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入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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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入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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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魏将扬州一分为二,魏国辖内的扬州治所为寿春,辖下淮南,庐江两郡。诸葛诞负责淮南,乐琳负责庐江。二人一个是征东将军,一个是扬州刺史;一个是中央派在地方驻守的部队,一个是扬州的地方军。二者互相牵制不说,甚至庐江的军力还在淮南之上。即使是淮南地区,诸葛诞能调动军队也是有限,只有当战时,朝廷授予虎符,才可以全权指挥该地区的所有兵力。

这并非是针对诸葛诞专设,而是历来已久的制度。当年王凌身为车骑将军,假节督扬州军事,一人统御两地,威势之重远在今日诸葛诞之上。可就是因为没有虎符,不能调集众军,当司马懿大军前来征讨时,能指挥的只有本部数千人马,最终不战而降。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必须先握住两地军力才有资本举事。

扬州刺史乐琳此时也赶到城楼之上,见是诸葛诞,暗责守将小题大做,不过既是诸葛公休来访,自己出去迎接也是应该。想到此处,转身便要下楼迎接。忽的心头一动,转身再看,不禁心头狂跳,诸葛诞身后骑军竟有千余人之众,骑兵之后尚有步卒,一目望去约有二三千人。诸葛诞本部也不过六,七千人,城下步骑之众将近五千。乐琳一时不明所以,疑虑丛生。

“诸葛征东率众前来,可是有了敌情?”城门处一人昂然而立。

诸葛诞见乐琳在城楼上并无出城迎接的意思,心内暗自堤防,抬首道:“诞受命宣诏而来,乐扬州何以不见?”说话间,一行人已接近吊桥。

“既是宣召,何以众军随行?”喝问者见诸葛诞似答非答,左右骁骑簇拥,身后众军紧随,大步向前再次扬声喝阻:“朝廷使臣何在?”

诸葛诞一行人闻声,理都不理双腿轻夹马腹,加速冲过吊桥。喝问者在城门下,见诸葛诞等人骑马直冲过来,视自己如无物,连忙闪身躲避,骏马擦身而过,身后骁骑一拥而上,直入城门。

乐琳在城楼观之,顿感不妙。只见诸葛诞入城之后翻身下马,大步踏上城楼,直奔自己而来。所属步骑却是将城楼团团围住。乐琳心虚,见如此情形,哪还不知发生何事,转身就跑。诸葛诞也不着急,手按佩剑,缓步而追。扬州守军见主将往城楼上跑,诸葛诞在后面追,方才转醒过来,可惜为时已晚。诸葛诞手下大将张朔,施全各率士卒,将扬州守军一一缴械。

城门喝问者让过诸葛诞大军,见此情形,疾呼造反,被正在入城的诸葛诞部将李平背后一枪透胸而出,倒地身亡。

跑到城楼顶端,乐琳是避无可避,见城楼之下,一片片都是诸葛诞的淮南军,自己的扬州军已然被完全控制。远处数支淮南军,奔往各个方向,扬州算是完了。待转过神来,诸葛诞手持长剑登上顶楼,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死人。

“公休……公……休……”没等乐琳说出什么,诸葛诞手起剑落,乐琳顷刻毙命。

司马氏走狗,死有余辜,随手割了乐琳首级,命人传首四方。不多时,各部来报,扬州城内已然平定,守军尽降。

扬州既定,诸葛诞留部将李平镇守扬州城,负责收编扬州各郡各县士卒,自回寿春。诸葛诞威名盛重,士民无不敬畏,短短数日,已然收编两淮,扬州大部分军卒。不少诸葛诞旧部都来主动投靠。

除了守军之外,淮南淮北两地尚有屯田军也是诸葛诞要拉拢收编的对象。当年朝廷准备大肆屯田,邓艾经过考察后认为两淮之地“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溉,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于是著《济河论》深得司马懿赞同。从此以后,两淮之地大兴水利,广屯军田,一片繁荣景象。两淮军粮充足,又无水害,连年丰收,也正因如此,给了历任守将叛乱的资本。要粮有粮,要人有人,边陲重地,手握军权任谁都会有所遐想。

所谓屯田,是指每隔五里设置一营,名为军屯营,六十名军士为一营,一边屯田,一边负责守卫地方。比起普通的守军,屯田军还须负责耕种,又不能随意离开屯田,其辛苦可想而知。诸葛诞振臂一呼,屯田军自然愿意响应。

张朔带领二千步卒赶赴下蔡,收编下蔡守军。等到了下蔡已是傍晚,见城门紧闭,便使军卒叫门。军卒扯着嗓子叫了半天,城头上才有人现身。

“来者何人?”

“征东大将军帐下偏将军张朔,奉命进驻下蔡,快开城门!”

“不知将军可有文书?”

“诸葛公口谕,速速开门,让我等进去,胆敢违抗军令,休怪我家将军无情!”

“休要瞒我,张将军我自识之。”

张朔带军一路收编,未曾遇到如此情形,不禁大怒。老子跑了一整天,饭都没吃舒坦,连我都不认识,竟敢刁难老子,待老子进城打折你的狗腿。当下纵马来到城前,从部卒手中接过火把,照亮自己道:“叫下蔡令前来答话,吾乃张朔;汝可识之?”

城上人见张朔离得近了,又举着火把,看得真切,抬手扬弓就是一箭。张朔哪想到自家地盘上会有这种事儿,急忙避时已来不及,一箭正中肩膀,翻身落马。身后士卒见状急忙上前,七手八脚把张朔拖了回来。

本非战时,沿途收编郡县又都是令到即降。张朔一身便服,加上这箭势大力沉,伤得不轻。众军慌乱时,射箭之人早已下了城楼,翻身上马。城门一开,手持大砍刀,当先杀出,直撞张朔大旗而来。喝道:“大胆反贼,认得庞会么!”张朔听是庞会,暗叫不好,急使众军向前抵挡庞会,亲兵带着自己退入军阵之中。

这庞会乃是立义将军庞德的爱子,庞德忠勇宁死不降关羽,终为所杀。于禁反而临阵变节,苟全性命。曹操曾感叹“于禁跟从我三十年,何意临危处难,反不如庞德!”,于是厚待庞会兄弟。等到曹丕登基,更是追谥庞德为壮侯,以彰其威。庞会长大后颇有乃父之风,勇猛刚烈,身先士卒,勇冠三军。数次征伐皆立大功,官拜平寇将军,临渭亭侯,本来驻守新城,不知为何竟在下蔡现身。

庞会一骑当先,大刀起处血肉翻飞,杀得众军心惊胆寒。身后不过三十余骑,在张朔军中轮番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张朔带伤不敢应战,只顾使亲信带自己后退。其余将官听是庞会,知其悍勇难当,唯恐走避不及,更是无心指挥。庞会见敌军散乱,长啸一声,翻身回转。身后的魏军见状不敢阻拦,庞会自带三十余骑毫不费力破围北去。

可怜张朔带领两千步卒没拦住庞会几十人,自己也身带重伤,传扬出去必为人所笑。张朔怒火中烧,不顾伤势,传令众军立即抢城。又使人飞报诸葛诞及沿途各个郡县,缉拿庞会。



第五章 诸葛公(下)
待张朔进了下蔡城才知道,庞会闻刺史乐琳被斩,心知诸葛诞要反,带心腹亲兵数十人弃城北上。意图先将消息传到徐豫做好防备,再入朝禀告。一行人星夜急行,骗开下蔡城门,言语试探几句,见下蔡令是诸葛诞固吏,将其打入牢内。说将起来,也就是张朔大军赶到前一个时辰的事儿。张朔看看刚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下蔡令,怒气交加,箭创崩裂,昏了过去。
两淮加上扬州之地,大部分郡县都已经改旗易帜,接受诸葛诞统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诸葛诞心思稍安。厅外步入一人,虎背熊腰一副武人身板,面白似玉却是一张文人脸孔,粗犷透着细腻,文弱中糅合威武,却是心腹爱将蒋班。
“子方辛苦了,坐下润润嗓子再说。”诸葛诞对蒋班甚是倚重,也知这段时日蒋班负责整合各地军卒钱粮,辛苦异常。
“将军,下蔡有消息传来,我已看过。”蒋班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交给诸葛诞,看诸葛诞脸色如常,转身入座。
“不过是庞会而已,此子有若其父,是我疏忽,不过这张朔……”后面的话并没有说,这张硕两千人拿不下不到四十人,自己还落个重伤,不免让人觉得好笑。
“庞会潜行北上,张朔未有防备,难免轻敌。张朔一伤众军必乱,况且庞会颇有勇武,众人皆有几分畏惧,跑得出去也是有情可原。”蒋班是诸葛诞座下首席智囊,战阵冲杀也是一把好手,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一翻分析几乎还原了的当时的战局。
“只是此番举事,以淮南之地与一国抗衡,已是力屈,国内不乏勇猛智谋之士,若众军皆是如此,恐有损士气。”
“子方所言极是,可令就近军马沿途围剿,取其首级振吾军心。”庞会数十骑,难掀波澜,乐琳被杀一事早晚也会传到各地,不过若是杀了庞会振奋士气也是美事,借此震慑其他别有用心之辈更是一举两得。
“各郡兵马已统计完毕,淮南军计有步骑三万七千五百人,淮北六千三百人,庐江四万二千人,各处军屯七万三千人,加上将军本部七千零五十人,共计十六万五千八百五十人。粮草辎重足支一年。”不等诸葛诞询问,蒋班先将手中工作做了汇报。
“好,等各军返回,便召集众将起事,一切事宜由你操办。”诸葛诞对于手下的精明能干习以为常。
不是什么人都会在逆境中奋起挣扎,尤其是性命攸关的环境中。比起忠诚和信念,更多的人更在乎的是生命和生存。整个淮南地区,都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现实,听从诸葛诞的号令,准备与魏国,与司马氏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一番。其中固然有痛恨司马氏专权,对曹魏绝对忠心的,也有为了活着不得不随波逐流的,更有为了富贵权欲刻意趋炎附势的。
负责扫荡淮北的施全收到围剿庞会的消息非常高兴。诸葛诞麾下第一勇将当属蒋班,可蒋班为人智勇双全,从来都被诸葛诞做为智囊看待。蒋班之下便是自己和庞会,二人素来不睦。如今庞会叛了,这勇将的称号终是落在自己头上。根据斥候回报,庞会一骑人就在附近,能手刃庞会一解心头之恨,也是人生快事。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身边的路蕃听完斥候报告,思考了一会道:“庞会骁勇善战,张朔已然吃亏,我等也不可小视。”
施全闻言,一脸不快:“你我这里三千军马还拿不下区区几十人么?”
路蕃毫不在意:“我非是此意,只是张朔以智显名,尚且重伤,你我二人多加小心为妙。”
施全略一思考路蕃说得也有道理,张朔平时总是以智计自夸,自己虽然看不起张朔,可张朔行军布阵那一手确实高过自己。
“如此,我等立即前往追赶,只需马军缠住,待我步兵一到,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此地三千人马,只有不到二百骑军,由骑督偏将军路蕃统帅,剩下的都是步兵。施全心想,让路蕃带着骑兵追上庞会,尽量缠住别让庞会跑掉,自己这几千人一到,庞会是必死无疑,大功一件。
路蕃见施全如此说,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个施全空有一身武力,自己带骑军赶上必然是围杀庞会以求头功,等你步卒到做什么。抢功未免说得也太直白了,看施全那理所应当的样子,又是一阵冷笑。
“庞会素有勇名,蕃自忖非其对手,若是纠缠不住,恐怕连累将军威名啊。”
施全一听,也是这么会事儿,庞会砍起人来,也只有自己架得住。若是自己还没赶到,这路蕃就被人砍了,功劳没有了不说,还得落个张朔一样的下场,成为他人言谈之余的笑料。
“依你之见,应该怎办?”施全没有办法,只好请教路蕃,先看看这小子怎么说。
路蕃暗笑,就等你问呢,正容答道:“依蕃之见,庞会欲北上,必经石峡,蕃带人抄近路先去石峡埋伏。待庞会深入其中,以石木塞其去路,将军带人堵住后路,如此庞会便插翅难飞。”
施全大喜:“便依将军。”
“蕃带人先行,将军可大张旗鼓,追赶庞会。”路蕃见状,拱手欲走。
“好,那就……,若是庞会不走石峡,又当如何?”施全大喜之下,想到此问,暗暗得意,颇有几分成就感。
“庞会连日奔波,人马俱疲,见有追兵,唯有奋走捷径求生,焉有绕行之力?将军大可放心,若有偏差,蕃自担之。”
施全见路蕃话已说满,心中欢喜。当下二人分兵行事,各自引军去了。
施全带着步军,大张旗鼓,直扑庞会所在。庞会等人于林中休息,自有亲兵担当斥候警戒,远远望见,急忙禀报。众人大惊,行到此处仍有追兵。如今日夜奔波,人困马乏,该如何是好。
庞会提刀纵身上马道:“前方不远便是石峡,一路向北便可入徐,当速速行之。”
“我等踪迹已被发现,贼众当知我等欲取道石峡,不如改道而行,甩开追兵。”众人也跟着上马,有小校出言提醒。
庞会长叹道:“日夜奔波,人困马乏,当鼓起余力,一气冲过石峡,以求生还。若是绕路而行,人尚可战,马匹无力,早晚被贼众追上。何况既知我等踪迹,贼寇必然互通消息,几面围堵焉有生路。”
“我等愿随将军,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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