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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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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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营有宗政荀达亲自坐镇,宗政季望便亲自率领五千兵马过来劫营,待行到青焰军的营地,却是一片狼籍,听得前面人马喧哗,暗忖:青焰军刚刚撤出不久。
    青焰军中不是只有徐汝愚一个会使诈计,追击只怕中了青焰军的埋伏,但是就此无功而返,在大兄面前又说不过去。
    一将站到前头来,说道:“敌军应料不到我军深夜来袭,听其行军声音,仓促得很。”
    相持至今却无大战发生,麾下诸将都立功心切,不愿无功而返。
    宗政季望勒令前军小心戒备,便领着五千兵马分作两路向青焰军主营追去。行了二里许,已能清楚听青焰军在前面行进的声音。
    过了前面那道低矮的山梁,就是桃花坳。桃花坳的北面山势较险,道路也狭隘得多,宗政季望心想:青焰军定然被阻在前面。
    正要下令催促兵力快速通过那道低矮的山梁追上青焰军,忽见山梁上现出黑压压的密影。
    夜籁中忽有清音振响:“徐汝愚在此,有谁替我拿下宗政季望的首级?”响应之声震荡山谷播及远处。
    宗政季望隔是老远看不真切,心中疑虑:怕是疑兵?待见山梁上的青焰军气势如虹的冲下,又有数波黑压压的密影越过山梁向这里冲来,宗政季望终于信了:若非徐汝愚亲自现身,青焰军的气势不可能如此迅疾的由颓转盛。
    宗政季望心生怯意,急令大军回撤,自己与一干将领策马奔在最前头。正要过青焰军弃营时,东侧树林中杀出一彪人马,截住归路。便是这时左右两翼又各杀出一彪人马。
    宗政季望心生寒意,只觉得在这炎炎夏夜里手足冰冷,心想:自己给徐汝愚最先拿去祭旗了。
    右侧一将说道:“刚才过此处没有发觉异常,前面这一路敌军不会太多,我军可以杀得过去。”
    宗政季望打了激灵,侧头去看这名将佐,问道:“果真如此?”
    “末将以为徐汝愚不过虚张声势,若是青焰军主力真的在此,徐汝愚当可以将我军引入桃花坳再出袭。只是我军气势已颓,不宜与他纠缠,当及早突将出去再寻他计。”
    宗政季望心思稍定,定心一想,觉得这名将佐的话甚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赵景云,泉州卫西城军哨尉。”
    “回到营中你便是我的行军司马,现在助我整饬前军突围。”
    宗政季望不理侧后军阵的溃势,亲遣一路精兵冲刺正面周世隆所率的一千青焰军,终于让他将缺口冲开。
    徐汝愚望着宗政季望亲率一路精兵垫后,知道无法追歼溃逃的南闽卫军,再战下去就是消耗战了,若被南闽后营新遣出来的大军缠住就得不偿失了,令诸军收缩兵力退出战场,一直退到桃花坳前的那道山梁扎营。
    屠文雍看着周世隆进帐缴令,心想:若非他太早领兵出击,就不会只有六分赢面。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徐汝愚夜间视界最远,敌军本来已显溃势,却在周世隆率兵冲出片刻之后,前军重新整饬起来,不断冲击正面的堵截部队,终于给他冲出一个缺口,南闽的溃兵大多从这个缺口逃出。
    班照邻却不怕拂了周世隆的面子,说道:“周将军若是谨遵半路而击的军令,今夜就能大胜。”
    周世隆见徐汝愚面色沉静如水,对班照邻的话未置可否,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即使自己封住缺口,也没可能在敌营援兵到来之前将五千溃兵完全吃掉,看来自己贪功失责之过是逃不了了。想到自己已有甘棠之失,颓然若失,只怕再无领兵的机会。
    徐汝愚笑了笑,说道:“初战便有六成的赢面,算是不错了。只是宗政季望能在片刻之间看出我军的虚实,又能迅速整饬前军,其人不容小窥,诸位小心了。”
    屠文雍说道:“宗政季望不足虑,可能另人他相助。”继而解释道:“他在桃花坳前慑于大人虎威,惊惶退兵,与突围时沉静果决的表现相差太远,应当是有人在突围时献策于他。”
    徐汝愚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许,说道:“南闽地虽荒僻,却也卧虎藏龙,不知宗政荀达对此战有何观感。”
    宗政荀达对宗政季望袭营损伤近千人,大为不满,对徐汝愚现身此处,又惊又疑。不过心中已然确定青焰军在此只有五千兵力,不然徐汝愚不会放过击溃南闽后营的机会。心想从中军再抽些许兵力过来,堂堂正正的击败徐汝愚的五千兵马。徐汝愚用兵称雄东南,数年来未尝一败,击败他对自己的声望确有大助,在与普济岛的联合上也能占据主动。
    当年若非颜家与凝霜郡主支持,南闽郡王的位置尚轮不到宗政荀达来坐,便是此时,南闽尚有几家大族对他阳奉阴违,不当他是回事。特别南闽会战进行到今日,在泉州、莆田两地征调各家私兵扩编南闽卫军未有丝毫进展,可见宗政荀达的郡王权势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宗政季望偷瞅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间喜忧间杂,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说道:“从护田之战以来,徐汝愚在南闽境内未遭挫折,也难免各家首鼠两端骑墙观望。普济岛若能顺利出兵,当可以扭转南闽局势,但是不能将希望都寄在普济岛。”
    宗政荀达叹了一声,说道:“徐汝愚也防备着普济岛,明昔那路青焰军有可能奔龙岩而去,也有可能奔甘棠湾去。听说他正遣人去祝、樊两家游说,并且雍扬已向吴州、历阳边境集结重兵,若是祝樊两家顶不住压力,将陈在清江交境上的重兵撤掉,南闽就不妙了。”
    “如此看来,徐汝愚却是希望南闽会战拖得越久越好?”
    “当有这种可能。”
    “末将以为拖得久了对青焰军一样不利。”
    宗政荀达见季望身边的一位将佐插言反驳,心生不悦,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什么高深见解?”说罢,掉头看向一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赵景云见一旁的宗政季望竟也掉过头去,心生愤慨。
    宗政季望率军突围出来,为了掩去乍遇徐汝愚时的惊惶失措,竟将突围之功完全记在自己头上,虽然应诺将赵景云升为行军司马,但是完全没有将他举荐给宗政荀达的意思。
    赵景云告了一声罪,退到一旁默然不语,心中对宗政荀达的一番见解却不以为然:东南三郡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徐汝愚又是新近崛起的势力,必定不敢将南闽会战的时间拖长。想到宗政荀达有意对闽中山东麓的五千青焰军发动大攻势,或许这就是徐汝愚所设想的转折点吧。但是以青焰军现有的兵力不足以取得南闽会战的完胜,赵景云苦思不得其解,却也想过徐汝愚在南闽境内暗藏一部分兵力的可能,但是在今夜能击溃后营的大好时机下,这暗藏的兵力还不现踪,那就可能没有了。或许徐汝愚有更大图谋也未定。
    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进言的念头,望着宗政荀达与宗政季望在奏案两边私语,心想:再进言,定会给这俩屠夫斥为狂妄了。
    公良友琴将自己闭在静室里一天一夜。
    赵威胥在温岭得到公良小天丧身甘棠湾的消息,暂停对乐清的攻势,星夜轻舟赶回普济岛。公良小天丧命的消息传到普济岛是昨天晨间的事。
    赵威胥望着堂上的几员锋将,问道:“大帅可曾递出什么话来?”
    林济说道:“我等在此静候也有一夜了,大帅还没有露面。”说罢轻叹一声,“我离开甘棠湾里,曾与少帅说过,让他等我领兵过去与他合到一处再攻甘棠湾……”
    赵威胥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东海盗帅之位并无父子相承的惯例,青年诸将中惟有林济与公良小天有望继承帅位,林济若不建议合兵还好,若是建议合兵,公良小天定会抢功先击。
    赵威胥心想:这林济比当年林凤的手段还要毒辣,只是他在这事上做得滴水不露。
    在林凤时代,东大洋的海盗形成松散的联盟,其中林凤的势力最大,占据琉球岛,侵袭南宁、南闽、越郡、东海、青州数郡,有时会溯江水而上,掠侵永宁、荆郡境内。将掠夺来的货物输运到外洋岛国牟取巨利,又与东南郡内的某些世家媾和走私外洋岛国的货物,也含有一些掠夺来的货物。
    海盗贸易是东大洋群盗得以生存的基础,也是维持如此庞大军备的基础。
    林凤死后,徐行又在东海禁匪,海盗贸易严重受挫,但是海盗联盟却变得更加紧密。公良友琴大肆在东南各郡掳夺人口以充岛民,使得以普济岛为主体的海盗联盟又强大起来,兵力达到二十万之巨,势力乃是东南之冠。
    公良友琴不甘心终日为盗,遂从容雁门之计,先遣许伯当加入永宁张族的势力之中。
    张东采用许伯当之计灭青州鬼骑,仪兴一府尽成焦土。张东死后,其族中精兵大都在钟留战场上,而江津又被易家夺去,许伯当毫无风险的吞下张族在白石的基业,其后数年间军备扩大到八万。
    正当公良友琴以为时机成熟采用容雁门之计谋取东海之时,徐汝愚横空出世。
    普济岛自东海会战以来,两度遭受徐汝愚的重挫,实力下降大半不止,战力由东海会战前的二十万,下降到目前的八万。
    许伯当的势力则由战前的八万战力骤减至眼下二万余,若非易家、李家暗中相助,只怕白石此时已被东海陈族占去了。
    如果徐汝愚能取得南闽会战的胜利,普济岛赖以生存的海盗贸易极可能完全断绝,也将无法从南闽获得急缺的粮食。
    普虽有三十万岛民,但是普济岛比琉球、琼州岛要小得多,岛上可耕种土地也少,仅凭普济岛所出,能养活两万军士亦是极限。并且海盗贸易断绝之后,军备的更新也无法进行。
    徐汝愚没有大肆发展水军去直接攻打普济岛,而是采用断绝海盗贸易的战略,可谓极为高明。
    眼下已不容徐汝愚再次在南闽得利,但是如何出兵,向何处出兵,后勤如何保障始终困扰着赵威胥。不仅如此,魏禺所率的静海水营也应到了附近海域,只是大海茫茫,魏禺不来攻岛,也寻不着静海水营的踪影。
    赵威胥沉声说道:“诸位应想出一个方案出来,莫待大帅出来无人应答。”
    林济听他的意思是主张直接出兵,心想:徐汝愚若想取得南闽会战的胜利,这先遣的一部定会在漳台遭遇苦战。说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如从龙岩南面登陆,这样就可以将进入闽中山东麓的青焰军逼回去,而我方也可以从龙岩或是龙泉获得补给。”
    赵威胥看了林济一眼,心想:平日嗜杀好战,这时却求无过即好?转念一想便明白一切:林济所辖一万五千军离漳台最近,他不愿登陆漳台与青焰军苦战折损自己的实力。面沉如水,只是冷冷说道:“出不出兵,如何出兵,还待大帅决之。但是林将军所担忧的补给问题也好解决,只要让战舰在避风海湾里结成船阵就可以了。”
    林济冷笑道:“守船阵要分多少兵,往返运输粮草要分多少兵,本岛防御要多少兵,最终登陆作战也要分多少兵,赵老爷子莫不是想孤注一掷?”
    “普济再无退路。”公良友琴推门而入,一字一顿的说道:“与其慢慢消亡,不如一战而决之。”
    普济诸盗面面相觑,公良友琴的须发一夜之间尽成霜雪了。
    邵小琪与欧阳雷在约定的海域驱舟游弋了三日才遇上静海水营的庞大舰队。
    青焰诸将中,以魏禺的威名最甚。
    邵小琪望着他斜拉至左耳根下的暗褐伤疤,目光凌厉有如鹰隼,冷漠的神情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欧阳雷在雍扬与他共处过数月,知道他就是在徐汝愚面前也是这副样子,自然不以为意,站在他的身侧,叙述漳台的敌我军情。长河帮尚未纳入徐汝愚的势力之中,欧阳雷中居客卿之位,叙完军情就默然站到一侧不作评价。
    邵小琪职为哨尉,与魏禺将职差上好几阶,加上魏禺予人冷漠的感觉,也不知说什么好。
    魏禺嘴角往上牵了牵,说道:“既然漳州一切布置停当,先生又予我专擅之权,那么,漳州打漳州的,我打我的。”说罢,轻轻拍了拍邵小琪的肩膀,说道:“你是在梁宝手下任事?”
    邵小琪与孙来一直呆在甘棠湾,但都是授的百夷军的将职(孙来为左尉,邵小琪为哨尉)。
    魏禺见邵小琪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来我静海水营当哨尉吧,其余的我来跟梁宝说。”
    邵小琪心有不愿,心里想着如何拒绝,抬头却见魏禺已转身望着空阔的海天处,根本不予自己拒绝的机会。
    欧阳雷与邵小琪离开甘棠湾之后第六日才爆发甘棠之战,所以欧阳雷与邵小琪并不知道公良小天丧命甘棠湾的消息,这时甘棠湾遣出十多名信使正在茫茫大海上寻找静海水营的舰队,准备送出这道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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