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点点头。
等徐庶穿好衣服,和我一齐出得帐来,王越和廖立、廖缜正坐在不远处聊得开心。
王越瞧了瞧我们俩的神色,笑着站起来,道:“主公,元直,我跟你们告个罪。”
徐庶道:“什么事啊?”
我见了他们三人的面色,心:“徐庶是醉糊涂了,脑子不够用,这还不简单?”笑道:“王兄欲收阿缜为徒么?这是好事啊!”
徐庶哦一声,道:“不错,阿缜有你这位大剑客为师,真是大喜啊!”
王越一笑:“嗯,我是说,他们兄弟俩我都收了,主公,军师,你们没有异议吧?”
我和徐庶一怔,问他:“你确定?”
阿缜武艺基础很好,你收他还有可说,他哥这身板,怎么经得起你折腾?
王越道:“所以如此,才要跟你们告罪啊!”
我道:“只要他们自己愿意,任凭王兄。”
王越看徐庶:“军师怎么说?”
徐庶道:“王兄要答应我,一定把他们二人教授出来,我便无他议。”
王越拂然道:“元直如何说话,我既收他兄弟二人,自然有把握把他们一起教出来,日后加官晋爵,封妻荫子,全都不在话下。”
我笑道:“廖立、廖缜,你们俩真是运气,有这么好的明师。你们听好了,王兄武兼备,尤善授徒,你们要是不着一点真才实,那肯定是资质太差,不但他要把你们逐出师门,我阿飞军纵然贤愚不限,可也不能要这种废柴。”
廖家兄弟一齐跪倒,凛然称是。廖立道:“我兄弟也是多蒙主公恩泽,今日才能遇见王恩师,主公成全再造之恩,我兄弟永世不忘。”
王越哈哈一笑:“既然大当家的都没有异议,那我中午时分举行一个盛大的正式拜师仪式,多请些将士来观礼。二位以为如何?”
徐庶点点头,那是当然。
我疑惑地看他,心道:“拜师当然是很严肃的事,但有必要让诸将等都来观摩吗?”
王越瞥了我一眼。
这一眼让我忽然明白了,他这么做,果然是别有用心。
我道:“嗯,就这样,到时候令各营司马以上将领,都到中军大帐中来便是。”
王越拱手为礼:“多谢主公、军师。”
我笑了一笑,拱手回礼。回头对徐庶道:“我已请王兄为我军客卿,可免一切常礼。”
徐庶微笑道:“正该如此。”
回到我的营帐,田丰、杜似兰等神色凝沉,正在听桓袖叙说许都之事:“……幸好昨夜飞大哥冲了进来,逼迫住那奸人,那奸人无奈,才释放了我……”
看来她也已经到了尾声,我咳了两声,道:“阿袖,你这一向受了许多苦,也该乏了,小兰,你让小芳她们给阿袖安排地方,好好休息。元皓兄,请你和杜长史、小兰一起,随我们出营,我有事告知几位。”
田丰等人都看向徐庶,徐庶点一点头。
在徐庶帐中,我已跟他讲明,我把自己为何欲去之事,当大家之面讲清。
当然,这个大家,实际上也就徐庶、田丰、杜似兰、杜袭几位军中最高级别的要。
桓袖道:“飞大哥,我不累的,我跟你们一起去,行么?”
我看看杜似兰,杜似兰道:“啊,我看阿袖妹子精神很好,主公,就让她一起去如何?”
桓袖伸伸舌头,道:“是,是,主公。”
我道:“那便这样。”
当下众人一起出营,开西寨门,走过数里,来到那个小树林。
在树林前,我将昨夜之事简略说了一遍,田丰等人只听阿袖说过后半段,已是惊讶,听我说到池早劫持献帝而去,而伏皇后,眼下却正在我飞车之中。都是目瞪口呆,跷舌难下。
接着我道:“这次我能一日一夜赶到许都,耳闻目睹这许多事情,并意外合王兄和阿袖妹子,实赖我师门的这种‘飞车’。这飞车由我师妹白风携来,本来是要带我回去拜见师父之用的。”看大家一眼,“其实我师父并未离世,只是一直闭关研究武道,这次他恰好出关数天,只不过见一见我,听我讲述一下这些年游历的经过而已。我昨夜已先乘飞车回东海见过师父,蒙他老人家恩准,许我继续留在这里,和诸位一起,继续开创我们的功业。”
啊的一声,短暂的沉寂之后,杜似兰首先叫了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拉着阿袖,像个孩子似的转起圈来。
田丰连顿木杖,呵呵大笑。
杜袭喉头蠕动,长出一口大气。田丰三人设计擒捉白风,他并未参与。但昨日我失踪之后,却再也瞒他不住,杜似兰才把内情全数相告。他为人沉稳,但内心之担忧,并不在其他诸人之下。
徐庶紧紧握住我手,道:“主公恕罪,徐庶不该动摇对主公的信任。”
田丰道:“元直胡言。主公,其实元直一直坚信主公不欺骗我等,只是臣……唉,臣一时糊涂,妄加猜度主公之心,实在该死,请主公重罚。”
我伸出空着的左手,轻轻拍拍他手。田丰丢了木杖,也如徐庶一般,双手紧紧攥住我。
我扫视大家,道:“当时连我都不知恩师招我回去到底是吉是凶,也不知道能否再回来,何况诸位?我们名为君臣,实则兄弟姐妹一般,大家肝胆相照,彼此同心,过去的事,都不要放在心中。”
众人一起点头,都是相视而笑。
两日来种种猜疑不快,尽都一笑而去。
田丰道:“昨日蔡勋已派人连着催促我们尽快入城,我看是不是进了樊城之后再商议此事?”
我道:“就休这么一天而已,他怎么这么急?”
田丰道:“好叫主公得知,我们得到确切消息,霍峻军已于前夜主动退出新野,向樊城方向退了过来。”看了杜似兰一眼。
杜似兰脸上微红,看看我,张张嘴,却又去看徐庶。
徐庶忙道:“是的,罗蒙先生撤军时暗暗先发了一封急函,借用了赵累的飞鸽,昨日下午传到我手上,我已传书樊城,请赵玉公子领一军前去接应。”
我道:“看来曹军用不了几天,就来到樊城之下了。”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兴奋和紧张的情绪。
大战就要来了!
徐庶道:“另外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是。昨日蔡校尉的使者说,张允因蔡瑁之令,等不及与我们合,已经先率两千亲兵离开樊城,回转襄阳去了。”
我一愣:“啊,他先闪了?”
徐庶道:“是啊,不过我们计议了一下,觉得蔡瑁这么做还是有一定道的。”
“什么道?”
“蔡瑁之所以让张允此时撤回襄阳,一是一山不容二主,如此可以为我们腾开主位,免得产生不必要的争执;二来张允与霍峻向来水火不容,此次张允增援不力,霍峻心中必然更是窝火,这种时候,让他们一起作战,于我军也有害无利。”
“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要略做修改?”你那麻醉剂还用不用?
“主公放心,我看机行事。张允不在,事情便好办许多。所以我说这是个好消息。”
“嗯,那霍峻军撤回来之后,怎么处?”
“蔡勋的使者也说了,刘荆州已直接给他命令,让他听从飞帅的调遣。”
我点点头:“既然如此……”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那两株巨松,道:“可也得先安排了伏皇后啊!”道:“那么,现在我去请伏皇后出来,让大家拜见。”
徐庶和田丰不约而同,手上一起用力,暗暗捏了我一把。
我不明所以,道:“怎么?”
田、徐二人一齐摇头,示意不可。
我糊涂了,道:“不让你们见见飞车和伏皇后,你们相信我么?”
我很笃定,反正我早和黄瓜达成协议,也不怕露了馅去。
田丰看出我心思,低声道:“目前我们是客军,身份尴尬,一切行动均需慎重,以免发生意外变故。伏娘娘的安排,一定要小心,不能惊动了曹、刘两家任何一方。”
徐庶也道:“伏后不比他人,决不适宜留在军中。这里有许多人,暂时不见为好。我看可以请王兄、阿袖陪伴娘娘,秘密进入襄阳,令伊籍和董恢找一处隐秘的宅院,暂且住下为好。”
我了,觉得他们说得有道,且不说“飞车”这惊世骇俗的东西大家心上一时半儿能不能接受,单就“伏皇后在阿飞军中”这么一个消息,一旦传扬开去,别说曹操,刘表也必然动疑起意,说不定就马上翻脸为敌了。
“这样,樊城的事不能再拖,今日元皓兄就先与子绪、张南、邢道荣,率长沙水军、义字营押运粮草辎重先行一步进入樊城,小兰引路。”
田丰和二杜一齐施礼领命。
“对了,阿昌也好得差不多了,让他和刘二跟你们一起去。”
田丰道:“主公,阿昌还是留给你吧,我有刘二就行了。”
杜似兰也道:“小兰有瑾儿,加上樊城中还有杜叔、司马兄弟等人,不有事的,倒是主公这里,需要加强护卫。”
我侧头看看王越,笑道:“有王兄一人在此,我与元直便可安然无恙。”
王越笑一笑,没有说话。
杜似兰道:“王剑师我自然信得过,不过我伏娘娘进入襄阳之后,恐怕还需王剑师护卫。而且清风四子窥伺在旁,小兰总有些不太放心,不然让瑾儿留下?”
王越斜了她一眼,心:“你这么说,还是信不过我。”
我道:“那小子?算了吧,我受不了他那嘴。再说了,就因为徐中流那几个家伙在,我才不放心你们。”看杜似兰还要说话,道:“得,让你们见见我的新卫士。”两掌一合,连拍了三记。
倏然之间,龙风、田烈、高杉三人从不同的方向现身,趋至跟前,向我施礼。
我道:“嗯,没事,你们先去吧。”
三人一闪身,又都消逝不见。
徐庶赞道:“这几人的轻身功夫,比徐家四子也差不了多少。”
我道:“嗯,就算是真实武功,三人联手,也足以应付二子了。”
田丰和杜似兰互相看看,点一点头,便不再多话。
中午时,军营中举行盛大宴,庆祝王越收徒,廖立兄弟满面红光,兴奋异常。王越倒颇有宗师气度,面容平静,一一接受大家的祝贺。
热闹之后,田丰、二杜等人便立即点将出兵,渡河北去。
※※※
深夜,终于可以歇息了。
我拖着疲累的身体,躺在帐中,明明极其困盹,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两日两夜,我经历了太多事情。
其中任何一件,已足以让我思虑纵横,无法安枕。
我最心痛的,还是阿樱母子的死!
得知这消息时,有好一阵,我突然非常痛恨自己,前晚为什么没有直接返回现代的世界。那样我虽然还充满怨怪,充满思念,却不如现在一般,心中只有悔恨。
是我害死了她们母子!
痛悔的念头令我再找多少个由,再怎么自我排解,也无法完全释然。
这时,帐帘一动,一道身影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我正好翻身过来,一怔之下,挺身坐起,就着床边的油灯,仔细看去,不觉讶道:“兰妹?”
那人影一闪,已来到我床前,白衣胜雪,正是杜似兰。
杜似兰叫了一声:“哥!”温软的身躯便已带着清秋的夜气,一齐滑入我怀中。
我低头看去,怀中的兰儿满头是汗,脸上泛着一股奇异的红晕。
“你不是去樊城了么?”我顺手拿过一块白巾,轻轻将她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然后丢了一旁,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杜似兰今晚特意穿了一身白衣,分外清丽妖娆,令我心动。
“嗯,一切都安置好了,那边有田公他们,我也不担心什么,所以就回来看看哥。”杜似兰轻柔但却大方地回吻着,似乎感到很甜蜜。
“累了你了!”樊城到这里,好几十里地呢,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跑个来回,那得催多快的马啊!
“其实,小兰不累,哥才是真累呢。”
杜似兰偎在我怀里,吹气如兰,低低道:“小兰知道,阿樱妹妹她……对哥的打击一定很大,哥还要分心这许多军营之事,可要注意身体。”
“噢!”真是体贴入微的兰儿,我紧紧搂住她,有一种流泪的感觉。
营中智力好的属下不少,却只有我的兰儿,才是我真正的知己。
“兰妹,你放心,哥都明白。”
“哥,赶打走了曹操,咱们就择良地为阿樱妹妹立个衣冠冢吧,刻上‘王门亡妻夏侯氏之墓’。虽然她没来得及和哥大婚,可是,她是哥的原配夫人啊。”
“兰妹,还是你的周到。”
“呵,谁让我是哥器重的兰妹呢。”
杜似兰温言细语,慢慢安抚着我焦灼混乱的心。
“对了,兰妹,你说现在阿袖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昨晚在路上,我和她商量许久,都不出好办法来。”
“是啊,小兰也过这件事,按阿袖家族的意思,既然已经许身给哥,就决不允她嫁给玉儿。而作为哥的立场,现在也不能悔婚,那样长沙桓氏可能立刻就成为我军的敌人,这种可怕的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兰妹,你帮我个办法吧。”我右手抓握住杜似兰的双手,按在我胸前。
感受到我剧烈的心跳声,杜似兰觉得,她的心跳也似乎加快了许多。
“啊,哥,这件事确实为难。而且还有个问题,玉儿他……他只和阿袖见过一面,未必喜欢她。”
“是啊,是啊!”我默然。赵玉喜欢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