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提着一罐热汤走了进来,那些汉子欢呼一声。丢了两贯铜钱给王老汉,就分着喝那罐热汤。有人还直催王老汉再去烧一罐去。
突然门外又传来一骑马跑过来的声音,门外那些乱哄哄的汉子一下都安静了下来。屋里的人觉得不对,一下都涌了出去,王老汉也颤巍巍的跟了出去。
就见雨里立着一匹神骏的黑马,马上一个极美貌的女子披着整齐的盔甲冷冷的打量着在雨里站得到处都是的汉子。雨水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滑落下来,又从她秀气的下巴滴下。雨水中她的眼睛半眯着,更显得她睫毛出奇的长。
她冷冷的对着这些汉子发问:“你们是骑兵指挥的吧?派你们出来哨探,可让你们进人家屋子了?还让老人家烧热汤给你们,军法都忘了么?”
士兵们乱哄哄的一阵,还是刘三胆子大一些,出来回道:“沈军法官,咱们是给了钱的。”马上女子大声回叱道:“钱?这个地方给钱有用么?你们吃了人家的口粮,人家到哪里买去?”
几个骑兵赶紧去拿了干粮袋,塞在发愣的王老汉怀里。马上女子又命令道:“眼见要到了地头,你们还不赶紧哨探去,在这里钻沙做什么?这次的事情我先记下了,哨探不力,我两罪并罚!”
看着那些骑兵忙不迭的去远了。那女子又下了马,对王老汉温言道:“老人家,害您担惊受怕了,我们这些兵虽然粗鲁,但还是守纪律的。您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看样子也似乎是孤身一人,日子也过得不易,不如去咱们许州的老虎砦吧,会给您田种的。日常我也会来多关照关照。”
王老汉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要让那女子进屋休息。女子温和的一笑:“不啦,老人家,我军务在身,马上还要回大队,您把我的话好好考虑一下吧。”
看着那女子翻身上马,王老汉嗫嚅的问道:“…………将军…………军爷…………姑娘,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女子在马上回过身来:“确山虎嘴寨,老人家您可知道路途?”王老汉摸着自己满是白发的脑袋,结结巴巴的道:“熟,怎么不熟,在那里本来做了几十年的田,硬被人前年赶下来啦。”
女子神情一肃,急道:“老人家你先别离开,我们马上派人过来接您回大营。不用怕,不会有事的,只是问个路。事后会给您粮食的。”说着就打马疾驰出去。
王老汉呆呆的看着那美貌女子远去了,嘴里喃喃自语:“是穆桂英么…………不象……这姑娘的相貌心地,可不正是个观世音菩萨…………”
我骑在马上,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队伍在雨水里挣扎。慕容复从后面赶了上来。大雨也淋得他狼狈不堪。他大声朝我道:“今天是不成的了!雨下得路都找不到,天气已经是初冬,手下弟兄们也熬不住啦!我建议还是赶紧的找个避雨的地方安顿下来。等雨停了再走。”
我用力的摇头,把雨水甩得到处都是:“不不不,现在不是发这些小慈悲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把队伍压到虎嘴寨前面,趁着他们混乱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等敌人反应过来了,有了准备,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打一场硬碰硬的攻坚战。现在我的战术,基本原则就是尽量的使用奇袭!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他们的行军速度,多派哨探探路!这时就能看出我们部队还有哪些素质不足了!”
雨声这么大,我和慕容复的对话都是在大声喊叫。看着士兵们在泥水里挣扎。骡马鼻孔里喷着白气在驭手的驱赶下进两步退一步。我狠下心,拨马赶到后面的队伍催促前进去了。
我正在声嘶力竭的鼓舞队伍前进的时候,沈青凤匆匆的赶了过来。这些天她的军法官做得非常之好,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她似乎也把那晚的小口角忘了个干净,绝口不提。但是我看她总有点心虚。
看她骑马过来,那种分雨而来的飒爽英姿就象一个雨中的女武神。就连前进的队伍都一下安静了下来。
我朝她微笑,可惜保持笑容在这大雨里实在有些吃力:“看到木妹妹了么?她身子一直不算太好,还在雨里跑前跑后的,我有些不放心。”沈青凤赶到我身边,擦了一下眼前的水雾:“木妹妹我在队伍前头碰到了,我已经劝她去设营队休息啦…………我在前面巡视哨探队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老人,他说他在虎嘴寨的地方种了几十年的田,地形很熟悉。”
我顿时惊喜起来:“青凤,你做的很好!快快把老人家接过来,他要是身体弱骑不得马,就给他一辆大车坐!今天晚上亥时之前,无论也要赶到确山虎嘴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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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内应(上)
确山是河南的一处要地,在豫南这个地方,向西,可以威胁邓州,控制汉水。向南,又可以扼住通往湖广的要路紫荆关。东面也是一个金国的重要据点枣阳。而北面就是古称宛城的这块河南的兵库粮库。虽然现在四下里早已残破,但是确山一带,却依附了不少逃亡的流民散兵,在这大山里挣扎为生。自然也就结成了很多坞壁自保。
而虎嘴寨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坞壁,四下的小坞壁,不是已经被他们控制,就是听他的号令。
虎嘴寨寨主耿大嘴,是一个外表极粗豪,其实心里却精细得很的中年汉子。祖上已经四代当这个寨主了。本来这不过是个小小山寨。到了耿大嘴这一代,趁着兵荒马乱,他很是招揽了一些英雄豪杰。这气象眼看就是越来越大,就连邓州枣阳的金兵守将,都和他时相往来。虎嘴寨大寨里随时有着过千精兵,在豫南地面,的确算得上是一霸。日子着实滋润得很。
但是在公元1232年农历11月26日的晚上。耿大嘴望着雨后山麓下那一片星星点点的营帐灯火,却深深的感到忧虑。
他站在寨墙上,喃喃自语道:“这些人马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雨一停就冒出这么多营帐,真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
他旁边站着一个青年人,很是高大英挺的样子。名字叫做明辉,本来是大金世代军人。结果在绍定年间和大宋的作战中,在枣阳附近领着自己本部人马被赵范他们优势大军杀得全军覆没。耿大嘴从死人堆里把他拣出来的。自从被救了性命,自己本部人马又折损了个干净。再也无颜去见自己的该管将主。从此就当了耿大嘴的三寨主。
不过这人带兵的本事非凡,用兵也很果断凶猛,平日也很得兵心。没两三年就帮耿大嘴打出了一片基业。但是他毕竟是正规军出身,在山寨里颇有些落落寡合。耿大嘴对他有五分使用,倒也有五分的提防。
他站在一旁,冷冷道:“这些人马并不多,我们大小各寨,可以集结三四千精壮,我们先冲杀一阵,杀杀他们锐气,探探底也好。”
耿大嘴摇头道:“这么冷的天,地上又泥泞不堪,我们马队和步队也施展不开。先让他们冻一宿吧,来得这么突然不假。可以为这样就能打我虎嘴寨主意了?自己也不伸量一下。三弟,今天晚上辛苦你多加戒备。什么事咱们等明天天亮了再说。等天色一亮,我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天兵天将。”
明辉淡笑道:“关防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来,我可误过大哥的事情?这些兵我也是使老的,大哥尽管放心吧。”
耿大嘴再不说什么,拍拍他肩膀就下了寨墙。身边的二寨主,他的亲弟弟耿仲明在旁边嘀咕着骂道:“什么东西?这些兵是他家的?不都是我们耿家的!大哥,我总说这小子不是好东西,早点收拾了也就完了。”
耿大嘴没理他,大步朝议事厅走去。这么冷的雨后寒夜,想着厅内的火塘和几个才抢的民家美女。他心头顿时火热了起来。耿仲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大哥,你不过是觉得这小子能打仗,可是咱们新来的四寨主也是将门出身,不比这小子强?整天在我们耳边念叨什么要爱护百姓才是做大事业的,一副正人君子样,没的让人觉得讨厌。要是依兄弟的,马上我就带人砍翻了他。”
耿大嘴站定了,回头看着他兄弟:“糊涂!我收留四寨主,也是为了牵制明辉。打仗的事情,我不指望明辉,难道还指望你不成?你在女色上也少用点心思,放着二十多个女人在屋子里,我一去就被吵得头大!要是你能争气点,我何苦这么操心!明辉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把你这张臭嘴管紧点!整日没事就去找茬,要知道明辉手底下也有些心腹。闹大了叫我怎生回护你?这基业是咱们老耿家的,你也要多上点心!不成器的东西!”
耿仲明缩缩脖子,朝自己大哥媚笑道:“这几天吴家堡送了几个美貌女娃子过来。兄弟知道自己不成器,全靠大哥一个人辛苦,这几个女娃子就先送大哥散散心,别累坏了。不然兄弟我指望谁去?”耿大嘴淡淡一笑:“那你明天早上送来吧…………要知道这时局不大好,我们兄弟俩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咱们再不一条心,那这好日子也过不长了…………你以后一样把明辉盯紧一点,但是收起你这个二太爷的态度,可知道了?”
两兄弟一路谈着朝大厅走去,才进大厅。就见一个高瘦的青年汉子站了起来:“大当家的,这外面局势可紧张么?有用得小弟的去处,尽管吩咐下来,小弟豁出命去,也要帮大当家的办到。”
那个高瘦的青年汉子正是张遥。
他自从那天从老虎砦逃跑之后,一路流落。最后终于投到了虎嘴寨耿大嘴的手下。耿大嘴也早已听说过花帽军铁枪张家的名头。一看张遥来投奔,正好牵制住明辉。当即就委了他个四寨主。
这张遥念念不忘的就是回老虎砦报仇,也在耿大嘴耳边吹了不少风,而耿大嘴还在两可之间。
耿大嘴坐了下来,招手让两个女孩子过来给他捶肩捏腿。笑道:“外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些小毛贼想来打我山寨的主意,等明天天亮了,咱们几兄弟亮队出去,自然也就把这些家伙打发了。今晚咱们不用烦神,等会各自安歇去吧。”
张遥沉吟道:“兄弟才到山寨里不久,照理说不该有什么意见,可是兄弟总觉得这次的味道不对…………”
耿仲明正搂着一个快哭出来还要强作欢笑的少女动手动脚,听到这话就不大乐意了:“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虎嘴寨碰上的大风大浪多了,有大哥撑着,哪次不是安然度过…………”
耿大嘴挥手止住耿仲明的话,也沉思着说:“老四,你这话说得很是。我总是心里面有些不对劲,这么点人马就想来打我虎嘴寨的主意,天下没有这种傻子,难道…………”
他和张遥的眼光对在一起,两人都点点头。耿大嘴霍然站了起来,还没发话。就听到一个手下过来禀报:“大寨主,门外有河南归义军统领前来拜山!”
耿大嘴狞笑一下:“来得好!老二,你去把明辉换下来,今晚寨子的关防由你掌握!没有我的命令,几处重地不许任何人靠近!关门吊桥都不许放下打开!所有弟兄刀出鞘,箭上弦!”他拍拍张遥的肩膀:“老四,咱们就看看这个河南归义军的统领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打主意打到咱马王爷的头上了!”
张遥目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喉头咕哝了一下,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的说不定就是兄弟的故人呢。”
我站在虎嘴寨高大的寨门前,手心里全是冷汗。悄悄的在裤子两边擦了一下。偷眼看看身边的慕容复、风波恶还有木婉清。大家都没带兵刃,他们也是一脸紧张戒备的神色。我自嘲的笑笑,现在自己怎么也这么习惯于冒险了?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存在。运起太乙内功,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下来。看着吊桥在我面前放下,黑洞洞的结实寨门轰隆打开。我回头朝木婉清一笑:“走吧。”
我们在火把排出的一条通道上不紧不慢的前行。两边都是些手握钢刀,神色狰狞的汉子。山风吹得火把摇曳不定,照得所有人的脸色都忽明忽暗。我还好整以暇的对着这些汉子挑肥拣瘦:“恩,这个身板,冲锋陷阵是最好不过…………这个一脸白痴相,当伙夫我都不要他的…………这个人剽悍快捷的样子,放到亲兵队再合适不过了…………”
火把尽头就是耿仲明按刀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只在木婉清脸上打量。最后呸的吐了口吐沫:“妈的,一下子就把我屋里二十几个娘们都比下去了。”看到我们走到面前,他哼了一声,又狠狠的看了木婉清一眼。摆了一下头示意我们进大厅去。
当走进大厅,就看见大厅里面高高低低站了几十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耿大嘴一脸的大胡子,高坐在虎皮交椅上狠狠的打量着我们。他身边侍立着两条汉子。一个高大英挺,却不认识。另一个阴沉瘦长,居然就是那天从老虎砦逃跑的张遥!看到我们一进来,他的目光就象两把刀子一样剜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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