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能够改变过去的,唯有生在那个时代的人。除此以外的作法,全是违反规则……”
所以才得由我出面是吗?
“上级交待我这么做,就算蒙着头我也得照做。但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何意义。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自己……很白痴。”
没那回事。
“我希望上级能多跟我透露一点,所以很努力的写了申请书,但总是被驳回。上级肯定是认为我很没用。一定是这样。”
就跟妳说不是嘛。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学姐才不是什么忙都没帮上。事实上妳做的够多了,不管是对我或是SOS团甚至对全世界都极有贡献。妳实在不用自寻烦恼。”
朝比奈学姐突然拾起头,可是湿润的双眸很快又看向地面。
“……可是,我只是不停的换装,我也只会这件事而已……”她的声音听来十分消沉。“况且……‘就连那个时候’,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十二月十八日那时候’——
“才不是!”
这在我而言,算是相当严明的表态了。想必朝比奈学姐也是如此认为,才会惊讶得抬头起来看我。
我敢断言,朝比奈学姐的功用绝对不只是茶水小姐兼吉祥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成长为笑容艳丽的性感美女朝比奈小姐的倩影。
白雪公主。我能平安和春日一同从被封闭的闭锁空间归来,就是因为她那句暗示。
三年前的七夕。和朝比奈学姐一同进行时间回溯的我,跑去找朝比奈(大),向待机中的长门寻求协助。
然后,历史改变了的世界,才又恢复原状——
对了,那件事我还没跟大家说。因为说来话长,我本来打算过阵子再好好说明的,简单说就是冬季合宿结束后,我们就过去拯救世界了。我和长门、朝比奈学姐三人一起回到过去那时,在那里我遇见了奄奄一息的我,长门遇见改变后的自己,将所有该做的事一次做个了结。到这里为止,相信这位朝比奈应该还记忆犹新。只不过她并没有像我和长门一样,察觉到未来的自己也在当场。这是大人版朝比奈故意安排的。
我敢确定大小两个都是朝比奈。可不是连我都不认识的那个时空改变的朝比奈喔。以长门的话来解释,就像是异时间同位体那种东西吧。
现在的这位小朝比奈只是不明究理照着上级的命令行动而已。但我心知肚明,封她下令
的。恐旧就是大朝比奈。大人版朝比奈清楚知道什么事该效,什么事又是不该做的。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最清楚。
假如是现今的小朝比奈可以知道的事,大朝比奈早就跟她说了。既然大朝比奈没透露,我自然也不能跟小朝比奈讲只字片语。“起码当时在场的人是谁,这时候还不能透露。”因为那是大朝比奈的期望,我也答应她了。
的确,我大可告诉学姐妳,妳未来成了比现在还更诱人的大美女,从未来的时空过来帮了我许多忙。这在我来说很简单。有多简单?就像第二次回到三年前的七夕夜里时,我也可以跑过去叫醒在公圆长椅上睡卧美人膝的“我”,一五一十对“我”全部吐实那样简单。当然,我没有那么做,也没人叫我那么做。正是因为没人叫我那么做,就表示不可以做。相对的,我当时也确实做了我该做的事。
现今的小朝比奈总有一天会回去未来,然后以大朝比奈的身分再回来协助我们。确实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说SOS团专属女侍是她的天职也不为过;但也不能因此就暴殄天物。毕竟这是环环相扣的。有现在,才会有未来。要是在此加入了不同的要素,未来自然而然也会变得不一样吧——
想到这里时,我惊觉到一件事。
“对喔!”
我想说出来。但是我说不出口。因为不能说——我总算明白那种心痒痒的感觉了。就是那样。
我回想起去年春天的第一届不可思议探勘之旅。我与朝比奈学姐并肩走着,在花季过后的樱花树下,听她表明自己是未来人和说明时光旅行的原理。那算不算是说明尚有待商榷,总之就是时间平面怎样又怎样,不得要领又出人意表的讲解。
当时,不管我怎么问她,她的回答都是:
“无可奉告。”
我现在的感觉,应该就和当时的朝比奈学姐差不多。没错,现在的确不是将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
“朝比奈学姐。”
不过,我还是想安慰她,于是我开了口。
“什么事?”朝比奈学姐一双泪眼睁得大大的,凝视着我。
“呃……是这样的。事实上呢……朝比奈学姐……该怎么说呢。妳绝对不是春日的玩具替代品。而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水面下还是背后的什么……呃,呜~”
边说边遣词用句的结果,就是掰到中途就断头了。不行,不管我说什么,都可能会泄漏天机。这种情况真是让人焦躁难耐啊~我只想得到在社团教室让她忙得团团转,就无暇去自怨自艾的保守型安慰法。假如古泉在,他一定能讲出一打很中听但不顺我耳的安慰词。但,不管是那小子或长门,都不是我有难时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对象,做人要懂得分寸。毕竟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这就像是给日本猴子高性能PC,却不教牠们正确的使用方法一样,我的脑袋瓜实在无法输出什么有利于打破现状的语汇来。
“那个……不是……”
我想给予肉体上的刺激,或许能使电流走得更快一点,于是就抱着头旁敲侧击,同样也是敲不出什么东东来。
“……呜——嗯嗯。”
结果,我只是嗯嗯自语个不停,持续按着太阳穴。
直到朝比奈学姐这么说——
“阿虚,你不用再说了。”
我连忙抬起头,只见朝比奈学姐美目迷濛,但是脸上却挂着微笑。
“你不用再说了。”
又覆诵一次。
“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
宽慰的笑容之余,用轻轻点了点头。
你明白了?明白什么?我又什么都还没说——
“你真的不用再说了。这样已经够了。”
朝比奈学姐紧闭的樱唇缓缓绽开,对我投入温柔的视线。她的眼底有着一抹淡得微乎其微、又柔得无以复加的谅解。
我又察觉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这还用问吗?
我察觉到的正是——朝比奈学姐察觉到了。
她可能是从我欲言又止的言语和态度,领悟到我想传达给她的讯息。那肯定是得以让她将浑身无力感抛得远远的讯息。可是我没有说出口。为何没说出口?这个问题的解答其实并不多。
“啊。”
就在我张口之际,朝比奈学姐一只手优雅地动了起来,碰触我既冰冷又温暖的两瓣嘴唇以竖起的食指堵住我的唇。
够了。
因为,没有必要再解释下去了。朝比奈学姐已接收到我说不出口的心意。我就是知道她接收到了。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
“嗯。”
朝比奈学姐缓缓抽离了手指,然后将那根指头点在自己的唇上。接着又送上不是很熟练、甚至有些笨拙的秋波。
“是啊。”
我也言尽于此。
现在正是无声胜有声的境界。难道不是吗?天底下没有对着捕手咆哮接下来要投什么球之后才准备投球的投手。这世上有个很方便的东西,名叫暗号。假使最低限度的传达事项不需要言语,最好就不要用言语表示。
为什么?因为无需言语,彼此就已心领神会啦。
那正是“奇檬子”这种东西的特质,不是吗?无需言语的心电感应。既然如此,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不必用到字汇。多余的饶舌不只是长舌,更是白费唇舌。
朝比奈学姐在微笑。
我所能做出的响应,也只有微笑以对。
这样就够了。言语的缺漏,是可以用心意来补足的。
隔天,星期一。
现在是放学时间。大家一如往常待在sos团总部,品尝完昨天刚买来的新茶种之后,团长阁下发话了:
“喂,阿虚。”
不同于向来耐心品茗的我,从不知感激为何物的春日约莫二秒钟就喝光了将近七十度C的煎茶。一百公克就要日币六百圆,拜托妳也尝一下味道行不行。
“干嘛?”
我一边回答,一边用眼尾捕捉仪态优稚如最佳窈窕淑女,笑盈盈的学姐的倩影。
“啊,要续杯吗?”
朝比奈学姐将茶壶拿在手上,正想在春日的茶杯里倒入新茶。
原本不可一世地向后靠坐在团长席上的春日,突然倾身向前,将下巴顶在交错的双手上,道出了奇妙的话语:
“我这个人呢,向来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咦?这我倒不知道。认识妳近一年,我还是头次听到妳有这种习性。
“就算身边有人,我也照说不误。”
那妳最好在某人开始想编纂妳的谜言集之前,先去接受治疗。
“所以,我现在要开始自言自语了。可能大家都听得到,请勿见怪。”
妳到底想说什么?就在我想吐嘈前,春日莫名提高了音调,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家附近,有个非常聪明而且坦率的孩子。他戴着很像博士在戴的眼镜,看起来就一副聪明样。他名叫……”
春曰说出了一个我最近一定在哪听过的名字,我的背脊开始发凉,但这不是室温的缘故。
朝比奈学姐手拿茶壶倒茶的动作也瞬间冻结。
“我偶~尔呢,会帮那孩子看看功课。所以呢,昨天我也那么做了。可是呢,他昨天却跟我这么说:兔女郎姐姐和男人在一起。”
春日露出令人发毛的微笑。
“秋天拍摄电影时,他刚好待在外景地。对扮成免女郎的实玖瑠印象十分深刻。反正是顺便,我就打听了那个男人的相貌特徽。这是那小孩凭印象画的。”
不知从哪里拿出的笔记本纸,上面有张笔触超娴熟的脸,嗯~看起来怎么和我每天照镜子时都会看到的那张这么酷似?不,那应该就是我。怎么看都像是在画我。
“呼呵呵呵?”
春日意味深长的笑了。
那小鬼居然是个大嘴巴又有画兴的家伙!他将来不是会成为学者吗?难不成他的未来志向是当个画家?早知道就收买他,让他变成选择性哑巴和残障人士。
我的视线游起了自由式,约莫等了三秒钟,等待看看会不会有救世主翩然降临。
朝比奈浑身打颤,声带的机能嘎然停止,看来此时很难有新的登场人物开门冲进来了,我的目光停驻处自然有限。
和长门温度零下四度C的视线相接。不知为何我的胃突然痛了起来。
另一位古泉则是露齿而笑,很乐似的袖手旁观。慢着。该不会这两人全都心知肚明却默不作声?
“嗯~?”
春日的表情活像是吃了用涂满辣椒的糯米纸包起来的笑菇粉末(注:笑菇为鬼伞(一夜菇)科,有毒,食用后会呈兴奋状态,大笑跳舞而得名。)之后的反应,也就是要笑不笑的,但又不到火男的丑样。(注:火男是一种眼睛一大一小、噘嘴模样滑稽的面具。用吹火竹吹火的男
人就是这副模样而得名。)
“快从实招来,昨天你和实玖瑠上哪、干什么去了?放心,我保证绝不生气。”
我一边斜眼偷瞄像是被泼了青色油漆的雨蛙,脸色直发青的朝比奈学姐,一边像是被三打蟒蛇围绕的蟾蜍一样冷汗直流。
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从春日身上冒出的原色气息形成了斗气,碰撞到长门背后的透明障壁火花四散……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幻觉。
“抱歉。”
古泉站起身,像是要避开那些看不见的火花,拿起椅子往窗边移动。
接着,他就双手一摊,绽放爽朗的笑容,只差没说:两位请继续。
可恶的古泉,待会看我怎么修理你。就用高睹注的排七将你杀得涂涂涂。你给我记住!
“啊……那个……”
当务之急是得想出一个让春日心服口服的谎言。但我实在没有余裕思考,拜托谁有空帮我想一下。可以的话拍封电报过来。因为叫快递送可能来不及。
面对不断呻吟的我,春日又重申了一次。
“快从实招来而且要巨细靡遗,让我和有希、古泉都获得充分的了解才行。否则……”
春日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再故意不过的笑容,宣告道:
“你们两人都要接受可怕的惩罚!对了,你们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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