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跪在地上,行大礼。
冯太后穿一身盛装,精神并不颓废,尤其,她今日选了一身暗紫色的太后服,头发梳理成发髻,戴了高高的太后凤冠,坐在高台上,脸色雪白,双眼明亮。
大家看不出她的憔悴和悲哀——传说中,她不是整天躲藏在屋子里哀悼情人被诛杀么?
纷纷扬扬,传言四起,贞洁太后,内宠面首……越刺激越八卦!
本来不知道的,也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整个北国的大小官员们,一聚会便是热议此事,仿佛传闻铁铮铮地变成了现实。
芳菲完全知道——这样的耻辱,其实,是弘文帝带给自己的。是他一手自己戴了绿帽子。
她环顾四周,看着承办李奕一案的陆泰和任城王。李欣等几名豪强则不在。
这些年,积威之下,二人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一个个低下头去。
“对于李敷贪污一案,大家怎么看?”
反击7
她环顾四周,看着承办李奕一案的陆泰和任城王。李欣等几名豪强则不在。
这些年,积威之下,二人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一个个低下头去。
“对于李敷贪污一案,大家怎么看?”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还以为冯太后会回避这一问题呢!谁知道,一来就开宗明义?
没人回答,冯太后点名:“陆泰,是你主持的这个案件吧?”
陆泰跪在地上,硬着头皮:“正是臣。”
“这个案子很大,李敷贪赃枉法,死不足惜,也许还有许多同党还没被查抄出来。现在,北国大力肃贪,不容任何人逃脱法网,无论皇亲国戚,无论宗亲王室,无论王子公主后妃家眷,甚至我本人!只要犯了错,就要一视同仁!今后,增设一个御史大夫,专门负责监督彻查此事!你们说,谁最适合做御史大夫?”
东阳王道:“老臣认为,大臣李世安最合适。”
李世安站出来,高高瘦瘦的一个男子。
又是个姓李的。实在是陇西大族,李姓人太多了。此人可是跟李奕等毫无关系。
冯太后听过他的名声,点头道:“好,今后就由李世安出任御史大夫。”
众人听得原来是冯太后增设御史大夫,都松一口气。
不料,冯太后立即回到了正题上:“好了,御史大夫有了,今后有了监督的部门了。继续回到今日的话题,陆泰,你把整件案子的卷宗全部交上来我看看。”
陆泰和任城王对视一眼,叫苦不迭。
冯太后集中火力在陆泰身上:“陆泰,卷宗呢?”
“这……回太后,没有卷宗……”
“没有卷宗?这么大的案子,会没有卷宗?那你们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这……那些档案,是有人秘密送来的……所以,没有留下卷宗……”
反击8
“这……那些档案,是有人秘密送来的……所以,没有留下卷宗……”
“哈,办理这么大的案子,查处封疆大吏,连卷宗都没有,你就私自做主了?”
陆泰暗叫不妙,这是弘文帝做的主,自己再是狗胆包天,如果没有弘文帝支持,岂敢随意诛杀李敷?因其如此,弘文帝不愿意留下把柄,尤其是太监朱翊钧等私自到相州诱捕李敷上当,如果传出去,成何体统?所以,一开始,就没得真正核心的卷宗,李奕一死,干脆就不了了之。
“太后……臣,臣办事不利……”
“办事不利?好!好得很!你们还算不利?二十天之内,可以让一个封疆大吏抄家灭族,还说办事不利?陆泰,你们这样的效率,还有谁比得上?”
陆泰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开口分辨。
任城王更是跪着,一声不吭。
“啪”的一声,众臣但觉心惊肉跳。是冯太后一掌拍在案几上,几乎几本奏折都飞起来了。
“陆泰,你还不从实招来?你到底受到了谁的指使?”
“是臣失职……臣严重失职……”
冯太后大喝一声:“御前侍卫……”
四名御前侍卫抢上来。
“你们都听清楚了?陆泰是怎么说的?”
四人上前就分别捉住了陆泰和任城王二人,压到一边。
众人做梦也想不到,眨眼之间,冯太后干脆将这二人抓了。明知道不对劲,却又没法,因为,陆泰等人是亲口承认的,自己失职。
渎职论处,当然可以被抓起来。
“在李敷一案里,陆泰等人失职,至于如何处置,等陛下回来,自有论断。”
二人听得是交给弘文帝处置,立即松一口气。
忽然又听得冯太后的声音:“李欣呢?”
是东阳王的声音:“李欣翁婿正在办理去相州任职的手续……”
反击9
是东阳王的声音:“李欣翁婿正在办理去相州任职的手续……”
“相州刺史?”
果然是弘文帝的做派!要褒扬,就做个足够。李欣在相州贪污被抓,现在,官复原职,岂不是表明他之前根本就没有罪?
弘文帝啊,弘文帝!
冯太后丝毫也不流露出愤怒的情绪,只略一沉吟,朗声道:“李欣既然是陛下看好的人才,女婿又检举有功。所以,我认为,他们翁婿不宜去相州,调任徐州好了!相州苦寒,山穷水恶,刁民也多;而徐州,自古富庶繁华,赋税充足,山清水秀,比相州好得多。李欣有功之臣,官职自然地配得上他的功劳。马上传令下去,让李欣任徐州刺史……明日启程,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大家更摸不清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按理说,她该对李欣翁婿恨之入骨才对。为什么只是把李欣从相州刺史改为徐州刺史?
而且,徐州还更加富庶一些。
难道,冯太后真的对弘文帝屈服了?
看她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是如此自然,如此真切,丝毫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掺杂其中。
东阳王等立即道:“太后处置得当,英明英明!”
其他人也都纷纷地附和。
冯太后这才站起来,环顾四周,几乎目光从每一位大臣面上打量过,然后才不慌不忙的:“当日,曾有不少人建议,许多宗亲王族,府兵太多,骄横不法,跟皇室安全带来很大隐患。我和陛下念及,大家都是太祖的子孙,血脉亲族,总是一再地容忍,不要不出大错,就睁眼闭眼。如今,有些人竟然仗势而为,骄横不法。今日起,我宣布,将各位宗亲王爷的府兵,削减到50人之内,只保留常规的护卫队,其他军力,全部调归宗子军,由京兆王和东阳王分管……”
众人完全被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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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完全被打懵了。
以前说削减兵力,都是说说而已,因为宗室的反弹之声很大,就连弘文帝,也碍于压力,不了了之。
现在倒好,一个任城王,一个陆泰,正好给了她天衣无缝的借口,马上把大家的军力给剥夺了。
而且,是交给弘文帝最信任的京兆王和她最信任的东阳王主管。如此,滴水不漏,大家连反对都没得反对。
一些人还要不死心,她已经转身,只扔下一句“退朝”就拂袖而去。
诺大的殿堂,只剩下大臣们的呼声:“恭送太后!”
陆泰和任城王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话说李欣翁婿,正在办理去相州官复原职的公函,不料,飞报传来,冯太后改令,让李欣任职徐州刺史。
传令的,正是得到李欣多次贿赂的一名鲜卑小贵族。大声恭喜他:“李欣,你去做徐州刺史,更是肥缺啊,谁都想去徐州呢……”
李欣翁婿对视一眼,倏然变色。
但是,也没法说什么,只勉强笑着,给了那小贵族一些银子,强颜欢笑作别。
人一走,翁婿二人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女婿,急忙问:“岳父大人,那个妖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会对我们这么好心?”
李欣老奸巨猾,在官场混了一辈子了,面色十分沉重:“不好。那个妖妇是要惩处我们了。相州曾是我们的大本营,盘根错节,势力雄大。如今,她改派调离徐州,表面上是给了个肥缺,可是,我们从没去过徐州,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的党羽势力;谁肯买账?而且,尤其是她要我们明日必须启程,这是防止我们在朝中集结党羽,陆泰等人也帮不了我们……如此,我们朝里无人,地方上没有势力,她再要宰割我们,就非常容易了!”
“这个妖妇如此狠毒,这可怎么办?”
“她不敢和陛下公然决裂,就使出这样的阴招整我们,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岳父大人,你有什么妙计?”
“等不得了,我们必须马上实施那个计划。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到此:))中午耽误了,匆匆写一点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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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妖妇如此狠毒,这可怎么办?”
“她不敢和陛下公然决裂,就使出这样的阴招整我们,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岳父大人,你有什么妙计?”
“等不得了,我们必须马上实施那个计划。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翁婿二人当即商量妥当。
却说弘文帝诛杀了李奕之后,连续几日,虽然大宴群臣,骑马打猎,好不快活,可是,每每到了晚上,总是心慌意乱,夜不能寐。
为此,他甚至开始喝酒。
禁酒令从罗迦下达到冯太后坚决执行,皇室中人,很少有敢违背的。昔日,弘文帝本身也以身作则。可是,现在,他和冯太后决裂,完全没有任何人再能约束他的行为,就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他也不去慈宁宫了,要见儿子,总是让太监宫女带到玄武宫。
这天傍晚,他早早打猎回来,却不见宫女们带儿子到玄武宫。他很是恼怒,便硬着头皮来到慈宁宫。心里也有几分好奇,想看看那个平素总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太后——李奕死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玄武宫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既不曾呼天抢地,也不曾怨声载道,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冯太后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一名宫女出来,他一看,正是张娘娘。此时此刻,他不愿意和冯太后照面,略一踌躇,转身就走了。
回到玄武宫,终究是闷闷的,觉得心慌气促,正在这时,听得通报:“小太子觐见。”
“快,宏儿快进来……”他大喜过望,急忙走出去。
小太子一身龙袍,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见了他,立即跪下去行礼:“参见父皇。”
昔日,他很少行这样的大礼,父子之间,十分亲昵。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每一天,都被老师教导着,不敢越礼半步。。。
你死我活2
昔日,他很少行这样的大礼,父子之间,十分亲昵。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每一天,都被老师教导着,不敢越礼半步。敏感的大臣们,生怕弘文帝从冯太后身上迁怒于小太子,他们负责小太子的教师队伍,日后,将是东宫太子最主要的力量,小太子的兴衰荣辱,跟他们有莫大的关系。以前,弘文帝只有一个儿子的时候,大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弘文帝五六个儿子了,尤其,和冯太后关系那么僵,还会不会对她亲自抚养的继承人如昔日那样青睐,谁能清楚呢?
大人的情绪,不可能不表露出来。所以,自然要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恭敬孝顺。
小孩子不明事理,忽然被命令着,必须行这样大礼,一丝不苟,逐渐地,就滋生了戒备和恐惧之心,行了礼之后,也不像往常那样和父皇撒娇,只是乖乖地站着。他是知道的,父皇,很久不来慈宁宫了,每日,都和其他人吃饭,欢乐,就算打猎,也不会带着自己了。
弘文帝见儿子低眉顺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去拉他的手:“宏儿,这几日学了什么?”
孩子见父皇那么温和,怯生生的神情去了一点儿,小声地告诉他:“开始学《论语》了……”
论语?
弘文帝微微皱眉。
孩子把他的这皱眉,完全看在了眼里,惴惴道:“父皇,你不喜欢宏儿学论语么?”
“喔,不,宏儿,学论语很好。”
弘文帝看出他眼里的惊慌,心里一酸,更是和颜悦色:“宏儿,父皇这些日子忙碌,没有天天来监督你的学习,你要自己努力。等父皇空了,会陪你玩儿的,你要乖乖听话。”
孩子憋着一口气,以前,每天来探望的时候,父皇总要问问太后,但是,现在父皇已经好久不问太后了。
他忽然问:“父皇,你还会去慈宁宫么?”
你死我活3
弘文帝略略失神:“宏儿,父皇很忙,本来早该回平城了……”
孩子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十分失望。
“宏儿,这一次,你跟父皇一起回平城。”
“太后也一起么?”
孩子三句话不离太后,弘文帝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长此下去,如何是好?可是,此时要把孩子和冯太后分开,已经来不及了,纵然他有心,也是无力。
这时,小孩子眼里的惊慌就更加明显了,毕竟是孩子,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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