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老哥吗?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勒。我是来家庭体验的啊。」
「哥哥说话真不合理~做孙女的不可以到爷爷家来吗?啊,不过哥哥放心,我没有跟亚莉亚她们说喔。毕竟家族团圆的时候,我不想被外人打扰呀。」
我的老弟跟老妹,用美国人特有的直爽态度回答着我。
看来……我是被GⅢ监视了啊。利用美国的侦察卫星或是通信监听系统之类的。
然后,再经由GⅢ→金女的途径打小报告。
这两个人明明上次道别的时候吵了那么严重的架……不过看他们现在这样子,大概是后来又和好了吧?
不是「大概」,应该是「绝对」。而且还是用我当话题的材料。
(这状况……也太出乎我预料了吧……)
不,这种事情,一定不管是谁都料想不到的。
堂堂前任美国大总统护卫官的人工天才,居然会在巢鸭扫除街道。
我对隔着围篱向我抛媚眼的金女也叹了一口气后,站起身子……
跟警戒着GⅢ的蕾姬一起走到家门前,对爷爷短短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唔,你回来啦。」
爷爷他……好像很开心地,对我笑了一下。
光是这样,就让我不禁感到「回家真好」了。
然而,爷爷立刻又接着问道。
「——嗯?这美人胚子是金次的『那个』吗?」
他露出一脸色鬼的表情,竖起自己的小指,打从心底开心地看着蕾姬的脸。
「呃不,该怎么说?是这家伙擅自跟着我来的……」
「嗯——年轻姑娘真好啊。呜嘻嘻,有薄荷的香味儿,就叫你小薄荷吧。」
爷爷驱使着他那似乎也有遗传给我的敏锐嗅觉,闻着蕾姬身上的香味。忽然——
「哎呀金次,你回来啦。哎呀哎呀,好可爱的女孩子呢。」
——碰磅!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远山雪……我的奶奶,在说话的同时,一记短拳就打在爷爷身上。
爷爷当场「哦噗!」地发出不成声音的声音,一口气撞到对面的砖瓦围墙上。喀啦、喀啦啦……被冲击撞坏的围墙,就这么把爷爷埋在底下了。
(这是……秋、「秋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远山家奥义之一的这招,竟然还是在如此意外到不行的情境下。
冲击的力道——也就是打击力的强弱,实际上是取决于冲撞物体的重量与速度。
因此,在拳击之类的场合,人们常说要「尽可能将体重放到拳头上」。而这招秋水,就是「将全身重量毫无保留地放到拳头上」的招式。
这样一来,想想会怎么样?就是连短拳——几乎没什么动作的打击——都可以发挥极为强劲的打击力,造成像爷爷刚才那样仿佛被车子撞到一样的效果。
在中国拳法中,也有发展出类似的招式,叫做「寸劲」。而秋水就是那个招式的极限版。简单来说,就是乍看之下像拳击,但实际上是极度技术化的全身撞击啊。
另外,根据大哥以前对我做过浅显易懂的解释是——
只有八公克重的九毫米帕拉贝伦弹之所以能产生巨大的冲击,是因为它速度极快的关系。虽然轻,但是快。
而秋水的情况就是完全相反:虽然慢,但是重。就算是奶奶的体重,少说也有四十公斤,是子弹的五千倍。如果能将那些重量集中到拳头上,一口气进行撞击,就只需要一点点速度便能产生强劲力道了。
哎呀,虽然我对这招原本也只是知道原理而已啦……
光靠原理,连虫子都杀不了。而现在,多亏爷爷伟大的牺牲,让我见识到了实际出招的样子,也总算抓到实践上的诀窍了。不知道我办不办得到这招啊,在爆发模式的时候。
「喂,老头!你这不是害我又要打扫了吗!」
GⅢ大声怒吼着,而奶奶则是也不理会他们的样子……
「进来吧,金次。家里有金花的『什锦果子』喔。小薄荷也进来吧。」
说着,她就将双手放回驼背的腰后,悠悠哉哉地走进屋里了。
奶奶……你是听说我要回来,特地去买什锦叶子的啊?
虽然我小时候确实很喜欢吃啦。看来在奶奶眼中,我现在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不,或许不管过了多久,在爷爷奶奶的眼中我都是小孩子吧?
「哎呀——老子都不知道金叉居然会有私生子啊。」
「我想老爸自己应该都不知道吧。现在大哥也还活着,咱们变成四人兄妹啦。」
在暖桌边,我跟爷爷一边吃着奶奶端出来的豆叶子,一边聊着天。
顺道一提,爷爷他毫发无伤。
而这部分的原理,我也能明白。毕竟我也是每天承受着亚莉亚的家暴,所以唯独在耐久力上有长足的进步啊。简单来讲,这就是容易惹女性生气的爆发模式体质,所带来的一种副作用啦。咱们家一族就是特别耐打啊。
题外话,奶奶她在嫁入远山家之前,据说是某个战斗民族(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详细告诉我)的子孙。因此对于远山家的武术,她也已经很精通了。
(……只能祈求这不要对金女造成什么坏影响啊……)
我的老家包括现在这间爷爷的房间在内,全部都是和式房间。
门框上装饰着爷爷军人时期的照片,壁龛中挂着古色古香的挂轴,还摆着奶奶的插花。总觉得那盆插花跟白雪的风格好像,或许是同一个流派吧?
「……」
小薄荷——蕾姬也乖乖跪坐在暖桌边,将膝盖伸到桌下。但她完全就像是个房间装饰品,或是一尊等身大的公仔,动也不动。
一方面也是因为那样的蕾姬所释放出的压迫感,让我们家族间的对话微妙地聊不起劲……
「嗯——看来周末的赛马场地会有点湿啊。」
结果身为现在没什么客人会光顾的推拿师(兼赛马赌客)的爷爷,就拿起赛马报纸来看了。
而心中觉得至少也该谈谈正题的我,决定将在电话中只有轻描淡写带过的事情提出来。
「爷爷,那个、关于学校的事情……」
然而,爷爷依然头也不回地看着报纸说道。
「不必多说了。学校这玩意就跟车子一样,你要换一台也行,不想换也罢。金叉小时候也是老受同窗欺负,哭个不停。老子的成绩也都只会拿到丙或丁。咱们远山家的男人,就是跟学堂兜不拢啊。」
听到他如此宽容的一段话,于是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没想到被人称为「魔鬼检察官」的老爸,过去居然是个爱哭鬼啊?真是世事难料呢。)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蕾姬忽然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
「洗手间。」
「啊……我们家的厕所是和式的喔。你会用吗?」
我姑且提醒了蕾姬一下,不过她也只是对我点了点头而已。
接着,等到蕾姬的脚步声远去后——
爷爷一边用红笔在赛马报纸上画着圈,一边小声呢喃。
「……是狙击手吧?」
感觉爷爷体内似乎有某种开关「喀」一声被打开的样子。
「是啊,真亏爷爷会发现。」
「方才,老子闻到那姑娘身上有那种火药味儿啊。」
原来爷爷刚才那个……并不是单纯在对蕾姬性骚扰啊?
「虽然脸蛋可爱,但老子敬谢不敏啊。狙击手,很难对付的。」
「是啊,我也有同感。」
毕竟我也曾经彻底输给蕾姬过啊。
「话说……GⅢ跟金女是怎么跟爷爷说明他们的事情啊?」
虽然针对这件事我也想听听详细的说明,然而爷爷依然是……
「——老子没让他们多说,毕竟他们一副就是要编故事的样子。不过,老子看一眼就知道了,那两个孩子跟咱们家有关系。而且锻炼得很精干,哥哥主攻拳,妹妹主攻刀。」
「真厉害……光看就知道啦?」
「你也是一样啊,金次。」
爷爷忽然像是要称赞我一样笑了一下。
「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啦。想必是经历过各种难关,越过死线活过来的。」
「……呃,确实在各种意义上都可以那么说啦。」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你这小子,总算笑了。老子看你今天一整天应该都没笑过吧?」
爷爷甚至连这种事情都看穿,接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确实……比起学校的同学们在聊的搞笑艺人话题,现在这种话题还比较能让我感到适应啊。有一种「原本的自己」的感觉。
但是——
我要变成一名普通人才行。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已经走到这里了。
所以其实,我是不可以因为这种话题而聊得很开心才对的。
「话说回来,金次。你明年就是十八岁……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学『春水车』的年纪啦。」
「呃、春水车?那是什么?」
听到我这么一问……爷爷先是确认了一下奶奶在煮饭的声音后……
「远山家的密技之一。招式啊、招式。」
他压低声量说道,并收起报纸,从壁柜的深处拿出了一个保险箱。
老实讲,我应该要开始过着跟战斗招式无缘的生活才对。可是……
(就连对奶奶都要保密——而且藏在保险箱里的、招式?)
究竟是什么?我忍不住感到有点兴趣了。
爷爷「喀喀喀喀、喀擦」地打开保险箱后……
「这就是你爷爷的爷爷利用当时的版画开发出来的春水车,经过老子将它进化成照片版的招式。光是要做出这玩意就很花时间,老子可是从战前就一路在收集啊!」
他从保险箱中拿出来的东西,是大量的……
……写、写真杂志与泳装写真集的、剪贴册……!
「看啊,这姑娘的身材像不像星伽家的那个娃儿?呜嘻嘻!还有这边是洋妞,这边是童颜系列。像这样进行分类,就是春水车的关键。毕竟男人心中对女人的喜好会随时间而改变,偶尔又会想回味过去的嗜好。所以要先预测到这一点——将春书进行分类、典藏,随着自己的心情周旋于各种女体之间,就有如旋转水车一样!」
怎、怎么会是这样……
这么说来,我完全忘记了。爷爷可是一名彻底的美女写真宅男啊。
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在玩这套……!
「所谓的春书,隔一段时间后再拿来欣赏,又会有一番新鲜的滋味。就算觉得看腻了,也要切记不可丢弃啊。」
经过数十年岁月精挑细选出来的数本美女写真——宛如什么梦幻情景般被摊开在榻榻米上。
「住手……快收起来啦!」
虽然我因为没兴趣而从来都不知道,但原来这种东西——像、像这样一本本摊开来欣赏,就会有种「任君挑选」的感觉,而更加危险啊!
「金次你也很快就会到可以光明正大购买成人商品的年纪了。近年来也有动画可以挑选,你们这个年代甚至还有叫『二次元』的大矿山可以开发。金次!你要努力让春水车达到更高的境界,并且永远将它做为你的嗜好,随身携带播放装置鉴赏啊。」
「我才不要勒!」
我不经意地瞄到那个确实有点像白雪的大姊,穿着泳装摆出撩人姿态的照片,不禁彻底慌乱起来了。
「小子!不准把视线避开!远山家的男人要能随心所欲地『返对(Hentai)』才算得上是独当一面啊!」
所谓的「返对」,就是爆发模式的古老称呼。
但是因为念起来跟「变态(Hentai)」一样,所以大家都不喜欢,而取了别的称呼方式。然而爷爷却总是堂堂地用这个名字在称呼。
「年轻的姑娘虽然不差,但女人终究还是要过二十才有韵味儿。你瞧瞧,呜嘻嘻。」
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像玩纸牌一样把大量的照片摊在地板上……
这人还真的是,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变啊。
至于学校方面——几天过去之后,状况依然没变。
第二学期已经接近尾声,班上的男生们都早已成立了自己的小团体,而我则是任何一个团体都没有加入。因此,我每天都过着跟男生们没讲到什么话的日子。
而萌也是,自从她看到我跟蕾姬一起放学之后,总觉得她对我的态度就变得有点距离了。
(今天也是,一个人都没讲到话啊……)
我原本怀抱着梦想与希望而进入的高中——现在却莫名地变成一个折磨我精神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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