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皱眉,看他一眼,见他小脸上微露狡黠笑意,心:“这小子,自恃身兼多门功夫,很骄傲啊!我得吓他一吓,让他知道天外有天,对他日后立身处世大有好处。”冷冷道:“你当然知道不是。只是你练的内功过杂,我在怎么能教你一种功夫,把你体内的几种内力熔为一炉,好救你一条小命。”
赵玉吃了一惊:“飞叔,你说什么?”
我道:“你赵家的急絮劲本是极其实用的上乘功夫,如果你循序渐进,内练气,外练枪,互相促进,用不了十年,便可练到急急如意,絮絮圆通的地步,成为一流高手。你不知本门武功的奇妙之处,或者是你不信长辈的教诲,贪图西凉铁掌和玉弦真气的进境迅速,居然……唉,你可明白,贪多嚼不乱!”心:“那时候有没有这词?”
赵玉小脸变色,显然没到我如此明察秋毫,被我一语击中了要害。过了好一儿,才轻声道:“飞叔叔,我练这么多门功夫,当真有害处吗?”
既然吓住了他,下面就好办了。我没好气道:“哪还用说,难道你爹没告诉过你?”心中忽然一闪念:“他爹一定不知道这事。”
赵玉迟疑半晌,道:“那,当真有一种功夫,可以把我这几门内气融为一体?”
我点点头,道:“当然有。不过,我这门‘铁门闩’不行。这事不能急,你以后得练另外一门调息功夫。”看看他有些煞白的脸,暗道:“你运气是有点不好,碰上了我这精通古今中外内气功的大宗师。不过我也是为你好!起码我再教你一门功夫,这年头保证就没一个人。可池早运气就太差了点。”一到池早气急败坏的霉样,我就打心眼里高兴。
四、来之则安(下)
我乐得在帐内转了三圈,又:“西凉铁掌功纯阳,玉弦真气纯阴,急絮劲却是阴阳平衡、刚柔并重。只要他本门内功底子打牢,西凉功和玉弦气对他也是大有裨益,并非不能练。嗯,这话不告诉他,先教他‘九阳拳击功’,待他有了一定火候,再宣布他内力已全部融合,可以随便练习旁门功夫。”定了章程,心里更乐,面上却仍旧挟着冷霜,道:“玉儿,我问你,你从哪里的这西凉铁掌和玉弦真气?”
赵玉碰上我这未来人,只有服的份儿,道:“飞叔你真是神人!我全都告诉你。西凉铁掌我是偷偷跟马大哥的,玉弦真气是司马二哥传我的。”
我道:“你马大哥、司马二哥又是谁?”
赵玉道:“马大哥叫马超,司马二哥……”
我耳朵一痛,扑楞一下,道:“什么,马超?你叫马超做大哥?”心:“不吧,西凉铁掌功是马超传下来的?我怎么没听他西凉门里的人过?再说这么算的话,马超比赵云岂不是要矮一辈,见了面也得叫三叔?”
赵玉也呆了呆:“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我忙道:“噢,听说马超武功高强,威镇关西。你怎么认得他的?”
赵玉道:“我们赵家和并州马家世代通好,关系密切。五年前我和父亲前往凉州拜马腾叔父,见到了马大哥。”
我心道:“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史书上怎么没说?呸,历史不也是人写的,怎么写还不是他自个的事?”
典满忽道:“司马?西川有个司马世家,乃是蜀中大户,以琴技扬名。但最近十年却出了一位武少年高手,号称‘琴圣’,与河北薛黯、荆扬韩娥以及江东的皇甫秋并称‘四大琴王’,你说的司马二哥,莫非是他?”
赵玉欣然道:“就是他,他叫司马吟,琴棋双绝。典哥哥你也知道?”
我瞅瞅典满,对这黑大个顿时刮目相看,这家伙,还懂琴道!
典满道:“我听别人说起过他。原来四大琴王里没有琴凤皇甫秋,她是替补琴鬼晁中的。三年前琴圣司马吟和琴痴薛黯、琴仙韩娥,还有那个后来不知所踪的琴鬼晁中四个在嵩山玉柱峰比武较琴,轰动武林,甚是有名。飞帅,你也知道这事吧?”
我本来不知,但身为武林高人,却又岂得不知?只好支吾道:“是啊,有这么回事。喔,小满,你也操琴?”
典满脸一红,道:“飞帅你取笑了。前几年那个琴鬼晁中在主公门下,他曾经教我,我那时年纪小,只知道练武,没兴趣。不过经常跟他一起聊,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得罪了主公,就走了。”
赵玉笑道:“这事我倒知道。晁中并不是得罪了曹丞相。而是他打听到他师姐蔡琰的下落,为了到匈奴去寻找她才走的。”
蔡琰?那就是东汉末年大大有名的女才子蔡姬啊!我精神一振:“你怎么知道的?”
赵玉道:“司马二哥告诉我的。他是我二叔的徒弟。我二叔在匈奴找到了蔡琰,司马二哥陪晁中一起赶去匈奴见她,前年才回来。去年我和父亲游历洛阳、长安后东行,中途巧遇司马二哥,就是这次司马二哥传我的玉弦真气。近几年武林中传说一个故事,叫做‘四大琴王’,讲的就是他们和蔡琰的事迹。飞叔叔久在江湖,见闻广博,一定听过。典哥哥一直耽在军旅中,就不一定知道了。”
我久闻蔡姬才艺双全,所做《胡茄十八拍》、《悲愤诗》等流传千年,感人肺腑。但她身世十分悲惨,按照史书记载,她现在仍应该流落在南匈奴。很听他讲讲这故事。但他这么又一捧,心里暗骂一句,只得故作姿态地点点头,道:“似乎听人传说过。”心中暗暗动念:“有朝一日,若是能碰上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她,并且告诉她,未来的人们是如何纪念她的。”
晚上,徐晃过来了。
我和赵玉、典满、宋亮正在吃饭,见他进来,道:“徐将军,一起吃吧!”
徐晃道:“不敢叨扰,末将已经在关君侯处吃过了。”
赵玉嚷道:“我爹呢?”
徐晃道:“哦,赵先生和关君侯相谈正欢,公子毋须担心。对了,关君侯命我来请公子和飞都尉一同过去用晚膳。”
我心:“你不是在他那儿吃过饭来的吗?怎么又请我们去吃?”知他言不由衷,也不说破,道:“不必了。玉儿,你跟徐将军过去吧?”
赵玉冷冷看着徐晃,道:“我在这儿吃得挺好。”
典满“呃”一声,适时打了个饱嗝,逗得赵玉、宋亮都笑了起来。
徐晃皱皱眉,哼了一声,他还算有涵养,道:“那样也好。不过关君侯说,明天他打算立刻拔营起兵,直捣白马城,命末将告诉飞都尉一声。”
典满和宋亮都站了起来。这是干什么?造反?
我不动声色,心:“大家分开也好,免得你不高兴我也不痛快。关羽的法和我也不谋而合。可我得先拿住把柄。”道:“原来是关将军的意思,好啊!我很尊敬关将军,如果他率本部军马先行出发,我当然可以同意。不过,徐将军,你且回去,请关将军给我一个正式要求调兵的凭。不然,回头我见了丞相,难以交差呀!”
徐晃一愣:“飞都尉要什么凭?”
我脸色一沉。我最恨他们句句话都先说“飞都尉”这三个字,好像时刻醒我,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骑都尉罢了。
“徐将军这都不明白吗?关将军不给我一个书面字请求,万一损兵折将,误了丞相大事,日后分说起来,是我指挥无方,还是你们不听将令啊?”别看你们都是一代名将,论到油滑清醒,我这现代老实人也比你们古人强胜百倍。
徐晃面现难色。他没有到我初次统兵,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心:“这不是要我们立军令状么?仗打赢了他去请功,因为他是主帅;如果出了差错,他有军令状在手,也可以把责任推给我们。”了半天,道:“这个,我得报知关君侯,由他自己决定。”
我怒火上冲,还拿关云长推搪?冷笑一声,道:“不管是谁,如果没有我的同意,有人敢擅自作出任何行动,本督帅都按军法从事。”别以为我好欺负,惹恼了我,我砍你们的脑袋又怎样?
典满和宋亮见徐晃脸色刹时变白,心里都是暗暗好笑,道:“现在你领教到我们飞帅的厉害了吧?你拿关将军压我们,飞帅这么轻描淡写,软的硬的刺你两句,你就没辙。”
我鄙夷地看他一眼,道:“所谓名将,原来不过如此!后世人实在是把他们都神化了。”心知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好机,接着道:“我军将在此地停留三十天,军中缺少粮草,我意欲请徐将军你和张辽将军两位,各率本部军马赶回许都,在一月之内,运送一千石粮草至军前,徐将军你意下如何?”
古代一石米合现代两市斗,约一百四十斤,一千石就是十四万斤,按三千人计算,分到每个人头上的不过五十斤。军队上的人都比较能吃,就算按平均饭量每人一天只吃两斤米,运一千石粮食也只够我们这三千多人吃上大半个月。如果再把喂马的草料算进去,粮食就只有几百石了,而张徐两将手下千余本部军马,路上也不能扎住嘴巴啊?这么算下来,称这一千石粮草为杯水车薪,也不为过。而且我军现在自己已携带了数千石粮草,根本不需要再回去加运这么点粮草。
徐晃在军营多年,如何不知这其中道?但他见我手按剑柄,目视左右,知道我是挟私报复,不怀好意,虽然说得客气,其实一言不合便将以抗令罪名处分他,竟不敢再行顶撞,低头道:“是。”
我冷冷道:“军情急迫,徐将军通知张将军以后,今夜初更立刻出发,不用再来见我了。”
徐晃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听信张辽挑唆,跑到这儿来没事找事,弄了这么个累死人的差使。施了一礼,道:“末将遵令!”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顺风顺水处了徐晃,心中非常得意,忽然到:“我干什么老着什么史书记载?史书说四月斩颜良,我就非得拖到四月?”念头动到这儿,眼前忽然一片金星乱冒,黑夜也顿时变得明朗起来。了一炷香时间,下定决心,向宋亮看一眼。宋亮意,伸头过来。我在他耳旁低低说了几句。宋亮呆了一呆,才点点头,急急忙忙出了大帐。
典满“嗬”地一声,叫道:“痛快痛快!飞帅这回,可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我道:“看着吧!”心:“处置了关公的两个好朋友,他一定很不高兴。如何能不让他怀恨发作呢?好像没办法,其实有办法!嗯……”心中暗暗开始算计,这方法到底行不行得通,对关羽如何应付。
赵玉吃饱了饭,喝了几口水,看我脸露笑容,道:“飞叔叔,你笑什么?”
我看着他,着:“他们怎么办?”道:“对了,玉儿,你和你爹,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啊?”
赵玉没明白我话中的意思,道:“现在三叔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爹他可能也不知道上哪儿。照我说,干脆我们就在飞叔叔军营里当差,打袁绍。”
我道:“我也希望和你们多聚聚。不过两军阵前非常危险,随时有流血丧命的可能。最好你们还是回老家真定,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好么?”
“哈哈!过逍遥快活的日子?阿飞贤弟,别人也得让我们过啊?”帐门一撩,赵楷走了进来。
我一瞅,关羽没跟着来,心里觉得奇怪:“按道,他也该来呀?”不说徐张二将的事吧,怎么也得送送赵楷啊!急忙站起来,道:“大哥!”
赵楷示意大家都坐,接过赵玉递过来的一樽水,爱抚地拍拍他肩头,道:“阿飞贤弟,你知道我们为何要出来寻找我三弟子龙吗?就是因为我们被袁绍所迫,在家乡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离开真定啊。”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直爽,但他肯说,自然求之不得,问道:“噢,袁绍为什么要逼迫大哥?”
赵楷淡淡道:“这世道,有权有势的要逼迫无权无势的,那还要什么由原因吗?我赵家和袁绍结仇,不过是我三弟不肯为他卖命罢了。袁绍为此含恨在心,找个岔子就派了大批军队来抄我们的家。我们逃走了,他还不依不饶,把我们家的房舍田园全部一掠而空,一烧而光。”
我很是义愤,道:“如此行径,与盗匪何异?”
赵玉道:“是啊,所以我说,咱们不如就跟着飞叔叔去打袁绍那老小子。是不是,爹爹?”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赵楷的胳膊。
典满也凑热闹:“是啊,赵大叔,我还向您多请教几招呢!”
我皱皱眉。说心里话,我是很欢迎赵家父子这等高手助阵的,不然我也用不着这么说尽谎言,倾心结纳了。但一语窥真貌,单看对家园被毁这件事的平静态度,我已深知赵楷胸中大有丘壑,非是寻常武夫。这种人是不能用言辞打动的,只有以真心换取真心。因此我踌躇半晌,却没说一句话。
赵楷微微一笑,忽道:“玉儿,典司马的戟法十分高明,你跟他去几招,我和你飞叔叔有几句话说。”
典满和赵玉互相看看。我道:“赵大哥要你们去,你们赶快去罢!别走得太远了。”
赵玉聪明,典满也是久给曹操当侍卫的,愣了一下,便都醒悟过来,答应一声,拿着枪戟出帐交流去了。
我用筷子把蜡烛挑亮了些,道:“赵大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