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素馨这样一个组长,加上六名女孩又被派往乡下帮着监管乡下的作坊,时穿干脆取消了素馨所在的那一组,将剩下的组员打散了分配到各个组。如今在场的是黄娥那组,而黄娥虽是官宦女,从小也锦衣玉食的,但她父亲也就是一个县长。
这样的芝麻官,尚不足以接触到织金锦……所以黄娥也一脸迷醉,抚摸着织金锦,恋恋不舍。
女人这种动物,跟传说中的龙一样,天生抵御不了亮晶晶的物件的诱惑。
时穿皱起了眉头:“这么说,素馨的亲戚不是一般的豪富,那么拐子绑架了她之后,为什么不向其父母索要酬金呢?”
穆顺摇头:“东家,他们也不能算大绸缎商,东京城、杭州城、广州城,绸缎商一次交易动辄千万贯,这还不算太遥远的事情,比如上个月邸报上就曾报到过两例:某绸缎商交易后,光是纳税就是几十万贯。我皇宋十五税一,几十万贯的税收,交易额怎么算也是上千万。
所以,这样八百匹丝绸,确实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商人……大郎你想,光是收购这些丝绸要花多少钱,素馨她表哥舍下这批丝绸,家里还有钱继续做生意吗?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收这批货。”
时穿摸着下巴考虑:“素馨她表兄说他有半船货,嗯,从长江下来的小船不能跟海船比,八百匹锦缎,大约也占了江船的一半仓位了;绸缎商人辗转交易,国内贸易嘛,最多是个百分之百的利润,如果这批货物价值六万贯的话,其家族之前要拿出三万贯进行收购,加上运输费用……”
“所有的货物都是织金锦吗?。”时穿又问。
穆顺摇头:“哪能啊,整个蜀地一年也出不了十匹这样的锦缎这批货物中有四匹织金锦,大约素馨家里已经花了老力气收购了,其余的货物则是折枝花、花鸟虫鱼画,以及瑞兽图、山水图……我估摸着,总价在七八万贯上下,咱送去的货物……”
时穿回答:“咱那些箱包,是新招聘的工匠用来试手艺的,因为作坊还没有建好,不知道最终招收多少人进作坊合适,所以我只给了他们图样,让他们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这批货物有好有坏不好定价——干脆别定价了,由人家卖了之后,随便结算几个钱,都行。
至于咱家的香膏香胰,就按给黄家店铺的批发价折算,嗯,总价上再给个折扣就行。除此之外,素馨家里人还买走了我一批首饰,大约有两百多只簪子、百多个臂钏、戒指耳环若干,黄娥,把你的分到的首饰取来,让穆管家分辨一下,给估个价。”
穆顺看完黄娥拿来的首饰样品,扭头就走,时穿纳闷,唤住穆顺,询问:“穆管家,你怎么啥话不说,转身就走?”
穆顺指点着那套首饰,说:“东主,自来万千货物当中珠宝最贵,人都说‘金玉无价’。东主这套首饰别出新样,嵌金嵌玉,无论做工与设计,便是送到皇宫让帝姬佩戴上,都不差身份。平常百姓有这一套首饰,都可当做传家宝留给后人代代珍藏。
哈啊,素馨家的锦缎虽贵,但绸缎有价,玉无价,有了这批首饰垫底,咱其他的货物就算白送给他,他也要给咱家倒找钱的。”
金银首饰改变不了时代,也从没听说过首饰这玩意能促进科技进步。时穿制作这批首饰,只是想把海公子那批金银锭转换成可以销售的商品……好吧,这种行为现代称之为“洗钱”。
时穿在制作的时候,大胆采用了很多现代工艺技术,比如用8k金,12k金做成“缠枝花”,这个装置类似现代弹簧一样,宋代称之为“缠枝圈”,拿来嵌在蝴蝶翅膀、蜻蜓翅膀,花枝花瓣基部,以增加首饰细节部分的动态感,做成之后,整个首饰远看起来,无论是花枝还是小动物,都鲜活的随风摇曳,栩栩如生。
哦,为了制造栩栩如生的效果,时穿还采用了多种合金技术,比如用k金技术增加首饰不同部位硬度或者柔韧性,除此之外,为了描绘枝条的色彩变化,以及烘托所镶嵌宝石玉器的色彩,他采用各类颜色金属:青铜的绿、紫金的艳红。还往黄金中掺杂大量的白银,以及锡铅,让所谓的“k白金”提前诞生……
如此一来,各类颜色的金属,由浅到深,颜色过渡柔和自然,并与临近金属有机的融合在一起,令整个首饰的造型也更加活灵活现——当然,它们也更加罕见。
拜现代商业推销技巧所赐,时穿这些首饰,每一件均有一个编造的故事,或者是一个典故,或者是曾经佩戴过的人的经历。为此,许多首饰还故意做旧,让它显得很有年头很有历史沧桑,如此,这里的每件首饰几乎都是无价之宝,而首饰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一旦落到女人眼里,为了自己的心爱,或者为了彼此炫耀,她们是什么价格都读书出。
知情者如黄娥,她是知道这些首饰来历的,但黄娥是一个非常善于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她已经从时穿手里获得了一套首饰,其他的首饰虽然很让她恋恋不舍,但因为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假货,她倒没显得多么不舍。
即便是这样,穆顺的估价还是让黄娥心中激起了那么一股留恋,她忍了许久,望着穆顺的背影走出院子,嚅嗫的说:“哥哥,这一套首饰,连个替换的都没有,不如哥哥再给我做几件,其他的都不需要了,我喜欢素珍姐姐戴的那套‘花想容’,听说她戴的那套首饰可出风头了,哥哥也给我做一套如何……
嗯,银子制作的首饰,本身的价格不会高吧,高的只是哥哥的手艺……”
第187章谁比谁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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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8章 有失妇道
第188章有失妇道
时穿撇了撇嘴,他心里知道,黄娥现在不是想争个首饰,她是在呷醋。
为的是褚素珍比她先挑选了首饰,所以她感到自己在时穿心中地位低了,面对如此的小女人心态……
啊,他吃醋的对象是自己,身为男人,对这种醋意,感觉,挺好的。
时穿笑了,故意为难说:“‘花想容’啊,虽然是银子做的东西,虽然材料的价格并不高,但那个配套的银丝发网制作挺麻烦。
为了增加满天星的闪烁感,以及亮度与硬度,银子里面添加了黄金,并用特殊工艺研磨成八面柱体,再往柱体上打孔、穿眼……
整套首饰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活啊?传说中的首饰,工艺简单了,谁信啊?”
黄娥咬着嘴唇,沉吟片刻,陡然间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一付时穿同伙的模样:“时间啊?我忽然想到时间问题——平常工匠做这样一套首饰,大约要花三五年的工夫,哥哥一下拿出了三百多件首饰,那些东西真的全出自哥哥之手?其中没有半点海公子的功劳?”
当然有,可惜崔庄地下室那些东西根本不能曝光,也无法移动——因为机器下面埋了成吨的炸药……这事儿,时穿根本没法解释清楚。
所以,时穿只好咂巴砸吧嘴,回答:“那些东西,当然都是海公子的收藏,开玩笑,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满天下的搜集,从皇宋到海外,连胡人那里,他都没放过呀。”
黄娥点点头:“那哥哥跟施衙内说是自己制作的,原来是担心衙内过来讨要他姐夫的东西……可是,衙内怎么就信了呢?”
时穿没有回答,他随手打开另一个锦盒,这副锦盒也是一付“织金锦”,然而它是用银丝制成的,图案不是喜鹊登枝,而是一副寒江垂钓图,银色的金属制作出白雪皑皑的景象,一个老翁穿绿袍,披棕色的蓑衣,驾一艘淡红色的孤舟,在飘满碎冰的江面上垂钓着,脚边的铜盆读书阁点着红色的焰火,给白雪皑皑的图案带来一丝温暖。
绸缎中还有一种类似夜光锦的丝绸,丝绸的图案颜色很深,但轻轻抖动下,绸面一片银光,仿佛一片江水荡漾,时穿摸着夜光锦,随口说:“那三位女孩就要出嫁了,每人陪嫁这样几副丝绸吧……咦,鲁大他们三个怎么还没有来议亲。”
黄娥不依不饶:“哥哥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哥哥,瞒谁也不能瞒我,是吧?。”
时穿哼了一声:“你说,如果你遇到一个随意能仿造古画,连当今官家聚集全国鉴赏家,都无法辨别真伪的家伙,你信不信他能够伪造古董首饰?”
“哦——”黄娥长长的叹息一声,马上问:“可是,哥哥,咱们做箱包,做香胰香脂,已经衣食无忧了,哥哥这么奔忙,还做这些为什么,咱们,需要插足珠宝业吗?。”
时穿停住手,目不转睛的看了黄娥半晌,被他盯视的黄娥心里一阵阵内疚……啊,夫为妻天,眼前这男人是要当丈夫的,我怎么如此步步紧逼,真是有失妇道——我错了,我不该……
时穿突然说话了,可是他说什么,黄娥听不懂。时穿慢悠悠的说:“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强大的生产力转换不成强大的战斗力,我们拥有整个世界百分之七十的财力,为什么没有拥有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战斗力?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嗯,别小看这些首饰,它至少展示了金属拉丝工艺,以及非凡的想象力,以及跨时代的设计能力。这个世界……知道多米诺骨牌吗?嗯,你读书定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是:推倒第一块骨牌,而后等待下一块骨牌倒下的回音”
黄娥;愣了一下,正想问个究竟……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说到鲁大,现在那三人恰好进门了,他们每人领着一个媒婆——身穿着淡绿色褙子的媒婆。
这种淡绿色褙子属于官方登记的中等媒婆,每次牵线做媒,价格十贯。
褙子这个东西,就是一种女士马甲,只是没有纽扣。大宋朝建立之初,这种褙子是给妾室以及丫鬟穿的,因为这两种女人多数站在当家主母的背后,故称“背子”,而后加“衣”字旁,成为“褙子”(此一解释出自朱熹)。
初始,褙子是一种低贱服饰,但因为服装外加了这么一层马甲,让衣服多了许多变化。逐渐的,褙子开始在民间流行开来。仁宗年代,朝廷的官员多次指责说,朝廷官员的正妻也穿这种丫鬟、媒婆穿的服饰,这是一种不顾身份的“服妖行为”,穿这种衣服抹杀了阶层差别,有失官体……
然而,大宋朝是个极其开放的商品社会,皇宫外东华门前摆摊的人堵住了皇宫大门,上下朝的官员为此愤怒叫骂,但自皇帝却对摆摊的百姓无可奈何,以至于大宋三百年,至今,那些摊贩每逢节假日,依旧将皇宫大门堵得热火朝天——两宋近五百年啊,就没一个“伟光正”的城管上去,为了皇帝陛下、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任何理由,去“打砸抢”一番,难那怪“伟光正”时代称这个时期为“弱宋”
这个官府,对待人民实在软弱。
在这种政治氛围下,官员看百姓穿戴不顺眼,除了骂几句外,又能做什么?
然而,自大宋建国以来,官方规定的媒婆标准服饰,却一直被严格执行着:穿紫色褙子的属于高等媒婆,接下来是绿色,再接下来是黑色,最后是素白色——这其实也是根据官场品级来决定的,大宋尚红,紫衣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官服颜色,五品以下是绿衣,最低品级官员,以及吏员则是黑色服饰。
一般来说,平头百姓谈婚论嫁,能出动一个黑褙子的媒婆以及很正式了。乡下里农家议亲,直接找一个穿素白衣服、没有官府颁发媒婆执照的中介人,也能凑合过去。而让穿绿褙子的媒婆出动,多数是大富之家,或者官宦人家的做派。
见到绿褙子进门,黄娥显得很满意,时穿则无所谓了,他不在意其中的差别,只是皱着眉头,嫌弃说:“嗯,似乎晚了几天。难道你们不着急?”
鲁大三人没开口,媒婆扬起手帕说:“哎呀,时大郎,承信郎,总教头……如今海州这不是闹匪么?再加上科举就要开始,四处闹哄哄,人既多又乱,四下里不少人家已经推迟了结亲、议婚,你家虽然迟了点,但我听说你家几位小娘子年纪都小,便是再耽误一两年,也不算晚啊。”
时穿点了点头,对媒婆的观念很赞同:“那是,她们当中最大的不过才及笄,十五岁啊,等两三年后出嫁,也不算晚。”
李石跳了出来:“别,师傅,千万别耽误了——徒弟们的煤饼作坊已经筹建好了,就等着媳妇过去当家主持,您可千万别‘两三年后’了。”
时穿随口说:“这些天来,我略略了解了一下崔庄中的婚姻状况,发现很多女人二三十岁依旧未嫁,前几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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