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千代。勘十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准许你回归织田家!」
「……遵命。」
「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我要赏你一年分量的外郎糕。」
「……怎么办……」
是在脑海里想像了自己被一年分量的外郎糕淹没模样吗?犬千代把手按在扁平的胸部上,开始发出「呼、呼」的喘息声。
而在犬千代的身后,一身花魁打扮的信澄不知为何用手捂住屁股,在亲卫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着。
他的衣着有点凌乱,面容似乎变得憔悴不少。
「哎呀,勘十郎,你在啊?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啊……姊姊……今天就请不要管我了……(啜泣啜泣啜泣)」
「?那好吧?」
只见信澄黯然走出帷帐外。
到底发生什么事?信奈不解地歪了歪头。
但是她很快便把信澄的事抛到脑后,继续论功行赏。
下一个。
立下最大汗马功劳的男人,同时也是早前被信奈解雇流放的男人。
信奈把目光移到盘腿坐在犬千代身旁的无礼男子身上。
「喂,猴子。」
「快给我奖赏。」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倘若不是运气好遇到犬千代,你早就没命了!」
「少罗唆。不管你解雇我多少次,我都会厚着脸皮回来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要是没有我跟在你身边,你就会既莽撞又沉不住气还阴晴不定,让人看不下去!」
「给·我·闭·嘴,只不过是稍微立了一点功劳罢了,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更何况就算去侍奉织田家以外的大名,我也没办法预测未来的发展,例如陆奥的南部家何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点概念也没有。话、话先说在前头,我才不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喔!」
「哼!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虽然看着你横尸街头的样子也挺有趣的,不过还是把你留在身边,慢慢折磨你好了!就像是用丝绸套住你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勒紧、一点一点地勒紧……嘻嘻!」
「你是超级虐待狂吗!?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
「你的好运只到这一战为止了,哪天我一定会亲自取你的小命!洗好脖子等着!」
「好,我等你!」
又开始了……胜家忍不住叹气。
「那个,公主大人。我能明白您想和猴子拌嘴的心情,可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能不能请您先长话短说呢……?」
「你、你说谁想和猴子拌嘴啊,六!?我、我只是为了调教这只没有教养的猴子……!」
「总而言之我要回织田家,可以吧?还有,快给我奖赏!我的要求有两个。」
「是~~是~~知道啦,你想要什么?外郎糕?还是味增锅烧乌龙面?鸡翅膀免谈喔,那是我的独享物。」
面对心不甘情不愿撂下这句话的信奈,良晴决定鼓起勇气表明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
不过在那之前,先提出第一个要求。
「第一,和回到三河的松平元康结成同盟。」
「早就已经派遣使者过去了,我现在除了攻下美浓和进京之外没有其他打算,当然也不想和东国家开战。你真的当我是傻瓜吗?」
真不愧是信奈——良晴心中暗暗佩服。
「为什么你会想要这样的奖赏啊?」
「没什么,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的话就行了。」
看在良晴的眼里,信奈似乎又成长了一点。
总觉得她的背后仿佛散发着光芒,目光也变得更犀利了。
不过,绝对不能表现在脸上。
更何况,接下来还要要求真正的奖赏。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倾听我内心的叫唤!这是我毫无掩饰的心声!
「第二个要求!我想和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卿卿我我!」
你看到了吗?天上的藤吉郎大叔!我现在朝着大叔所追求的大享艳福之路踏出第一步!
虽然个性有点问题,还是让信奈把东海道第一的美少女·今川义元介绍给我好了。反正那家伙现在已经投降沦为人质,说不定会摇身一变,成为「温顺乖巧的今川义元」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有、有可能还会给我一点特、特、特别服务喔……?
毕竟是战国一大名门·今川家的公主,给人的感觉一定和现代的庶民女孩截然不同。私底下的她说不定超害羞、超可爱……
糟糕,越想越受不了。
啊,来到战国时代真是太好了!真的!
良晴的两眼闪闪发光,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信奈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真的是只猴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白眼看我?」
「因为正视你那张猴子脸的话,会弄脏我美丽的眼睛。」
这家伙一点都不可爱——良晴小声发牢骚。
「废话少说,快点赏赐我!否则我就哭给你看喔!」
「啊,真受不了,吵死了吵死了!只会提出一些轻浮的要求,真的太不知羞耻了!」
「笨蛋!有什么好不知羞耻的!」
「……什么?」
「男人会赌上性命去战斗的理由,就是为了保护可爱的女孩子,不想让可爱的女孩子丧命!只有如此而已!至少我就是这样!」
「啊……」
信奈纤细的肩膀刹那间震了一下。
她把嘴唇变成八字型,黑色的瞳孔直直盯着良晴。
「……哼、哼……好、好歹你是这一战中功劳最大的人……那、那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喔?虽然不晓得怎么搞的,不过信奈终于妥协了!
良晴顿时感动万分。
信奈不知为何脸颊微微泛红,细声嘟哝一句:
「今天晚上,洗净身体在长屋等着。」
※
当晚。
胜利的气氛垄罩着五加长屋。
良晴的左邻右舍们陆陆续续带着贺礼登门拜访。
对面的浅野爷爷带来的是鳗鱼烧盖饭,劈头就是一句「猴子,我一定会杀死你,觉悟吧!」的柴田胜家,依旧是带着味增锅烧乌龙面前来,至于信澄不知为何一直捂住自己的屁股,不但举止娇态十足,又像个女孩子似地扭动身子啜泣,还不时咬着自己的小拇指。他到底在桶狭间遭遇到什么事,大家都害怕得不敢过问。另外,第一次造访长屋的丹羽长秀,则是替因为闪到腰而动弹不得的斋藤三带来口信。
「『能言善道的小子啊,天下霸主的心总有一天会是你的。』——道三是这么说的喔。」
「什么?到底是什么,我不懂他的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打了胜仗就是满分。这次你真是做得很漂亮,往后也请多多指教,良晴大人。」
「哪里哪里,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织田家里都是一些不像样的家臣,有长秀在我也安心许多了!」
「喂,猴子~~!你所谓不像样的家臣是指我吗!」
「……啊……我也已经……变得不像样了……」
一群人在狭窄的屋子里挤得像沙丁鱼一样,大吵大闹直到深夜。
不过,在累人的一天结束后,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遗留在良晴的屋子里——
「……身体还是热热的。」
「今天一整晚应该都会热得难以入睡,请忍耐咻也。」
一个是身体扭扭捏捏,显得很不自在的犬千代,一个是把早该告知的秘药副作用拖到现在才说出口的五右卫门。
「话说回来,相良氏果然是个不输木下氏的男人是也,想必木下氏也能含笑糗泉了。」
「用不着说得这么直白,哇哈哈哈哈!我得找个机会跟得意的信奈索讨奖金,给大叔盖个豪华的坟墓!」
「对了,关于任用川并众一事,你跟信奈殿下进言过了吗?」
……忘记了。
被想和女孩子卿卿我我的欲望冲昏头,完全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不出口……面对眼里闪烁期待光芒的五右卫门,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更何况,要是让五右卫门知道我完全把这件事忘记,她会不会一刀砍死我啊?
「关、关于这件事嘛,咳,你也知道信奈这个人不好说话。」
「……不行吗?」
「不不不。只要你们下次再拿出好表现,一定没问题!」
「……是吗?」
惨了,五右卫门的视线好冰冷,那对冻结般的双眼简直就像服部半藏。
难不成谎言被她识破了?
「我、我说五右卫门啊!就算不能当信奈的直属部下,等到我拥有自己的居城之后,也会把你们全部收为我的家臣的!我保证!」
「喔~~这个牛皮吹得真大是也。」
「我在这个世界里无亲无故的,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只要结合我的战国游戏知识和你们的能力,我一定还会有更高的成就!包在我身上!」
「……那么,这次就原谅你好了是也。」
「咦?」
「不过,如果下次再忘记为在下等人请功……在下就要跟全川并众的男人棉告状了咻也……」
果然被她识破了吗!?
就在良晴打冷颤的时候,犬千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拉五右卫门的袖子说:
「……睡觉了。」
「说得也是,那么在下也差不多该告辞……还得回去说服川并众的人鼻要袭击相良咻。」
「……吃螺丝了,好可爱……」
「在、在下才不可爱!在下是连哭泣的小孩看了都会逊间闭上嘴巴的怪盗蜂咻贺五右卫萌啊!」
「……好可爱。」
「啊呜呜呜呜呜~~!」
于是犬千代和五又卫门也回去了。
不过,犬千代就住在隔壁,只要拉开纸门,还是可以隔着稀稀疏疏的树篱对话。
良晴在屋子里躺成大字型。
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虽然刚才来了许多人,一起度过热热闹闹的一晚……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却没有自己真正的家人。
一想到这里,良晴不禁有点想哭。
别想了别想了,又不是哭了就能回得去,一点都不像我。
盯着天花板上的破洞看了一会后,良晴摇了摇头。
遇到想哭的时候,想些快乐的事就行了。
(今晚会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我家……虽然信奈这么暗示过了……但是我不认为那个义元会愿意来到这种寒酸的破房子,那到底是谁会来呢?)
仔细想想,当时叫我「在长屋等着。」的信奈,脸颊似乎有点微微泛红。
难不成——
难不成……?
她要用自己……来奖赏我?
脑海里闪过这个猜测的瞬间——
噗通!
心脏差一点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我我我我在兴奋个什么啊?一定是五右卫门秘药的关系!)
当时我对那家伙说,我想和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卿卿我我。
啊?
那家伙好像自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撇开个性不谈的话,也许是这样没错……这么说来?
(「洗净身体在长屋等着。」……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
别傻了,那家伙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对一个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家臣,怎么可能献出自己当成奖赏,何况那家伙一定认为世上没有男人能够配得上自己,再说那家伙又意外地纯情。
不,说不定那家伙其实对我有好感喔……?
因为那家伙的个性一点都不坦率,就算喜欢我也不会老实说出来,所以只好以奖赏为由,板着一张脸钻进我的被窝里,然后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抱怨「为什么我非得和你这只恶心的猴子做这种事不可啊。」之类的………
(糟、糟糕!流鼻血了!五右卫门的药效太刺激了!)
躺在榻榻米上的良晴连忙闭上双眼,默念起般若心经。
烦恼退散!
就在良晴振振有词地念到一半,入口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走进屋内。
(哇……)
良晴顿时像是中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
深夜里的来访者在良晴的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我不是喜欢那个既任性又暴力的女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装睡的话就不配当个男人!不可以让信奈难堪!只、只、只有今晚而已,真的只有今晚而已喔!再见了,我的童贞!)
吼!!
良晴两眼充血,如同饿虎般跳起,抱住来访者的小小肩膀——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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