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好了,弗拉德不在的时候,你们要潜入洋馆是没问题;但是万一他回来的话——你们要立刻停止计划逃离那里。你们绝对赢不了他的。”
贞德的表情十分严肃,在纸上加上了线条,左画右画。
总觉得她画的那个头,好像青椒一样凹凸不平。
话说,贞德……你……
“万一打起来的话,你们也一定要以逃跑为目标。记录上说,双胞胎的贞德·达鲁克们,用纯银制的子弹和圣剑杜兰朵击中了弗拉德——但是那家伙却没有死。他是不死之身。”
贞德嘶嘶嘶地——
好像又加画了几个看似翅膀,又像触手的东西。
你,该不会……对绘画方面……
“我也没有亲眼看过,不过他只有输过一次而已……在和理子的决斗之后,他败在伊·幽的首领手中。之后,我在伊·幽听到了这个情报……要打倒弗拉德,好像要同时破坏他身上的四处弱点才行。”
嘶!嘶!
签字笔发出声响。
*(插图078)
“四处弱点当中,有三处我已经知道了。这边、这边和这边……他过去曾被梵蒂冈派来的圣骑士施了秘术,自己的弱点上被记上了一生永远不会消除的‘眼珠’图样。好,我画得还不错。”
贞德所主张的那幅“画得还不错”的图画。
“这、这……这是什么碗糕啊……!”
实在是,糟糕透顶!
因为贞德没有绘画的才能。
要比喻的话,这张画比国中女生在大头贴上画的涂鸦还要惨烈。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这张三岁小孩画的涂鸦是怎么回事!”
“涂、涂鸦……?真、真没礼貌!”
贞德笨拙地涂满插画的嘴部,眼镜下的眼珠子上转,脸颊泛红地瞪着我。纸上画的那个东西,长得就像邪神一样。
看来,她本人是很认真地在作画。
“弗拉德就是长这个样子!你在怀疑我吗?”
“没有,这不是怀不怀疑的问题,这张画实在太差……算、算了。你这样的绘画能力还敢画画,我承认你的勇气。”
“这张画已经很像了!你收下它。”
她似乎真的觉得自己画得很好,将那张画塞给了我。
真不想收啊。
这种画光是拿在手上,就好像会被诅咒一样啊。
可是呢……不管怎么说,这个大魔王目前不在我们要潜入的红鸣馆当中。
那里只有管理人在,不用担心会动干戈。万一看到这个怪物,我们只要尽全力脚底抹油就好……的样子。
不过……你可别大意了。金次。
上次就是因为大意才会铸成大错。话说,让我付出惨痛代价的就是这位贞德啊。
这张涂鸦,我就姑且收下吧。
第三卷 蜂蜜色的陷阱 4弹 潜入作战
六月十三日。潜入作战开始的日子终于到了。
未来的两个礼拜,我和亚莉亚将要潜入横滨的红鸣馆。
执行这种作战行动的期间,武侦高中的学生在学校会暂时缺席……但我照理子所说,向教务科提出了一份“透过民间委托业务,进行团队合作训练”之类的资料,轻松地就得到了许可。从各种层面来看,这间学校真的没问题吗?
而潜入的配置按照原定计划,由我和亚莉亚担任潜入组。
理子则负责进行远距离联络、筹备作战计划,以及调度和运送必要器材的工作。
任务是,夺取理子的十字架。
换句话说,就是“大盗大作战”——借理子的话来说的话。
一大早在约好的单轨电车的车站内,我原本期待亚莉亚受了化身为女仆的特训,会变得稍微温顺一点……
但穿着淡粉红色的雪纺纱洋装现身的亚莉亚,却和平常没两样。她把塞有私人物品的旅行箱,很理所当然地交到我的手上。
看来,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啊。
当我正在感叹世间的可悲现实时——
“钦钦、亚莉亚,你们好啊!”
一旁突然传来理子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
(————加、加奈!)
便有如时间暂停一般,僵立在原地。
加奈。
不、不对,那不是。
那是理子变装的加奈。真要说的话,那是理子的声音,而且身高也不一样。加奈的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
以前的人物很像几年前的加奈——但不是本人。
“……理、理子……你为什么,要用那张脸啊!”
幸好她是假的,就这样想吧。
因为万一她真的是加奈——虽然这不可能——那我大概永远无法从这定身术当中得到解放吧。
没错……真正的加奈,是一个美丽到会令周围的时间为之停止的美人。
她那柔和、睫毛长长的眼眸……视线本身就带有一股吸引力,会将人心化为俘虏,不论男女。
那露出温柔笑容的嘴唇,不论再狂乱的心,都能够被平静下来——有如施了魔法的蔷薇花瓣。
亚莉亚、白雪、理子、蕾姬或贞德,都有各自的美……但加奈的美却更上一层楼。
加奈俨然已经是一个神圣庄严的崇高存在。
“嗯呵!弗拉德已经知道理子的长相了。要是被防盗摄影机拍到,弗拉德回来看到的话不就糟糕了吗?所以我才变装的。”
“既然这样,你就变成别的脸!为啥……偏偏要用加奈啊!”
我尽可能想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中却混杂了一丝藏也藏不住的激动。
“因为加奈是理子认识的世界第一美女,而且加奈也是钦钦最重要的人。所以理子才想用钦钦喜欢的人的长相,来帮你加油打气。你生气了吗?”
——畜生。
“……我没那么幼稚……没空对这种幼稚的恶作剧发脾气。走了。”
“我看你明明就在心里暗爽。”
听到这句话……我没有任何回答,和理子走向自动剪票口。
“什、什么?你突然变得好奇怪喔,金次。理子……你变成这么漂亮的美女,这张脸是谁的啊?喂——”
刚才茫然看着我们对话的亚莉亚,用略带急躁的口吻发问说。
但我没有回头。
沉默不语。
“喂,金次、理子!等一下!那是谁啊!”
这也难怪,亚莉亚。
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一直独占的奴隶——我,会对其他人,而且还是这样的美女……
抱持着如此强烈的情绪吧。
“喂——加奈是谁啊!”
抱歉,我无法回答你。
原谅我。亚莉亚。
在通往横滨的京滨东北线当中,理子一直用加奈的面孔向我搭话。
话题尽是些无聊的东西,但理子的意图得逞……我光是看着那张脸,心中就充满了怀念……虽然我的对应很冷淡,但还是用了“还好”、“是喔”之类的话语回应了她。
同时很悔恨的是,我居然觉得内心很幸福。
(话说回来……这个理子……以前居然一直被人监禁……)
我们在横滨站换乘公车。在公车上,我看着加奈理子的侧脸,暗自心想。
我不觉得贞德在说谎,但我看着光会恶作剧的笨蛋角色理子……“监禁”这两字,还是让我难以相信。
因此,这件事情我对理子只字未提。
我原本想干脆在途中问她,但看到抱着远足心情、嘴里塞满金牛角的理子……总让我觉得这个气氛很难启齿。
到头来,我和理子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一直在聊天打屁。
亚莉亚一脸不安,不停瞄向我和理子——不过当我们坐上计程车,来到横滨郊外的红鸣馆后,她脸上的表情更显得不安了。
坐落在郁郁葱葱的森林内、大白天却显得昏暗的那栋洋馆……
“感、感觉好像……被诅咒的洋馆呢……”
亚莉亚喃喃说道。她的形容实在贴切得过头,这栋建筑物就像是恐怖游戏中会出现的诡异洋馆。
从示意图上,感受不到这股不详的气息啊。
围绕四周的铁栅栏,上头漆黑的铁签顶起了阴沉的黑云,栏内则接续着蔷薇花丛。
洋馆周围,蒙蒙地裹着一层令人些许不快的雾气。我在心中祈祷,希望只有今天是如此。
啊,有蝙蝠横空飞过。
沙沙!
害怕这种气氛的亚莉亚,光是这样就令她猛然一退。
“初次见面,您好。我们中午有预约要见面。我带了两位从今天开始要在府上帮佣的佣人,前来见您了。”
理子如此打招呼说,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看到红鸣馆的“管理人”……我也一个劲地不安了起来。
这个潜入作战,会不会就这样突然告吹呢?
来到门前,迎接打工的执事和女仆的“管理人”一阵苦笑……
“哎、哎呀。这还真是意外啊……啊哈哈……”
他正是武侦高中的美男子兼任讲师——小夜鸣。
我们进到洋馆的大厅,看见墙上装饰着狼和长枪……不,是刺签(?)的纹章旗。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旗帜不仅褪色,感觉还有些破烂。令人毛骨悚然啊。
喂,那边的。亚莉亚,你别突然露出吓得要死的表情看着别人家的装饰品。
“唉呀——!武侦高中的学生打工吗?唉呀老实说,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谁来做其实都没关系啦……哈哈,稍微有点尴尬呢。”
小夜鸣前阵子被银狼弄伤的手还打着石膏,他等亚莉亚和理子在沙发上就坐后——似乎是女士优先——也跟着坐到大厅的沙发上。
我努力假装镇静,面向小夜鸣坐了下来。
“小夜鸣老师,原来你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啊,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不是啦,这不是我的房子。我常常借用这里的研究设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管理人了。不过……因为我常常动不动就会埋首做研究,要是在那段期间有可疑人物跑进来的话,之后恐怕会有麻烦……所以武侦来当帮佣反而会比较好吧。”
转祸为福。
小夜鸣似乎会按计划,雇用本身就是可疑人物的我和亚莉亚。
“——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们刚好是同校的老师和学生。”
这点似乎真的是意料之外,伪装成派遣公司人员的理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贵府的主人回来了,这应该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话题吧。唉呀,不过也要主人在两人雇用的期间回来……就是了。”
理子若无其事地开口确认洋馆的馆主,弗拉德是否会在潜入期间回来。
“不会,他目前人在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
听到小夜鸣的回答,我在心中窃喜。
因为我被贞德吓过了——用那张糟糕透顶的图。
这栋洋馆的馆主好像是“鬼”。
“贵府的主人……工作很繁忙吗?”
理子用加奈的脸蛋,询问小夜鸣。
“老实说,这一点说来惭愧……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和他非常亲密……不过我们没有当面交谈过。”
小夜鸣面带苦笑,如此说道。总觉得他的话似乎语带玄机。
亲密,但是没有交谈过?
是类似网友的关系吗?普通模式下的我实在猜不透啊。
别动队的理子离开了洋馆后,我和亚莉亚被分配到二楼的专属房间。
“不好意思呢,要说是传统吗,这栋洋馆规定帮佣们不论男女都要穿着制服。你们的起居室里头有过去订做的制服,也有各种不同的尺寸,所以请你们自行挑选穿上喔。工作方面的话,先前的帮佣们把一些简单的资料放在厨房……就麻烦你们看过之后,适当地处理一下吧。”
小夜鸣露出了笑容,感觉就像是—个深受女性欢迎的明星。
“还有,不好意思,我都在忙研究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待在地下的研究室里,所以没什么时间陪两位玩。真的很抱歉呢。”
呃,你是这个家的人,应该没必要跟我们道歉吧。
“你们有空的时候……这个嘛……啊,那边的娱乐室有撞球台,你们可以玩没关系。那里没有半个人用过,撞球台的布也几乎是全新的。”
小夜鸣示意了位于一楼大厅旁的昏暗娱乐室后——
“那很抱歉,我先失陪了。晚餐时间到了请告诉我一声喔。”
他一边说……一遍“喀嗒喀嗒”地走下了螺旋楼梯。
接着,碰当一声,马上就把自己关在地下的研究室里。
呜喔——!馆外的远方,传来了类似野狗的长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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