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老将施绩躺在一片席子上,银色的须髯染成了血色,身上多处血渍,一看就知道受创不轻。刘禅翻身下马,几步到了施绩身旁蹲下道:“老将军,老将军,朕来看你。”
施绩脸色平淡,见来人是刘禅点了点头:“施绩老迈,不堪大任。陛下当世之雄,我主聪慧过人,加上陆敬风高风亮节江东豪士,望两国携手抗魏徐图中原……”
刘禅刚经历爱将糜照之死,如今见施绩也是这等样子,一场大胜带来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心中颇感几分凄凉。
“蜀汉江东唇亡齿寒,老将军不用以此为念,朕都知晓。”刘禅安慰施绩道。
施绩点了点头,勉力道:“荆州军消耗大半,不可再战,陛下可自决定归期,两国守望相助尚有机会,若是反目今朝努力便化为乌有,愿陛下慎之。”
刘禅明白施绩是怕蜀汉的强盛对吴蜀联合造成冲击,破坏了双方合作的关系。吴国的形势随着荆州军的几乎覆亡,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国内的动荡不说,在三分天下中吴国也没了和蜀魏两国叫板的资本。
这个时候若是吴国站在蜀汉一边,对付依然强大的曹魏还可以保得住社稷传承。若是站在最强的魏国一侧,那么吴国的国运恐怕就要到了尽头。
毕竟蜀汉和东吴的对立是在魏国被灭之后,那个时候谁夺得的地盘大,谁抢的地盘多还不好说,可终究是有那么一日可以期许的。反观吴国若是在日后改变策略,联合魏国,那么魏国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抽身而退,吴国便成了魏国的炮灰。
就算不被魏国利用,可吴国主动毁约后的蜀汉,又凭什么继续相信你,与你保持同盟呢?
施绩说了这些,便不再言语,吴军运送伤兵和施绩返回荆州。在江北只留下了少数军队布防,这个时候吴军也没有再多的兵员来固守了,只是摆个姿态,做个样子而已。
刘禅看着吴军的远去,心早凉了半截,没有了吴军的协助和牵制,凭借自己手中者点蜀兵又能做些什么?
兴复汉室,汉室可兴,吴国的败退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第一百零四章 叛乱不断(上)
吴国荆州军团留下丁封引兵一万守卫宛城,谭冲引兵一万守卫新野,孙异暂替老将施绩督襄阳整军,余下人马尽数退回江陵。
江夏一路吴军留陆抗,孙震二将各引两万人马分居东西两侧,而淮间则是尽数被魏军占领。陆凯留朱异镇守濡须口,自己和丁奉带着吴军惨淡回国。
此战历时近一年,吴国除了获取了江夏之外,也夺得了江北南阳,义阳大片的土地,可也损失了在淮间的据点,没能在长江北岸形成完整的防线和占领区。回到国内,江东面临怎样的动荡不说,蜀汉也是有的忙的。
北伐无可避免的戛然而止,虽然让人觉得遗憾,然而蜀汉占据了雍凉二州以及完整的长安,这是绝大的收获。蜀汉的国土和人口经过此次北伐都有长足的发展和提高,而国内的生产和发展始终没有任何的影响。
平心而论蜀汉在刘禅采取了人口普查以及补充各族和外国人口的前提下,拿出二十万乃至更多的兵力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建国几十年打下的根基在,训练有素的战士只有那么十一二万人,加上临时抽调的县兵和新兵,这边是这次北伐蜀汉能调动的全部军力。在刚刚北伐的那个时间段,抽调新丁去前线只是送死而已。
经过近一年的操练和征募,国内俨然形成了大批的后备军。在国内能战的兵力尽数投入北伐之后,这批后备军扛起了保卫蜀国城郡的重任。无形之中担负起一线部队的日常任务,对于新军的成长无疑是有很大好处的。
比起东吴倾尽全国的力量北伐,蜀汉采取比较“节制”的政策,在长期的消耗战后逐渐显露了其威力所在。
北伐并没有伤及国力,影响国内的经济发展,反而刺激了大批的青壮参军,让蜀汉的常备军数量暴增一倍有余。比起纯粹消耗的曹魏和东吴,这场战役只有蜀国尝到了甜头。
这只是蜀汉国内的状况,在外人眼里看来,调用大批异族军队作战的蜀汉,这个时候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是。
依照和施绩的约定,蜀军让出了武关还给吴国。刘禅留下庞宏驻守新城,兴势二郡,作为吴军江北兵团的侧翼随时给予支援。而刘禅自己带着蜀军行经长安,向着雍州方向而去。
那边正是蜀将霍弋和异族大战所在!
由北伐前线调遣了四万余人,汉中,川中以及雍凉二州的蜀军也聚集了六万人左右。合计十万蜀军在已经依附蜀汉的少数民族根据地布下了重兵协助防守,并且由霍弋分遣将领把守险要之处,切断域外的交通要道。
雍凉的少数民族以羌人,胡人居多,这些民族生性好斗,马上功夫了得。不少族群见到大批的族群部落投靠了蜀汉,虽然抽取自家的战力,可得到的却比自己出去劫掠要多得多。
蜀汉的文臣能吏在各族向导的带领下纷纷尝试融入各族群的生活。这些族群不是没和汉人接触过,也曾经尝试采取汉人的方式生活,然而每一次都是浅尝则止,必然是和自身的习性有所冲突。这一点正是雍凉异族和南中地区蛮族的差异。
这些放下身段深入各族生活中的汉臣,皆是经过了各族习性研究和学习后才被派遣的。加上呼雷阙开始吸收不同族群的人口,类似这种亲民的活动便显得有声有色了。汉人是人,少数民族也是人。掌控了舆论,收服人心便显得容易的多。
面对其他种族准备洗劫自己部落的恐慌,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不能把生活在雍州和凉州外围的各族群一扫而空,那么蜀汉对异族的政策和计划等若是完全落空。
臣服于汉朝的原因是汉朝的强大,若是得不到保护,有什么理由要臣服你呢?
这些异族可以作为蜀汉的羽翼,使蜀汉更为强大,也会成为蜀汉的心头之刺,一切边看西方边境这一战。
说起和异族作战,还是霍弋最拿手了。刘禅赶赴西线也只是起到一个督促和稳定军心的作用。如果不是北方的曹魏依旧强大,把姜维的军队也调回来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西线的战事仍然在部署之中,对于生活在雍凉外围的这些异族,就算是在蜀汉保护范围内的少数民族也是摸不透这些“敌人”会什么时候攻过来。蜀军不敢轻易的进入沙漠或是草原这种无人区,只好以逸待劳遍布各处的等待异族“自投罗网”。
如果说西线是以逸待劳的一战,那么南方的战事蜀汉则是坐山观火从中渔利了。南方的各个国家势力在各自野心的膨胀和驱使下开启了混战的时代。起初只是小规模的冲突,两三个国家互殴而已。随着蜀人暗中的参与和交易,各国都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想抗衡强大的蜀汉王朝,是这些小国不敢去想的事儿,可危机感是人人都有的。与蜀汉交易的国家越来越多,而交易的成本也随之不断上扬。蜀汉付出的只是更新换代下来的军械,偶尔派出一些校尉指点这些外国人排兵布阵。换来的却是大量的物资,无论是钱粮还是珍惜的古玩,都是源源不绝运往川中。
当各个势力的争夺达到白热化时,甚至有国家愿意在战胜之后分出部分土地送给蜀汉。
这是大价码,更是难得的机会,蜀汉何乐而不为呢?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跟着效仿,一来二去仗打得越来越热闹,蜀汉得到的土地也是有了不少。
有了土地便有了人民,碍于面子也好,畏惧蜀汉强盛的军力也好,各个势力都不怎么敢在蜀汉的土地上做手脚。原本是十万百姓的土地,充其量也就是趁着蜀汉没有占领之前,想法设法的鼓动走两万来人。胆子小的连鼓动都不敢鼓动,乖乖的双手奉上而已。
要应付战争的开销,又要从蜀汉引进其他国家都已经引进的武器装备,这些负担对于一些大势力都是一笔沉重的开支,就更别提一些中小势力了。这些势力的钱财自然从百姓身上出,越是没钱越是剥削,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战乱加上剥削,百姓已然到了衣不附体,食不果腹的地步。蜀汉统治的地区倒像是世外桃源一样,卓然独立在战乱纷纷的各大势力之间。百姓到了这里不说是过上好日子,可总算是有地种,有事做,能吃上饭,不会被饿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谁愿意死?谁愿意被剥削而死?
南方诸国在一段时间后赫然发现,自己辖区内的百姓纷纷开始逃亡,却无一例外的都涌入到了蜀汉王朝的统治区域。打仗依靠的是人力,生产和生活也是如此,人都跑了,这仗更是没个打。
一些势力企图停歇战争,避免预示的悲惨境遇。然而也有人抱着相反的想法,你要停战,我何不趁机吞了你?流失的国民再多,吃下一个国家总是划得来的。人心难测,人性却是丑恶,聪明睿智一些的因此多半先被灭亡,贪婪残暴的反而势力越来越大。
蜀汉的鸡蛋在每个篮子里都有,这个时候就算各个国家清楚了蜀汉的用意,却也没有能力停止这各大势力间的角逐。无论那一个势力赢了,蜀汉都会得到一块土地,数十个小国互相吞噬为十几个国家,转而又变成了三四个势力。到了这个时候,回头一看,蜀汉几乎占据了整个大陆五分之一的土地——而人口却是达到了整个大陆的三成还要多。
到了这个时候,在刘禅的授意下,马承和张翼的蜀军以及南中地区的蛮军开始陆续开入这片新天地,美其名曰守护自己的领土,实际上却把三四个国家分割城二十余处。
战事没有停歇,哪怕是这最危险的时刻——不是没有人警醒,只是始终有利欲熏心的势力不断的强行发动战争。
三四个国家变成了两个,这个时候何谈便成为了两国的共识。想吞掉彼此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而在吞掉对方之前,恐怕自己的国民早就都跑光了。隔岸观火到了这个时候,蜀汉开始发力。
一起纵火杀人案激怒了蜀汉在南方的最高掌管张翼和马承。蜀汉责令相关的国家找出犯人,给蜀汉政权一个交代。凶手自然是蜀汉自己的兵将,这让异国怎么拿得出人?
找人顶替的策略被蜀军立即识破,一场大战毫无意外的开始了。在蜀汉精锐和南蛮精兵的猛攻之下,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便打得两大势力支离破碎,溃败不断。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蜀汉一边,统一南方大陆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南方大陆虽然都是异国人,可人口也是有个两三百万,地域也不比两川小。加上与域外诸国在水路也有沟通,可谓是一块“帝王之业”。北方有穷山恶水作为阻拦汉朝的屏障,西方和南方都是茫茫大海,而东侧则有一些小国可以作为征伐和开拓的对象,还真是一处逍遥所在。
就在统一南方大陆的前夕,一条噩耗传来:蜀汉南方军团的大将张翼突然病逝!
第一百零四章 叛乱不断(下)
张翼的去世很不是时候,人们很难接受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老人突然的就这么走了。
南方诸国的蜀军一直以张翼和马承为首领,张翼突然的离世大权等若落入了马承手中。并不是蜀汉政权不信任马承,在蜀汉的任何一支军队中都存在着制约,这是惯例,放眼到任何国家都是一样。
不让任何一个将领独大,这样才是最好的保障。权术的运用和信任毫无关系,这是统治阶级立身保命的手段之一。
太子刘谌治理川中事务也有超过一年的时间,已然有了帝王的风范。张翼的离世让人意外,但也只是依照常例处理罢了。然而随着留守川中的呼雷阙四大执事之一的杜轸急匆匆的入宫,这一切好似都显得那么的突然。
马承当年离开川中南下之时,三个儿子有人跟随,有人留守国内。时间久了,来回通讯也是频繁,渐渐的在南方的便有了两人,余下的一个也不是经常在川中居住。
这其实也没什么,南方颇有起色,而且有张翼张伯恭执掌兵权,根本不会出什么乱子。杜轸通过呼雷阙人员得到的消息却是非同寻常,张翼的去世有蹊跷不说,马承留在川中的子嗣和族人却是出现在了南中地区。
太子刘湛闻言也是一惊,马氏一族在川中不说是位高权重,可也是过的舒心。现在整个族人几乎都不在川中,反而向南方而去,这就很不寻常了。再联系到张翼的突然去世,南方兵权旁落,似乎危机已然降临。
“超宗此事可当真?”司马胜之在一旁问道。作为刘禅钦点的近臣,司马胜之在宫中的影响力已然超出了当初的郤正。郤正是个明哲保身又有所坚持的人,作风低调。可司马胜之却是个不甘寂寞的性格,可谓是锋芒四射。
宫中大小事务在司马胜之的统领下搞得有声有色,甚得刘湛的欢心和欣赏。能得到皇帝刘禅和太子刘湛两代人的重用,司马胜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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