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穿马上回答:“我不打算去江宁听凭童贯调遣,我打算在长江口,或者杭州边的钱塘江口,夺下一个小县城,而后独自攻击前进,向朝廷军队靠拢,这样的话,战场cào控权就在我们手上,想怎么打,由我们自己做主。
我现在犹豫的是,我们究竟是在长江口登岸,还是在钱塘江口登岸。长江口的通州巡海水军,施军监施大人跟我有旧,哦,有点亲戚关系,我们可以利用施军监的现成军营,但困难是,我们此后必须从陆路跨越整个江南……”
向林冲问主意,得到的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林冲果然回答:“主簿,还是在通州登岸的好。这样一来,大人在官场上有了照应,而我们从通州出发前往官军集结地,无论走的快慢,自有人遮掩,谁都挑不出刺来。
但如果我们在钱塘江口登陆,虽然能直捣叛匪腹心,却未免有不遵号令之嫌。万一童使相恼了,不忙与我们汇合,我们深陷敌围,他只要坐看我们独自困斗,就把什么气都出了。至于我们,一方面要穷于应付叛匪连绵不断的攻击,另一方面,官军反而可以乘叛匪luàn了方寸,结阵稳步向前推进,全揽剿匪大功。”
“那就这样定了……咱们装备上,还有什么没到齐的?”
林冲想了想,回答:“总教头,在我看来,团练的很多装备有点莫名其妙,上了战场也许根本没用——如今士兵们手中有枪,身上有甲,头上有盔,该有的似乎都有了,其他的都是累赘。”
林冲做事稳妥,但出身于十一世纪的林冲,压根不知道十八世纪的火器战争该怎么打,也不知道近代军队所要求具备的辎重供应。一支善战的近代军队,出战在外的补给任务,要兼顾心理学,防疫学、营养学等等内容,而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军队的血尽量流在战斗中,而不是消耗在战场之外。
然而,时穿不想解释太详细,林冲是个善于执行的人,即使他有什么不满或者不懂,他也会严格按命令执行。所以时穿只是简单地说:“新知州催得紧,我们大约要在下个月动身……也就这几天了。等金枪班徐宁到了,我们就有了后勤官,到时候左厢由你指挥,我来指挥右厢,炮队有凌飞指挥,徐宁负责后勤队,孙立负责指挥骑兵队,咱们一起南下剿匪。”
林冲想了想,跳了起来:“如此,那还要加紧训练。”
跳下场心的林冲带上了自己的头盔,这是一顶指挥官头盔,盔顶飘着一只高高的、像避雷针一样的红缨,这只红缨由猪鬃máo染成鲜yàn的红sè,编制在几根铁丝上,像一个刷试管的刷子,醒目而扎眼。
这种避雷针式的盔缨不是宋朝军队的标准装备,在这个时代,它属于崔庄所独有。但曾经的教头林冲见到这种盔缨却大声夸赞——冷兵器时代,通讯基本靠吼,指挥官在战场上要让本队士兵一眼认得出来,士兵才能知道向哪里集结,以及跟谁去战斗。这种醒目的盔缨,就是最好的标志物。
与林冲的盔缨不同,时穿的盔缨纯白sè,同样像避雷针一样的竖在皮盔顶部——而白sè盔缨,是崔庄团练独一份,
林冲系好头盔,顶着很扎眼的盔缨走向士兵,那队士兵也带着头盔,盔顶也有盔缨,不过他们的盔缨形似马鬃máo——也就是板刷式。
大宋尚红,这队士兵的盔缨同样是红sè的。林冲走向的是一队枪手。除了手中一杆四五米长的长枪外,这些人还穿着板式xiōng甲,左右胳膊上套着宽大的臂钏与臂箍,下身穿皮kù,脚蹬厚底皮靴。
林冲手里甩着响鞭,大声号到:“准备好,tǐng枪,前刺”
随着那声“前刺”命令,一小群小孩儿跑了出来,纷纷用手里的土块、驴粪蛋向枪兵投掷,大多数枪兵都目不斜视,身子稍稍侧转,向右前方刺出一枪,也有几个枪兵下意识的躲避袭来的土块与驴粪蛋,手上不免慢了点。林冲眼尖手快,上去几鞭子chōu翻这几个懈怠者,扯着嗓子大声喊:“不许挡,告诉你们不许挡——给我死死记住:你们的枪比对方长;你们的铠甲比对方坚固;而我们的火枪手比对方的弓箭shè的远。一枪换一枪,一刀换一刀,你们不会吃亏,所以,不许挡
……你这个胆小鬼、懦夫、怕死鬼……给我记住了,不许挡这是命令,命令下达后士兵不许思考,只管照做就行。你们要把这一点给我铭刻在心里,铭刻在骨子里——不许挡,绝、不、容、许、格、挡”
林冲上蹿下跳咆哮着,很有点现代魔鬼总教头的风范。
xìng格温和的林冲,在训练新兵的时候这样上蹿下跳的咆哮,那也是受了时穿的影响。刚来崔庄的时候,时穿带着林冲熟悉崔庄的训练方式,就是这样扯着嗓子、极度凶残的冲团练咆哮……也是奇怪,经过他这番咆哮,九成五以上犯错的团练,下次绝不会再犯。剩下的屡错不改者,就属于不堪造就,会被直接踢出团练队伍。
崔庄团练受到这种虐待久了,故此上任后,林冲发现轻声细语对他们没用,干脆也摆出一副晚娘脸,该怎么发泄怎么来……等他发泄完了,一人一脚将几名犯错团练踢进队伍里,继续大声嚎:“听好了,哪怕有人在你们的鼻尖天打雷劈,你们也不许眨眼不许躲避只管听从命令前刺、前刺、前刺。
哪怕在你们面前是一堆神佛,你们也要给我不停地刺,刺、刺”
这些枪手附近,还有一队队铳手在训练。铳手不装备铠甲,只穿着一身灰sè皮衣皮kù,头上顶个简单的皮盔——他们的板刷式盔缨是黑sè的。这些人身上的皮衣、皮kù带有很多口袋,这种衣服,xiōng前、腋下都鼓鼓囊囊,类似现代的冲锋衣。他们的武装带也挂满了各种工具与包囊。
铳手的训练气氛没有枪兵那么严肃,他们在什长的命令下,十人一队,反复训练着火yào装填与击发动作……
时穿背着手转了几圈,又转回炮队。
炮队装备的是十mén野战炮,全带有轻便的炮车,其中除了三mén十二磅炮,剩下的七mén都是炮身细长的六磅炮——当然,对外宣称这全是“鱼炮”。
既然是捕鲸船上用于发shè鱼叉鱼矛,用来捕捉鲸鱼的“鱼炮”。cào纵者当然要从渔夫那里招募,于是,一百多名在夷州岛从小培养的义儿兵,用“渔夫”的身份hún入军队,再添上部分从海州码头招聘的不入流渔夫——后者只能当辅兵使用——两百四十人的炮营组建完毕。其中,九磅炮每组五人伺候,十二磅炮配备十人炮组,辅兵则负责搬运炮弹,伺候炮营的骡马。
炮营原本是不出战的,时穿想将凌飞留在家中看管家业,但考虑到军队已经完成战时编制了,单单把炮队留下来,今后万一需要他们上战场,结果他们歇菜了,那么huā这么大价钱装备与训练,就显得很愚蠢。所以最终,时穿还是决定带上炮队。
炮队的训练很规范,时穿转了一圈,几乎挑不出máo病,他又转回枪兵行列,查看林冲的训练——崔庄团练好歹也训练多年了,时穿以前过于忙碌,chōu不开身子亲自cào练他们,等林冲这些军官到来后,时穿的烦恼彻底解决了——有人天天盯着,在耳边日日吼着,团练们的组织xìng噌噌上涨。
转了一圈回来,林冲也卸下指挥责任,返回指挥台。他几次冲时穿蠕动嘴chún,最终还是开口问:“大人,这次出战,九纹龙史斌是否要同去……”
时穿目不转睛的盯着团练cào练,答:“童贯在江宁,我都不想去跟他汇合,怎么让史斌lù头?”
林冲点点头:“也好,让他在崔庄多歇歇,顺便照料一下阮通的伤势……”
“切——”时穿鄙夷的说:“他会照料阮通?我看他照料失足fùnv到很jīng心——这厮吃饭不付帐,看戏不给钱,嫖ji不付款,我都给他结了几次账了。难怪当初史家那么大的家业,都让这厮败了,只好上山做土匪。”
其实,时穿还有一份命令是给留守的时姓族人的,那就是:等他带队走后,找个理由杀了史斌。4小说没有添加任何弹窗广告,4小说 永久网址。duduwo。 请大家收藏阅读并相互转告一下
正文 第391章 金枪班徐宁的赴任第一天
忙碌的日子又过了几天,三日后,五艘快帆船载着约六百吨琉球硝石抵达海州;五日后,两艘船载着约两百吨日本硫磺,另一船载着约百余吨印度硝石同时进港。当日,殿前司马军内直左班(直同值,意为执勤人员。‘内直’为皇宫宿卫,分左右两班,宋太宗时将‘内直’改名‘金枪班’)散祗候徐宁(俗称‘金枪班枪头’,或简称‘金枪头’,后来讹称‘金枪手’)来崔庄报到——至此,海州团练出发的日期,似乎已无法推迟了。
张横、林冲、孙立等梁山旧人听到徐宁的到来,纷纷从各地赶来与兄弟相见,连重伤未愈的阮通也抱着病躯抵达团练总部,唯独史斌犹在妓院中——他这是自惭形秽。
梁山好汉投降后,即便是不愿做官、回家耕地的人也带走了大笔金银,他们回到乡间,做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不成问题。唯有史斌被时穿截了下来,既没有回乡也没跟着宋江。当然,真实的历史上,因为他是老种经略的“党人”,也饱受童贯打击,在仕途上没什么发展。
可是史斌不甘心啊,他一身武艺,虽然比不上十二指挥使出身科班,但好歹也是名将教导出来的弟子……教导出来的徒孙,在整个梁山他的本事也是数得着的,若是这么埋没与乡间,史斌岂能甘心。
然而,貌似如今在所有人当中,他史斌混的最惨,林冲、孙立等人虽然身入团练,但手下精锐上千,尤其是张横,价值百万贯的战船操纵在手,整个日本国被他欺负的,连对方的天皇都要小心讨好,唯恐触怒。而林冲则忙着训练千多号人,小日子过的很充足。至于孙立,胯下战马都值千金……只有他史斌,至今还是个薪水小偷,身上什么差遣也没领,整日与妓女戏子为伍……
所以史斌干脆装糊涂,反正宋江走的时候他也没送行,徐宁来了也没什么。
于是,徐宁只见到了张横、林冲、孙立——这个时候,其实徐宁还没有去金枪班赴任。想当初朝廷从金枪班抽调徐宁去押运花石纲,是为了对其余武将起个监督作用。但徐宁不仅没起到应有效果,反而“从了匪”,这让朝廷很怀疑他的忠诚,故此,这次朝廷虽然将其官复原职,但对于让他进入皇宫大内继续执勤……这样的差遣,始终没人敢下达。
拜大宋没有株连政策所赐,徐宁虽然从匪,但其家眷依旧好好住在京城,他这次回到京城,有家住宿得以团圆,日常生活的花销不是太大。加上多年流窜后难得团聚,所以徐宁也不着急求职,正在京中百无聊赖候差遣,时穿的招唤到了——他这一召唤,等于解了朝廷之难题,故此,对徐宁的派遣迅速安置下,官上紧着催促徐宁离京。因为走得匆忙,徐宁几乎什么行李也没带,只带着两只手。一副武器与铠甲。
兄弟相见之后,还没来得及说会话儿,时穿得到消息,立刻下令召见这些人。无奈之下,林冲等人又领着徐宁赶到团练总部。
因为临近出征了,团练全体放了三天假,以便让他们与家人团聚。徐宁是预定的后勤官,他不来报到,团练总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出征物资。这些物资都装在板条箱中,因为无人清点,院子里显得很凌乱,连时穿那间巨大的办公室里也是一副凌乱景象。
不过,时穿的办公桌上还算干净,东西不多但很有条理——除了那张办公桌外,屋里几乎找不见下脚的地方。
办公桌旁边站的人,除了时穿还有一位数着双环髻的小丫头,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家人则站在门口叉手恭立。男人嘛,好色慕艾是本性。已进入屋内,那位老家人倒没怎么吸引徐宁的目光,至于那位小丫头……她长得真是说不出明艳,有她存在,整个屋子仿佛升起一轮太阳,令人睁不开眼睛。
话说徐宁也走南闯北许久了,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见过,可是……该是怎样的闺阁教导,才能培养出如此灵秀、聪慧的眼眸?
一刹那,徐宁觉得自己仿佛失失忆了数秒。有数秒钟的时间自己不知道身存何处,他偷偷环顾四周,心里稍稍好受点——不仅是他,进门的几个人都被那小娘子所吸引,都呈现出失魂落魄的神态。
只见那小丫头坐在大木箱上,木箱太高她双脚落不到地面,并自由自在的在空中荡这双脚。这丫头脚上穿一双红色的小蛮靴,靴子边绑了两个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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