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踩碎了,人家只当是泥土!
何不把自己当成一棵珍珠呢!
“罗迦,我不会来了!绝对不会再来了!”
走了几步,脚步是踉跄的。
但是,很快,她就自如了。
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种因为仇恨而带来的愤怒的力量。
然后,加快了脚步。
“太后……”
她充耳不闻,身子忽然变得很高大。
她扬长而去,如暗夜的一个女魔头。
千年的古杉下,那一双腿,彻底麻木。
心也麻木了。
死了,自己真的死了!
白发飘忽,彻底覆盖了他的脸。
罗迦的选择8
死了,自己真的死了!
白发飘忽,彻底覆盖了他的脸。
甚至最后的一丝希望——她不知道,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本是要出去的!一定要出去的!曾经有那么一刻,是想不顾一切的;很多东西,其实是可以不在乎的;只是,儿子先出来!他其实是知道的,儿子,绝不会再放手了!
四周那么寂静。
他听得哭泣声,呜呜咽咽的,肆无忌惮,毫不掩饰。
不是发自自己口中。
也不知来自哪里。
那么遥远,那么咫尺。
他已经累了,累得无法去判别了。
甚至无法去怜惜了。
受伤的人,没有能力去眷顾别人的伤口。
那是弘文帝的哭泣声,在暗夜里,撕心裂肺。
杀了它!
杀了它!
她竟然这样说。
她竟然这样绝情地要杀了它——杀了自己!
杀了自己的骨肉!
那种疼痛,入骨的愤怒几乎彻底激怒了他,就如月夜里的一只野狼,凶残的,被人打瞎了眼睛,要跳起来噬人。
可是,却没有力气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踉踉跄跄,却趾高气昂。
他躺在地上,如一条濒死的野狗。
她却无知无觉的,一脚踏过,甚至重重地踩在他的手掌心上。刺骨的疼,他不吭声,生怕颠簸了她,生怕自己的手心不够宽厚!
生怕她当即举起了屠刀——杀了它!
她要亲手杀了它!
掌心几乎被踩碎了。
他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她竟没有丝毫的惊讶,丝毫的害怕,甚至丝毫的察觉,就这么走了。大步地!
那暗夜的女魔,杀人的女魔头。
弘文帝躺在地上,但觉全身都碎了,所有的骨头都碎了,拼不起来,被人千刀万剐一样的疼痛不堪。
————————PS,今日下午四点左右继续更;
用生命恕罪1
他躺在地上,但觉全身都碎了,所有的骨头都碎了,拼不起来,被人千刀万剐一样的疼痛不堪。
“陛下!”
他听不见是谁叫自己。
只是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哀求。
“父皇,求你了……求求你在天之灵,怜悯一下儿子吧。求求你了……”
子女之于父母,永远是贪得无厌的。
因为他们是他们的骨中之骨,血中之血,所以,有权利求得庇护,谅解,同情和原宥。
几曾见父母和孩子争夺心爱之物的?
不能求得骨肉的怜悯,谁,又还肯对外人透露一星半点的关切和真诚?
“父皇……你是我的父皇啊,求求你,怜悯怜悯啊……如果您对孩儿都没了怜惜之情,谁还会管我呢?父皇,这一辈子,儿子也不曾这样求过你啊……求您了,至少,至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儿臣不是为了自己,真的不是,是因为她!她已经难产两次了,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儿臣问过御医,她早年身子不好,这一次,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死的……求求您啊,父皇……儿臣不想让她死,就算是儿臣遭到怎样的诅咒都行,别让她死啊……你知道的,父皇,您在天之灵,完全知道的;我们拓跋家族的男人,几个能活过35岁呢?儿臣已经而立之年了。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求求你,父皇,您就最后一次怜悯怜悯啊……”
泪水流下来。
自己有什么错呢!
父皇死了,他早就死了。
自己寂寞孤独中徘徊了这么久,只想靠近一点心爱的女人,难道,这也不行么?
通灵道长搀扶他,但觉他浑身冰凉,搀扶不起来。
弘文帝,这一刻,是坚决地确信父皇死了。
父皇不死,一定会出来的。。
用生命恕罪2
父皇不死,一定会出来的。
本来,他从未怀疑过父皇的生死,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直到发现芳菲的奇怪行踪,才开始疑神疑鬼。到今天,方彻底死心了——父皇的确死了。
此时,却那么希望父皇活着——活着,从来不曾死去。
如果是那样,该多好啊!
自己,就绝不会生出任何非分的念头了。
他纵然性烈如火,却并不卑鄙;父皇生前,他无论怎么压抑,也绝不曾打过“母后”的主意。一切都是光明正大,高尚而正派的。
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就如一盆花,主人死了,她受到风吹日晒,也将枯萎。
难道自己接过去,细心呵护,让她继续灿烂的盛开,这也不行么?
自己到底哪一点罪大恶极了?
他哭得声嘶力竭。
这一生,从未如此的悲伤和绝望。
“陛下……您,请回吧。”
如软体的动物,消失了最后一分力气,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人搀扶起来。
“陛下,您龙体欠安,才好了没几天,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再犯病,就难了……”
死生,何足道也。
我要杀了它!
我要杀了它!
他忽然惊跳起来,却手足酸软。
那是一种本能的自保,不,既不能让人断了胳膊,也不能被人断了手。更不能被人剜了心。
自己从来不能等待,因为等待是等不了救世主的,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他冲下山去。
此时,山上的第一场雪已经降落。
小小的,雨夹雪。
罗迦的骨头也碎了。
三败俱伤。
自己怜惜儿子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三败俱伤。
没有一个人完好。
早知如此!
用生命恕罪3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后悔可以重来?
他们,一个个,都在责备自己的隐匿,或者懦弱!这是懦弱么?——可是,真的自己出去了,又算什么呢?
让儿子绝望而死,或者就地疯魔,天下大乱?
还是眼睁睁看她堕胎而死,一个女人,一次次地伤害自己的身子?
她这样的性子,怎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自己?
自己纵然不介意,可是,这对儿子,对她,难道不是更大的伤害?
可怜那个一次次流产的女人,哪一次的罪孽,不该算在自己身上?什么名声?什么贞洁?哪里比得上怜惜她的心?再一次次的伤害下去,就表示自己很爱她了?
不不不,爱一个女人,不是这样!
哪有人会幸福呢?
就算自己想要,也没有的幸福!
唯有天长日久,让时间,把伤痕抚平,淹没。
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只因太小了,行不成白,甚至无法覆盖,遇到人体的热气,便钻进去,几乎要将他凝结成一块冰人。
天大地大,此时,方知道什么是走投无路。
比死更大的悲哀。
一双手来搀扶他。
他甚至没有力气拒绝,头一歪,一口血吐出来。
老道惊呼:“陛下!”
他和弘文帝更不同,他是痊愈之身。健旺的人,如此大口地吐血,实在是太过不祥的征兆。
“陛下……”
他一怔,也不知是不是反射着雪光的缘故——一地的白。头发,胡子,全白了。
顷刻之间,昔日的美男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头翁。
连一根多余的黑发都没有剩下。
“陛下!”
他嘴角上全是血迹,却浑然不觉,声音沙哑:“照顾她,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用生命恕罪4
他嘴角上全是血迹,却浑然不觉,声音沙哑:“照顾她,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话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纵然承诺,都说不出口了。
芳菲,我不负你!
此生,绝不会再辜负你了。
但有所求,无所不遵。
他内心忽然变得很平静:错了就错了!挽不回的过去,但是,还有未来,不是么?
一度为了儿子,为了天下而筹划!
独独是为了她,为了自己呢?
现在,不该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筹划这一切了么?
再最好的时间,等待最好的解决方式,而不是将三个人一起毁灭。那么急切地渴望新生,渴望重新来过——
用自己一生,难道还不足以恕罪么?
他在风雪里站起来,忽然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气,紧紧地握着拳头,和天地之间,一起苍白成一座巨大的雕塑。
慈宁宫,暗沉如一座巨大的坟墓。
弘文帝脚步轻飘,如一个孤魂野鬼一般。
张娘娘守在门口,慌忙跪下去:“陛下,太后已经就寝了。”
“让开!”
“太后说,她不见任何人。”
“滚开!”
老妇人倾身一边。
弘文帝大步走进去,脚步到了门口,却轻了,怯怯的。就如一个纸老虎,刚刚狐假虎威过,忽然见到比自己更强大的,立刻,便黔之驴了。
“芳菲,朕……下雪了,朕想来给你生个火盆……”
没有人回答,他推门进去。
她躺在床上,身上也没盖着什么东西,整个人,迷糊,寒冷,却灼热不堪。
回来后,她一直是这样的姿态,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奔过去:“芳菲,芳菲……”拥抱着她寒冷的身躯,心颤抖:“芳菲,你不要这样,求你了……”
用生命恕罪5
她紧紧咬着嘴唇,浑身哆嗦。
她要杀了它!
也要杀了她自己!
他没有办法,急于温暖她,立即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合身上去,轻轻地拥抱她。纵然自己也是冰凉的,也企图将她温暖。
身子暖和了,心才会暖和。
多少个无边无夜的日子里,他也曾经如此冷得浑身绝望。这样的滋味,再也不想让她重蹈覆辙了。
“滚开……”
声音也是微弱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弱得不堪一击,甚至连他拥抱的手都无法推开。
弘文帝探手,呼吸是热的,她急晕了,睡过去了。
他松一口气,急忙将火盆拨弄得很旺。
一摸她的衣服,是润的,急忙给她脱下来,放在一边,所幸里面的衣服还是干燥的。
火盆明晃晃的,屋子暖和了不少。
将她的身子照得那么温暖,脸也是红的。
甚至冰冻的意识也清醒过来。
“滚……你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芳菲,求你了……求你了……”
强烈的恐惧,愤怒,羞辱之后,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抬手,拼命打在他的胸口:“怪你,都怪你,是你害我……都怪你……”
他抬起手要抚摸,那手是碎的,她穿的鲜卑人的靴子,曾经那么狠狠地踏过,上面尚有血迹,那些尖锐的防滑的小孔,刺穿了好些小洞。
只是,血迹被凝固了。
他不敢露出来,怕吓了她。换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抚摸她的头发。
就算是痛苦,也是无法遏制的喜悦:“芳菲……恨我吧,只要你不伤害自己……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么都行……芳菲,只要你不伤害……”
声音那么惨淡,甚至不敢说出那一句“只要你不伤害它”!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用生命恕罪6
“芳菲……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以前,我们那么要好过,以后,日子也不会太难,对不对?芳菲,我会努力的,一定会努力,给你最好的一切……你一定不会后悔,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芳菲,你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相信,如何相信呢?
若是没有罗迦,自己是会相信的!
谁叫那个人,他多出来的?
她终于哭累了,也打累了,声音也是怯怯的:“我……我不要它,不要它……我寻了药,我不要它……”她再一次哭得撕心裂肺,“我绝不会要它……”
只有它不在了,才能真正地一刀两断!
“不,芳菲,你听我说,你不能那样做,那样很危险……”妃嫔们服药流产,轻则终身不孕,重则有性命危险。他是知道的。他急切地搂住她,“芳菲,我要这个孩子,我要。”
她忽然抬起头,愤怒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要这个孩子?”
他眼里的热情全被点燃,“芳菲,我会想办法安顿你们母子,你什么都不要怕……”
她拂开他的手,决然道,“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事,并不是因为要这个孩子,相反,我一定要打掉它,决不能让它羞辱了我自己!”
他心里一震。腿一软,竟然跪了下去。
芳菲无动于衷。
“芳菲……求求你,我要这个孩子,我爱它!它是我的骨肉啊……求求你了,芳菲,留下这个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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