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尴尬地和她对视了一会，然后空出手来摸摸头：“内个……北川晴明在吗？”
女孩这才将目光移到他的手中，然后直起了身子，眼角露出狡黠的笑意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喔…………”
然后忽然大喊一声：“小北你男朋友来看你了——！还带来了一~~大~~堆~~爱心水果！！”
李真赶忙摆摆手：“不不不……”
“萌萌你信不信我把温度调到零度？”李真还没解释完，玻璃柜台后面的小房间里就走出一个人来。
北川晴明一手端着杯热咖啡，一手托着个装了一块抹茶芝士的小盘子，只穿件白色的针织衫和一条栗色的长裤，走到了玻璃桌前。
李真这才尴尬地笑了笑，把手里那些袋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呃……初次登门，不知道买些什么好……”
那女孩眯起眼睛瞧着他们两个。北川晴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敲了敲那女孩的帽子：“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昨天那个……嗯……”她向李真看了过来。
他连忙道：“李真。”
“嗯，李真。”北川晴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向李真点了点头：“你也坐。这位是马心语。”
李真迟疑了一会儿，才在那女孩的对面坐了下来。
北川晴明把咖啡推到他面前，笑道：“你叫我北川就好了。”
“叫我萌萌就好了。”那女孩也笑眯眯地说。
“唔……北川。……萌萌。”李真应了声。然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个女孩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柔软肌肤和雪白面庞。一个活波可爱，一个冷静沉稳，但脸上都有笑容，显得热情好客。
可李真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直到两个女孩看了他好一会，并且问他“你家里人知道你的事情吗”的时候，他才弄清楚了自己的这感觉从何而来。
……太张扬了吧？坐在街角的一家冰点屋窗边，外面是满街来来去去的行人，就开始说这种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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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血统
于是他愣了愣之后，将目光投向马心语。
北川明白了他的意思，拍拍她厚厚的羽绒服：“她也和我们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
于是李真不好意思地笑了，对那女孩说道：“呃……失敬、失敬。”
女孩摆摆手，又缩了回去，眯着眼睛怪腔怪调地说：“无妨、无妨。”于是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真开始试探着发问：“那么，你们……不怕被人知道吗？我是说在这种地方，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人是挺难接受的吧？”
“一般人？他们很少知道。”北川用塑料勺敲了敲面前小盘子的边儿，“但是政府知道。”
李真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也知道你们俩个？”
“嗯。”
“那……那……”他想了想，“没把你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马心语笑眯眯地接口，“你是想说，绑架！监禁！抓起来研究！对不对？”
李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哪有那么可怕啊。”女孩接着说道，并且用缩在袖子里的手指指北川，“小北还从政府那拿特殊津贴呢。”
北川迎着李真的目光笑了笑：“嗯。”
李真觉得自己的认知一下子就被颠覆了。是……这样子吗？他仔细观察两个女孩的反应，直到确定她们没有撒谎，才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真是这样的话……我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帮我解答。”
于是他就在这间寒冷的屋子里，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感觉相当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把自己的故事这样说给两个陌生人听。好像积聚在心中的怨气、委屈、恐惧悉数被抒发了出来——在她们面前再无秘密可言，终于做回了曾经那个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少年。
最后他停下来，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在想……为什么我爸妈都被接走了？”
这时候他发现，两个女孩子看向他的目光变了。
北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看向马心语：“萌萌……”
“嗯，我知道。不会说出去。”女孩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百叶窗帘，又走到门边，将门外的牌子翻成了“打烊”。
李真看着她们的举动，心情从起初的放松变成了疑惑和忧虑——出了什么事？
当马心语做完这一切重新回到桌前严肃地看着他的时候，北川才说道：“你的情况……也许有点不同。”
李真轻轻地出了一口气，等待她说下去。
“唔……在此之前，我先跟你具体说一下我们这类人的事情。”北川捏起蛋糕上的一片巧克力，轻轻咬着，“咱们这类人，实际上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从前见过很多‘天才’吧？比如那种过目不忘的、体能特别好的、生来乐感非常强的、逻辑思维超乎常人想象的——”
“……他们也算是有异能？”李真愣了一下。
“不然怎么解释他们生下来就比别人优秀呢？”北川反问道，“其实不单单包括那些人——说起来你可别笑，甚至包括那些一口气能憋上十五分钟的、瘦瘦弱弱的一顿饭能吃三人份儿的、可以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着电脑过上一个月的……也都属于有异能。”
虽然李真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但他还真的笑出声了。
北川早料到了他的反应，于是继续说道：“但是这些人吧……都是属于D级血统。”
“D级……血统。”李真重复了一遍。
“嗯，西方人最先研究的这些东西，并且分了级，后来大家都拿来用了，挺方便。D级血统就是有一样超越了常人的特长。大多数人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比如爱因斯坦，你肯定知道。按照这个评级来说，他就是D级血统。”
“有E级吗？就是普通人？”李真问。
北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的确有E级。但并非所有的普通人……拥有E级血统的人，就是有基因突变倾向的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癌症患者。”
“那么我就是……？”李真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没那么简单。”北川摇了摇头。“按照西方人的分类，血统这东西一共可以分成五级——A、B、C、D、E。实际上就是衡量一个人有没有异能、能够产生何种异能的标准。D级的人，我刚才说过了。假如这些人的基因再发生突变，具有了类似你那样的能力——能生出翅膀来、能快速地愈合伤口，那么就属于C级了。这类人，可就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了……也就正式进入了我们这个圈子——不被普通人知道的圈子。”
“就可以去特务府报备了。”萌萌插了一句。
“嗯。C级血统，基因比较稳定。拥有仿生学意义上的能力，可以突变成B级血统。”北川补充道。
“嗯……稍等一下。”李真皱了皱眉，“你是说……这五个等级，得像是玩游戏升级一样，一级一级地‘进化’上去？”
北川摇了摇头：“比如有人生来是D级血统，有人生来是C级血统，有人生来是B级血统，起点不一样。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就得像前面说的那样……发生突变了。”
“嗯。”
“至于B级血统，其实和C级血统的人差不多——都有仿生学意义上的能力，但可能更强大一些。然而B级血统的两个显著特性就是，一，这些人的基因很不稳定，很容易崩溃。二，正因为他们的基因很不稳定，所以他们很有可能突变为A级血统。”
“基因不稳？你是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北川又摇了摇头，“一旦B级血统的人基因崩溃了……就是真的死了。哪还会像你这样。”
“那么他们怎么办？”李真问道，“基因崩溃的话……”
“所以才得向政府报备啊。”萌萌说道，“B级，可以从那里拿到药——吃了药，就没事儿了。”
“然而是每个季度必须重新服药。”北川吃了一小口蛋糕，“能力者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当危险，B级更是如此——这也算是某种变相的监管。一旦他们犯罪了：或者接受制裁，或者试着捱过突变，以十分之一的几率变成稳定的A级血统。”
“但是那也没完哦，还会有别人去对付他们。”萌萌将手指从袖子里探出来，摇了摇。
“那么……听起来A级血统很厉害的样子。”李真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心中竟生出些小小的期待来。
谁知北川摇了摇头：“可能……你要失望了。你也不属于A级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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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灵能
李真闷闷地摸了摸下巴。
“A级血统的能力……就已经不属于仿生学意义上的能力了。”北川说道。
李真忍不住问道：“你提到了三次‘仿生学’意义上的能力……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超越物理规则的能力。”萌萌指了指他，“比如你，可以飞——但是你是用翅膀飞。鸟儿也可以用翅膀飞，所以这是‘仿生学意义上的能力’。但是如果你还是现在这样子就飞起来了，摆脱了地心引力——那就不是‘仿生学意义上的能力’——或者说不是‘异能’了。”
“那种能力就叫做‘灵能’。一旦拥有了灵能，就是A级血统。”北川说道。
李真的眼睛越来越亮：“比如你……”
北川笑了笑，点点头：“我可以操纵气流。”
“哇……”李真轻轻地叹了声。眼前这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竟然如此了得。但他的疑惑一直没得到解答：“那么我呢？为什么我不属于这几类？”
“看起来你是C级……”北川说道，“然而你似乎是从E级直接突变而来的。但其实你也不属于E级——从未听说过你那样的……癌症。所以你之前的担忧……也许是有必要的——出现了你这样的情况，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李真不说话了。两个女孩就在寒冷的室内室内看着他，直到他伸手碰了碰面前已经变得冰凉的咖啡杯子，低声问道：“那我爸爸妈妈，他们……”他抿了抿嘴，“他们总不会像电影里那样，被……”
北川看了看马心语，然后慢慢说道：“我想……倒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一来……都是现代社会了，大概行事不会那么野蛮。二来，嗯……解剖切片什么的，真的有意义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肯主动配合的人，总比，嗯……尸体有用得多吧？——你爸爸妈妈以前是做什么的？”
“都是普通的工人。”
“那如果让他们为政府工作、变成公务员了，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很高兴。”
听到这里，李真的心中终于略微释然起来。是啊……用不着那种可怕又惨烈的方法吧？何况……当初孙姨说他们是被“接”走的，而不是被“抓”走的。
于是他总算能够微微地出了口气——这样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总是比自己想要有说服力的。一旦解决了心中最大的忧虑，他也就变得放松了很多，继续问道：“这样说的话，你们干嘛这么紧张？”他指了指窗帘和门，“大不了我也去给政府工作啊……”
“是怕你不想去的嘛。”马心语坐在椅子上微微晃着身子，说道，“其实小北也了解一些，特务府里面很枯燥的，据说有的时候好几年都不让外出——”
“而且有的时候还挺危险。”北川点了点头，“刚才说过的嘛，能力者犯罪了的话——尤其是C级血统以上的，就会有专人对付他们。如果你去了，很可能在配合研究之余还得加入那样的队伍——就是作为一个‘执行官’出任务——你总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杀掉吧。”
李真想了想，觉得她们说的其实挺有道理。
他从前是一个高中生而已，重生之后也只是仗着不怕死跟小混混打过架。虽说现在会飞了……然而却连方向都控制不好。一想到要对付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能力者——还是北川那样的能力者，他就忍不住缩了缩头。
还是再等等吧……
等等我变得更厉害一点儿，再踏足进那世界里。他想道。
只是他还没弄清楚，像北川这样的A级血统，可不是到处都能见到的。
他也没想到，之后的某件事会那样突如其来地打破了他眼下的平静生活。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李真感兴趣的、关于异能世界的话题之后，天色就渐渐的晚了。李真起身告辞，两个女孩也没有挽留。但最后在两人的一再坚持之下，他只得提走了那袋橘子回家自己吃。
另外他还从北川那里得到了一件礼物——一块黑色的腕表。这只腕表具有判定百米范围之内能力者特殊生物电波的能力。似乎北川就是因为这只腕表，在某天注意到了他，然后才在之后几天追踪到他的。
见李真消失在街角，马心语转过了身：“小北，干嘛把那个东西给他了？你干嘛不对他说实话？”
北川拉开了窗帘：“刚才我是说真的——我是真的不想让他掺合进特务府的监察部。其实我想让他加入到咱们的心社里面来。”
马心语皱了皱眉：“他么……人倒是不错。可也是在太老实了——你看，刚才你说执行官很危险，他当时就被吓到了啊。虽然会飞……可是我觉得实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