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冲杀(下)
战火不熄,烽火连天,汉将关彝身上多处负伤,青色外袍破烂多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内中青色铠甲露出在外,几处刀痕留在上面,翻卷的豁口随着身躯每一次的用力便有鲜血溢出。
解系头上盔帽少了一角,若非是闪避得快,多半脑袋是没了,左腿上也是鲜血直流;解结一身无伤,却是披头散发,隐约可见一侧脖颈鲜血流淌不停,地上的尸身血肉之中,却是有半片耳朵早被马蹄踏成肉泥。
唯独解育年轻力壮,身上两处刀伤不过破皮,此时一杆大刀杀得勇猛,虎虎生威,俨然成为了围攻关彝的主力!
三兄弟力拼关彝,如此伤势已然算是吃了大亏,这关彝明明是气力渐衰,奈何韧性十足,如此激战之下仍能保持不败,换做解家三兄弟中武功最高的解系,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主将这边被人围杀,余下的蜀将也是奋力来救,只是魏军一方同样是雄兵猛将,而且更甚于蜀军,双方激战之余,竟是无人能够腾出手来支援关彝。
兵器撞击之声越来越是密集,大刀带动的风声也是愈加沉重,关彝一杆青龙刀遮拦不断,还手的机会更加稀少,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若是大将军姜维在此,必可凭借精妙的枪法反败为胜!
如果文鸯这一猛将在此,倚靠过人的气力也可扭转乾坤!
哪怕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柳隐,也会比自己眼下做的更好!
堂堂关公之后,缘何如此狼狈?
手臂无感,体力渐失,关彝却是想笑。
笑造化弄人,为何家中血脉单薄,家传刀法不全;笑天道不公,自己勤勉有加却是不得天赋;笑作茧自缚,力所未逮,何以徒逞英雄?
纵然我关彝不过族中庶子,也不可坠了家族威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呀!”
心意决,杀意生!但见青龙不甘蛰伏,不愿低首,昂扬猛震,一飞而起!青龙腾空而起,好似要穿透天际,又如神兽降世,一股浑然杀气吹的现场飞沙走石,凛然吹面!
“强弩之末!”解系冷哼一声,手中刀化作白芒不砍反刺,迅捷绝伦!
“垂死挣扎!”解结沉声断喝,双臂挥舞大砍刀划出一道亮光,迎风立斩!
“不堪一击!”解育呲之以鼻,纵马冲在最前,雪白刀身映射光滑,瞬间化作无数刀花罩向关彝!
青龙嘶吼猛冲,先与刀花相遇,几乎毫无停顿的穿破了花阵,震散了刀花,旋即与两岸大刀“轰”的一声撞在一起!!
“呃噗!”
口吐朱红,关彝脸色惨白,全力一击重创了解育,却也被解系与解结趁机重伤了自己。
另一边解育胸部被豁开一条口子,若非有护心镜护持,这一刀便要了性命。解系,解结见状均是大怒,挥刀上前便要趁机斩杀关彝!
千钧一发之际,但觉利风袭来,解家兄弟回刀格挡,却是两支箭矢!而在斜刺里,一名蜀将五短身材,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长枪挥舞,挂着一脸坏笑,趁机牵着关彝战马转身投入人海之中……
“啊呀呀!被此子脱身,真是气煞我也!”解结眼看追之不及,不由得勃然大怒。
可此时四五百骑兵从侧翼一阵骑射,让解家兄弟根本无法追击,还要护着重伤的弟弟,避免受到蜀军的杀害。如此一来,待那四五百骑兵扬长而去时,四周剩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兵将厮杀,早没了关彝与那蜀将的影子。
“齐将军怎会在此?”关彝人在马上,身体剧痛无比,好在不须动武,多少可以恢复一些体力。
那五短身材,一脸坏笑的蜀将唤作齐宜,儿时曾患了一场大病,家人以为必死,不曾想竟是活了过来。只是从哪儿以后,半边嘴角始终保持挂笑的姿态,无法控制,久而久之,便是今日这副模样了。
齐宜不断回头张望战场上的形势道:“诸葛将军处军情紧急,派人前来请援,末将斗胆分兵去助,只是这边就无法继续与杜预对峙。因此大胆出击,请将军决断。”
关彝闻言道:“马隆精明不下杜预,附近可有地点继续阻拦魏军?”
齐宜不假思索的道:“万岁亭侯手下五千人马,在左近正抓紧布阵,此时想来准备妥当。”
没了关彝力抗魏军主力战将,战场的局势悄然有了变化,另一边的杜穷也是斩杀蜀将一路长驱直入,蜀军没等关彝命令,已然被魏军压得开始倒退起来。
形势危急,关彝道:“你且去于柳大人汇合,安排一切,我率军且战且退,引魏军入阵!”
“不可,关将军你身负重伤,不可力战,此间战事全赖将军,若是将军有难,我等群龙无首矣!”齐宜闻言摆手道。
握紧青龙刀,关彝勒马回转,对齐宜道:“此间有我即可,汝速速去和高大人汇合,不可耽搁!”
“这……好吧,将军保重!”齐宜心知杜预麾下的魏将乃是曹魏精锐所在,自己的功夫上去也是白给,唯有关彝这般猛人才震得住局势,无奈之下,扬鞭疾驰而去。
战场远端魏国大将司马经战不过诸葛尚,率领残部推出这一处的战场,败退而去。诸葛尚率军猛攻马隆身后,力图为正面阻敌的墨擎减缓压力,两面夹击魏军。
可惜墨擎如何勇猛善战,在兵力以及将力都远不及对方的情况之下早已力战身亡。那拦路的三千蜀军也是被魏军杀的落花流水,四散奔逃,顿时为魏军闪开了突围的道路。
眼看突围在即,不想身后被诸葛尚与杨宗死死咬住,马隆勃然大怒,挥军回头奋战!
魏军阵中猛将如云,兵力也占优势,纵然被蜀军偷袭身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缓过神儿来,蜀军立即便是落入下风。
那许定乃是虎痴许褚的后人,嗜战成狂,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不过探囊取物耳。魏将张方同样是魏国年青一代将领之中的佼佼者,与那苟晞素有名望并称于军中,手中刀寒光森森,砍其人来更是利索,一身武勇犹在许定之上!
两杆大刀截住了汉将杨宗,杨宗匹马单枪于乱军之中力拼二人,能保住性命已是侥幸,顿时如风中残烛一般的岌岌可危。
诸葛尚见了挺枪便要去救,自己与杨宗有同生共死的经历,此时此刻就算身陷死地,也不可不救。只是魏军阵中马隆手持金瓜,那金瓜之上不知何物混着血迹沾在金瓜之上,甚是可怖。
“诸葛小儿自作聪明,今日叫你与那墨擎共赴黄泉!”
墨擎之勇不在许定之下,以一敌三重创了戴振,本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想马隆早就从侧翼悄然杀至,措手不及间金瓜敲碎了墨擎的脑袋,迅速击溃了蜀军。
诸葛尚纵然不知其中缘故,却也知道眼前一战在所难免,不吭一声面沉似水,挺枪上前便刺!
马隆见了哈哈一笑,自己占尽优势,何惧一个后辈?策马一让,身后潜藏的戴振双鞭迎上诸葛尚便是一番激战,而马隆早勒马来到诸葛尚侧翼,金瓜盖顶,呼啸而来!
战况告急不只一处,柳允,柳初抡刀力拼魏将,却是自身武艺不济,抵挡不住,只能节节败退。无奈之下,柳隐七旬高龄沉风刀一夫当关,力战史赫,苟晞,乐广等魏将堪堪抵御。
史赫等人血气方刚,激战之下越战越勇,热血沸腾;柳隐年迈体衰,力敌之下仍能上下翻飞,不输少年。
双方本是势均力敌之战,柳允,柳初兄弟负伤在身不敢上前添乱,只好率领蜀军与魏军分个生死。
不想此时魏将周浚引兵杀到,平衡的战局顿时失衡,蜀军在魏军的连番冲击之下开始崩溃,柳隐父子不幸被魏军卷在垓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交易(上)
清晨,无云,阳光暖照大地。
县城中的百姓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为了生计,为了生存,每个都努力工作着,可每个人的心都带着几分凉意。
很快,新任县令郭然为了给百姓们拔除匪患,亲身犯险,不幸战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素未谋面的县令,甫一上任先行去了匪窝,这样的事情让大家都是惊讶不已。那匪患在本县地界有了五六年,只是拦截商队,与县里百姓切身利益联系不算大。即便如此,仍是很多人抱以感激与遗憾。
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县令,想必一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这样的好官竟然英年早逝,是本县百姓没有这个福分啊……
懂得道理,德高望重的县中耆老,带人去县衙吊丧祭奠这爱民如子的好县令。街头巷尾仍是不断的传入新消息,本县的县尉被朝中下来的大官砍断了臂膀,撸了官职,如今在家中养伤,看那样子伤得不轻。
山脚下的那村子,也被县兵团团围住,挨家挨户的搜查,说是什么寻找盗匪的同党。
这都不算什么,就是本县的馆驿,以及进出城门,都增加了不少人手盘查。据闻县衙已经连夜派人往成都送信,请求调兵支援,大动作频频,这真是要闹一个天翻地覆了。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可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县衙搞了这样大的动静,可谓是人心惶惶。而且这般大阵仗之后,谁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波及无辜的百姓?
其实说来也怪,历任的县令不是没有想过剿灭这股匪徒,但每次行动都是失败,根本碰不到这群匪徒的影子。而战死的这位县令显然比前几任要聪明,刚一到任就与匪徒进行了激战。
这叫聪明?许多人持有反对意见,明哲保身,官位在身,性命在身,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倒好,建功立业是没戏了,还把性命搭上,这又何苦?
各种传闻漫天飞,让这小县好似炸了锅一般不再平静。终于有人提出了关键所在,为何总是抓不到匪徒?必然是县城里,府衙中有匪徒的耳目啊!
官府的一举一动,都被匪徒看在眼里,累死官府也休想见到人影!
反过来说,那卧床不起的县尉,以及被革职关在监牢里的县吏,岂非都是被怀疑的目标?或者说,这些人的嫌疑是最大的了。
有人提出了假设和质疑,群众便随着这一思路探讨下去。尤其是那往日里就好嚼舌根的,如今更是逮到了由头说个没完没了,很是爽快。做买卖的,开店的,甚至农田里耕地的,无不热心讨论这一话题。
顿时,这县城之中谁有可能是盗匪的同伙,已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话题,这不过才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
外面的热议自然瞒不过上官雄,在这偌大的宅院里自己的仆役侍女足有上百人,受到外面影响,已然有人在私底下热议不断,好似如今不谈论这个话题,便比别人要少些什么一般。
钓者韩侃匆匆忙忙的赶奔书房,求见主人上官雄。自从昨夜一谈之后,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已然跌落,事情没办利索,又惹了一堆的麻烦。虽然撇清了自己,可又被禁锢在府中不得外出,在这紧要关头上官雄等于失去了最为得力的助手。
不能外出做事,韩侃的智慧仍在,此时求见上官雄竟是一脸焦急的神态。上官雄见了不感意外,只是微微点头,带着几分赞许的表情。
“如此急迫,所谓何事?”上官雄一摆手,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迈步离开,屋中只剩下上官雄与韩侃两人。
“城中热议不断,主人可有知晓?”韩侃抱拳躬身说着,眼角扫了从身旁掠过的中年人,心知此人必是替代自己与魏顺接头去的,若是此人,事情应当好办一些啊……
上官雄手捻须髯道:“自然听闻,你且坐下说吧。”
“原来主人早有准备,是韩侃是多虑了!”韩侃不愧是上官雄坐下的第一智囊,只是从上官雄的态度上,就推断出了事情的结果。
“哈哈哈哈,我虽知晓,却还是想听你之看法。”上官雄颇为得意的笑着道。
韩侃坐稳了缓缓道:“依小人所见,这般热议乃是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其根源必然来自于郭猛,其目的乃是希望藉此机会能够挖出线索,尽快的替其弟报仇雪恨!”
“哦?此等做法,又有何用呢?嘴严之人始终会守口如瓶啊。”上官雄双眼微眯,面容不善的看着窗外,不知有何想法。
韩侃肃容道:“我等收买之人,顾及自身利益安危必然守口如瓶。然主人经营许久,脉络庞大,难免有百密一疏之时,照料不到之处。城中百姓热议非常,保不齐谁曾经有所目睹,有所怀疑,借此机会宣泄出来,成为郭猛等人的线索。”
一番话说出,上官雄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的手腕自然是值得信任的,府中调用的人手也是追随自己多年。可遍布县城内外的耳目众多,虽说都是威逼利诱,可这些人的行动有没有出过疏漏,有没有被人怀疑,都是未定之数。
县衙中的官吏几乎被郭猛一股脑的扔入大牢,其中自然有自己的耳目。眼下郭猛做什么谋划,自己是完全不知情,只能够凭借外界的讯息进行推断和猜测。想不到无意中的一笔买卖,竟是中了郭然的算计,又引来了郭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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