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良抽完了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年轻真好。不像我们,做事老是瞻前顾后。”
仲世煌搂过温故,笑道:“我想的不多,现在只想早点把我们的事情办了。”
“……所以说,年轻真好。”
他们搭着肩膀去改建的住宿楼。耿颂平和周伏虎正安排人手保护货物以及入住等事宜,看到商良,纷纷过来打招呼。商良一一寒暄,半点看不出纠结之色。
温故本想问董熙是否跟来,但仲世煌紧迫盯人,始终找不到恰当时机,只好作罢。
送走商良,仲世煌一行人安顿下来,耿颂平问起商良的态度,仲世煌面沉如水:“他对净化器有疑问,不会轻易答应。”
耿颂平道:“商良还是很讲理的,最头痛的是他老婆,脾气暴躁,嚣张跋扈,要是她插手反对就麻烦了。好在他老婆挺喜欢你,要不你使使美男计?”
仲世煌勃然变色:“胡说八道什么!”
耿颂平被吼得一怔,心道以前这么开玩笑也不见发怒,今日怎得这么矜持?
温故解围道:“他开玩笑的,别生气。”
仲世煌捏着他的下巴,打量他的脸色,隐隐透着股不悦:“你不吃醋?”
“……我相信你。”
仲世煌笑了。
耿颂平叹气。被吃得死死的。
住宅楼由原先候机室改建,用木板隔成一个个小房间,布帘做门,毫无隔音可言。床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被褥要自带。没有床头柜,没有椅子,更没有电视机,洗手间每层共用一个,环境十分艰苦。
仲世煌将带来的被子和褥子都铺在温故的床上,用手拍了拍,确认没硬得硌人才放心。
温故道:“你呢?”
仲世煌道:“一起睡。”
“……”
仲世煌回头看他一眼,笑道:“说笑的。我晚上修炼,不用睡,你睡吧。”
“我也修炼。”温故道。
仲世煌坐在床上,朝他招手:“过来。”
温故狐疑地走过去,被他一把拉到身边抱住。“不应该同意让你来。”
“为什么?”
“有蚊子和蟑螂。”
“没关系。”
“还有老鼠。”
“没关系。”
“有时候会跑到床上。”
“你见过?”
“周伏虎睡觉的时候,压死过一只。”
“……”
仲世煌将头搁在他的颈窝里——他对这个动作的喜爱仅次于亲吻,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管来多少次,我都无法适应这里。不过有你在,房间好像变亮了。”
“你有没有想过问题的根源也许是……你怕黑。”
“……”仲世煌吻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吮吸。
“嘶。”温故吃痛。
仲世煌松开嘴,低声道:“我们早点吃晚饭,然后回来修炼。”
“万一有人打扰怎么办?”他才刚开始修炼,还没有到收发自如的境地,最忌被人打扰。
仲世煌道:“你修炼,我帮你守着。”
温故摇头道:“还是你修炼,我守着。我的床比较好。”
“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好。”
晚饭的食物一样要自带。期间,几个不属于三大基地的异能者过来拉关系,都被耿颂平挡了。仲世煌飞快地吃完饭,拉着温故回房。
“我们……”
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吞没仲世煌剩下的话。
温故打开窗,三架直升机,五辆大轻卡缓缓进入当做停车场用的停机坪上。等飞机和卡车停妥,上面下来十几个人,有不少是熟面孔。邓柏、小猪、迈克尔……外交一组的那几个都在,上次和耿颂平起冲突的庄哥庄嫂也在,还有……温故瞳孔微缩。
仲世煌见他盯着穿风衣的两个男人,便道:“浅灰风衣的就是翁于桥。”
翁于桥样貌很古怪,宽额尖下巴,浓眉八字胡,及肩长发随风,想要仔细看清五官,却如雾里看花。但温故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因为他发现翁于桥身边那个白风衣是……盛文昭!
盛文昭若有所觉,突然抬头看过来,温故立刻闪身躲在仲世煌背后。仲世煌十分有风度地点了点头,盛文昭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
“你认识他?”仲世煌依旧保持着观望的姿势,手却不满地捏着温故的腰。
温故:“……”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嗯?”
温故道:“不认识。”
仲世煌回头,眉头微蹙:“真的?”
温故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按理说,他撒了这么多谎,应该对撒谎这件事免疫了,可事实是,每次看到仲世煌专注的眼神,他就心虚得连呼吸都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他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仲世煌的声音沉了沉。
温故道:“阴冷。”
仲世煌回头看了看盛文昭,赞同道:“长得的确像毒蛇。”
温故:“……”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如果盛文昭也在猫城,那吕恒呢?
三大基地的人相继抵达,住宅楼热闹起来。仲世煌想修炼也安不下心,干脆搂着温故在床上打闹。
“可以进来吗?”耿颂平在门口问。
“……请进。”仲世煌硬邦邦地回答。
耿颂平一边掀帘子进来一边笑眯眯地问:“要不要给你们一点时间穿衣服?”
仲世煌盘膝坐着:“我们这一身都够资格参加你的葬礼了。”
“……有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耿颂平察觉到他语气里微妙的火气。
仲世煌道:“除了你进来,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吗?”
耿颂平举双手投降:“好吧,我说完就走。”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单,“这几个人想来我们基地。”
“六个异能者,三十五个非异能者?”
耿颂平耸肩道:“我想这是他们选择我们的理由。希望基地和麒麟基地接受的异能者和非异能者比例是一比三和一比四,他们起码超出十一个。”
“面试一下他们。”仲世煌将纸塞回他的口袋,“我不介意他们会不会异能,我只介意他们会不会当蛀虫。”
耿颂平道:“已经面试过了,交流大会过后就会跟我们回去。”
仲世煌道:“所以,你只是通知我?”
“成功领袖身后总要有一个善解人意的秘书。”
仲世煌目光朝门的方向斜了斜:“嗯哼,善解人意的秘书。”
“好吧。”耿颂平倒退着往门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笑,“这门太破了,我去借两把防盗锁,帮你改成防盗门,再来点摇滚,你们在里面翻天覆地也不会有人发觉。……嗨,翁队长!”
翁于桥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仲世煌在屋里回答:“没错,我刚好梦到美国队长砸掉三架飞机,情节太精彩,请恕不能被打扰。”
翁于桥道:“希望你梦里那三架飞机不是我的。”
“放心,梦里的美国队长拿着盾牌,不是弹弓。”
“那只能等明天再带你参观我的飞机了。”翁于桥好脾气地冲耿颂平摆摆手,“明天见。”
温故听着翁于桥的脚步声远去,有点担心:“没关系吗?也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仲世煌道:“没关系。他只是来炫耀他的飞机。”
温故:“……”不会这么幼稚吧?
仲世煌冷哼:“就像我当初向他炫耀坦克一样。”
温故:“……”
说起坦克,仲世煌提起兴致:“回去带你看。一共有十辆,比黄豆大的破直升飞机帅气多了。”
温故:“……”就是这么幼稚。
第48章 交流之会(中)
后盾军用机场四处无遮拦,夕阳落得慢;夜晚迟来。
等夜深人静;已是午夜。等仲世煌修炼到忘我;温故在房间设下禁制,自己改头换面,抓着一把白胡子在长廊里隐身找人。
虽然房间只有布帘把守,进出方便;可是一层楼三十几间房,又黑灯瞎火;每人睡觉姿势不一,要找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
温故一间一间阅来,长了不少见识。到最后一间房,房内檀香飘溢;他一踏入,就预感不妙,身体一缩,想要退出来,身后却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留下!”
疾风骤来,阴冷入股。温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脚尖轻旋,如陀螺一般挪到墙边,右手一晃,暮海苍月赫然在握。
房门口,盛文昭慢慢地收起扇子,淡然道:“你是谁?”
温故粗着嗓子道:“小小年纪,竟入魔道!”
盛文昭点点头道:“原来是天道的人。来得真好,给吕恒陪葬吧!”他手中扇子一扬,阴气如丝万缕,排山倒海般袭来。
温故挽出一道剑花,踉跄着后退两步,猛然破开窗户,飞了出去。
盛文昭追到窗边,冲站在停机坪上看他的温故微微一笑,关上窗户,不再理他。
佯作败退,想要换个场地大展身手的温故:“……”
又是盛文昭的房间门口。
温故站在布帘外面,沉声道:“你出来,我们外面打。”
盛文昭道:“不去。”
温故咬牙:“你把吕恒怎么样了?”
“杀了。”
温故沉默了会儿:“你和谁一个房间?”
盛文昭倒是有问必答:“翁于桥。”
温故道:“你不会对他做什么吧?”想来是不会,要动手的话,翁于桥根本没机会到这里。
盛文昭冷笑道:“他又没闯进婚礼杀我和我的新娘,也没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偷窥,我为什么要杀他?”
温故静默良久,又道:“魔修之路险阻难测,数万年来,能渡过千年雷劫之人便寥寥无几,更不用说飞升成仙。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半夜三更跑来我房间就为了说这句?”
“我代吕恒说的。”
盛文昭低声笑起来,许久方才停下:“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是谁害我落到如此地步?是谁闯入我的婚礼,杀了我的新娘与我?是谁害我投胎转世亦难忘深仇?我今日入魔,皆为吕恒!”
仲世煌修炼醒转,已是清晨时分,曙光投射进屋,照着温故的发丝。温故抱着膝盖发呆,直到仲世煌抱住他才察觉。
“在想我?”
“没有。”
仲世煌咬他。
温故推推他的脑袋:“疼。”
仲世煌舔了舔咬痕:“说,你在想什么?”
“想你。”
仲世煌笑道:“想我什么?”
“喜欢咬人,捏人。要改。”
仲世煌掰过他的脸,狠狠地亲上去,将他亲得喘不过气才道:“改得怎么样?”
温故怔怔地看着他。
仲世煌担心摸摸他的眼睛:“真的咬疼你了?”
“若有一日,你我翻脸成仇,却不知是何等光景。”
仲世煌胸口闷痛了一下,双手贴着他的后背,将他拉向自己,“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温故道:“或许是因爱生怖。”
“你爱我?”仲世煌的重点一下子偏了。
然后,温故也跟着偏了,呆呆地重复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仲世煌狠狠地吻过去,这次无论双方气息如何急促,都不肯歇,翻来覆去地亲,耿颂平在外面叫了五六声都不搭理。
温故忍无可忍地推开他:“耿颂平在外面。”
“他已经走了。”仲世煌兴奋地看着他,双眼微微发红,满心的欢喜几乎要化作泪水喷发出来,“把刚刚这句话再说一遍。”
温故:“……”他刚刚的这句,难道不是疑问语气吗?可看着仲世煌的眼睛,他却不敢说明真相,只能含糊道:“以后再说。”
仲世煌不满地掐着他的腰:“为什么要以后再说?”
“因为,耿颂平在外面等。”
仲世煌:“……”
耿颂平在外面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人出来,正要笑着调侃几句,就迎来恶狠狠的瞪视。
“……”
交流大会第一天,各基地拿出一小部分的物资,在上面标个理想的价位——尽管末世不再用货币进行交易,但依旧作为价格的基准,货物交易根据彼此的价格进行兑换。
由于末世的货物供给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产量及需求量的多寡,因此极不稳定。第一天放出的少量货物只是试探,以确保各方物品的价格平衡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基础上。
正面例子是交流大会刚开的几次,三方合作十分愉快。
反面例子是上一季。由于粮食吃紧,商良提高粮食价格,翁于桥随即提高药品价格,双方互相抬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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