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娇气恼不过,抬起腿一脚踢在他的嘴巴上。
“呃——”段子奕僵住了,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子。
拓跋娇一甩头,得意洋洋地将手负于身后,走了。
段子奕抹去脸上的泥,望着拓跋娇的背影笑得格外的憨傻,比以前更加憨傻了。这样的娇儿真好,永远有一颗原始本真的心。他想娇儿和他应该是属于同一类人,只是他无争,而娇儿的性子里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在内心深处都有一颗亘古不变的本真的心。他得不到娇儿,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娇儿更了解他,也如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娇儿。心里有一些东西释怀了,放开了。他并没有输给裴幻烟,并没有输给一个小女人,他输的只是和拓跋娇最原始的那颗最本真的心行驶的方向不同,他们属于同一类人,但心所驰的方向却是南辕北辙,所以注定他们不能走在一起。他们可以成为知己惺惺相惜,却成不了灵魂的伴侣。
拓跋娇回去后,就把看守段子奕的人都撤了。这么多的高手摆这里浪费,她养他们的银子是天上掉的啊!
“烟儿啊,交出来嘛,交出来了姑姑就放了你!”好甜好冷的声音。拓跋娇听到这声音就打了个哆嗦,她那神出鬼没的老娘不是早就去水晶宫了吗?怎么又闪回来了?
推门进去,就见到裴幻烟端坐于椅子上,眉头紧拧,嘴唇微颤,额间冷汗直滴。
楚玄歌柮在那里,笑得说有多奸诈就有多奸诈。
裴幻烟见到拓跋娇进来,立即朝她使了个眼神,让她快跑。
跑?为啥跑啊?这是她老娘耶,难不成还会害她?拓跋娇疑惑,摸了摸鼻子走进去,“娘亲,你不是去看你的老相好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被拒在门外了?”眸光扫向裴幻烟,裴姐姐怎么了?似乎看起来特别的痛苦!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是错觉?抬步朝裴幻烟走去!
裴幻烟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冲拓跋娇使眼色。
楚玄歌的笑容更加的亲切了,她笑语吟吟地睨向裴幻烟,“烟儿,还不给吗?”
裴幻烟懊恼地闭上眼睛,这回完了!
“娘,烟儿怎么了?”拓跋娇问,她确定裴幻烟的确是不对劲,而且她亲爱的老妈也变得很奇怪。她替裴幻烟擦了额头上的汗,用内功探了一下裴幻烟的脉路,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愤怒地回头吼道,“娘,你干嘛呢!”封了烟儿的大穴,还在里面放了十几股真气横冲直闯。这种手法是云海琼天用来折磨人的刑法,一道就能让人生不如死,何况十几道。
楚玄歌耸了耸肩,再次问,“烟儿,真不答应?”
“你要让烟儿答应什么?”拓跋娇气急败坏地吼。伸手去解裴幻烟的禁制,可这种施穴的手法极其复杂,点穴的手法劲道不一样,解穴时的手法和劲道就不一样,稍出差子就能把人废了。“还不快解穴。”拓跋娇厉吼,眼看就要爆走了。突然,面前一花,她也被点了穴了,然后被楚玄歌扶在椅子上坐下。
楚玄歌问,“烟儿,真不交出来?这只是东海水晶宫的东西,你说你拿着也没用,给姑姑却有大用,我又不会害云儿,你死扣着做什么?”
裴幻烟轻颦着眉头,不理楚玄歌。
楚玄歌低叹一声,捏了捏拓跋娇的脸颊,“小乖乖,忍一忍啊,有点疼,但很快就好了。你看烟儿这么疼你,定然不忍心让你受苦的。”后面的那句话,却是对裴幻烟说的。
“娘,你要干嘛?”拓跋娇心里打突,她娘这眼神好可怕哦。“来人啊,护——”刚吼出来,就被点了哑穴。
裴幻烟睁开眼,就见到楚玄歌的手指飞快地戳了拓跋娇的数十个穴位,跟着就见拓跋娇一下子滚到地上痛苦地打滚。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姑姑,你好狠!
楚玄歌解开裴幻烟所有的禁制,睨着裴幻烟,“如何,交不交?”声音中透着一种毫无商榷的绝决。
拓跋娇在地上痛得直打滚,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裴幻烟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拓跋娇。
拓跋娇痛得一口咬在裴幻烟的手臂上,痛极,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她是你的亲生骨肉。”裴幻烟痛心地大叫,“姑姑,你疯了!”
“我连自己亲哥哥都能杀,何况只是自己的孩子!”楚玄歌低喃,望向那因痛苦而全身痉挛的孩子,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眼睛,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不是不心疼这孩子,可只有用这孩子才能逼得了烟儿把东西交出来。这孩子从小养尊处优,不似烟儿受过特训,烟儿再难受的酷刑都能熬得住,可娇儿不行,她撑不过一刻钟。她清楚,烟儿也清楚。她就赌,跟烟儿赌心狠。
第一百零三章
“娇儿,不要!”裴幻烟死死地抱住因受不了酷刑要自尽的拓跋娇,她愤怒地哭喊,“我给,我给!”瘦弱的身子忍不住轻颤!她的姑姑有多无情她早该知道的!从来姑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姑姑会狠心到向亲生女儿下手。娇儿是她亲生的啊,是她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她怎么忍得下心。
楚玄歌抬起手,几道劲气凌空击在拓跋娇的身上,拓跋娇翻了一个白眼倒在地上停止了挣扎,缓缓地闭上眼睛。
裴幻烟把拓跋娇抱在床榻上,扭头凄厉地盯着楚玄歌,“你会付出代价的。”
楚玄歌默默地说道,“又有什么是不需要代价的呢?人有时候总得有所抉择。孰轻孰重,总有比较。”她轻叹一声,“这只能让娇儿缓半盏茶的时间,你要快。”
裴幻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桌子边,展开笔墨开始绘图。她绘图的手都在打颤,她说道,“若是毁了水晶宫,我娘会恨你一辈子的,楚玄歌,你以后再没有机会,你会众叛亲离的。”
“我知道。”楚玄歌扭头看向她的心肝宝贝儿,那小人儿躺在那里虽不能言语、动弹,眼泪却如决堤的泪般涌下。她已经众叛亲离了,烟儿会恨她,娇儿也会恨她。她刚才的举动,已经伤了她们。可她又有什么远择?老天从来就没有给过她选择!兜兜圈圈转了这么多年,时间也磨灭不了,逃不了,她只能面对,哪怕万劫不复,也比无休息的纠缠折磨的好。娇儿和烟儿都已经成年,她能为她们做的都做了,没了她,她们也能照顾好自己了。
“你伤了娇儿,你是否又知道。”裴幻烟停笔,抬起头,盯着楚玄歌,神情凄厉。
“你若早给,娇儿又何需如此。”楚玄歌冷眼警告裴幻烟快点。
“姑姑,你太狠,真的真的好狠,狠得让人心寒。”裴幻烟飞快地绘好了图,抛下笔。“爹好无辜,娇儿亦是。他们都是你感情的牲牺品。姑姑,你真的爱娘吗?”
楚玄歌握着那纸刚绘好的图纸,默默地注视着裴幻烟。
“你根本就没有心,姑姑,你是个神嫡,你不懂凡人的情。你以为你爱着,爱得疯狂爱得执着,可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内心深处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回头看看你自己走过的路,你一路走来毁了多少?”裴幻烟望着楚玄歌哭着喊,“你向娘亲讨的到底是什么?你若是真爱娘亲,就不会在被娘亲拒于门外之后来逼我交出这份机关总署图。你明知道,走这条路,会让整个水晶宫沉没在那东海之中。”
楚玄歌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深深的殇痛,好深好深。她默默地注视着裴幻烟,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仰起头,神情是悲伤而绝望。“烟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疼你吗?又为什么要这么的竭力地让你和娇儿走到一起吗?”
“为什么?”裴幻烟冷声问。
“在你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娇儿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绝望中的希望。我在天山呆了将近二十年,极度的苦寒也掩不了心痛的底,至今,那殇仍在。我原本是个无情的人,淡漠地看着这个世界,冷眼看着世间的繁华,守着自己平静的一隅。可有一天,你娘来了,就这么闯入我的世界里,比娇儿还能折腾人还能揪人的心,她那么霸道蛮横地一寸寸占据了我的心。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彻底沉沦的时候,去找她表白,却见到她和我的哥哥纠缠在一起,两人忘情地纠缠交融,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哥哥进入到云儿的身体中,看到云儿在哥哥的身下沦为疯狂,看着云儿承受不住欢爱在哥哥的背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赵腾的情蛊迷得了人的心智,可迷不了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望。如果云儿心里没有哥哥,她不可能与哥哥那般的疯狂。她既然想要哥哥,又为何要来纠缠我,她让我学会了爱,她让我品偿到了承欢在她身下的美好,她让我沉沦了,却又把我抛弃了,投进了哥哥的怀抱。他们是我的至亲我的至爱,我看着他们纠缠,却什么都不能做,也无力阻止。我唯有远走,离开他们走得远远的,总想着时间和距离可以淡忘一切。可我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那是一个魔魇永远地纠缠着我。烟儿,你问我想要做什么?你那么聪明,我也想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楚玄歌凄楚地眼眸,脸上满是泪。当她看到赵腾的信的时候,她把一切都怪络到赵腾的身上,她告诉自己,一切的错都是赵腾的。可是她骗不了自己,她骗不过自己!她还是痛,还是那般时时刻刻撕心裂肺的痛。
裴幻烟一下子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泪也从她的眼底滑落。这就是姑姑一直待她好的原因。因为姑姑总在她的身上寻找她当年的影子。而娇儿,她也是姑姑心里的一个残影,她把娇儿当成了易水云的延续,所以姑姑才那般的维护娇儿,所以她才毅然地舍弃娇儿,独留幼小的她在天也城,因为娇儿是她至爱和至恨的缩影。
可裴幻烟不是楚玄歌,拓跋娇也不是易水云。
裴幻烟抬起头,看见楚玄歌一步一步地走出去,那孤寂苍凉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融入黑夜中。头一回,裴幻烟无法抑止的哭了。她是楚玄歌的影子,她知道楚玄歌的答案。可是她没办法说出口,她也没办法去承受这份结果。
楚玄歌要的只是当年的一份公道,她那内心深处索要的是那抹殇痛的完结,她要的是讨伐一场背叛——一份至亲与至爱的背叛!而这场讨伐,没有赢家,只有输家,所有的人全输。
裴幻烟哭倒在地上,抱着头,蜷着身子哭成一团。楚玄歌是她的神,她的向往,她灵魂里的依靠,楚玄歌在这个世界上铸就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造就了裴幻烟和拓跋娇,留下了那一个个的神话,可是,她却要走了,而她们无法挽留。
“姑姑——”裴幻烟爬起来,疯了似的冲入夜色里,悲声哭喊,“姑姑——”她不要,她不要姑姑离开,她不要姑姑走上那么不归路,她不要失去——
再没有那个人在黑夜里抱着她,轻哄,“烟儿,不哭”。
再没有人那个把她护在怀里跟姥姥执剑相向的人。
再没有那个幽幽冷冷站在冰天雪里地看着苍茫远山跟她说,“烟儿,你和娇儿是姑姑的希望”的人。
再没有那个跟她说,“烟儿,姑姑会让你幸福。”的人。
“姑姑!”裴幻烟哭倒在地上,她觉得她的世界塌了,彻底的崩塌了。姑姑是那么的绝望,一如之前的她,在伤痛中绝望的挣扎,无力救赎。
拓跋娇能动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哭倒在外面院子里的人儿。刚才的话她全听到了,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泪,也布满了她的脸。她冲出去,把裴幻烟抱起来,护在怀里。
“娇儿!”裴幻烟紧紧地抱着拓跋娇,死死地抱住她。
拓跋娇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把裴幻烟抱得更紧了。以后,她们两个都是孤儿了,以后,天大地大,只有她们两个了。
突然,拓跋娇抹了泪,也抹了裴幻烟的泪,把裴幻烟拉了起来,叫道,“烟儿,走!”拖着裴幻烟往外面冲去,到外面夺了匹良马把裴幻烟抱上马,然后飞身上马,疯了似地甩着马鞭朝着东方狂奔。
“明王——”护队卫的人被吓坏了,他们慌忙上马跟在拓跋娇的后面狂追。
赵舞扬听见属下的凛报,气急败坏地吼了声,“不好!”爬起来领着人就狂追而去。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又想要做什么?!
拓跋娇跑死了一匹又一匹的马,带着裴幻烟跑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狂奔。身后追随的护卫全部被甩得远远的,连天冥禁地和云海琼天的高手也全部甩下。
茫茫东海边缘,遍地死尸,找不到一艘完好的船。
海边的渔民全部被杀了,看那手法就知道是出自楚玄歌的手。
她知道她们要来,所以她杀了所有能开船的人,所以她毁了所有的船,她不要她们去。她舍弃了她们,那么的绝决。
两人在海边坐了一天一夜,裴幻烟仿佛死了一样盯着海边出神。还是拓跋娇去岩石底下捉了点鱼虾烤熟了,喂裴幻烟吃的。
“明王,王妃!”
半夜,赵舞扬领着大批的属下追来了。他们见到拓跋娇搂着裴幻烟坐在海边,孤伶伶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