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件二,筑水坝。
南坡镇南边有一个水坝,因为枯水期水绿如碧。丰水期一发脾气,发大水直接把下游大片农田淹没,让当地人脸色变绿,所以当地人称韦绿潭。
周庆将支出40块将镇子南边的绿潭挖大挖深,形成了一个深两米,宽十亩的水坝,水坝下游几百亩田地一夜之间成了良田。
为了彰显自己的政绩,周庆将请“铁拐李”黄守忠来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
黄守忠见周庆将原谅了自己,本来就诚惶诚恐,现在人家居然邀请自己做法事,感激涕零的招呼起来。
黄守忠想着如何讨好周庆将,每日苦思冥想,最后给绿潭改名……虎将潭。
虎为周庆将属相,将既取周庆将名字一个字,也暗喻周庆将将来封侯拜相。
周庆将自然大悦,又随手拨出10块银元修复庙堂,让黄守忠每日在庙堂里的太白金星面前念叨自己的好。
至此,小镇在群山环抱下,呈现左青龙踏紫云而来,右白虎低头饮水。
论风水、论面貌在周围各个乡镇中首屈一指。
周庆将一边忙着镇里的事,自己的事也没耽搁。
借着八月十五,周庆将去了趟县城,花了十块银元讨了一张批文,赶跑了原来的镇长,自己取而代之,从此过上了悠闲的小日子。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当周庆将想结束戎马生涯,安度晚年时,天不随人愿。
随着国民党退守江南,解放军在全国各地的各种反国民政府活动风起云涌,此起彼伏。
入冬后,一批弹棉花做被子的人悄悄的来到南坡镇。###第二十三章 夜半磨刀声
腊月十五,天寒地冻,万物萧瑟。
“砰!砰!,老表,开门啊”。
韦大蛇在寒冷中哆嗦的醒来,听见有人拍门。
反正一床烂被褥,睡与不睡也一样,韦大蛇赶紧起床看看是什么人敲门,昨晚梦见山洪喷发(注解),弄不好还能讨点好。
果不其然,韦大蛇门一开,只见门口站着三个外地人,肩上挑着一些没有见过的工具。
未等韦大蛇开口,外地人便自我介绍起来。
原来三个外地人来自云南富宁县,是做弹棉花生意的,这次来南坡镇,就是想租个房子,找点活。
一听说租房子,韦大蛇眼睛亮了起来,想到花拉拉的租金,韦大蛇赶紧将三个外地人拉进屋子,叫唤起父亲母亲来。
韦山牛和婆娘李君君睡得正香,听见有人敲门本不打算理会,但恍惚间听到前屋在商量租房,裤子没来得及穿便一跃而起,活络起来。
其实韦家分家后,哪有什么空房间啊。
前屋一个瓦房,几根木棍一隔,勉强算两个房间。韦山牛和婆娘一个房间,儿子一个房间。
后屋一个茅草屋,也就容得下一个灶台、一些柴火和一个猪圈。
出乎意料的事,三个外地人进屋后,前后转了一圈,见韦家后屋连着山,走两步既可上山又可俯视小镇,耳语了几句,便爽快的答应租下韦家的房子。
三个大男人,交了三个铜板后,这就搬着东西挤进了韦家的后屋。
说来也奇怪,虽是生意人,三个外地人却举止反常。
白天出门做活,送来的东西甭管是棉花还是烂衣服,只要机器一搅,线丝动上半天,一条暖和的被子就出来了。关键是给一些穷苦人做被子价格低廉得实在惊人。
晚上则四处串门到各家免费帮忙干活唠嗑。
一下子,三个外地人和整个镇上的人熟络起来,被镇上的落魄户亲切的称为“弹棉花的贝侬”。
自从弹棉花的贝侬住进了韦家,韦山牛一下子硬气起来。
弹棉花的贝侬不仅给房租,每天还买菜和韦家同吃,韦家伙食费算是免了。
出工带上韦大蛇,也算是教的韦家一门手艺。
晚上有时间则教韦山牛父子等穷人家孩子识字。
不出一段时日,南坡镇不少人不仅会写和读自己的名字了,还认了不少字。
“革命”、“人民”、“一起劳动”……,每天夜里,各种稀奇古怪的词汇从韦家茅草屋发出,响彻南坡镇群山。
平时好吃懒做的韦山牛、马有才、陆凌南等落魄户也一夜之间忽然活跃起来。
“沙、沙……”,入夜,韦山牛睡得正香,忽然隐约听到后屋传来阵阵的磨刀声,就像黑夜里磨牙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韦山牛悄悄的起来,蹑手蹑脚走到后屋,透着泥巴墙的缝隙一瞄,顿时惊了一下往后一倒。
原来弹棉花的贝侬正在煤油灯下磨着大砍刀,个个眼里泛着血红的火光,仿佛要把人吃了。
“谁?”,听到有人的声音,弹棉花的贝侬顿时拿着刀冲了出来……
韦山牛本以为弹棉花的贝侬会杀了自己,赶紧缩到几捆柴火堆下,瑟瑟发抖的等待人头落地。
没想到弹棉花的贝侬却亲切的把自己扶起来,热情的聊了起来。
原来弹棉花的贝侬是县里派来的组织,目的就是要解放南坡镇人民,现在既然被韦山牛发现了,就让韦山牛也加入组织,并许诺让韦山牛担任南坡镇小分队的队长,大家一起起义,抄了富人的家……
韦山牛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多少,但有两点却是格外清楚。
一是要让自己当官,负责拉人。
二是抢地主老财的东西。
周庆将!韦山牛脱口而出。
一想到抢地主老财的东西,韦山牛不禁兴奋起来,第一个想到了自己仇人。
其实,弹棉花的贝侬来南坡镇月把有余,基本上摸清了南坡镇的情况,见周庆将既是国民党官僚,又是地主老财,也赞成先革周庆将的命。
见弹棉花的贝侬支持自己,韦山牛便拍胸口,把活接了下来。
当下,韦山牛便叫醒儿子去联络镇上的其他人。
……
“开门!开门!”,夜里,周庆将睡得正酣,忽然被门外的叫嚣之声惊醒,以为镇子来了土匪,赶紧掏了驳壳枪起身看个究竟。
起来后,周庆将透过门缝,只见门外火光冲天,人山人海。
韦山牛家父子、陆世仁、庞英秀、陆凌南、马有才、张大贵和那帮弹棉花的人正领着一群人在自己家门口叫骂。
这伙人看上去,和平时吵架气势完全不一样,个个手里拿着镰刀锄头;满脸杀气,像别人挖了他们家祖坟似的。
“咣当”,正当周庆将迟疑着不知所措的时候,门被人撞开了,自己往后一震,跌倒在地,枪也弹到了一边。
韦山牛、韦大蛇、陆世仁、庞英秀、陆凌南、马有才、张大贵等人手里拿着锄头、扁担各式农具领着那帮弹棉花的贝侬鱼贯而入。
众人看见周庆将跌倒在地,手上也没有 “猪脚”,顿时肝大胆肥了不少,不由分说上去就是叮咣一顿乱揍。
庞丽萍和女儿周思将闻讯披衣出来,被众人摁倒在地。
一个弹棉花的贝侬见庞丽萍宽松的衣服被众人推搡着蹦掉了扣子,露出了半个奶子,伸手进入抓了一把,顿时引来一阵尖叫。
生命是小,名节是大。
周庆将看见此情景,哪能容忍,死命的挣扎,扒开人群冲了过去与弹棉花的贝侬扭打起来,现场乱作一团……
好歹是在乡镇,民风朴实,思想守旧,抄家归抄家,但当着众人面搞女人,还是不能接受,在镇上围观老人的指指点点声中,弹棉花的贝侬也就不敢再伸出魔抓。
一众人等转而三下五除二,将周家三口五花大绑,像狗一样被丢在墙角的黑暗角落。
陆莉莉因为去隔壁乡镇喝喜酒,幸运的躲过了这场浩劫。
“打倒旧社会、打倒大地主、打倒国民党军阀、穷人要革命!”,随着弹棉花的大呼口号,便带领大伙开始对周家进行抄家。
韦山牛、韦大蛇等人一直也没明白“革命”两个字是代表什么,反正能到周家抢东西就胜过一切,大伙早已经群情激亢蠢蠢欲动,就等弹棉花的贝侬下命令了。
弹棉花的贝侬话音未落,韦山牛、韦大蛇等人赶紧身先士卒,抢起东西来。
大伙碰上点稻谷、玉米赶紧拼了命的往口袋、衣服里装,也不管稻谷皮糠刺痛。银元、首饰自然是更不用说,只要是有点光亮带响的物件大家便扭打争做一团。
在门口看热闹的乡里乡亲,见周家值钱的物件被一件件往外搬,管他是不是“革命人士”,反正能动的都往周家跑,也纷纷加入抢夺的行列,现在乱作一团,骂声、哭声夹杂一片、拳脚、石头乱飞……。
“革命党人要遵守纪律!大家听我指挥……”,不管弹棉花的如何大呼,喊破嗓子都是白费唾沫,现场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注解:《周公解梦》,梦洪水。梦此者财利充盈。###第二十四章 土地庙
话说,周庆将看见被人抄家,特别是那些前一阵子还得到过自己帮助的人也在参与抄家的行列,顿时心如刀绞。
好歹也当过几年兵,总比这些混混沌沌的山民机灵,周庆将乘着大家不注意,自己解了绳子,拽着婆娘、抱起女儿,连滚带爬往门外冲。
虽然现场有不少人看见周家一家三口开溜,但大伙忙着抢东西,哪管得那么多。
出了南坡镇,周庆将一家三口也不管东南西北一口气奔了三里地。
见到路边一棵大榕树,树干根部有一个大的树洞,可容下五六个大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躲了进去,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女儿周思将哪见过这个阵势,早于吓得面无血色,嘴唇发紫,两片小牙不断打颤,见到父母停下来,这才敢放声大声嗷嚎哭起来。
周庆将把女儿抱在怀里捂了有半袋烟的功夫,女儿身子渐渐暖了起来,等着女儿慢慢的睡过去,自己这才开始认真梳理今晚发生的事情……
休息了片刻,天将蒙蒙亮,周庆将一个人先从树洞钻出,仔细端详大榕树,才发现榕树高可参天,树干之粗是十几个大人不能合拢,树枝茂盛,像一扇大的锅盖,足于遮天蔽日。
周庆将绕着大榕树附近转了一圈,发现大树旁边有一个破烂的小瓦房,里面似乎有微弱亮光。
周庆将瑟瑟发抖的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土地庙,里面还有几支没有烧尽的香火。
再三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周庆将这才拉着妻子,抱起女儿出了树洞。
一家三口坐在土地庙门口不知所措。
周庆将忽然想起这几天自己睡觉之前右眼一直再跳,又联系到昨夜的遭遇,赶紧捡起几根未烧尽的香火点上,领着家人朝土地庙,拜了三拜。
“呼!呼!沙!沙、沙!”,忽然,周庆将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一阵大风刮来,树上传来擦擦的声音。
那么大的树,天又未明,也不知道是何种飞禽走兽在飞奔,一家三口顿时慌忙抱住一团。
“滴答!滴答……”,随着榕树枝叶的摇摆,这时只见豆大东西从天而降,像下起了冰雹。
周庆将赶紧拉着妻女躲进了土地庙,等“冰雹”停了,这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好奇的捡起一粒,仔细一看原来是榕树果。
榕树果虽然个小,但却个个饱满圆润,红里透着黑,格外诱人。
一夜没有进食,加上担惊受怕跑了一夜,肚皮早已贴后背,也管不得那么多,周庆将用衣服擦一下,往女儿嘴里送。
自己和妻子也吃了起来,入口时觉得甜中带香,平时掉得满地不起眼的榕树果现在却格外的可口。
吃了几十个榕树果后,一家三口总算混了个半饱,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一扫阴霾,浑身有了力气。
周庆将朝土地庙和大榕树拜了一拜便背起女儿,一家三口避开大路,往县城方向赶……
周庆将一家三口,饿了就摘点路边的野果,渴了就喝点山泉,紧赶慢赶,行走了一天,接近天黑时,终于赶到了顺州城。
周庆将顾不上疲惫和饥饿,赶紧往民权街老相识何老六家奔。
话说何老六,原本和周庆将一起在百色府当差,两人因为同是顺州人,关系还不错。
后面抗日战争爆发,部队要开拔往前线,何老六便使了点钱,调到了顺州城的驻边部队,躲过了这场民族战争。
周庆将沿着小巷,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何老六家。
此时,何老六正在家里吃晚饭,听见有人敲门,赶紧出来开门。
何老六开门一看,竟然是老战友周庆将,仅仅两年没见,老战友居然变得如此落魄,顿时惊讶不已,但还是客气的请周庆将一家三口进了家。
问明了情况后,何老六倒还不认生,拍胸脯说,毕竟是在一个战壕经历过“生死之交”的老战友了,自己一帮助周庆将报仇雪恨。
顿了又顿,何老六说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部队里人事变动很大,要拿点钱走动一下才行。
周庆将两年前拿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