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川-飞云惊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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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晴川-飞云惊澜录-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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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石瞧着他那抖动的眉毛和胸前裸露的浓密的胸毛,忽然心中一动,叫道:“我怎地忘了,这酒中之毒莫不就是蒙古人擅用的卧牛饮么?俺答的手段可是高得紧呀,竟然将邓二爷也收了做他的细作!”其时蒙古人有兵数股,均在河套一带骚扰不止,其中兵力最盛的就是俺答一部。 

邓烈虹听得沈炼石提到“俺答”二字时,忍不住眉毛一抖。这一抖虽只是一闪即逝,沈炼石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冷笑起来。邓烈虹知道隐瞒不住,也就跟着干笑起来:“沈老哥的眼睛就是毒!若非卧牛饮,寻常的麻药怎么能困得住刀圣!” 

任笑云心中悲愤,叫道:“你故意在酒中下毒,就是想诬陷解三哥!”邓烈虹笑道:“当初在石井集咱们的马匹屎尿齐流便是我略施小计。在野店里下毒的自然也是我了。那时本想一家伙将你们三人全都擒住,哪里知道解元山这胖猪却不饮酒,他妈的聚合堂便就有这许多臭规矩!老子便一狠心,同你们一起喝下了这卧牛饮,这麻药十二个时辰之后无药自解,老子先他奶奶的泼他解元山一身‘脏水’!好在这一路上,老子没少故意留下破绽,让青蚨帮一路追了下来。解元山这胖子又他娘的受不得激,他这一下子非死即伤,倒是省了我不少心。只是那一战老子心惊肉跳的,真怕这苦肉计假戏做真了,将老子的性命赔在里面!” 

沈炼石这时倒是静下了心来:“你说你一路上没少故意留下破绽,这么说公子曾淳他们的行径是你泄漏出去的了?”邓烈虹粗豪无比的脸猛然一摇,显得甚是委屈:“那是莫老妹子干的好事——这个我见到你们时,就说过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子这一路上自然也没闲着。直到在乱石林曾淳设下圈套,莫老妹子落入了人家布好的套中,我一瞧,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抢了这揭发奸细的头功!”沈炼石双目喷火:“公子曾淳命你传话,让你带着我们在老君庙回合,这个消息你也泄露出去了?”邓烈虹干笑一声:“那是自然,曾淳和聚合堂万万不能成事,否则我蒙古铁骑就出不了河套!我猜三日之后,金秋影必然会布下层层天罗地网,将那小庙围得水泄不通——不对,金秋影这孙子有些头脑,只怕还是会不露出半点声色,先布好口袋,待曾淳、夏星寒、陈莽荡还有聚合堂之流到齐之后,再一收网……嘿嘿,可惜这个热闹老子就瞧不上啦!”说着举手抓撕满腮的胡须,一副遗憾无比的样子。 

沈炼石疑惑道:“邓二爷也是大好耐性,直到现在才对我们下手!若是我,不待咱们进得这山洞,便会出手了!”邓烈虹摇头叹息:“若不先找个僻静地方服下解药,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哪知刚刚吃下解药,就在山野间看到了唐玄厉,他奶奶的,老子跟了他好久,查清了他实实在在的一个人,才出手将他引到这里来!”沈炼石笑道:“你引唐玄厉到此,是不是想试一试老夫还有剩下几分精气神?”邓烈虹笑道:“你是人老成精了,什么事情都一猜即中,适才若不是见你只能坐在地上比比划划的,我又怎敢动手?” 
 

  

  

飞云惊澜录 第十章 冷对貉罴凭只手(3)
 
第十章 冷对貉罴凭只手(3)
任笑云心中又惊又怒,这邓烈虹往日一身粗旷豪爽之相,不似夏星寒、曾淳之辈清高难近,而他说起话来也总是爱骂那句“你奶奶的”,更是深得任笑云之心。此时他那的豪气和嘴里的粗口依然不变,但瞧在任笑云眼中竟是如此可恶,只觉天下最该杀最奸猾之辈莫过此人了。他想运气冲开穴道,但他这真气运转终究还未到随心所欲之境,调息了数次,却依然毫无效验。 
邓烈虹又笑了:“沈老头,你们现在落入我手中,有两条路走,你想走哪一条?”沈炼石肃然不语,任笑云更是不搭理他,邓烈虹却并不在意,自顾自的道:“一条么,给老子一刀一个,落得个身首异处,在这荒山野岭给野狗野猪啃得尸骨无存。另一条么,就是将观澜九势的刀谱和曾老头的那狗屁《定边七策》交给我。嘿嘿,这观澜九势实在是让老子开了大眼。你老人家一诺千金,只要您点一个头,我立时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沈炼石拧眉道:“你怎知观澜九势有刀谱传世?”邓烈虹嘻嘻一笑:“我那梅师兄心里藏不住话,什么都说与我听,这事情如何瞒得住他。”说着将任笑云的身子提起来向地下重重一摔,叫道:“如何,你给我刀谱和七策,我给你解药?” 

这一下子将任笑云摔得七荤八素,叫道:“不成,沈老,你一将刀谱和七策给他,这小子翻脸不认帐,立时就给咱们两刀!”邓烈虹笑道:“我或许会一刀杀了你。沈老么,却要留着,观澜九势神奥无端,万一刀谱中有何不解之处,还少不得向他老人家请教!”沈炼石直盯着他,一字字地道:“邓烈虹,你不是自己想要那刀谱,你要将《定边七策》和刀谱一起献给你那主子耶律城主,是也不是?” 

邓烈虹一愣,随即重重的一拍大腿,叫道:“你奶奶的沈老头当真是料事如神,老子真是服了你!咱在大蒙俺答汗帐下黑云城内效力。黑云城主耶律诚翼是草原上的一代刀魔,向来嗜刀成魔,老子将这刀谱献出去,耶律城主必然大喜。还有曾老头几次跟俺答汗见仗,都是以少胜多,他活着俺答汗不敢发兵。他一死,俺答汗才有了出兵河套的念头,可是俺答汗若是知道这老东西还曾经煞费苦心的写成了这个《定边七策》,必然会急得吃不下睡不着。老子将这《定边七策》献将上去,俺答汗定会美得嘴也合不上,怎么也要封老子一官半职的当当,这么着老子也不必时时跑到江湖上来冒这大风险了!” 

“好——”沈炼石待他说完,才嘿嘿一笑,“甚好,甚好!我也是今日才知俺答汗居然又要出兵河套,更事先派人潜入中原!你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机密大事,我沈秋岩可要多谢你啦!”邓烈虹见他谈笑之间,已经缓缓站起,不由一惊,叫道:“沈老,你……您竟然没有中毒?” 

沈炼石笑道:“毒是中了,只不过好得快些而已!” 邓烈虹见沈炼石眼中精光乍现,大惊之下,一把抓起任笑云,疾退了两步,叫道:“您老……您老是故意让我踢中的?”他一见沈炼石没有受伤,立时便将“沈老头”改成了“您老”。沈炼石笑道:“若不先让你制住,哪里听得到这许多机密大事?” 

任笑云眼见邓烈虹胸口起伏,象极了一副老实人受欺负后的窝囊相,不由心下又气又笑:“邓老二这时候还他娘的一副粗人老实相,这门功夫可是江湖罕见!沈老头子不知是否真没受伤,不管怎样,将他唬住最好!”急忙开口叫道:“沈老,不必管我,一刀将这小子宰了!” 

邓烈虹更惊,一步已经跨到了洞口,叫道:“沈老,你……您给我老老实实的站着,再上前一步,我先将这小子毙了!”说着单掌已经抵住了任笑云的后背要穴。沈炼石微微而笑,依然一步步向他逼来:“邓老二,你敢伤他一根寒毛,老夫就让你生不如死!”任笑云已经感到了邓烈虹贴在自己背上的手微微发抖,不由笑道:“邓二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咱们走马换将,你放了我,沈老也就放过你如何?” 

邓烈虹怒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屁!现下你在老子手中,老子干嘛跟你们走马换将?沈老,您将刀谱和《定边七策》扔过来,我就放过这小子,如何?”话是这么说,任笑云却觉得背后的手抖得更加厉害,知道只要沈炼石再逼上两步,这邓烈虹说不定就会转身逃之夭夭。 

沈炼石又笑:“这时还敢放肆……”蓦然间身子一晃,却靠在了山壁上。邓烈虹见他几乎跌倒,不禁又惊又喜,口中却笑道:“沈老头子,你是不是又在诈我?”沈炼石靠在山岩上,仰头呼呼喘气,笑道:“嘿嘿……可给你瞧出来了,咳咳……这也是天数!邓老二,你只需上前一步,就能制住我啦。这刀谱就在我身上……你拿去,尽可去向你那主子邀功!”邓烈虹见他仰在山岩喘息不已,心下暗道:“他奶奶的,这时他门户大开,老子只需扑过去一招‘白蛇吐信’就能取了他性命。只是这老东西素来诡计多端,焉知他不是故意示弱,诱我上前?”他曾亲见沈炼石以肉掌施展“观澜九势”,两招之间就要了巨灵鬼王乙凝的性命,那刀法的可畏可怖让他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这时是说什么也不敢贸然上前。 

岂知这时的沈炼石却也是难熬之极。适才他强力压住“卧牛饮”之毒,再以上乘内劲冲开被封的穴道,已经是强弩之末,只盼着故作镇定,唬走邓烈虹,偏偏这时五内之中剧痛无比,显是适才邓烈虹那两脚已经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他眼见邓烈虹目光闪烁,知他胆小萎缩,已起了逃走之意,只要自己再冲出两步,邓烈虹说不定就会亡命逃窜。可是一阵阵的剧痛从胸口传来,他的头上已经滚下了豆大的汗珠,便是再迈出一步也是艰难无比。 

偏偏沈炼石越是喘息难耐,邓烈虹就越是畏缩不前。 

蓦然之间邓烈虹大叫了一声:“沈先生,罢了,罢了!这小子奸懒馋滑,不肯拜你为师,今日我邓烈虹就拜您为师如何?”这话一出口,沈、任二人皆是一愣。邓烈虹却忽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道:“武林之中素来讲究师徒如父子,我既然拜你为师,自然不能加害于您老人家。你将刀谱和《定边七策》给我,我图个封妻荫子,自然也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好处!” 

沈炼石见了他那一副又猴急又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天下最无耻之人莫过于你邓老二了……好……你既然拜师,也要有个诚意,这就先磕一百个响头吧!”一笑之下,却是牵动了内伤,几乎咳出一口血来。 

邓烈虹听出了他话中的取笑之意,不由恼怒无比,但在沈炼石积威之下还是不敢上前拼杀。任笑云见这邓烈虹口说逼迫利诱之言,眼射狠辣愤急之光,身子却又一直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觉若论胆小、奸猾和卑鄙,这天下真是无人能出其右了,不禁笑道:“邓二爷,我瞧你就先磕头吧,沈老是言出如山,你磕了一百个响头,他见你心诚,一喜之下,说不定真收了你这么一个乖巧机灵的关门弟子!” 

邓烈虹怒道:“放你奶奶的臭狗屁,你也敢取笑洒家?”掌力一吐,已将一股内力灌入任笑云背心的命门穴。任笑云吃痛不住,就痛哼了一声。邓烈虹眼睛一亮,不禁裂开嘴,慢慢地笑起来:“沈老,你不是一直爱惜这小子的资质么?你不将东西扔过来,老子就运功震伤他的奇经八脉!看他八脉齐伤,你奶奶的连路都走不了,还如何练你的观澜九势?”说着站起身来,掌中内劲急速逼入任笑云体内。 

任笑云忽觉这一股劲力巡经逼来,虽然比之当初陶真君给自己疗伤之时送入体来的内气霸道得多,但却与那时的情形依稀相似,他心中一动,急忙运上了“纳斗真诀”,登时将邓烈虹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吸了过来。 

邓烈虹原来只盼任笑云受他内力挤压,浑身经脉如蚁咬虫噬,必会张口呼痛。哪知内力一入任笑云体内,忽如铁屑遇磁石,给一股极大的吸力一吸,自身的内气竟然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送出。邓烈虹大叫一声:“不好!”一叫之下,内气松懈,竟被吸得越快。这时任笑云身上蓄满了陶真君师徒和沈炼石几人百多年的功力,又经沈炼石贯通了中脉,纳斗神功一施,那吞天纳斗之劲比之当初在真人府时已经有云泥之别。而邓烈虹的功力尚浅,也是远难于陶真君相比,不过片刻之间,他的一身内力已经有十之七八到了任笑云身内。 

邓烈虹只觉自己浑身渐渐无力,心中的惊骇更是无以复加——任笑云在真君府的奇遇,沈炼石并未告诉他,邓烈虹还当任笑云施展了什么妖法。危急之中,他猛的咬破了嘴唇,合身一滚,骨碌碌的滚出了洞外。任笑云内力入体,急忙潜运真诀,将那股内气缓缓送入腹内丹田。 

邓烈虹摇晃着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红得更加骇人,他紧盯着任笑云,有如看着一个刚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颤声叫道:“你……你奶奶的,这、这是什么妖法?”本来这时任笑云穴道未解,沈炼石元气大伤,他若冲上去拼命,沈、任二人仍是只要闭目待死的份。 

任笑云嘿嘿冷笑,却不说话,直待一股活泼泼的内力全送入丹田才笑道:“这是纳斗神功,习练观澜九势要先会纳斗神功,你没听说过么?”他虽然运使真气尚不纯熟,但邓烈虹也是一位江湖好手,这一身十之七八的内力一入丹田,登时激发了他本身所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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