隶的大军手里。
东胡人想把这几千俘虏带回去,所以,必须提出丰厚的议和条件。
万历爷是这么想的,要趁机宰一顿东胡人,好像都忘记了之前,自己朝廷内部有人和东胡人勾结,差点把朱隶害死的事。所以,万历爷决定先晾晾东胡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尚姑姑说:“奴婢数了下,来了有几个人。”
“几个?”
“是的。”
李敏一眼眺望到对面。无论是朱隶的席位,或是皇子们的席位,都没有任何动静的样子。
只有福乐公主不在。
一场歌舞结束以后,东胡人上来了。
像尚姑姑说的,五个人,每一个,都是身穿东胡的服饰,精美的鹿皮坎肩,脚穿鹿靴,领头的,额头束带,是华丽的金色饕餮纹束带。李敏跟随人远远眺望,只见到那人侧面五官英俊,眼瞳是蔚蓝色的。
五个人单膝跪下,对着万历爷拳头捂胸:“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寿无疆。”
万历爷听到臣的字眼,满意地抚摸了下胡茬,道:“给朕的臣子赐座。”
几把椅子,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几个东胡人坐了下来。
一个个都是身壮如牛。坐在对面的一些女眷拿起帕子捂住嘴眼像是一丝害怕。
李敏可以听见四周一些女人议论着说:
“听说北燕的人,和东胡人差不多,都是这样。”
“野蛮,粗鲁,没有念过书。”
“要不然,怎么护国公经常挨皇上说。”
护国公保卫边疆,这些人才有舒服的太平的日子过,结果,被人都说成了野蛮人。
李敏眼神微沉。谁说她老公是野蛮人,她是绝对有意见的。
“这些东胡人到这里想做什么?打败仗了,不是该俯首称臣,给我大明王朝进献猪牛马羊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东胡人哪有这么容易妥协的事。他们年年打着我们大明疆土的主意,哪能轻易死心?”
这点李敏赞成。
东胡人想来干什么?想对大明王朝提出什么条件?
几个东胡人犹如乖乖的三好学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让人益发琢磨不清。
太后微皱起眉头,看看皇帝。
万历爷点了下头,示意太监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的项目,是皇家筵席上的传统节目了,众人皆知,所以,这些皇子,之前才会拼命在跑马场进行突击训练。倘若不是十六在此之前突然发生了意外。
十六伤了腿,被庄妃喝令在储德宫里休息不能出席,这令他怎么忍受的了。尤其在听说那个十九,白痴十九,都能出席的时候。于是,他让个小太监背着自己,往万寿园过来了。
万寿园里,给皇子们比箭准备好的东西,都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原来万寿湖里停泊的小船,不是让人坐在船上游船采荷用的,而是每艘船上,都束有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的箭靶,由船工划着小船在湖中穿行。
夜里,湖岸四周的灯几乎灭了。只有每艘小船上悬挂的一盏灯笼,在湖中犹如点滴的星光穿梭来去,游离不定。黑漆漆的世界里,箭靶具体在哪儿都看不见。
皇上要求,谁在规定时辰内,射中湖中靶数最多的为优胜。不同女子赢了可以拿到赏赐,男子除了赢的可以得到赏赐以外,输的最多一样要受罚。
这样的规则,当场让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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