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年的收割方式有所改变,以往是每家自己收,收起来以后到庄子上交铢,今年则是由两个庄子一起提供伙食,大家一起从一块地开始,把粮食都收起来,收到哪家就堆在哪家的地方,做好记号。
如此一来的好处就是,大家在干活的时候有了一种比拼,也没有人偷奸耍滑,谁干多少,都看着呢,真想偷懒的话,吃饭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张嘴。
这时,王鹃与张小宝也跟在一旁看,一片片的稻子麦子被割倒运走,大家都是满怀着希望,张家庄子因为有那一百户的封赏,故此可以少交一百户的钱粮给上面。
说是一百户,其实就是一百个人,不然的话,大家都合在一起成为一户,一万个人也能弄出来,王鹃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该交多少还得交多少。
“等收了粮食,把你家的给我家一些,我家要多交不少呢。”王鹃一想到这点就觉得不公平,张家庄子那一百户要比王家庄子过的好,因为不用往上交,张家听说每年都少收一点,多留下一些。
“凭啥?两个庄子又没有在一起作帐,我自己都有一个帐呢,你要给,拿我们两个的给,不能用我家的。”张小宝马上表示反对,这种事情可不能混淆了,他的钱他家就没动,都归他自己管。
“那我就从我们的库房拿二百匹帛送给家里。”王鹃赌气似的说道。
“拿吧,二百匹才多少钱?一匹二百文,二百匹四万文,四十两银子,给了。”张小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气,今天吃什么,还吃童子鸡?”王鹃说了两句,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
“不,今天有更好的东西,你看看那地里,除了粮食还有什么?”
“还有人。”王鹃回答。
“除了人呢,你看看,还在那飞呢,一追一蹦达,蚂蚱,今天就吃这个,一会儿让他们小孩子帮忙抓,我用豆油换,回去拿油一炸,又香又酥。”
张小宝指着在那田间来回乱飞的蚂蚱,咽了口唾沫说道。
“好吧,等割完了,就让他们抓,把小鸡也放出去,樱桃孵出来那么多的小鸡,这下可以长不少肉了。”
王鹃不排斥这种东西,以前训练的时候她可没少吃,别说熟的了,生的都照样往嘴里塞,一咬一股绿水就冒出来,挺过恶心的那个阶段就好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更多了,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中午的饭比较简单,油丝饼加上肉炒萝卜片,还有鸡蛋黄瓜汤,管够喝。
如此这般,连续忙了三天,才把两个庄子上的粮食给收割好,张小宝和王鹃也是持续吃了三天的油炸蚂蚱,一片小鸡放出去,还没等打谷子呢,地里的蚂蚱已经所剩无几。
“小公子,多亏了庄子上的小鸡,不然今年还要让这些蚂蚱吃不少,别看个小,架不住多,一边打着谷子,还一边要喂蚂蚱。”
小红也吃了两顿,觉得味道真不错,现在就拎着一个往嘴里塞,还感慨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小宝和王鹃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由王鹃开口。
“小红,去把张管事叫来。”
小红不知道两个小祖宗又要做什么,跑到后面把张管事喊来,她自己又开始吃上了。
“小公子,小娘子,您二位找我?”管事也疑惑着呢。
“恩,过了那边的桥就是葛家庄了吧?他们的粮食是不是还没收完?”王鹃一指那边的方向。
“是,他们不像我们家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安排人一起收,都是分开收割,比我们慢上一天还多。”张管事回道。
“那交给你个事情,你赶着我们庄子上的小鸡,到那边帮忙,大家都不容易,让小鸡吃帮他们吃点蚂蚱,也算积德了,咱们不要任何好处,白帮,去吧。”
张小宝接着话,并且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么的善良呢。
张管事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小公子和小娘子是什么人啊?没好处的事儿才不会去做,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庄子上的小鸡这两天明显见长,都是吃那蚂蚱吃的。
当下也不犹豫,叫过几个人,先弄两只老母鸡在前面带队,一群小鸡就哗啦往那边冲去了,果然,到了地方,人家还要感谢他,看着小鸡吃着自家田里的蚂蚱,不停地说着张王两家庄子仁义。
到是也不担心小鸡吃谷子,有蚂蚱呢,谁吃粮食啊,用人抓的话费劲,小鸡追起来就像不知道累一样,两个小腿紧倒腾,边吃边拉,还给地上肥了。
受益最大的就是那些个庄户,蚂蚱吃了粮食,他们主家可不管,该交多少还得交多少,一个个都趁着休息的工夫过来道谢,让张管事过了一把瘾。
等着葛庄的蚂蚱吃得差不多了,又赶着小鸡去别的庄子,哪怕收割好的,打谷子的时候也有蚂蚱,地里同样还有,小鸡就这样连吃了半个月,一只只吃的那叫一个胖啊,脑袋都快缩脖子里去了,走在那里就跟个小球一样。
就在小鸡猛吃的时候,张王两家都动了起来,到处收粮食,正是秋收,今年的年景不错,粮食价就偏底,两个庄子分出去四伙人,有远有近,用钱买,用帛购,用其他东西交换,价钱稍微可以高一点。
处于对张小宝和王鹃这几次弄出来的东西的信任,两个庄子可是下老本了,最后就算不赚多少钱,也不能赔了,这种信任也让张小宝和王鹃感慨了一番。
“说吧,粮食都收差不多了,庄子上到处都是仓库,你准备用这粮食干什么?”王鹃惦记这个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
“好吧,我说,一部分准备白送,一部分弄到别处,卖高价,估计到最后还略有剩余。”张小宝终于是说了。
“往哪卖,往哪送?”
“太行山东、河南一带,还有鸡,到时候正好送过去养,下的鸡蛋就地卖钱,用卖鸡蛋的钱在山东临海收购大量的干海货,把海货运回来,又是一笔钱。”张小宝一点一点往外挤。
“你送人家会要的,你高价卖人家就买?鸡到了明年就大了,过去吃什么?”王鹃也配合着张小宝,一句接一句问。
“据史书记载,唐,开元三年旱,蝗灾,今年那边收成应该和以往相对持平,可已经旱了,蚂蚱也多了,等明年就会显露出来。
我准备用送的粮食来换取官方的嘉奖,把鸡赶过去吃蝗虫,这算是立功了吧?卖的粮食要偷偷摸摸才行,光白送也赔不起啊。”
张小宝终于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王鹃点点头。
“好算计,怪不得你了疯一样地弄点子赚钱,就为了收粮食,最终便是为你家保住那个百户的封赏,佩服,可是,张小宝同志,我王家也跟着忙活,有啥好处呢?”
“这个,这个么……,你听我说,这就需要运作了,到时少不了你家的好处,你和我一起过去,我教你怎么说怎么做,当然,这不是骗,做了好事儿就要有奖赏才对。
那话怎么说来着,就是做了好事儿不求回报,那样的话,做好事儿的人就会少,如果真有人要回报,那么别人就会说他,所以,我们要给别人留条后路。”
张小宝说起话来振振有辞,王鹃撇撇嘴“还不是那孔子的故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就是给自己捞好处找借口,我相信你一次。”
“恩,千万别与其他任何人说,尤其是我爹,知道我高价卖粮,弄不好会让我把那些粮食也捐了,我可不想赔本。”张小宝像做贼一样四下里看看,哪怕他和王鹃用的是唇语。
“看把你吓的,当真是做贼心虚,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对了?不过我还是支持你,凭啥把咱家的东西白给人,都是用劳动换来的。”王鹃笑着靠在张小宝身上,张小宝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两个人商量一番,算是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又找来宋静功,开始安排别的事情,卖豆油。
“小公子,豆油该怎么卖,我怕别人不买。”宋静功一听这个就有点拿不准,尤其是不让他骗。
“直接卖当然没有人买,去三水县,弄个摊子,把面和好,到时候用油炸,卖给别人吃,等别人都吃过了,那味道当然不同,他们问你,或者你找个人故意问,明白没?”
张小宝引导了一下,宋静功马上就懂了“知道,到时我就说是油好。”
'一年四季种田忙 第三十三章 秋深之时送大礼'
叶落尽,芳草已无痕,松柏青依旧,灵灵染秋风。
张小宝与王鹃二人身上已添新衣,小红闲来无事,早早起来赶上由樱桃孵化出来的鸭鹅向属于她那池塘走去。
旁边相随的丫头换成事少的石榴,宋静功卖豆油卖的上瘾,几天才回来报说一番,大牛依旧负责卖酱及胡萝卜。
“看样子,快入冬了,等下雪,冬天有什么赚钱的事情?”王鹃手上拎着两个小沙袋,边轻轻抡着,边与张小宝闲聊。
“不知道,总之庄上有炕,不怕冻着。”张小宝那边同样拿两个沙袋。
“我其实是担心你家庄子过不去今年,秋收各处粮食都多,总有人会惦记这边。”把沙袋远远地抡出去,王鹃一分心,差点被带个跟头。
张小宝到是小心了,扔出去的沙袋比王鹃那两个远些,小跑过去拣回,犹豫了下说道:“不怕,今年来人也有办法对付。”
因穿的衣服多,二人只玩了半个时辰,便出了一身汗,石榴那边早准备好热水,见天渐渐阴下来,在旁相劝“小公子,小娘子,外面起风了,不如到屋中玩耍。”
二人应过一声,转身与石榴回转,正此时,昨日刚刚归来一次的宋静功又匆匆跑进院中,见到张小宝与王鹃,那张一直都平静的脸露出了愁容。
“子衿跑得如此急,莫非遇到好事了?”张小宝听脚步声,回头望去,见是宋静功笑着问道。
“我的小祖宗,哪里有什么好事儿,出大事儿了,小公子,那边买卖做不成了。”宋静功见小公子还有闲心逗趣,面色越苦了。
王鹃也插话道:“宋公子难道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当初可是骗过不少人,今日为何处理不了?”
“我的小祖宗啊,这次与已往不同,骗不成啊,三水县那边有人说吃过张庄子卖的豆油出事了,找来医者查看说是中毒,买卖不好做了。”
宋静功一脸沮丧的模样,把那边事情细细说了出来。
昨日宋静功回到三水县,边卖豆油,边在那边卖豆腐,可用钱买,也可用其他事物来换,尤其是大豆,一斤大豆可换二斤豆腐,如此作为,乃是不让人知晓豆油是用大豆制成。
当天晚间,宋静功正欲让人收起摊铺之时,来了一伙人,宋静功到是认识,几人游手好闲,向来不做什么好事儿,起初以为过来强收钱,待几人到近前,才知是买油,共计二十斤。
当时宋静功也未多做考虑,便卖与几人。
谁知,今早刚从‘留意居’中出来,那几人就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一做证的医者,愣说是昨晚买的油,回去后就吃病了一人,几人还把其中生病的人抬到摊子面前,以作见证。
宋静功当时就知道被讹诈了,见周围一圈人都在那里看着,出言解释,谁知那医者一口咬定,躺那之人就是吃这摊子所卖之油而得病,言之确凿,让人不得不信。
那几人到也不说什么恐吓的话,就是要宋静功拿出纹银五十两,周围人不知该信谁,听那几人的意思,当是想多要钱财,可吃出病了,又有医者作证,一时也犹豫起来。
宋静功见此,也知无法在做买卖,草草收起摊子,命人把一应事物送回留意居,说让那几人明日再来,便匆匆赶回庄子。
“哦,原来如此。”张小宝和王鹃同时点头,却没有露出任何为难的神色。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公私财物的行为。是为敲诈勒索,小宝,看你的了。”
王鹃张口说出一串话,转头又看向张小宝,那意思以后要看张小宝如何处理了。
张小宝撇撇嘴,似乎不愿意处理这等事情,叹息一声“看来又要花钱了。”
“小公子,难道你要给钱?”宋静功一听张小宝的话,以为选择给钱,劝道:“小公子,给不得啊,今日给了,明日他们还会再来,何况那三水县还有其他一些混混,见有利可图,轮番到瘫子去,多少钱都不够给。”
“谁说给他们钱了?我赚些钱也不容易,要花也得花到有用之处,你今日回去,打探那几人家中都有何人,再用你举人身份去见三水县县令,带上纹银百两,还有我庄子上那辣酱及你所卖豆油。”
张小宝自然不会白白给人送钱,思虑到土桥村也归三水县管,明年还能用到,先打点一番,总比现用现给的强。
宋静功不知这些,听到纹银百两,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咽口唾沫说道:
“小公子,那几人也不会真要五十两,能讹去十两八两银子也就知足了,百两?是不是多一些,许我二十两,我就能让那县令帮忙做事。”
宋静功此话没说错,百两银子太多了一些,通常小事儿,只送去十两五两银子,县令便能通融一二。
未等张小宝说话,王鹃那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