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喝水。好痛苦……」
小孩一说完,喉咙就像是被烧焦似地一直咳嗽,猫色公主则赶紧取下留在小孩手腕上的剃刀。
猫色公主白色的手套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只有手背上还留有些许的白色。
她的洋装也变得肮脏不堪。原本纯白的洋装裙摆已经和抹布没有两样,胸前的蕾丝被变黑的血弄脏,背后的羽毛装饰也掉了大半。简直就像是穿洋装打扫烟囱过后的模样,全身非常肮脏。那头美丽的猫色头发用草绳绑了起来并垂在背后。
「不能喝水喔,你的肚子不能再吃东西了。乖宝宝就要再忍耐一下子喔。」
「……嗯。」
男孩瘦弱的手腕上有一道约二公分左右的割伤。猫色公主脱掉手套并露出了美丽而纤长的手指。
「会有点痒,但不可以去抓喔。」
猫色公主手中拿着一罐小瓶子。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里头的红色液体,并将其涂在男孩的伤口上。
「……这样就好了。未来一天内不管多么痛苦都不可以喝水,好吗?答应姊姊喔。」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激烈地咳嗽。
「……虽然很难受,不过你要忍耐。求求你,再忍一下就好了。」
猫色公主紧紧地抱住男孩的身体并对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
「……姊姊,谢谢妳。」
男子躺在猫色公主的胸中说道:
「不过,姊姊妳是谁啊?」
猫色公主没有回答并放下了男孩,男孩则是直盯着猫色公主。
男孩一停止咳嗽,猫色公主就离开了小屋。这里似乎是个乡下的农村,绵延不绝的山丘对面只凄凉地盖了一座拥有尖塔的小教堂。
男孩待的小屋则孤伶伶地位在山丘的另一端。
在这静谧的深夜,猫色公主头上披着黑色外套低身奔跑,她彷佛要躲避民舍林立的乡村中心似地进入了森林。她并没有提灯,但她在漆黑的森林中跑步的步伐却与白天没有两样。
当她进入森林,经过一棵树的瞬间……。
「……您要去哪里?」
有人如此开口说话。猫色公王猛然回头并看见了一名男子。
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岁且非常肥胖。身上披着有金色刺绣的奢华黑斗篷,头上戴着小丑帽,是位打扮古怪的男子。
克里欧吓了一跳。因为直到前一刻她通过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人待在那里。
「怀札夫……」
「这不是公主殿下吗?洋装上的灰尘真多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猫色公主以充满敌意的声音如此说道。
克里欧还是首次听到她这样的语气。不论在刚才、或是在第一本『书』里,她的声音向来都充满了哀伤。
「敝人一直都在看着您唷,常笑之圣女殿下。」
「我不是说过不要这样叫我吗?」
猫色公主的语气更加充满了敌意。
「请原谅敝人的无礼。」
男子说完便低下了头,而且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渐渐沉入了地面。
克里欧这才发觉这名男子是个魔法师。在魔法衰退的现代能够见识到如此高难度的魔法,这种机会恐怕一生仅只一回。
「……那个小孩在哪?常笑之圣女殿下。」
猫色公主……似乎被称为常笑之圣女。可是她并没有「常笑」,克里欧对此充满了疑惑。克里欧也只看过一次她的笑容,她总是一脸忍受着痛苦的表情。
「他还只是个孩子。」
「哈哈哈,请再次原谅敝人的无礼。」
男子这回出现在树上。
「每当半夜就溜出房间,敝人还以为是要和哪来的骑士幽会。急忙地跟过来一看,原来又是个不得了的骑士啊!麦草床边的枕边细语如何啊?」
「不要再说了。」
「唉呀,您的秀发里还夹杂着麦草的碎屑喔!」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了吗?」
男子又再度消失踪影。
「别激怒我。你应该还记得要是没有我的话,你的地位将会如何吧?」
猫色公主的外套里发出铿锵的声音,克里欧随即明白那是手握剑柄的声音。
「喔喔,好恐怖啊。在殿下您的剑前,敝人的魔法形同小孩的把戏。」
男子再度现身在树下并如此说着。
「……那么,你想怎样?」
「您做这种事真是令人困扰啊,接下来正是大赚一笔的时候呀。」
「……那个小孩买不起我们的药吧,这对我们又没有任何影响。」
「……敝人可没这样说,丝柔。」
怀札夫的脸色一变。他卸下了截王目前为止所戴的绅士面具,从里面显露出一张庸俗龌龊的面目。
「像妳这样一副只有自己摆出正义、善良的模样,我看了就讨厌。这和那区区几只小鬼没有关系。
反正我们都是一丘之貉,好歹妳也照我的作法去做如何啊?」
「……你!」
「……给我道歉。不道歉的话我就随便杀一个人,再啰唆下去我就再杀一个。」
猫色公主犹豫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男人立即转换成笑脸并客气地回礼:
「这样就对了,公主殿下。」
「……然后呢?」
「接下来,我们为公主准备了极尽奢侈的宴会。我们准备了很多上等的男人——有像树干一样粗的男人、有舔功一流的男人、还有一夜可达二十次的男人,今天还准备了像幼犬般可爱的少年喔。」
「我不需要。」
「别这样说嘛,这可是在提前庆祝我们的大胜利喔。」
「什么大胜利?」
「卡达拉国全国正流行着龙骸咳。国王私下找我们看诊之后将授与爵位给我们全体人员,也准备赐与我们三年份的国家预算。」
「你把药卖出去了吧?」
「还没,因为疾病还没蔓延到尼金贝塔地方以及更为东方的地带。」
「你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吗?」
「我知道啊。会死人、死很多人。」
「……求求你,快点开始卖药吧。」
「您在开玩笑吗?」
男人在冷笑几声后便消失无踪,最后在风中留下了一句话:
「请您别自杀喔。您要是死了,应该知道死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吧?」
男人消失后,猫色公主动也不动地留在原地。而克里欧看不见她的表情。
『书』的内容到此结束。克里欧将触摸着『书』的手指移开之后,眼前的『书』商便开口说道:
「真伤脑筋,没有买的话是不能看的。你应该会付钱吧?」
「我付。」
克里欧从钱包里拿出二十基尔耶交给『书』商之后,便用衣袖夹住第二本『书』放入了裤子的口袋。
「……我之前看过和这本同样的『书』。,不是一本『书』就代表一个人吗?」
「你用看的也知道它裂开了,破裂的『书』还是能看到内容的一部份。这本『书』应该还有很多碎片喔。」
克里欧一想到还有很多这本『书』的碎片,不知为何就非常地高兴。
「还有吗?」
「……小兄弟,你很喜欢『书』吧?那这本『书』如何?」
「我不要那本,我只想要和这本同一人的『书』」
「……目前我手上没有,下次你再来一趟应该就会有了。」
虽然克里欧觉得不太能够信任他,但还是姑且信了一次。
克里欧快步回到旅社,并再次打开今天刚买下的『书』
克里欧反复地听着她的声音、凝视着她的表情以及动作。不论是那套肮脏的洋装、或是那双手,只要是她穿上的衣服怎么看都很漂亮。再怎么灰暗的小屋,只要有她就可以化成一个不平凡的场所。
可是,那间小屋已经是好几百年以前的房子,如今应该不复存在。一想到这点,克里欧的内心就觉得非常懊恼。
她把药分给了生病的小孩,也不在乎弄脏自己的手。克里欧为此举感动不已,他认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于足他又再次打开了『书』,看着猫色公主的样貌。
之后,他又反复地看了好几次『书』。真不知不觉问,太阳跨越到了天空的另一端。克里欧察觉到太阳下山的同时,自己的肚子也饿了起来。他不在乎自己是否饥肠辘挽,只是一心地想再看看猫色公主的倩影。但不只是单看这两本『书』,他想看更多有关这本『书』的其它缺页。
克里欧想起卖『书』的男子说过,如果再过去一趟说不定又会有新的『书』这件事。他马上就拿着钱包冲出了大门。
克里欧朝着与返家人潮的反方向奔跑。每当呼吸急促时,埋设着炸弹的胸口便会相当疼痛。克里欧虽因这股痛楚而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继续奔跑。
终于来到了卖『书』的场所,然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克里欧左顾右盼,却不见卖『书』男子的踪影。
他前前后后地在周围晃来晃去寻找『书』商,也返回大马路在人群中一直寻找,但是仍然不见『书』商的踪影。
他放弃了寻找『书』商。心想『书』或许会掉在这附近也说不定,于是便开始寻找掉落在地上的『书』。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半本『书』的缺页。克里欧找得精疲力竭,他忍着空腹感坐了下来,直到天黑之前克里欧一直坐在原地。过了一下子之后,放弃寻找的克里欧无精打采地走回旅社。
今日镇上的夕阳依旧昏暗,克里欧一边抱着悲戚的心情一边走着。
就在这时,克里欧紧盯着一名女子转过街角的背影。克里欧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他确定自己看到了猫色公主才刚从这里向左转弯。
克里欧才一转弯就看到了女子的背影。
「……是错觉吗?」
怎么会把这名女子错看成猫色公主呢?那根本只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老妇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克里欧在失望之余,脑袋也恢复了冷静,开始苦笑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除了猫色公主,其它的事情都抛在脑后。
「这是为什么?」
克里欧如此扪心自问。不过,他其实很清楚这种感觉,昨天才有人告诉过他而已。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他感到胸口相当疼痛,因为奔跑而晃动不已的爆弹在克里欧胸内咯咯作响。
被削切过的肋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并影响到神经。
但是,真正疼痛的并不是这个部份。真正痛苦的也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雷利亚离他远去,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不晓得哈缪丝=梅瑟塔人在何处。
不晓得今后该何去何从。
但是,克里欧的胸中却非常澎湃汹涌,几乎可以将这些烦恼全都冲掉。
黄昏已过,灰色月亮低挂在小镇的上方。
在小酒馆的一角,伊雅=米拉突然想起昨天相遇的那名叫克里欧=东尼斯的阴郁少年。两人经过一阵短暂的奇妙交谈之后,没有约定再度相见就分开了。
「……怎么了?」
「没事,喝吧。」
伊雅=米拉正在上班。她坐在一张便宜的皮革沙发上,依偎在男子身旁并替他倒酒。这家微暗的店内有不少和伊雅相同的女子,同样替从矿山回来的男子倒酒并出卖美色。
伊雅用化妆掩饰哭过的痕迹,穿着稍微一动便会被瞧见内裤的……不如说是为了故意让人看到而穿的短裙。这种刻意加上波形褶边的极端廉价礼服,只有在这种不可告人的场所才看得到吧。
有个男人和伊雅的同事从她身边经过,并走进了店内的包厢。这家店的规炬是,只要拿钱给女人就可以在包厢内和她共度一晚。
今天并没有男人拿钱带伊雅到包厢去。伊雅心想若是现在这位客人不找她进去,今天就赚不到钱了。不过她又想着或许这样也好。
她决定再做一阵子就辞掉工作。自从卡特赫洛过世之后,伊雅常想只要再忍一阵子,她就想去做点自己想做的工作。
这时,伊雅的客人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
「喂,喝完这杯,咱们来换喝这个吧?」
「……?」
这时,客人迅速地将怀中拿出的东西加进酒里。由于灯光太过昏暗,所以伊雅看不清楚他究竟放了什么。
「……咦?刚刚你丢了什么进去?」
「有什么关系。我付妳两倍的钱。」
「……」
被拥有奇怪嗜好的男人要求吃下来路不明的药、然后带进包厢的事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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