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儿苦。
他就起身，摸索着拿到炕梢的茶缸，灌了几口水。然后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叶知行领着于清清，慢慢从村子后面的一条小路，上了山。清清还在哭，一边哭一边回头看。她们两个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荣树从后面赶上来。
叶知行拿眼神问他。荣树就叹了口气，点点头。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将于清清抱起来。小姑娘的身子轻飘飘的，隔着小棉袄都能摸到骨头，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卷走。叶知行贴了贴她湿湿的脸蛋儿，无言地将她搂到胸口。
荣树看了看她们俩，欲言又止。
直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于清清在叶知行的怀里睡着了，荣树才低声问：“鸢姐，你这事儿办得……你还真想要孩子啊？你岁数比我还小吧？”
叶知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轻声道：“喜欢她是一方面。孩子在我们手里，他不会往外说是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好苗子。胆大、心细、懂事。才六岁的小姑娘——你找个来给我看看？咱中国有句古话，叫武学奇才。什么叫武学奇才？这就是。”
荣树笑了一声：“还成了万里无一了？”
叶知行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是哪一行出身的。所以，她就是、万里无一的武学奇才。”
荣树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想了想，又道：“可是她又没能力……”
叶知行只问了他一句话：“冰王是怎么死的？”
于是荣树的脸色变了变，不说话了。
两个人又走了起来。然而谁都没注意到，于清清闭着的眼睛翕动了几下，然后小手在自己怀里轻轻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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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素人の初登场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星期天，李真带着张可松来到了“北川冰点屋”。
他们两个推门而入的时候，马心语和北川正趴在桌子前面盯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听到风铃的声音，两个女孩同时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了看李真，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李真和可松几乎同时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没什么异常吧？
然后北川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恭喜两位啊，久别重逢。”于是李涩涩地笑着，帮可松向两个人做了介绍。等他们重新落座之后，李真才问：“你们俩刚才笑什么呢？”
马心语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用鼠标一点，然后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他们俩。
李真和可松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视频，来自一个不熟悉的网站。
似乎用来拍这视频的手机质量不错，画面还算挺清晰。然而看了几秒钟……两个人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那个视频的名字叫“素【】人の炽天使初登场”……
虽然弄不懂那个“素【】人”是什么意思，然而……画面当中的情景，两个人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李真与翡冷翠发生冲突的场面！
画面开场的时候，视频中的主角背生雪白双翼，身披雪色鳞甲，正处于探照灯的光亮之中。手臂上电光闪耀，映得翅膀都泛起了幽幽的蓝色，而探照灯的强光透过自他身上升腾起的大片水蒸气，将附近一整片空间都渲染出了光晕……
的确就像视频的标题所说那样……像是一个周身环绕着闪电与炽焰的……炽天使……
但李真关注的不是这个听起来很威风的称号和看起来很奇怪的标题，而是……
“这东西怎么会在网上？！”他抬起头，惊呼了一声。
北川安抚似地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种网站。”然后她转向张可松，“可松你知道吧？”
张可松愣了楞，又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视频网站的名字——“这是一个很厉害很秘密的网站”……然后摇了摇头。
于是北川把电脑搬过来，又点进了另一个页面：“唔……可能是你爸爸以前不想让你接触这类东西。其实这就是我们能力者自己的交流平台。起初是一群人私下建立的那种会员论坛，后来人越来越多……官方怕被黑客入侵，就把它弄成了一个半官方的网站，安全级别很高。”
“所以用不着担心外面的人会看到。”马心语补充道。
李真松了口气，看看视频下面的点击数，说道：“啊……还好还好，点击不高……才一千多点儿……”
北川微笑着为两个人端来热咖啡，然后说道：“那你知道中国有多少能力者么？c级以上那种。”
李真看看身边的三个人，又想起前些天在山上遇到的那些人，试探着说：“这些天我就至少遇到了十几个……想来不会少吧？十万？”
这次是可松笑了：“没那么多啦……大约三千多个。我爸爸告诉我的。”
“欸？”李真愣了楞，“可是我身边就有很多啊……你们三个，我自己，夜鸢、跳蚤……之类的。”
“夜鸢和跳蚤都是翡冷翠的人。那本身就是一个以能力者为中心的组织，所以他们是一起行动的。”北川扳着手指，“其他人，又都是特务府的人，所以也不奇怪。另外一些，是被紧急征召的散人——所以除了你，暂时没发现不在册的能力者。”
“而且因为特务府的北方基地就在平阳附近哦。”马心语接口道，“去其他的城市，你可就见不到这么多了。所以换算成中国总人口的话……你的点击超过三亿了哦！”她笑嘻嘻地从袖子里伸出三根手指。
李真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那视频：“那……那……”
“炽天使的大名现在成了热点。李真你火了。”北川刷新了另一个页面推给李真看，“瞧，一整版都是在讨论你的——幸好你当时把脸也盖上了。”
李真看了看三个人，过了好半天才说：“那……会有什么后果么？”
“后果就是，北方的能力者们当中，一些像可松这样，具有追踪能力的，都想要找到你，换悬赏。”北川点了点那个版面，“你瞧，这是我的账号，名字就是‘北川晴明’。那一个是萌萌的账号，叫“啤酒的杯子”。你注意看——我们的个人信息下面有金币。这个东西……不单单是虚拟货币。可以用来支付一些更深层论坛的使用费，看一些更秘密的消息。现在，你身份的悬赏是2000金币，是……”她顿了顿，“是特务府的官方id发出来的。”
可松关切地看向他，而李真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要不然……我就从了吧。”
马心语一挑眉：“哈？”
“我是说，既然这么多人在找我，我应该藏不了多久的吧。正好，我和可松……”他拍了拍搭在他胳膊上、张可松的手，“我们想要一起参加高考……我想辞掉烧烤店的工作。像小北一样登记的话，就可以领津贴了吧？而且我还可以搬回家里住。”
他想了想，又说：“我这些天也一直在思考……事情会不会真的像我想象得那么严重。可是既然可松的爸爸是特务府的人，小北你是a级血统，也没有被关起来……我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吧？”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北川最后说：“你自己做决定吧。”
然后她就起身离开了桌子：“我去给你们弄点儿吃的。”
但实际上，李真和可松都注意到北川的脸色不大好看。等她走进了里间，李真才挠挠头，问马心语：“我……说错了什么么？”
马心语用手捧着杯子，看了看被关上的门，轻声道：“小北的老师……唉。她也不是针对你啦，可能她只是不喜欢看你做执行官。”
然后，李真就知道了一些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与北川晴明的一位老师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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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90事件
那时候是1990年、长庚十二年。
能力者，原本不是像现在这样多的。第一个具有异于常人的能力的人，大约出现在两百多年以前，也是所谓的“d级血统”。从两百多年前一直到现在，这些具有超常能力的人才渐渐变多，并且导致了科技的爆炸性发展。
在人类文明程度越来越高之后，能力者不断涌现，最后形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群体。于是世界各国的成熟政权，也纷纷成立了专门管理这些能力者的政府机构，例如中国的“特别事务府”。
但人们通常会对拥有强大力量的异常者产生恐惧心理，这些管理能力者的政府机构也不例外。初期的特务府对于能力者的管理规定极其严厉，甚至严厉到了不把他们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的地步。
尽管随着时代的进步发展，一些规定被逐步废弃，然而仍旧存在不少违背了基本人权的条令。例如90年以前，特务府便有规定，能力者一旦触犯法律，不论是否是以能力犯罪，都将受到特别法庭的审判，并且量刑相当严厉。
诸如此类的法律条款最终引起了这一不断壮大群体的不满，于是在1990年，一次能力者的大暴动发生了。事情的起因是一个c级血统的孕期妈妈，在反抗一个入室抢劫的劫匪时，动用了异能。
劫匪被撕成了碎片，那位孕期妈妈也被监禁起来。
原本这样的事情可以作为“防卫过当”来处理，何况有孕在身，更可轻判。
然而她接受的却是特别法庭的审判，不再适用《中华帝国刑事诉讼法》。于是判决的结果是……能力犯罪、过失杀人，死刑。
这件事情变成了导火索。先是一些人在私下发出不满的声音，然后这一部分人便被特务府的执行官抓走了。被抓走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亲戚和朋友，于是更大的不满在异能界的人群之中散播开来。
当时的特务府错误地采取了打压的措施，试图以更加严厉的手段来平息这次骚乱，并且在执行的过程中失手杀死了一个年轻人——而引这个年轻人进入异能界的导师，便是当时罕见的a级血统能力者，北中国公认战力第一的“冰王”孙慕然。
战斗由此开始……起初是小规模的暴力冲突，后来变成了群体性的大规模战斗。之后政府动用了军队，大量异能者被杀死。剩下的一些高端战力则转入了地下，孤注一掷地以异能进行刺杀报复。
当时官方死掉的、地位最高的是当时特别事务府的一位副总长，帝国的平江伯。
他死于一位b级血统的能力者之手。
这样的b级能力者，在当时也属凤毛麟角。再加上一些同样身为能力者的执行官也对那些人存在同情心理，因而特务府决定用同样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他们找到了一个根基在中国境内的国际杀手组织，“快哉风”。
“快哉风”的历史大概已有数百年……在帝国还没有立宪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在从事这种收钱取命的工作了。久的历史使得它拥有了可怕的力量以及资源，加上现代武器的辅助，这个组织的精英杀手竟顺利地猎杀了指定目标。
完成任务的人，代号为“龙雀”。他是历史上第一个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以普通人的身份杀死了b级血统能力者的存在。
因而这个时候，冰王孙慕然决定出手了。
在逐一清除了“快哉风”十一个北方据点之后，他最终找到了杀手龙雀，双方在山海关一带进行了决战。这次战斗的结果是，龙雀死无全尸，而孙慕然也身受重伤。
90事件发展到后来，民间能力者元气大伤，特务府的执行官也所剩无几。杀手组织“快哉风”的中国基地险些被孙慕然完全摧毁，从此一蹶不振。
于是双方便有了坐下来谈判的可能。
经过几年的努力，一系列严重侵犯人权的法令被废止，能力者终于拥有了与普通人等同的权利。
到了96年，北川晴明出生了。又过了6年，她觉醒了自己的a级血统。孙慕然发现了她，并且将她引入了这个世界。第四年，他便因为积年不愈的旧伤撒手人寰。
但他留下了一个极松散的小团体——“心社”。冰王孙慕然一生信仰阳明心学，因而取了一个“心”字。他为当时的小北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知善知恶是良知。
他对北川的唯一要求便是：依照良知行事。
因为这样一段过往，北川一直没有加入特务府。而因为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从前心社中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人也走光了。
“所以，你知道小北为什么不开心了吧？”说到最后，马心语叹了口气，“李真你很厉害的，现在名气又这样大。小北一直都怕特务府的势力越来越大，90年的事情会再发生。”
听完了这些，李真有些惭愧……就连可松的脸上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他可没想到，北川的心里想的竟然是这类事情……这和“维护世界和平”之类的事……也差不多了吧？
而且她还竟然一直在身体力行地实践着。
再想一想，自己要去登记注册，却只是为了拿钱……顿时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北川推开门，走了出来。她重回椅子上坐下，看着李真，慢慢地说：“刚才是我不好。就像萌萌说的，以前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可是我又想了想……知善知恶是良知——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呢？即便你以后加入了特务府……你也一定会做一个正直的、依照自己的良知行事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