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入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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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入汉- 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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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少年竟敢顶撞自己,沧公银须颤动,怒视对方,“腾”的起身道:“老夫自诩身份,不与你这忘恩负义之辈同席!告辞!”

大袖一挥,沧公矮身端起一杯酒,一盘果蔬大步流星的离开亭子。在座二十余人见了,摄于沧公往昔之威竟是无一人敢挺身拦阻。

病怏怏的少年一脸愤然,却也是不敢动手,看着席上少了三成的酒食啐道:“倚老卖老,不过仗着曾是司马氏的走狗,就如此妄为!”

衣衫整齐的老者咽了咽口水道:“祸从口出,莫言莫言。”

“徐老果然是胆小如鼠,这郡县之中各个忙着讨生活,谁还管他人言论什么?”撇了一眼说话老者衣衫上的破洞,病怏怏的年轻人把目光落在了仅存的酒食上。

看着这群文士如此寒酸,饥肠辘辘之下仍是唇枪舌剑,尚书郎刘汴不由得摇头叹息,一脸赧然。

反倒是身旁的裴秀带有几分讥讽的笑道:“这沧老当年也是黄河以北的大儒,而今不过是这般境地罢了。裴秀得祖宗庇佑,衣食不缺已是足愿,出仕一事刘大人不用再劝了。”

尚书郎刘汴苦笑道:“朝中众所纷纭,人心涣散,张大人独木难支,苦盼裴兄出山,裴兄真的忍心拒绝么?”

裴秀微微摇头道:“此地在河北已属人口密集之地,仍是如此荒凉景象,官吏兵卒自顾不暇,百姓更是不知何去何从。裴秀无甚大才,焉有回天之力?非是裴某不愿,实是无能为力矣。”

“哎……”刘汴奉张华之命已然是第三次来请裴秀出山相助,无奈裴秀带着自己走遍河北各地遍观民情。这般萧索的民间景象让自己都有心灰意冷之感,如何劝得动打定主意隐居不出的裴秀?

“张大人每日与晋公思虑救国之策,殚精竭虑,心力交瘁。常与我等提及裴大人之才十倍于张大人,若肯出山大魏必定有救……”

事已至此,刘汴仍是不愿放弃希望。当年的裴秀与钟会并驾齐驱,乃是司马昭的心腹,更是智囊。张华后来居上,却也自认不如裴秀远矣。而今裴秀也好,朝中名臣耆老也罢,一个个都是隐居市井,宁肯吃苦受罪,耕种深山,也无心回转朝中效力。

这等世道,让谁不心寒?

裴秀拍了拍刘汴的肩膀道:“我知你与张大人皆是忠心为国,只是人力始终有限,裴某年岁也高,体脉衰退,难以操劳繁重之务。唯有静养在家,以待天年罢了。回去告诉张大人注意身体,无须挂念于我。”

“这……哎!”

看着裴秀离去背影,刘汴觉得索然乏味,耳中唯有那二十余名文士,为了几碟酒食争辩的吐沫横飞的声音。上了马车离开此地,却是看见一老迈的文士,蹲在路边抱着碟子舔个不停,躺在地上的酒杯,满是尘土……

进入城中,景象依旧,裴秀心中苦笑,信步人群之中,脑中想起当年跟随司马昭南征北战的情景,又想起司马昭临终时那异样的目光。为人臣子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怎奈后人不堪辅佐,难辨是非,如之奈何?

“若是王伯舆在,怎容大魏如此凋敝……无奈啊!”

转过身来,闻听此言的裴秀不由得一惊,几乎跳将起来,身上毛发喷张。惊魂稳定的望去,却是愕然一笑道:“原来是阮兄,吓煞我也。”

步兵校尉阮籍破衣烂衫的靠在一处泥墙之下,似醉似醒的道:“裴季彦你有颠倒乾坤之能,偏偏自甘落寞,可算我辈中人。来来来!你我共饮此杯!”

裴秀看阮籍那烂醉如泥的模样,微微笑道:“君之所言,正是裴某心中所想,此地怎堪饮酒,我家中自有美酒相待。”

阮籍听到有美酒,眼睛顿时撬开一条细缝打量裴秀一番道:“看你身家倒还趁些美酒,随你一行又有何妨?可笑司马氏用心不一,暗自生疑,自毁长城矣!”





第三百零六章 前奏(上)
风吹大旗,咧咧作响。

一万七千名魏军整装待发斗志昂扬,谁都知道此去定是一番大战,谁都清楚蜀军不会如前次般轻松退兵。

“虓弟,此番进兵你当紧随为兄身旁,不可急躁。”魏国大将司马植返身上马,看了一眼弟弟司马虓,连声嘱咐不断。

司马虓垂头丧气道:“晋公旨意以下,众将有功,唯我受罚,小弟怎敢造次。”

“晋公不过略降你之官位,只要戴罪立功何愁不会加官进爵?虓弟你过于执着了,晋公此举也是让你知耻而后勇啊。”

见到弟弟气势萎靡,司马植心中叹息,策马来到兄弟身旁,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前一次击退了蜀军,虽然魏军一方的损伤也是不少,但司马炎与杜预同样的想法对出战的将士加以封赏,收买人心。

唯独司马虓孤军轻进导致损兵折将,官降三级,以儆效尤。这用司马氏之人开刀,自然有作秀的意味。寻常将领受到这般处罚,恐怕不过数日便会有识趣的大臣开始顺着晋公的喜恶搞小动作。于是受罚之人的官运仕途便从此一落千丈,一蹶不振了。

但司马虓乃是司马氏重点培养的对象,谁敢有半句闲话?此时此刻用司马虓来作秀,大家都是清楚的,只是不愿说破罢了。话说那拿刀打仗的懂什么?只要能够振奋军心士气,司马虓小小的牺牲实在不算什么。

“哈,大哥你得到封赏,自然如此说话。可知那军中多少人议论我之败绩,让让我颜面何存啊……!”

司马虓一脸土色,起色十分只差,想起这些日子里军中议论众人之功,偏偏是自己,为何是自己成为了数万兵将口中的笑柄!?

自己却是率军走的急了一些,可是遇到那般的猛将,难道你们便可以稳操胜券么!

听出司马虓不快之意,司马植唯有一声叹息。这弟弟自幼便是族中耆老的掌上珍宝,更是被族人捧在手心,而今遭遇挫折有此心情实在是……

“此番交战凶险,虓弟你精神萎靡,不适合出战,便留在后方调养吧!”

思来想去,司马植做下决定。这次交战都知道蜀军来者不善,司马虓如此颓丧之态,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一命呜呼?一番言语颇有几分激将的意味蕴含其中,以司马虓之性格若是激将有效,当是皆大欢喜。

司马虓闻言一愣,旋即默然道:“恭送大兄,祝兄长旗开得胜!”

……

虎牢关,曹魏西方最后的险要之地,更是曹魏最为坚固的要塞。

看着关外蜀军浩荡杀来,魏国大将明威将军郝彦额头上的皱纹犹如刀割般的愈见深刻。

那蜀将齐万年麾下尽是凶兵,一个个好战如狂,嗜杀如命。如今再次杀来,想必是许昌方面的蜀军也会有所动作才是。

虎牢关驻军不过七千之众,其中仅有四千堪称精锐,余者不过普通守军罢了。好在建设多年,就算兵不过万,郝彦也有十足的信心击退蜀军。城楼上射击垛口之下,埋伏的便是强弩手。

这些强弩手,手中的大弓皆是强弓,远超一般弓箭手的制式。持弓之人自然也是膂力过人者,如此才能扩大弓箭的射击范围。城头甬道上三步之内,必有堆积防御器械在内。

就算是不通战法之人,也知顺手去木石等物抛掷城下,砸杀攻城之敌。何况这虎牢关上皆是身经百战的精兵把守,那三千寻常兵马却是做些运送的粗重活计,兼摇旗呐喊,送水送饭等杂事。

甬道靠近关内一侧,早已用石块堆砌石坛。坛不过三丈方圆,正好容纳一架投石车以及相关人员。那石坛左右,以绳索往来调运石块堆积坛上,以备投石车之用。整个城墙之上,近三十余架投石车严阵以待,等待给予蜀军迎头痛击!

布防不仅仅着手于虎牢关上,虎牢关下的护城河早被加宽,内中水流湍湍,更是暗布木刺,钉网于水底。一旦坠入其中,或是试图游水攻城,都会被钉网扎身缠住,沉入水中难免被木刺透体,化作鱼虾美食。

由护城河向外的空地上,遍布鹿角铁蒺藜等物,这些防御工事虽然无法阻挡蜀军,却是可以拖延蜀军的推进时间。蜀军为了处理脚下的障碍,唯有长时间的在虎牢魏军投石车弩箭等狂攻之下。

如此损伤,绝对惊人!

可若仅止于此,倒也显不出郝彦经营虎牢数年的手段。虎牢关两侧与山岭连接之处,硬生生的被魏军开凿了一条人工通路。由这通路一路向两侧蔓延,可以走到虎牢关西侧左右的山岭之上。

在这山岭上同样设下强弓硬弩兼投石等远程攻击的部队,这才虎牢关最大的杀手锏!

攻城取关,豁得出兵力自然可以一路推进。可这山岭峭壁,除非完全占据了虎牢关外,根本毫无办法的还手。也就是说,虎牢关西面两侧的山岭上之魏军,可以毫无顾忌的在战事中始终保持攻击态势。

这让人如何忍受得了?

因此齐万年即便在野战中占据绝对优势,可到了虎牢关总是望而却步,大军始终在魏军攻击范围之外远远鼓噪,却是不敢上前。一旦上前必然遭受损伤,遭受损伤又攻不破虎牢关,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齐万年阴魂不散真是可恶,可恨关内兵力不足!”大将严震踏步走入甬道,看着郝彦那又密又深的抬头纹,心中更是不舒服。

郝彦轻声应道:“齐万年固然是一只猛虎,不可轻撄其锋锐。不过须知此地名唤虎牢,如何张牙舞爪,又能动摇我等半分呢?”

严震冷哼一声道:“当年姜维亦不敢轻犯此地,坐收险隘自然不惧蜀军。只是你眉头纠结,愁容满面,让我看的十分不爽啊!”

“哈,如果是吾之面容影响了你之心情,那郝彦在这里说声抱歉了。”郝彦依旧轻声看着严震,眼中微带笑意。

对于郝彦之作风严震早已习惯,闻言正色道:“说正经的,你到底在愁些什么?这虎牢关已然固若金汤啊!”

“你之关心不如省下,我若说出,恐怕连累你一同担心受怕。”郝彦看了严震一眼,回头继续看着远方蜀军鼓噪,还当真是一脸的严肃。

严震闻声不语,抽出随身宝刀于眼前比试不断道:“刀啊刀,我知你许久未曾饮血了,守在这里做缩头乌龟,还要担惊受怕,不知什么日子才能痛快一饮啊!”

说完话,严震看着郝彦道:“我知你思虑深远,往往忧他人所未忧。若是看得起我,就不当与我这般分别,你说是么?”

“这……”郝彦如何不知严震的脾性,心中早把这位年纪可做自己叔叔的将领当做了朋友,于是说都:“好吧……大将军之布防甚有问题,我日夜担心,却不知如何弥补。”

严震闻言一愣,旋即道:“左右蜀军也是不敢近前,你且说来,杜武库之布置如何有误?”

“内外牵制乃是妙策,不过一者晋公在外而不在内,人心难聚;二者外围之人各自为战,并无统帅,易为人各个击破;三者……内兵不足以出战,外兵薄弱不足以牵制……”

郝彦把虎牢关经营得井井有条,更是心思细密无比。对于整个天下的战局都有关注,每日思虑不断,甚是用心。只是碍于官职卑微,连续几次上书皆是毫无音讯,唯有担心度日,忧愁日涨。

每一句话都是针对眼下的形势而言,虽然说得平凡普通,却是自有一番道理。魏军布置全面,面面俱到,内外呼应也是深合兵法。不过却是内外皆无重点,亦是没有重拳出击的能力。

战力逊色于蜀军的魏人,只能在蜗居城中,伺机出城罢了。想出城硬撼蜀汉的二十万人马,几乎是毫无可能——事实上前次战退蜀军,军中一片大好的气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蜀军的目的。

把蜀军杀的不能不退与蜀军不战自退,那是两回事儿,代表的意义也迥然不同。

严震精于军中事物,自然也能够如常人般看得清楚,不过却没有郝彦想的如此之远。

“对手如果是其他人,大将军此举必奏全功!可如果是姜伯约此人……恐怕蜀人早晚有办法找到空隙……”

说到这里郝彦脸色阴沉至极,一脸愁云显示这年少貌老的魏将是如何的担心国家命运。

“既然察觉此处漏洞,何不上书晋公以求补救之策?”严震倒是觉得郝彦之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想破十几万魏军的内外联军,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姜维有破敌之法,难道杜预就没有应变之机?

郝彦苦笑道:“我早已上书三次,只是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哎!”

……

刀锋曜日,长戟如林,蜀汉大军再次出现在许昌城外,气势与前次大有不同!蜀汉大将军姜维亲引五万精兵为先锋,行伍之中攻城器械无数,彰显蜀汉此番决心!

蜀汉前后十余万人马浩浩荡荡,旌旗遮天蔽日,庞然气势让人心生怯意。先锋精兵抵达许昌附近之后,转往许昌北门以及西门,后续蜀军则是占据东门与南门方向。

“嗯?蜀人兵力不足围城,却是兵分四路,这是何意?”魏国大将卢钦最先赶到城头,见蜀军阵势心中疑惑不已。

杜预冷冷看着蜀军四下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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