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秋,天亮的晚,透过窗角的幕帘望出去,天色灰扑扑的,一片混沌晦暗。
她打了一个呵欠,掀开锦被,趿上鞋履,起榻洗漱更衣。
监察司的官员不必上早朝,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躲懒。
衙署必须是点卯报到,况且今儿个是晨曦第一天任职,更不能给人以懒怠不守时的坏印象。
早膳与萧景泰一起在堂屋用过后,二人一道出了院子,在二门处各自上了马车。
萧景泰在车厢内的软榻上落座后,心中还是惦念着晨曦,挑起车窗的竹帘探出脑袋,有心要嘱咐几句,话临出口,却又怕那丫头嫌弃自己啰嗦,自己嘲讽的笑了笑,放下帘子,命冬阳出发。
与以前上清正女学时一样,负责赶车接送晨曦的重任,就落在了长隆身上。
晨曦礼貌地道了谢,安然享受着萧景泰周到又贴心的安排。
抵达监察司衙署的时候,天刚刚透亮。
晨曦从车厢里出来,扫了一眼清冷寂寥的衙署大门,整容后迈步走了进去。
对在监察司司职的官员来说,晨曦算是顶早的一个了,此时衙门内只有一些洒扫打杂的衙役。
衙役们一看晨曦身上的那身官服颜色,便知道她是新科上任的女官,个个客气礼貌的与她打了招呼,自报姓名。
晨曦一贯与人为善,虚心问了一下监察司的制度和在职官员们的资料后,便在其中一名衙差的引领下,去了堂屋看日常需要负责的相关事宜。
堂屋内构造不同于一般衙门府邸,正中的位置由八张矮几拼接成一张大方型桌,中间堆积着小山一般高的卷宗资料,桌几周边放着数个蒲团。
除此之外,堂屋的左边墙壁上挂着监察司的条文制度,右边墙壁上方挂着皇帝御笔所赐的匾额,再下面便是成排的放着书籍的书架。
总体上来说,这是个简单又充满了书卷味道的工作环境。
就在晨曦溜达了大半圈之后,外边传来了一阵骚动。
她回头望了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监察司的衙署正堂里,一身穿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态度恭敬笑容满面的朝一名中年妇人行礼问安,那妇人面相雍容,通身贵气,正是张嫣的生母,景阳长公主。
晨曦走进正堂的时候,身穿绿色官服的张嫣也正好望出来,二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彼此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黄大人,嫣娘年纪尚小,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你多加提点!”景阳长公主对蓝服中年男子黄主司说道。
“这个一定一定,还请长公主殿下放心!”黄主司拱手回道。
景阳长公主微微一笑,转头又对女儿张嫣好生嘱咐了几句。
张嫣有些脸红,低声喊了一声母亲,娇声道:“就知道您不放心才让您送女儿来,可现如今,女儿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您还将女儿当成孩子看,也不怕被人笑话!”
景阳长公主伸手点了点张嫣的鼻子,哂笑道:“那好,我这就回去,你随黄大人好好熟悉学习罢!”
张嫣乖巧的道了声是。
黄主司见景阳长公主要回去了,急忙做了个请,迈步在前头引路。
路过晨曦身边时,景阳长公主停下来步伐,侧首看了晨曦一眼,微笑道:“小娘子就是此次摘得女官榜首的晨曦吧?”
“正是小女!”晨曦拱手回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景阳长公主伸手虚扶起晨曦,含着浅浅笑意说道:“你的一些事迹我有所耳闻,委实是个德才兼备之人,女官榜首,实至名归!”
晨曦没有想到景阳长公主竟然对她有如此高的赞誉,心下吃惊之余,忙敛容拱手回道:“长公主谬赞,实不敢当!”
景阳长公主笑而不语,迈步擦身而过。
黄主司回头看了晨曦一眼,随后也紧跟着迈步先送贵人出门。
等黄主司送了景阳长公主回来时,晨曦和张嫣已经自觉去了办公的堂屋,看女官的相关资料去了。
这一次监察司提进来的,就只有两个女官名额。
晨曦以榜首的资格有优先选择女官部门的权利,至于张嫣,此前并未透露过要进监察司的意向,所以,初始晨曦在正堂外看到她的身影时,也略感意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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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说:对于想让我给他做谋士的男人,我靠得是脑子。
白莲又说:对于我将来要嫁的男人,我靠得是脸。
某人说:那对我呢?
白莲无奈道:全身心!
某人:嗯,重要的是身。
白莲:……
第二百四十六章倾吐
张嫣占了这个名额,便意味着成绩略逊她一筹的风毓,失去了入职监察司的机会。
这样的结果,倒是晨曦喜闻乐见的,如若不然,日日与风毓在同一衙署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真是膈应!
第一天在监察司的日子,过的其实挺无聊的。
一整天时间,她们都是在誊抄卷宗中度过,不过其中有好几起案子是晨曦参与过调查的,张嫣深感好奇,追问查案个中细节,晨曦只好喋喋说个不停,倒是给枯燥的过程凭添几分乐趣,无形中也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听说风毓要成亲了?!”张嫣低头,一面誊抄着卷宗一面问道。
“嗯,日子都订好了,就在后日!”晨曦应道。
张嫣觉得匪夷所思,黛眉皱了起来,不解的说道:“这亲成得也太突然了吧?不然依她的个性,那日生辰宴也不会一个字儿也没说!”
晨曦但笑不语。
“你收到帖子了吗?”张嫣紧接着问道。
“没有,就是有,也不会去!”晨曦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
这话倒是让张嫣来了兴趣。
晨曦一贯给她的感觉是温和礼貌的,极少会说出这样赌气的话语,这当中定是有什么事儿。
张嫣本不是八卦之人,只是这短短半日的近距离接触,让她对晨曦有了越发深入的了解,也越发喜欢晨曦为人处事的做派。
“你跟她有什么龋齬?”张嫣停笔,看着晨曦眨了眨眼睛问道。
晨曦长叹一声,抿嘴笑道:”龋齬?算是吧。”
看晨曦一脸不想多说的模样,张嫣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二人将誊抄好的卷宗资料分门别类之后,收录存档。
临近黄昏的时候。晨曦和张嫣才起身准备下衙。
“府中有人来接你么?”张嫣笑着问道:“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郎君遣了长隆在衙门外等着呢!”晨曦笑笑,抬头看着张嫣说道:“多谢你!”
“嗨,以后就是同僚了,可不兴这么客气外道!”张嫣眸光转动,带着一丝调皮说道。
这才是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该有的模样!
以往的张嫣看着有一种超脱于年龄的沉稳大气,但却少了几分妙龄女子该有的活泼和机灵。再加上她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凡。给人一种鸿沟般难于逾越的距离感,轻慢不得,亲近不得!
晨曦脸上浮现笑意。点头道好,与张嫣一并迈步出了堂屋。
监察司内的其他同僚几乎都已经收拾东西下衙了,只有黄主司还在书房里看着资料。
晨曦和张嫣毕竟是新晋的女官,出于礼貌。走前特意来向他告辞。
黄主司对于二人的表现非常满意,特别是晨曦。于此前就与刑部侍郎萧景泰携手破获过多起棘手的案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阅历,这十分难得。
将来监察司的弘扬,许还得靠她呢!黄主司心中如此想到。
他笑容满面的嘱咐二人早些回去歇着。明日上衙也只需卯时中过来,不必特意赶早。
张嫣和晨曦齐声道是,施了礼。这才一并出了衙门。
回到萧府的时候,樱桃已经将晚膳摆上来了。
萧景泰先她一步回府。此时一袭休闲居家长袍,正端然跽坐在桌几前等着她。
“快去换衣裳!”萧景泰抬头来,目光专注的看着晨曦说道。
晨曦哦了一声,躲开他的注视,很快就回房换了一身家常的襦裙。
坐下后,萧景泰将一叠剔除了骨头淋好了酱料的烤羊肉送到晨曦面前,英俊的容颜微带笑意:“贺你荣升女官!这羊架可是我亲自烤的,赏脸尝尝!”
晨曦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在他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片送进嘴里咀嚼。
“竟然不输于上次在胡菜馆吃到的,不错!”晨曦眼睛亮亮的说道。
萧景泰莞尔。
能得这么句称赞,也不枉他抽空去胡菜馆软磨硬泡的偷师了。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多吃点儿!”萧景泰说道,手上动作不停,又往晨曦的碗里添了一些菜。
“我自己来就行了,郎君你吃你的!”晨曦说道,脸颊带着酡红,低头吃饭。
萧景泰扫到晨曦雪白耳颈处的潮红,无声笑了笑,紧接着说道:“刑部最近有个案子需要核查,明日你就随同我一起出城吧!”
晨曦抬头看他,问道:“带我一起去?那我要不要跟监察司的黄大人说一声?”
“我会命长风过去替你打声招呼!”萧景泰说道:“本来这些案子是叶敖东负责的,但他打风府宴会之后,就一直告假,冷不丁的又传出要成亲的消息,所以,韦大人才将这些积案移交给我处理!”
“那正好!”晨曦笑着说道。
“正好什么?”萧景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躲过他和风毓的婚宴啊!”晨曦抬头看他,语气自然道:“我跟她实在是互看不顺眼,真心没必要浪费时间虚以委蛇。”
萧景泰哈哈一笑,心道这个小女人倒是坦率直接。
不过私心里,他也不想晨曦与风毓有过多的交集。过往的一切亦如昨日逝,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期许的未来,就必须彻底地与过去告别。
再者,风毓的心思深沉摇摆不定,与这样的人深交毫无好处,萧景泰可不愿意他的小女人近墨者黑。
“后日咱们应该在魏县了,所以,叶敖东和风毓的婚礼,我们自是无法参加,只是贺礼却是少不了的了,我会让苏管家备好,以咱们二人的名义送过去!”萧景泰不急不缓的说道。
晨曦轻哼一声。撅嘴应道:“郎君可别替我担人情,就以你自己的名义送,我可不参合!”
萧景泰还不知道那日晨曦在风府遭遇的算计和凶险,是而对晨曦此时此刻的态度感到奇怪莫名。
只是他知道晨曦向来是个明辨是非之人,为人处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也没有深究过问到底,尊重的点头道:“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话题就此揭过去了。
翌日。二人收拾好行装,在萧府二门处上车。
适逢张氏前来做客,萧景泰少不得客套与她寒暄几句。
“毓儿明日的婚宴。景泰可要赏脸来!”张氏笑道。
萧景泰微微一笑,淡然应道:“真是不巧,在下恰好有公务在身外出查案,恐怕赶不及回来参加风娘子的婚宴了。还望风夫人恕罪!”
张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有些不自然的垂眸说道:“那当真是不巧。既然如此,还是公务要紧。”
她说道,目光从车厢扫过,摆手道:“这是要出门呢。表姑母这就不耽误你了!”
“下次景泰再去府上拜访!”萧景泰拱手施了一礼,转身挑开车厢的竹帘上了马车。
冬阳也朝张氏拱手道别,跃上车辕。拉起缰绳驾车出行。
刚刚萧景泰挑开竹帘时,张氏匆匆一瞥。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晨曦那张熟悉的容颜。
张氏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风毓和叶敖东出了那一桩事情后,张氏才深觉自己有眼无珠。
若是叶敖东真是个好的,断不会趁人之危,在毓儿喝醉了的情况下欺负了她。。。。。。
两厢比较,张氏便越发心痛惋惜。
萧景泰和长女凌若珂相识于幼年,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饶是如此眷恋着彼此,他们向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行为坦荡荡。。。。。。
想到小女儿风毓对于嫁给叶敖东这桩亲事上的委屈求全,想到女儿女官考核上与她心心念念的监察司失之交臂的遗憾,张氏便觉得鼻子发酸,愧疚感难以抑制。
若是当初听毓儿的,不勉强,不强求,或许那日之祸便不会发生了。。。。。。
张氏甚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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