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娇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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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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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元和殿那边,已经早该察觉了吧。
同一年入宫,同一年晋封为贵人,又是同住飒坤宫,宜贵人郭洛罗桑榆和董福兮是宫里头公认的一对交心姐妹。
可此刻,延洪殿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元和殿那边,竟没有丝毫的动静,看来,这个宜贵人,合该是打算一直隐藏到底了。
走出延洪殿的寝殿,景宁抬起头,望了一眼头顶上那烫金黑漆的匾额。
随侍一载,董福兮的性子,她是摸清,摸透了的。
她虽然表面大度,却内里狭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好在心眼不坏,不懂得太多隐晦的机心。可宜贵人却不同,她八面玲珑,长于揣摩猜度,往往只字片语,便可以蛊惑人心。
当初,董福兮第一次来承禧殿找她麻烦,就是宜贵人从中挑唆。后来几次三番,她多次穿针引线,自己不出面,却让其他嫔妃找她晦气。
这样的人,就算今日不是祸患,他朝,也定是个麻烦的绊脚石。
所谓敲山震虎,所谓杀鸡儆猴,她如今风光正盛,此一番震慑,想来,宜贵人该会安分守己一点。
施施然走出飒坤宫,景宁再一次取道体和殿,去了储秀宫。
脸上的伤口还未结痂,被外面的熏风一吹,苏苏麻麻的疼。伸手接住飘来的菲薄花瓣,不远处,是紫薇花暖,那些锦绣的花团,扶疏错落,交缠织绕,恍如一片浓粉相宜的花雾。
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
据说,皇后娘娘最喜欢这种耐旱耐寒的紫薇花,特地命人从宫外植进,铺满了整整半个庭院。每到夏秋两季,华丽的储秀宫内,总是飘浮着一股芬芳的幽香。
依旧是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前出廊。檐下施斗栱,梁枋上,还装饰着淡雅的苏式彩画。可那门,却是用上好的楠木雕刻的,锦底、五蝠捧寿、万福万寿的裙板隔扇门;窗棂上,还雕饰着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
景宁一路走,目之所及,无处不精细,无处不华美,就连那小小的一方雕纹玻璃罩背,也是楠木的。
经过通报,景宁只身一人,在储秀宫宫娥的带领下,走进了后殿的丽景轩。
此刻,皇后娘娘正在暖阁内招呼着家中的姑嫂喝茶。
安静地站在丽景轩的回廊上,景宁静候。
皇后娘娘住在储秀宫里头,这里,自然就成了六宫之首。内檐装修,是恰到好处的精巧,恰到好处的奢华。东厢,放着一扇紫檀木雕嵌寿字的镜心屏风,屏风前,设了宝座、香几、宫扇和香;东侧,是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阻隔了东西次间。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景宁未抬头,先见礼,俯身而拜,满脸的恭顺卑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储秀宫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景宁未抬头,先见礼,俯身而拜,满脸的恭顺卑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无须多礼。”赫舍里?芳仪摆了摆手,被宫婢扶着,端端地坐到明黄的炕上,一袭圆领五色云石青袍挂的锦缎宫装,红织金寿字缎的面料,雍容端庄,自有一股子华丽的大气。
炕上放着个红漆云腿桌,桌上果品糕点,精致可爱。
赫舍里?芳仪将手肘轻轻抵着桌子,另一只手则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了她一眼,道:“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本宫?”
她敛了敛身,低眉垂眼,脸上一抹严谨犀利,欲明欲灭,“娘娘容禀,奴婢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严办了用‘凉药’谋害皇子的那个人……”
“哦?你果真将她拿下了?”赫舍里?芳仪眼眸一动,霎时,晶亮灼灼,闪耀如星。
“回禀娘娘,如今,那人正在景祺阁。”
赫舍里?芳仪微微一笑,看着她,眼底,含着满意地激赏,“好好好,景宁啊,你不愧是本宫的心腹,这件事办得很好。对了,那小皇子如今在哪儿?”
仿佛此刻才回神,景宁怔怔地抬头,“小皇子?奴婢愚钝,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赫舍里?芳仪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她,“怎么,难道你查办的不是惠贵人?”
阁内无外人,她也用不着过于忌讳,索性低低地问了出来。
听她语带责怪,景宁却越发懵懂惊愕,“难道,不是福贵人么……”
赫舍里?芳仪气急地起身,不顾身子不便,踱步到她的身前,“怎么会是她?本宫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严惩那个下了凉药的人,你不是也曾说,胆敢谋害皇子的,必定是已有子嗣之人。放眼整个后宫,明明只有惠贵人育有一子……”
希望瞬间落空,她满心的欢喜竟然是一场枉然,不由得气急败坏,连语气都变得严厉起来。
“皇后娘娘,凉药确实是在延洪殿查出来的,况且,福贵人也确实怀有身孕……”
“什么?”
赫舍里?芳仪努力地缓了一口气,眼眸闪烁,目光如针地看着景宁,疑窦,莫名,怀孕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堂堂的皇后居然不知道!
不耐地一甩袍袖,她冷冷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心下越发猜疑,赫舍里?芳仪沉吟着目光,半晌,却是转过头,颇具玩味地看景宁,似笑,非笑,“不过就是个贵人,抓也就抓了,彤史上没有记载的侍寝,便是红杏出墙的罪证,打入冷宫,倒是便宜了她!”
上次上元节的事情,她还没有与她清算,如今,倒是自己撞了上来。她最恨那些狐媚冶艳的女子,不懂尊分,只会股惑圣听,献媚勾引,无所不用其极,简直丢尽了她们这些皇室族人的脸。
可同样的,她也最恨,胆敢欺瞒算计她的人——
“敢和本宫耍心思,景宁,你也算是大胆包天了……”
转身的刹那,赫舍里?芳仪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劝诫
“敢和本宫耍心思,景宁,你也算是大胆包天了……”
转身的刹那,赫舍里?芳仪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丽景轩内响起,随着修长尖利的水晶指甲划过,带去了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划痕,景宁顿时耳目轰鸣,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可赫舍里?芳仪还不解气,眉目闪烁着一抹阴枭,她一脚踩住了她的手,花盆底的旗鞋,发了死力,狠狠地碾磨,凤眸凛冽,居高临下地睨她。
“不要以为本宫纵容你,姑息你,你就可以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玩儿花活。你不过就是本宫手里的一只蚂蚁,本宫想你活,便活;想你死,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了你!”
嘴里一阵腥甜,景宁的左脸已然肿胀不堪,原本白皙的手被旗鞋踩到破皮,淋淋的皮肉翻着,血痕斑斑,惨不忍睹。
“娘娘,奴婢一直以娘娘马首是瞻,如何敢对娘娘个耍手段!实在是皇命难为,奴婢更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明鉴啊!”
她爬到她的身前,朝她不停地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坚硬的地上,一声又一声,直到额角鲜血崩流,赫舍里?芳仪才闲闲地冷哼,挪开了脚,缓步踱回。
“你以为,将皇上抬出来,就能压得住本宫了?”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纵然犯了天大的错误,但恳求娘娘听奴婢一言。”景宁满面哀戚地抬首,原本姣好精致的面容,红肿,满是血污。
“好,事到如今,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娘娘,宫闱之中,从来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皇上想保惠贵人,必是有保她的理由……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触怒皇上啊……”她跪在地上,凄凄惨惨,耳边,因着被打,朦胧听不真切。
“一介妃嫔而已,况且仅仅是个贵人……”赫舍里?芳仪不以为然地冷哼,只当作是她狡辩的借口。
可景宁却越发恳切,气息微喘,她用手拄着地面,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娘娘错矣,如今的后宫,谁都可以得罪,但是断乎不能得罪的,却是惠贵人……”
赫舍里?芳仪目光一闪,原本伸向茶盏的手蓦地滞住了。
“此话怎讲?”
“娘娘不妨想想如今的朝局,想想庙堂上的走势……”景宁的脸色越发苍白,气若游丝,眼看便要昏倒的样子,赫舍里?芳仪不耐地朝着身畔宫婢招了招手,其中一个佩戴浅色花翎头饰的婢子走了过去,将她给馋了起来。
“本宫知道,惠贵人的族兄,是纳兰明珠,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三姓的家奴……”
景宁摇头,再摇头,“娘娘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就应该知道,纳兰大人如今镇守南疆,遏制住了三藩的势力,功勋卓著。皇上拉拢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容许她的妹妹受到丝毫伤害呢?别说惠贵人是无辜的,即便她真的是幕后主使,皇上也只会封她,奖她,而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责罚。娘娘今日没动惠贵人,若是动了,那就是天翻地覆啊!”
底线
宫里的争斗,再怎么激烈,再怎么出格,都永远不能越过一个底线,那就是皇权。
一旦有人触动了皇权,触动了庙堂上的机关,便是万箭齐发,死无葬身之地。
赫舍里?芳仪坐镇中宫已近五年,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因她一时气急,欠了考虑。如今,被景宁一语道破,却是不能不暗暗心惊后怕。
她脸色微微发白,凤眸闪烁,卸去了愤恨,却犹自不甘,“那依你所言,本宫就只能看着纳喇氏那个贱人逍遥自在?”
母以子贵,她的儿子虽然不是长子嫡孙,却是货真价实的皇长子。可自己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儿还好说,倘若是个女孩,难保将来皇上不会封她的儿子为东宫。
到那个时候,这偌大的后宫,岂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
“娘娘如今什么都不要想,只需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只需想着太子的前程,想着未来的小东宫!”景宁扶着桌案,强挺着支撑住身体,苦口婆心,只为了劝她悬崖勒马。
“如今三藩蠢蠢欲动,皇上为国事已然透支心力,娘娘理应全力伺候在身边,这是其一;二,若是娘娘肚子里的是女孩,则罢,若是男孩,必将是天命所归的太子,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娘娘越要做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模样。这样,将来娘娘一旦能够执掌两朝后宫,母仪天下,还怕对付不了区区的一个惠贵人,一个皇长子么?”
耳边言辞恳切,句句切中要害,赫舍里?芳仪一直低垂的头这才抬起,凤眸幽深,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妖红,“本宫如今,是该好好的考量一下了……”
将双手对顶在一起,她优容地看着她惨不忍睹的脸,“你这么尽心尽力地辅佐本宫,本宫很感动,放心吧,放眼整个宫里头,本宫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要好好办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捂着脸,景宁受宠若惊,慌忙躬身下拜,“娘娘赏识,奴婢万死不辞!”
赫舍里?芳仪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朝她摆手,“行了,你去吧,往后惠贵人那里,还需你多多打典沟通!”
说罢,她命人将一瓶祛瘀膏交到她的手上,景宁卑微地接过,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
从储秀宫出来,景宁是被人扶着的。
庭院中,依然是熏风花雨,芳香满庭,美不胜收。然而,比花还美的,是两个静静守在回廊内的宫婢。秋静和冬漠一看见她出来,齐齐迎了上去。
其他人,都被先行打发了回了承禧殿,景宁独独留下她俩,只因为她们是皇上派过来的。
“主子,怎么会这样的?”眼见她满手满脸的血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储秀宫里头受了什么酷刑。
冬漠既惊讶又慌张,就连平日向来疏淡沉默的秋静也微微变了脸色,紧紧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眼底,浮起了一抹心疼。
虚弱地笑了笑,景宁摇头,“快些扶我回去吧……这里不是多话久留之地。”
晕倒
冬漠既惊讶又慌张,就连平日向来疏淡沉默的秋静也微微变了脸色,紧紧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眼底,浮起了一抹心疼。
虚弱地笑了笑,景宁摇头,“快些扶我回去吧……这里不是多话久留之地。”
踏出储秀宫的那一刻,景宁微微地回过头去。
那宽敞华丽的庭院,触目可及的,便是那些疏落锦绣的紫薇花,高高低低,丛丛簇簇,显得格外生气盎然。可,在不为人察觉的暗面处,也同样栽了几盆深红色的花木——
夹竹桃。
春夏时节,皇后是最喜欢用紫薇花瓣泡澡的,芳香馥郁,养气怡神。可若是宫人一时大意粗心,分辨不清,错把夹竹桃的花瓣夹杂在了紫薇花的花瓣中,给皇后娘娘泡澡……
景宁敛下眉目,内心有些戚戚然。皇后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惠贵人、放过自己的,如今不动,只是时机的问题,时间的问题,可,任凭她机关算尽,旁人,同样是虎视眈眈。
中宫那个位置,太显眼,太招摇,太引人嫉恨,太惹人觊觎,寂寞,威严,却也尊崇高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那个位置,除非,原来的那个人,死,否则,再高的出身,也是永无机会。
而偏偏,欲望,是宫里面的女人最不缺的东西。哪怕不是你的,去拼,去抢,也要得到,就比如皇宠,比如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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