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肚子里的宝宝刚才踢了一下。」
「是吗?」
「肯定是想和爸爸讲话吧?」
「咦!真、真的吗?」
「是的。你听,在叫爸爸了。」
奈亚拉托提普这么说着,并且以双手轻轻包覆真寻的头,让他贴在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上。
隔着衣服,真寻的耳朵听见奈亚拉托提普体内的声音。即使并不明显,但确实感觉得到里头有生命正在运作。这是一种能令人静下心的声音,肯定是真寻还在母亲子宫中的记忆正被唤醒
「……嗯,听到了。」
真寻点点头,奈亚拉托提普随即绽放出打从心底昆到开心的笑容。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委身于阳光之中静止不动。
「……真寻。」
「……嗯?」
「……我好幸福。至今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嗯,我也是。」
真寻抬头朝奈亚拉托提普一看,发现她双眼是闭着的,脸颊则是染上一抹红晕。这是奈亚拉托提普想做那件事时的撒娇举动。
苦笑之后,真寻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朝着形状美丽的桃红色双唇接近……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寻绞尽力气,以几乎要扯破嗓子的音量大喊。
他坐起上半身一个翻身,身体忽然就往下坠。脑袋狠狠撞上某个东西,使他这次发出一个叫不出声音的惨叫,抱着头继续在地上滚动。
这么独自翻滚了好一阵子,随着头部的痛楚逐渐减轻,仅存的理性使得真寻的思绪逐渐清晰反覆进行几次深呼吸之后,真寻一鼓作气地坐起身。
他开始确认现状。
逐渐鲜明的视界映出的景象。毋庸置疑是自己的房间。有书桌、柜子、床铺,都是真寻熟悉惯用的家俱。原来如此,刚才的下坠感似乎是从床上摔下来所导致的。那么脑袋撞到的东西,应该就是地上的这台3DO。难怪这么痛,定价五万四千八百圆的分量并非虚有其表啊。
真寻揉着疼痛减轻的脑袋起身。
「……原来是梦。」
那是一场恐怖的恶梦,光是回想就令他毛骨悚然。好死不死,梦的内容居然是和那个邪神有了孩子。而且梦中的真寻还喜形于色.表现出一般人会有的喜悦。
居然会问「是男生还是女生」这种问题,真寻甚至怀疑那个生物可能不是人。梦里的自己。
去死吧!
到底为什么会做那种梦?
真寻不经意看向自己的床。
「————————————」
然后,他暂时哑口无言。
在床上,真寻自己弄乱的寝具,正绝妙表现出真寻不能被外人看见的迈遢模样。这无所谓,既然拥有自己的房间,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
问题在于乱成一团的棉被旁边的某个物体。
那与其说是长方形,不如说是圆筒形。长度大概是一百五十公分左右,还挺大的……应该说是很大。以体积来说,如果吊在天花板上,甚至可以当成沙包来使用。
至于令真寻说不出话的最大原因,在于物体表面的图样,不知为何印的是奈亚拉托提普衣不蔽体的模样。真寻见状,脑中差点就播放出「唔哼,来吧~」这种愚蠢的声音。
真寻曾经听说,世界上有一种名为抱枕,很明显会用在安眠以外用途的道具。光是布套本身的价格,似乎就足以让一家人到外头吃一顿挺豪华的大餐。
真寻目睹的这个未监定物体,应该也是归类于这方面的东西吧。可是,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这种东西?不用说,真寻当然没有收集抱枕的嗜好,而且直到昨晚入睡之前,家里并没有出现这个物体的踪影。
这么一来,有可能是某人在真寻睡着后入侵寝室,将这个物体设置在他身旁。
「……是那个蠢蛋吗?」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人,肯定是那个走在路上就会违反青少年保育条例,身为奈亚拉
托提普星人的奈亚拉托提普。真寻还是一样搞不懂她这么做的意义。真寻小时候也曾遇过圣诞礼物放在枕边的情况——虽然自己明明是天秤座,却收到金牛座与巨蟹座的金光闪闪人物模型!
但这次的状况更令他摸不着头绪。
之所以会做那种不吉利的梦。应该是被这个抱枕害的。最近奈亚拉托提普的行径已经超越求爱的等级,达到讨人厌的程度。看来,差不多该让那个家伙认清自己的立场会比较好,真寻下定决心要把叉子磨利以提高贯穿力。
「真是的,这种东西……」
真寻怀抱着不悦的心情,朝床上的抱枕踹了一脚。
「啊唔……」
「————————————————」
真寻眯细眼睛。
踢出去的脚,感到一种异常沉重的触感。
隔着布料的娇吟声虽然细如游丝,但确实传人耳中。
那是尺寸足以装进一名年轻少女的抱枕套。
真寻默不作声,将房间窗户完全打开。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吸满胸腔就会令思绪变得清晰。
新的早晨来临了,这是希望的早晨。真寻仰望蓝天,任凭这份喜悦敞开心胸之后,重新转身面对床铺。
「嘿咻,」
他以双手抱起抱枕。
抱枕的重量,大概是一名年轻少女的体重。
真寻踩稳马步,将抱枕扛到肩上,然后站在窗边。
「嘿咻!」
然后,将抱枕从窗口扔出去。
确认下方发出「咕叽」这个沉重的声响之后,真寻将窗子紧紧关上。
「真寻,会把第一女主角扔到窗外的男主角.我觉得以目前来说太先进了,还没办法为世人所接受……」
在换好衣服,为了拿早报而走到玄关外面的时候,真寻遇见悲伤看向下方的奈亚拉托提普。
她的脑袋大概往侧边歪了四十五度。原来如此。似乎是先从头部着地的样子。完全符合计划。真寻在心中大呼痛快。
「早安,奈亚子。」
「啊,是的,早安养乐多……不对!真寻,你太过分啦!就算我再怎么喜欢禁断的玩法,这种不绑安全绳的高空弹跳也太高难度了吧!」
「吵死了!明明是你擅自溜进我的房间,而且还躲在奇怪的东西里面!」
「什么叫做奇怪的东西,很失礼耶!那是历史悠久的传统格斗技,通称『抱枕CQC的招式』!」
「那个诡异的名词是什么?」
「躲在抱枕里面当成障眼法,在敌人接近的瞬间解除伪装,趁对方大意时施展宇宙CQC的战术。」
「拿这招对付我有什么意义……」
难道说这个不定型生物的爱情累积到某个程度之后会完全变样,如今正企图对真寻下毒手?
像是「杀死你之后我也随后跟上」或是「爱你爱到好想吃掉你」这种恐怖局面吗?
「呜呜……既然身旁难得有个抱枕,真寻稍微紧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谁敢抱那种印着你全身图的恐怖抱枕?」
「仅此一次被赋予的生命就是机会耶!」
「谁管你,何况你是从什么时候躲在里面的?」
「当时真寻已经熟睡,大概是刚过凌晨的时候吧。」
「这段时间你一直躲在里面吗……像是呼吸该怎么办?」
「呵呵,我可以随意让自己处于假死状态喔。」
「不要追加这种临时想到的新设定啦!」
「而且处于假死状态的我,一年的心跳次数只有平常人一天的次数。换句话说.两百四十三年的漫长岁月,对我来说只是过了两百四十三天而已。」
「我可没听过这种事!」
真寻感觉原本应该清爽无比的清晨空气逐渐变得沉重。他紧抓着早报回到屋内,奈亚拉托提普也像是要跟随他的脚步,将抱枕抱在腋下,在走廊发出宛如仪式念咒声一般的奇怪声音前进。
忽然间,真寻脑中冒出一个疑问。
「我说,奈亚子……」
「有什么事吗?」
「那种抱枕是从哪里弄来的?我至今都没看过耶。」
「啊啊,关于这个抱枕,我是请高中的一个好朋友做给我的。她叫阿特拉克.纳克亚星人的阿特子。」
「为什么你们全都叫做『某某子』啊?取名的时候稍微下点工夫吧。」
「阿特子是在纤维领域占了宇宙龙头地位的大型成衣制造商董事长的干金喔!」
「不要公开这种用不到的情报。」
「她还是很适合穿水手服的黑色长发和风美女!」
「我又没问。」
还是一样只有规模大到无谓的程度,而且风格还异常平民化,或者该说是俗气。
真寻适当地应付着滔滔不绝的奈亚拉托提普,喀喳一声打开通往客厅的门。
此时的真寻再度哑口无言。
客厅的光景可以用惨状来形容。从地板、沙发到桌子,刚才那种抱枕套凌乱地占据各个角落,上头印的图样不用说,当然是奈亚拉托提普。以各式各样的姿势描绘出来的女性胴体,共通点在于肤色的面积非常大。这种实在不能被外人看见的魔性道具,充斥着真寻整个视界。
「啊……奈亚子……好喜欢你……奈亚子……唔……嗯……」
在这样的光景中,一名头发火红得抢眼的少女,正骑在一个装了枕心的抱枕上。以火热的心冷酷战斗的火焰邪神克图格亚,整张脸微微泛红而且呼吸急促。她把抱枕夹在大腿之间,反覆进行着不自然的上下运动。
「喂,克子,你凭什么擅自拿来用,这是真寻专用的耶,可恶,快点放开啦!」
奈亚拉托提普硬是将克图格亚拉离抱枕。鲜红的少女随即露出像是世界末日到来般的表情,眼中浮现泪水,还伸出食指含在嘴里。
「呜……只差一点点的说……」
「只差一点就会怎样?要是你太胡闹,我会用触手捅进你的菊花让你的牙齿不断打颤喔!」
「咦……你愿意……捅我?」
克图格亚的双眼瞬间绽放出光彩,遗像是在期待某种事情一样羞红脸颊。今天她对奈亚拉托提普的爱意似乎也是顺利突破了临界点。由于她太过专情,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实在不敢领教。
「你们从大清早就太超过了吧?」
感到厌倦的真寻将散乱在各处的抱枕套收集起来,并且随意扔到角落。明明是如此不检点的道具,使用的材质似乎很高级,手中传来的舒服触昆令真寻感到惊讶。
「……少年,早安。」
「啊,早安。」
克图格亚若无其事地举手打招呼,真寻则是适度回应。真是的,明明是星期天,这两个家伙却从一大早就搞出许多麻烦事。
是的,星期天,期待已久终于来临的假日。然而,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但以现状来说,真寻实在没办法打从心底感到喜悦,因为应该会有两只外星人二十四小时缠在他身边。
昨晚,真寻被奈亚拉托提普说服,答应让这两个外星人住在家里。不过以当时的状况而言,他也只有这个选择。如果有什么其他的好方法。真寻甚至愿意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然而现实中并不会有这种来得正是时候的恶魔.即使来得正不是时候的邪神这么多也一样。
真寻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前往走廊。
「唔,真寻,你要去哪里?」
「去洗脸。」
「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
「……奈亚子,我要洗脸。帮我洗。」
「自己洗!你是幼稚园的小鬼吗?」
「呜……双重标准……」
真寻扔下再度开始拌嘴的两人离开客厅。
他来到洗脸台洗脸。即使水温冰凉得足以提神醒脑,也没办法令真寻从这个名为现实的恶梦中醒来。在短短不到一周的这段时间里,真寻已经稍微理解到人们会仰赖宗教作为心灵支柱的心
真寻抱着近似死心的心情。不经意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八点。对于平常总是在两小时之前就已经起床的真寻来说,赖床也要有个限度。即使是父母不在家的假日,也要注意维持平常的作息才对。
依照昨晚母亲在电话里的说法,父母大概还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还要一个星期?
只剩一个星期?
真寻自己也已经搞不太懂。虽然希望父母能够尽早回来,但他想在这之前解决这两个外星食客,然而时间实在是不够。结果在他苦思解决之道的时候,只有最终期限正进逼而来。
真寻强行将不断消沉的情绪换掉。整理仪容之后走出盥洗室。
回到客厅一看,奈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