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身子,那雍容的面容下面的身子——是微微凸出的,就算是盛装的礼服,也掩饰不了的身子——身怀六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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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身子,那雍容的面容下面的身子——是微微凸出的,就算是盛装的礼服,也掩饰不了的身子——身怀六甲!
陛下带着身怀六甲的皇后出场了。
他在这个时候,竟然带着皇后出场。
安特烈心里一沉,想起朝晖上人。
神殿之人,正愁拿不到圣处女公主的把柄,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她自己出现。罗迦陛下,竟然带了她前来。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怎么办?
芳菲是不是很危险?
大祭司呢?
朝晖上人呢?
他们在哪里?
他心里剧烈的跳动,一时,竟然掩盖了相见的喜悦。
太子也惊呆了。父皇,他竟然带芳菲来这里。父皇竟然如此公然出其不意地露面。
可是,他还来不及转念,众人已经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场上,无论南北,无论神殿还是北武当,万民跪拜。
就连大祭司等全部颔首行礼。
他们在这样的时候,是无法忤逆罗迦陛下的。
这才明白,礼仪、权杖的威慑力度之大。
只有一个人不是跪着的,他几乎是跑过去的。是安特烈。
他是国君,柔然的国君。柔然虽然小,但是也是和北国并列的。
并不需要跪拜。
可是,他依旧行礼,是晚辈对长辈的礼:“参见舅父、舅母……”脸上带了深浓的笑意,目光从罗迦面上,很快到了芳菲的面上。看着那张被翡翠映照得翠绿的脸,一时,竟然无法说什么得体的话。只是用微笑带过,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芳菲乍一见了故人,心中的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喻。那是一种奖赏一般的欣喜,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时候,在全是敌人的时候,能够看到安特烈,仿佛是上天的一次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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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安特烈。
他竟然会来!
他总是出现在恰如其分的时候。
就如自己当初被困在神殿!
就如当日自己在深宫里,陷入绝望和失落的时候。
他总是如此出现,就如一个真正的太阳神。
他才是年轻俊美的太阳神。
久别重逢,千言万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反而平静了,只是微微一笑,点头。
安特烈心里暗喝一声彩,这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目光——一看,是罗迦陛下!伟大的罗迦陛下,他面上似笑非笑,眼里,却是一层深深的警告!
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舅父,从来都是这样。
外人看来,这三人彼此只是礼节性地在行礼。虽然显得热情了一点儿,但那不是两国国君之间,而是至亲的礼仪,所以,也丝毫不奇怪,唯有当事人,才能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和诀窍。
“儿臣叩见父皇、皇后……”
太子的行礼,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三人之间微妙的尴尬。
罗迦面带笑容:“皇儿,起来吧。”
太子站起来,目光不经意地看一眼芳菲,但见她行动自如,面上因为开心,带了一丝微微的红晕,显然是身子已经无恙了。
芳菲接触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样的目光,是二人才明白的,然后,很快闪开。太子竟然小小的开心,退在一边。
然后,是东阳王、京兆王、任城王、乙浑、陆丽等重臣。
按照官衔和爵位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参见皇后娘娘。”
他们口里行礼,目光却早已看到皇后的倩影——那样华贵地站在陛下身边,一起领受群臣的朝拜。
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是出在皇后身上——尤其是大祭司隐隐透露出的信息:陛下不敢来,便是因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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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陛下做贼心虚。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做贼心虚。只是隐隐地猜测,整个辩经会期间,陛下都不会出现。他躲藏着!
以大家不可告知的秘密在躲藏着。
现在,陛下不仅来了。
皇后也来了。
二人是一起出现在万民的天下。
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且是以这么强悍的仪仗队出场,仿佛检阅天下的君王。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本来,二人的出场有很多的不符合祖制——比如,不该通同坐一辆轿子、不该如此携手,不该……皇后就不该如此出场!
可是,这一次,违背祖制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因为,自古以来,北国历史上就没有那个皇帝是以这样的排场来神殿的!
现在,明显是凌驾于神殿之上了。
那是旗帜鲜明地表明:唯我独尊!
唯我独尊!
唯君独尊!
这在北国的历史上,尚且是第一次。
所以,众人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劝谏了。
罗迦的目光扫过众人,每扫过一人,那个人就会低下头去。尤其在京兆王面前多停留了片刻。这是自己的兄弟,胞弟。也因为信任,曾让他出任冀州、青州、豫州的刺史,掌握了一半的兵马大权,直到他回京病退。
兄弟二人目光相接,京兆王竟然不敢迎着皇兄的目光,忽然明白,自己回宫,找太子,和朝晖上人等联系,一举一动,都已经全部落入了皇兄的眼里。
他低下头,只是行礼,硬着头皮:“参见皇兄。”
罗迦这时才开口:“各位,都请平身。”
这一次,人们注意到他的那个“请”字。
却何止一字千钧。
这时,大家还看到一个身影——大将军李峻峰!
李峻峰在后排的顶马掠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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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峻峰在后排的顶马掠阵。
本是那么显赫的一人,可是,因为帝后的光芒实在太胜,不自禁地,将他淹没了。众人直到这时才看见他。
李大将军,其实是不容淹没的。
任何时候,他都是将星里最闪耀的一颗。
他就立在陛下旁边,大马金刀,一身威武,竟然是王爵的穿戴。
有诏书铭文,李将军,已经被封为平城王。
陛下,在这个时候,召回李大将军?
李大将军难道仅仅是单纯回来奔赴丧事的?
大祭司看到李峻峰,比看到皇后更加震惊。
天下皆知,李峻峰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陛下为什么还让他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马上赶回去前线?
陛下难道不会判断出现在的形式?
他到底摆的什么迷魂阵?
台下的重臣,也各自揣着心事。
众人想起昨夜才听得太子说的,皇后遇刺一事。再看陛下,立即意识到一些关键的时候——大家的抉择。
所以,久久地都跪着,竟然一时没有起身。
人人的背心都是一身冷汗。
安特烈看着这些不可一世的老家伙,昨夜在太子面前侃侃而谈,是何等的嚣张和大义凛然,要陛下这样,要陛下那样,仿佛陛下不答应,他们就会马上揭竿而起似的。
今日呢?
今日为何一见了陛下就如老鼠见了猫?
方领悟——打下江山的重要性!陛下半生戎马,南征北战,这北国的江山,是他打下来的,更是他一手扩大的。他并不仅仅是守成之君,他还是开疆拓土之君,其功勋,其威望,丝毫也不逊色于他们的太祖。
难怪,就连三个老王都跪地不起。
“这次盛会,还需要各位爱卿多多尽力,大家都起来罢。”
他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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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众人如获大赦,这才起身。
太子简单地禀报了几句,罗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然后,是礼官上前向他汇报事宜。也就是简单地说了接下来的辩经会行程安排。
罗迦听完,转眼看了看众人。
乙浑站在侧翼,看陛下的目光扫来,立即躬身,笑容可掬:“陛下刚到,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妨先请去观礼。老臣陪您一起去。”
众人暗暗骂他的奸诈——简单的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
乙浑最是首鼠两端,他此时这么急于表明立场是为什么?而且,整个时段,他都毫不犹豫。众人就算是心存疑忌的,也都转了念头——乙浑的判断是很少错误的。他敢于如此,自己等人,又该如何站队?这天下,没有比他更了解陛下的大臣了,他可是跟着陛下打了几十年的。
罗迦却点头,微笑,很嘉许的目光。
乙浑十分得意。躬身走在前面,带路。
宰相都带头了,其他人还能怎样?
拉法上人看着自己这个兄长,差点没忍住要冲下去揍他。
芳菲内心几乎要笑出来,却忍住,稳稳的,和陛下一起,丝毫也没有慌乱。她甚至那么专注地看着群臣的表情,看着他们一个个那么微妙的神色,
这一次,心底没有丝毫的不安。
那是因为身边站着的人。
因为那双有力的大手一直拉着她的手,紧紧的,如一尊巨大的保护神。
在他身边,对此感受到这样明显的保护。
侧面,是冷刀一样的目光。
那是大祭司、阿当祭司、拉法上人等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芳菲身上。这一次,和皇宫的祭祀上所见的不同——祭祀上见到的皇后,清雅淡漠,素面朝天,一身浅灰色的袍子,气喘吁吁,神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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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所见的皇后,却是盛装出席。在她的胭脂唇红,流光溢彩的首饰之下,仿佛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
如果说,当初一身灰色袍子的女子,还有几分素雅圣处女公主的影子。
现在浓妆淡抹的皇后,已经完全消失了白衣少女的风华。
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大家只能看到她眉宇之间的珠翠萦绕,迈步,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风姿卓绝,仿佛是历经了宫廷礼仪,落落大方的少妇。
竟然连大祭司都认不出来了。
竟然连他在这一刻都乱了方寸,完全无法断定。
皇后——圣处女公主,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仔细地回想怀里藏着的那幅画卷,那是皇后没错。
可是,那是圣处女公主么?
岁月已经溜走!
跟着那一把大火。
一时,竟然有点恍惚。
陛下越是大胆,他就越是怀疑!
真要是圣处女公主,陛下岂会带她出来?
这时,帝后已经在往前走了。只是很短的几步距离,但是,陛下,是亲自挽着皇后的手,寸步不离。
也因此,他看到的,已经是皇后的侧面。
摇曳的凤钗,挥动的长袖,流云水袖一般,仿佛一朵大红色的云,沉淀在一片地上,慢慢地移动。
决不是当初神殿的少女,青涩的面孔,一身白纱,赤脚,踩在青草上,肆无忌惮地奔跑,跳跃。
仿佛一只梅花鹿。
那不是容颜的差距,而是气质上的差距。
何止天上地下。
是岁月让人改变,还是根本就认错了人?
是陛下故意摆下迷魂阵,还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尤其是阿当祭司,他当时曾被皇后一声令下抓起来,一见了这个女人,不知为什么,就被那种气场所震慑,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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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时此刻,那个女人身上,已经没有了杀气——她面带淡淡的笑容,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只是挥手之间,行动之前,一步一步,都非常镇定,毫不慌乱。
纵然是明白大祭司和阿当祭司等人比火还要炙烤的目光,——也丝毫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她想起陛下的话:芳菲,你怕什么?就当你生的美丽,人家喜欢多看几眼罢!
当时,她笑得肚子都疼了,也难得罗迦陛下,偶尔也有这样的幽默。
现在,算什么呢!
就当多了几个粉丝而已。
大祭司也会看美女的,稀奇,对吧?
大祭司却想的是:
昔日的圣处女公主,能有如此之好的心理素质?
众人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大家伙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从刺杀,到收买奸细,要的就是逼皇后出面,以资对质,可是,她却肆无忌惮地,正大光明地出来了。
陛下此举是何意?
半真半假,似真似幻。大家一时反而被震慑了。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神殿这些人的身上,一点也没有闪避,一点也没有犹豫,带着些微的好奇,释然,仿佛是彼此的第二次见面。
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镇定得完全不像话。
大祭司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他一生不知见惯了多少大风大浪,这第一次,竟然觉得如此背心凉飕飕的,仿佛怀里藏着的画像是一把尖利的刀。
通灵道长,王肃、嵇阮等都在向帝后行礼。
皇帝的声音:“免礼。”
然后,是她微微地开口,皇后的礼仪:“免礼,都免礼。”
她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很慢很慢,仿佛带着一种温柔的慵懒,就如黄昏的一缕斜阳,带着淡淡的温度,却不灼热,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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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大祭司,就算是通灵道长、王肃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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