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任务是防范南昌周瑜军队的偷袭。主力九千,则由他自己掌握,坐镇于夏口城中。”
他抬头看看我们,道:“甘宁将军建议,待双方战事胶着,蔡瑁军大举去援江夏之后,我长沙军便可潜行北进,暗渡长江,与黄忠、王威里应外合,夺取江陵。我和主公商量,都觉得颇有成功机,但其中还有些疑问,需要大家一起计议。”
徐庶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地图。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出一点差错。
和洽问道:“甘宁被黄祖布置在哪里?”
桓阶一指夏口城上方:“这里,甘宁率领两千军守护城的北面。”
和洽笑了一下:“不到黄祖也不笨,调遣还算得当。我在夏口呆过,那座城最薄的地方便在北城,虽然北城兵少,但有甘宁在,应无大碍。这么看来,此仗孙权虽然势在必得,但却很难短期内奏效。”
杜袭点头赞同,道:“荆州大船自江陵顺流而下,不过十日便可到达江夏。蔡瑁虽与黄祖不和,但若刘表强令他增援江夏,他也必然不敢不从。若他增援,战事如何?”
桓阶道:“这正是我心中疑惑不解的问题。夏口虽不若江陵那么险固,但经黄祖十年经营,亦非常牢实。虽然孙权的总兵力超出黄祖三倍以上,但要强行攻击城池,也不是件易事。何况战事一旦拖久,江陵军定然赶来支援,双方决战,孙权并无胜算。江东智士,自然不看不到这一点。”看看我,道:“主公以为如何?”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仔细来,有没有可能……”停顿一下,道:“孙权的主力佯攻西城和北城,而周瑜别出奇兵,从戒备最严密的南城攻入,周瑜此人十分奸诈,善于用兵,他的兵力比夏口南面的黄祖军多出一倍多,如果再施以狡计,也许一举突破难关。”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家。
周瑜当时还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大的战役,即使历数眼下的江东名将,他也不是位列前茅的选手。所以对他的真实实力,我可能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眼光问题,而只不过因为我是未来人,了解周瑜而已。
众人齐都哦了一声。桓阶道:“孙权若无凭仗,决不敢这么轻启战端,一旦战败,对他在庐江之战后刚刚树立起来的声望非常不利。我以为,主公这个看法,确有道。”
杜袭、和洽都用心仔细盘算,和洽道:“果然如此的话,那么甘将军的计划就真正可用了。江夏一旦告急,江陵的精兵和大将必然倾巢出动,我们要偷袭空虚的江陵城,其实用不了多少兵卒,多了也没用,只要行动迅速机密,里应外合,应有七成以上的胜算。”
杜袭发问:“由谁领军去攻江陵呢?”
我道:“到时候我率军前往。”
杜袭、和洽一愣:“主公亲往?”
我道:“怎么,你们觉得我不能胜任?”
杜袭道:“主公虽然善战,但这等险恶之战,实不合适。”
我轻轻叹道:“我若不去,长沙城中,还有谁能胜任?”
杜袭、和洽一倒也是,城中现有的武将,韩玄少谋寡智,出点什么意外就不知道怎么应付;杨龄、陈应等人,更是一勇之夫,难堪重任。
可要我亲自出马临敌,也未免过于冒险了,他们实在无法赞同。
桓阶瞟一眼徐庶,见他一直盯着地图不说话,问道:“军师,你的看法如何?”
徐庶不答。
我看看他冷峻的脸色,心里暗暗犯起嘀咕,以我对徐庶的了解,他必然是看出了某些我们没看到的问题。看看其他人,好像也都有类似的感觉。
又过了一儿,徐庶忽然问道:“参军可派人查过,那朱然现在何处?”
桓阶一怔,还未回答,徐庶已一指地图,道:“如果我猜测不错,他现在应该依然在石阳。”石阳是庐陵郡的治所,在今江西吉水东北。
桓阶吃了一惊,道:“正是如此。他自元月中来到长沙,见到主公之后便返回石阳,一直滞留,未再回到吴郡。”
我道:“怎么,军师,这个朱然有什么问题么?”
徐庶道:“主公曾与他一番谈话,觉得此人如何?”
我了一,道:“哦,这少年气宇轩昂,谈吐不凡,确是年少有为。”
徐庶叹道:“主公慧眼明鉴。孙权用人,果然不拘一格。我料这次荆州、江东一战,关键之一,就在这少年身上。”
诸人面面相觑,不知徐庶为何忽然发此惊人之语。
我心中不以为然,道:“这朱然在江东,历史上也没什么大名气,而且现在还这么小,能干什么啊?你要说周瑜能左右一场大战役的胜负,我相信;他,我怎么也不信。”
徐庶道:“虽然江东可能出奇制胜,但我细观地,周瑜军要从豫章赶到江夏,要经过赣水和修水两道水关,极难隐蔽,这么做风险太大。可是种种迹象表明,现在孙权却肯定要打这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役。我很疑惑,一直没明白他干什么。但适才我受主公奇兵之启发,忽然到了原因。”他看看我,又看看杜袭、桓阶等人。
“孙权之所以决定要打此仗,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的本意是——明攻江夏,暗取长沙。”
众人大惊,桓阶道:“还请军师详加指点。”
徐庶道:“这数月间石阳囤居的兵马,应该至少有三千人了吧?”
桓阶道:“这个我知道,正月十四日时,朱然已先来长沙通报,说奉吴主之命,豫章、庐陵两郡的郡兵,由他父亲朱治率领,打算赶赴长沙增援我军。后来主公权衡之后,婉言谢绝了孙权的好意。那里现在有兵四千军,应该就是一直未出发的两郡兵力。据我所知,这支军队战斗力很弱。”
徐庶淡然一笑,道:“军队战斗力之强弱,很大程度上是由率领他们的将领来决定的。豫章郡的太守孙贲、庐陵郡的太守孙辅,虽然是江东宿将,曾跟随孙策驱使江南,多立战功,但却未明训练部卒的方法。若此二郡兵马仍由他们统率,我们自然无忧。但现在率领这两郡之军的是朱然,他的名声虽弱,我却早已听师兄庞士元说过,正月一见,更是坚定了我的法,此子决不可轻视。他有这两个月时间,足以把一支弱旅练成强师。而豫章离长沙不过六百里,石阳更是仅有四百里之遥,轻军强行,十日便到。一旦我军出发去攻江陵,长沙空虚,南昌周瑜军渡赣水攻我军于前,我已被动,等石阳朱然军绕溱水袭我军之背,桂阳赵范无谋之辈,必然束手就擒,那时长沙前后受敌,无可抗衡,不待我远征军回师,长沙就失守。”
大家脸色齐变。
江东竟有如此阴谋?
就在这时,外面脚步声响,有人大叫道:“师父,师父。”
我脸色一沉,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
徐庶急忙站起,道:“我去看看。”匆匆而出。
屋里剩下的四人互相看看,都默然不语。
对我们打击最大的地方在于,我们几人都从来没有到过孙权突然攻击长沙。
这种心态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弱点。
桓阶失神了一儿,率先恢复过来,叹道:“军师这个分析我实在难以接受,可是仔细,却也不可不防。”
和洽道:“这……可能吗?孙权和我们本是盟友,他对我们下手么?”
杜袭强笑一下,道:“阳士,你怎么糊涂了,别说江东与我们并未结盟,就算结盟,这战时盟约,如何信的?”
和洽道:“其实我原来也过,孙权野心勃发,在他心中,我长沙四郡迟早也是他的盘中美餐,他不给我们那么多时间从容的发展,一旦江夏失守,他就很有可能先置江陵不顾,转而南下攻击长沙。只是没有到,他竟然有可能置江夏死敌不顾,先行偷袭我们。”
脚步声又起,徐庶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白绢制成的小小细条,阿杰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只灰鸽,比他那头蓝儿小了许多。
徐庶把绢条递给我,道:“耒阳侯盟主急函,酃县附近发现大量不明属地的军队,都是吴越口音。”
酃县?
众人急忙一起去看地图。
酃县在今湖南省衡阳之东,现在叫炎陵县,当时也是属于长沙辖境。
我看过那密函,顺手给了桓阶,转头看看阿杰:“阿杰,你做得好,嗯,它叫什么?”
阿杰道:“飞帅,它叫粉儿。”
粉儿?我笑了,从他手里接过那小小的鸟儿:“怎么叫这么个妩媚的名儿?”就着巨烛看那粉儿,嘴巴尖尖的,眼睛圆圆的,眼环是全黑色的,眼砂多姿多彩,真是颇为漂亮。
阿杰说:“飞帅,因为它是母的啊!可是你别看她是母的,飞起来可棒了。”
“噢,和你最喜欢的银头、蓝儿相比如何?”
“那不一样,银头、蓝儿身体强壮,能飞长途,所以要放到远程大郡;粉儿这种鸽子,身子小,又轻,善于飞山路,夜里也能飞,不过飞得不太远,所以可以在周围地区传送紧急讯息。”
我点点头,道:“很好,赏你白银一百两,好好把这些鸽子喂饱训好了,它们都是我军的宝贝。”
阿杰晕了,给我一百两银子喂鸽子?这下发了!迷迷糊糊、高高兴兴道:“多谢飞帅。”
徐庶道:“你下去吧,随时注意各地讯鸽。”
阿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桓阶这时已经研究完毕,道:“主公,军师判断果然不错。你看,酃县在我郡边境,和桂阳郡邻接,县内有一山,名为井冈,可以隐藏大量兵力。从那里出发,到桂阳郡治所彬县(今湖南彬州市),只有不到二百五十里的路程。朱然的动作真快啊!”
我道:“那里的县长是谁?”如此重大情况,他居然匿而不报,可是重大失职。
桓阶苦笑一下,道:“该县多受桂阳蛮民侵扰,昔年三任县令都是上任未过半年,便死于非命,后来就没人敢去了,已废置多年。”
我脸上一红,虽然我接管长沙郡已多日,但这个情况现在才知道,实在也有点说不过去。
杜袭道:“酃县的事可以缓缓再说。现在是如何应付江东的伏兵。”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徐庶身上。
徐庶道:“我看酃县和江东之兵是一件事。现在我们只要即刻派出酃县新任县长,前往赴任,此事就可以解决了。”
和洽道:“军师是说,让江东之兵知道我们对他们的谋划已有准备?”
徐庶点点头:“我瞧那朱然虽然年轻,却极聪明,只要酃县新任县长上任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就该知道,我军对他们的行动计划已有所防备,定然不敢继续实施这个偷袭的计划,很可能转而北上,与豫章周瑜军合,如主公所言,去袭击夏口城。那样虽然有风险,但黄祖却和今日之前的我们一样,毫无准备,成功的机也是很大的。”
桓阶沉吟道:“但这酃县县长的人选,却很难找,既要机警善辩,能审时度势,自如应付可能的意外事件,又需有治才,能迅速合当地的防御能力,才能退吴军,安地方。”
和洽身为镇军大将军府主簿,对人才情况非常了解,了半天,觉得长沙目前没有这种全才,便道:“战乱之时,择要而选。我看这县长只要善于言辞,能惊退吴军即可,是否能治酃县,倒非重要。”
桓阶久管长沙人事,自然更是清楚,道:“阳士所言,也是道。”
徐庶道:“我有一人选,倒是符合伯绪的条件。”他在出派遣酃县县长的时候,就已有所思量。
和洽和桓阶齐声问道:“军师心属何人?”
“正月时,赵楷先生荐来两位少年,阿杰已在军中发挥巨大作用,另外一位,却还赋闲镇军大将军府内,尚无任用。”
杜袭道:“军师是指那南阳邓芝?”
“是啊,你们以为如何?”
和洽犹豫一下,道:“邓芝虽然有才,而且口才便给,不过是不是太年轻了?”
徐庶道:“那江东朱然不过双十年华,已然独当一面。邓芝比他还大两岁,如何就做不得这酃县之长?”
我点点头,心:“徐庶的眼光,真是锐利,倒和我不谋而合。”
邓芝果然极是合适,不过我是到那人日后作为蜀国代表,出使刚刚血战之后的仇国,居然能达成协议,奠定吴蜀三十年联合抗魏的合作基础,而且此后更做到蜀国的大将军,不管是口才方面还是治才方面,潜力自然极强,做一个小小的酃县县长,还不手到擒来?这般倒转推,比之徐庶差得远了,自然不值一。
和洽和桓阶互相看看,主公既然同意,他们便都再无异议。
杜袭道:“军师,吴军偷袭不成,必然死攻江夏,我们是否就在旁边观战?”
徐庶道:“子绪有何高见?”
杜袭道:“长沙既无危险,我们何不仍秉前议,择机偷袭江陵?”
徐庶踌躇道:“这我也不是没过,但一来,目下缺少统兵的将才;二来我军的兵力,实在过少,出征和防守,无法兼顾。”
桓阶道:“军师不必疑虑,我桓家三千精选子弟,可尽数听从主公调遣。”
徐庶道:“伯绪,你的心,我们早已尽知,但你家族中还有几位老人家……”说到这里,见诸人都在微笑,立刻住口,讶道:“难道你已经说服了他们?”
桓阶道:“唉,说来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