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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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侬-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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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六个凶神恶煞的牛犊却已经摩拳擦掌的站在门口……。
  噗!噗!
  一阵尘土在阳光下狂舞,韦家六兄弟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老鹰抓小鸡一样将李岚兰从床上另起丢到大街上,紧接着就是一顿拳脚。
  一阵像猪一样的嚎叫顿时响彻了南坡镇。
  李岚兰的嚎叫瞬间引来了一大堆看热闹的父老乡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前相劝,大家都怕惹了一身懆,这包括了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周文正。
  等李建民赶到时,只见李岚兰披头散发,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早已没了人样。
  韦家六兄弟和周遭的群众见李家人赶来,这才赶忙作鸟兽散。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不能坐视不管,但女儿又是“鬼婆”,也不能长留。
  在经过几天的疗伤后,李建民倒贴了一个猪头,将李岚兰送给了镇上的一个光棍汉“零猴”。
  “零猴”原名陆灵活,从小父母双亡,平日里好吃懒做,靠东家一口西家一勺接济,或偷点东西度日。
  因为喜欢偷东西被称作“猴”,但每次偷东西跑得不快经常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调侃效率为零,得了外号“零猴”,加之“零猴”和“灵活”发音相近,后来他本名叫什么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孤儿加上好吃懒做,“零猴”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没有娶上婆娘。现在忽然有女人送上门,又加上倒贴个猪头肉,乐呵呵把李岚兰接到了家里。
  从此,李岚兰算是过上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平日里,李岚兰下地干点活,家里总算有点粮食。实在揭不开锅了,“零猴”就吆喝李岚兰去老外家借点,总算也能度日。
  啪啦!啪!
  小镇不时的响起炮竹声,送走灶神,年关渐渐走来。
  李岚兰早上起来,打开米缸盖子,用槽子一捞。
  咣当!米缸里一粒米都没有。
  正当李岚兰疑惑时,只见“零猴”踉踉跄跄、骂骂咧咧的从门外走进来,满脸通红,一身酒气。
  李岚兰顿时明白了三分,不由分说,拿着勺子往“零猴”身上丢去。
  咣当!“零猴”额头顿时开了个口,鲜血顿时往外冒。
  这还了得,“零猴”冲上去按住李岚兰就是一阵拳脚,边打边骂“你这个克服鬼,没有你家里能那么穷……”。
  注解:民国元年1912年以前,广西靖西县称呼“顺城州”。###第六章 魔长鬼
  公元1919年7月,已末年,阴,三月半、鬼上岸。
  外面的炮竹声越来越密,南坡镇上空炊烟袅袅,小镇被年味包裹着越来越浓厚。
  “零猴”躺了一天,酒气醒了三分,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零猴”翻了个身起床,看见李岚兰还躺在地上,过去推了推,只李岚兰见一动不动,唯有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声证明还是个活物。
  “零猴”朝李岚兰身上吐了口痰,捡起家里的一个破簸箕朝老丈人家走去。
  “零猴”到了李建民家门口,只见老丈人家大门紧锁,里面依稀透出点灯火,并传来隐隐约约的猜码声。
  “爹,开门、是我”,“零猴”在门口叫唤了半天,老丈人家依然是大门紧锁,又顺着门缝往里看,屋内漆黑一片,鸦雀无声。
  任凭“零猴”在门口叫唤,老丈人大门就是没有一丝松动,只能绝望的往回走。
  “零猴”离了老丈人家,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连夜走往十几公里外的龙临镇。
  明天是龙临镇赶圩日,也许这是他顺点年货的最后机会了。
  “零猴”赶到龙临镇时,天已大亮。各种小商小贩开始支起摊点准备一天的生意。
  “零猴”转了半天,看见街角一个老妇人,正在炸油炸团,乘老妇人不注意,便冷不丁冲上去抓起两个,边跑边吃……。
  “快来人啊!抢东西啦!”。
  随着老妇人一声叫喊,一群刚好在支摊的年轻后生一拥而上追了出去。
  “零猴”饿了一夜,加上走了十几里路,早已两腿发软,没跑出几步就被人追上,拳脚就是一顿管饱。
  除夕夜,天煞星陨落。
  “零猴”被抬回家的时候身子早已经凉了。
  死人过年不吉利,家族的亲戚用一张破席子将人裹了,在山上随意挖了个坑,填两把土,放块石头,算是标记了。
  “零猴”在南坡镇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陆家的亲戚埋完“零猴”顺便把李岚兰这个不吉利之人赶出了家门,再找个时间把“零猴”房子、田地卖了,也算补点安葬费。
  由于黄卜婆的预言一个个的兑现,李岚兰这个公认的鬼婆再也没有人愿意接收,哪怕接近半尺。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在除夕夜里,李岚兰拖着一身伤痛,就像小溪里漂浮的浮萍,沿着南坡镇蜿蜒的街道蹒跚前行着不知在哪里停靠。
  真是造化弄人,不知不觉中,李岚兰竟然走到了十几年前所住的山洞。
  此时此刻,李岚兰也只能住进这个曾经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山洞,但这里不再有周文正温暖的怀抱,两个女儿的欢笑声,那些活蹦乱跳的松鼠,以及那些吃不尽的干粮……。
  可怜天下父母亲。
  刚开始,李建民会定期送一些粮食过来,但每次都是到了山脚下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再后来送粮食的时间越来越不定期。
  直到两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事,再也没有人敢接近这个山洞,哪怕路过附近也不敢抬头一瞟。
  进入三月,南方变得异常的清冷,连绵的梅雨将小镇裹得发了霉。
  三月半、鬼上岸。
  凌晨三点,住在镇子最边的王二狗早早起来煮猪菜,煮到一半,摸摸身旁才忘记了睡觉前没有准备足够的柴火,便带着一把镰刀,朝离家附近山脚堆柴火的小棚走去。
  此时三更十分,天未明。
  野外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天边的几颗星星在夜空里飘荡。
  咕咕!!!咕咕!!!
  不远处时断时续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夹杂着冷风,不禁让人浑身打颤。
  王二狗来到山脚下的草棚,正要弯腰拾起柴火,忽然感觉不远处有东西在移动,定眼一看。
  我的妈啊!尿都喷出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山洞门口一缕绿色鬼火忽明忽暗。
  呼啦,伴随着一阵冷风,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一下子变得如房子般大小,一下子又变得如人形般个头……。
  第二天当大家发现王二狗时,人早钻到柴火堆下冻僵了。
  众人抬回家,灌了一碗姜水,从额头到脚板一阵刮痧,王二狗这才歪着嘴巴将昨晚遭遇断断续续的道来。
  李岚兰命运关键时刻总是和黄卜婆连在一起,黄卜婆叠指一算,此魔长鬼(注解)定是李岚兰无疑。
  大年初三一过,正值日中,太阳当头烈
  镇里筹了点钱,几个胆大一点的年轻后生在几斤米酒下肚后,用泥巴混稻草将山洞洞口封了起来……。
  从此,小镇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只是在封山洞后连续三天入夜,人们总能若隐若现的听见猫叫般的哀嚎从山洞里发出。
  家家户户在晚饭过后便早早关门入睡,哪家夜里有小孩的哭声都足于把镇上的人被窝抖三抖。
  直到六年后,周无秀带着喝过洋墨水的男人再次打开山洞时,发现山洞里有一副白骨,上面早已经上满了青苔,只是奇怪的是,一直没有找到头颅……。
  黄秀丽本以为打发走李岚兰母女三人后自己便独揽大权,在周家乃至可以小镇作威作福。
  但没想到李岚兰居然以这种结局收场,黄秀丽自己也惶惶不得终日,经常说自言自语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逐渐失去了周文正的欢心。
  第二年秋收,在收获满仓的粮食后。周文正已经年近五十,但为了延续香火,周文正娶了第五房女人。
  第五房女人名叫陆莉莉。
  陆莉莉年方十七,秀外闺中,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上过两年私塾,能识两个字,是隔壁乡镇陆家的女儿,因为还不上周家高利贷,只能委屈了陆莉莉嫁给比母亲还大两岁的男人。
  入夜,酒过三巡,喜宴尽散。
  周文正歪歪斜斜的推开房门,只见床头坐着一个娇小娘子。
  掀开盖头,一个粉嫩春桃映入眼帘,周文正顿时兴致大起,将春桃拨个精光,压在身下,提枪跃马,驾马入港。
  陆莉莉根本来不及反应,迟钝的跟着老男人的节奏,直到感觉对方粗暴进入了树林深处,一股疼痛逼出她的眼泪,透着晶莹的泪光表哥正在草垛中乐呵呵的傻笑……。
  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周文正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叩门,赶紧披衣开门,只见一个老翁在叩门,门口的石柱上拴着一只似马非马似驴非驴的怪物。
  注解:“魔长鬼”壮族传说中的一种鬼,一般是入土后不得安生变成了厉鬼,能随意的变化身形大小。###第七章 建庙
  周文正到了门口,上前一问。
  原来老翁只是路过此地,累了想讨碗水喝。
  一大晚上的敲门,仅仅是为了讨碗水。周文正嘟哝着转身进屋舀水。
  刚从屋里出来,正要把水递给老翁。
  忽然,老翁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却留下了一片乌黑发亮的东西。
  好家伙,金光闪闪,一看就是宝贝。那还了得,周文正赶紧跑过去过去捡起一看。
  我的妈,麒麟片!天赐麒麟,看来是要老来得子啊。
  啊!痛啊!痛啊!
  周文正在一阵惊呼中醒来,只见陆莉莉梨花带雨,大颗泪珠往下滚。
  周文正嘴里正咬着对方的脚趾,原来只不过是春梦一场。
  果不其然,陆莉莉来周家的第九个月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带把的娃。
  这老来得子把周文正乐坏了,孩子刚满月便张罗着大摆宴席。
  为了给小孩娶个好名字,周文正破天荒一改抠门本性,附近的乡镇能上得台面的秀才和上过几年学堂的老人,凡是喝过一点墨汁都统统请来参加喜宴。
  一个酸秀才加上一帮牛皮大王,大伙是大鱼大肉,昏天暗地的吃着喝着,反复推敲,否认,琢磨,再讨论,场面甚是热闹。
  只是三天下来,吃去了两头猪,几缸米酒,名字还是迟迟没有着落。
  天将暗时,曾经考取过秀才,德高望重的老人何仁宗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讨论的,吃的也将将好,小名就叫将将,按字派就叫大名周庆将,意思是什么都将将好”。
  大伙即没有新主意,也没有脸皮再往下吃,一阵喝彩,两声鞭炮,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周庆将,周家的第二代男丁就此登场,开始了后面在南坡镇翻云覆雨的日子……。
  周文正被大伙吃了三天,对周庆将这个名字也甚是不满,但自己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再推翻恐怕又要杀几猪了,只能强颜欢笑的应和着往屋里走,抱小孩出来给大家玩赏。
  跨出房门时,周文正和陆莉莉正准备进屋的表哥马有才打了个照面。
  马有才一见小孩,着急着把小孩接过来,兴奋的逗了起来,敢情自己是爹似的。
  周文正抬头看马有才那兴奋劲,再仔细端详将将,高鼻梁、双眼皮,前额凸起,忽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众人赶紧放下碗筷,过来相扶,掐人中、扇巴掌,半天终于将周文正搞醒。
  南坡镇处在群山环抱的一片平地上,一条小河从镇子中间穿过,犹如一个阴阳八卦。
  周文正一家第一个来此定居,也算是南坡镇开天辟地者。自然择镇中央的上水阳位而居,围绕周文正一家的后来者将小镇围成一个“口”字,“口”字的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不愿与周文正同流合污的韦山牛一家、外来者、以及落魄户择下阴位而居,处在外围,犹如一个古战场,小镇定型呈现一个大大的“回”字。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定居南坡镇这十几年来,周文正虽占据了“回”字中心,财运亨通,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无赖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地主,妻妾成群,女儿大堆,并迎来了生命中第一个儿子。
  但周文正每次面对怀抱里高鼻梁、两眼皮,前额凸起的将将,一副好面相。
  再看看自己,真糟蹋了一面镜子。
  加上疯疯癫癫的黄秀丽,周文正又每天承受脓疮的折磨,却也是心力憔悴。
  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周文正觉得身子轻了些许,能下地了。
  乘着夜黑风高, 周文正用笼子装了一只母鸡,蹑手蹑脚穿过小镇,叩开了黄卜婆的家门。
  黄卜婆看了周文正的左掌,只见纹路杂乱无章,特别是生命线时断时续,叠指一算,不仅连连摇头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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