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等宫女又气又急,这是通往立政殿的路,如果不经过这里,就要绕很大一个圈子,这么冷的天,怎么受得了?
难道娘娘要等陛下和那个贱人一起尽兴了才走?
芳菲默默地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沾了雪花的栏杆那么冰凉,几乎要浸透人的背心。可是,她只是默默地站着,什么都没有说。
红云悄悄伸出头去:“娘娘,陛下走了,走了……那个宫女也走了……”她大着胆子,稍稍走出去几步,但见陛下和那名宫女早已分开,各走各的了。
“娘娘,陛下走了……”
芳菲这才慢慢地,从栏杆边转过身子,不知为何,那么惊恐,仿佛是自己被“捉奸”——而非陛下!
那是一种无言的打击,明明知道在所难免,可真的发生了,却是这样无可遏止的心碎的感觉。
她默默地看着前面,陛下一行已经消失在了雪地上;而那名宫女,也急促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那里,是通往玉堂的方向。
“娘娘,那是左淑妃的宫女啊。我们怎么没见过这一号人?”
她依旧没有回答!有了小怜这样的成功例子,自然就会有仿效者。她想,自己倒真是看轻了左淑妃,原来,她竟然也用了这一招。
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气愤,也不觉得痛恨。甚至连左淑妃也不恨,只是心口闷闷的,一口气堵塞在心底缓不过气来。
爱美人,是男人的天性,何况是皇帝。这是他的正当权利,自己去阻止他,反而是不正当的。
“娘娘,您?”
夺宠大战12
“娘娘,您?”
红霞小心翼翼地:“您别伤心……”
她摇摇头,和颜悦色地:“没什么!我不伤心。”
众人觉得她的举止好生怪异,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反而笑起来,声音低低的:“你们以为我要大吵大闹才正常?”
两宫女面面相觑,难道不是么?
她摇摇头,并非回答她们,而是在回答自己:“我是皇后!皇后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母仪天下,要善待所有的妃嫔,所有的王子王女。”
这,就是皇后的意义所在。
“娘娘,陛下也没什么……陛下也没宠幸她……”
现在是没有,可是,她才明白,那个拥抱的意义——男人这样抱着一个女人,如果没有怜惜,是绝不可能的!
罗迦喜欢的,本来就是这一类女人!
她慢慢地往回走,每一步,脚步都挪移得十分沉重,仿佛地上沾满了石块,根本就塌不到实处。
并不长的一段路,却走了许久才到达。
立政殿,已经笼罩在夜色里。
她久久地站在外面高大的光秃秃的一颗不知名的树上,看着遒劲的画廊边上挂上的大红灯笼,一盏盏的宫灯,已经经过了改良,是南朝的那种妖娆的仕女图。就如陛下品位的改变,她忽然发现,罗迦欣赏的美女,基本是张婕妤,小怜一路的风格。甚至今天那个只瞅了一眼的美女,也是这样的风格,那走路的姿势,穿衣的风格,显然也是昔日的南朝人。
她久久地站在门口,不知怎地,竟不愿踏进去。
一名太监走出来,见了皇后,急忙喜道:“娘娘,您可回来了?陛下叫奴才出来找您……”
他话音未落,罗迦已经大步走出来:“皇后,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收敛了心神,镇定道:“陛下,我去看祭祀的准备情况了。”
夺宠大战13
她收敛了心神,镇定道:“陛下,我去看祭祀的准备情况了。”
“朕今天回来得早,正想和你一起去看呢,没想到,竟然跟你错过了,呵呵,明天再一起去。”
他今天回来得很早么?自己幸好还是亲眼看到他什么时候回去的,竟然说谎还如此面不改色。芳菲天天在立正殿,唯有这一日出去,回来的晚了。她看陛下的神色,但见他轻轻松松的。她想,若是自己没有外出,他回来得这么晚,又该如何撒谎呢?
芳菲盯着他的眼神,罗迦根本没注意到她神情上的变化,见她身上落了许多雪花,急忙帮她拍打:“芳菲,怎么没戴斗笠?你看,手这么凉,快进屋子烤火,快……”
他拉了芳菲的手就进了屋子。
二人围着火炉坐下,罗迦兴致勃勃的:“芳菲,祭祀准备得如何了?”
“很好,王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还剩下一些细节,还有几天,应该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
她漫不经意地:“陛下,你今天在忙些什么啊?”
“今天不忙,也没什么事情,所以我才很早就回来了。”
还是这样,说谎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对了,芳菲,现在是这个时令是南朝人的新春了?据说南朝的宫廷,这个时候总要放假7…15日,我们是不是也放假休息休息?”
陛下何以对南朝人的节日这么感兴趣了?这是为什么?因为小荷等是南朝人?
“哦?陛下,我们跟南朝的情况不一样。第一,我们现在还没有大规模地过新春的习惯;第二,我们的假期是从夏日到秋季,很漫长的拉练。如果贸然宣布放假,估计臣民们还摸不着北。如果陛下觉得南朝这个习俗很好的话,那么可以从明年开始,提前告知人民。也算是移风易俗吧。”
“这倒是。而且祭祀在即,也不能放假。”
夺宠大战14
“这倒是。而且祭祀在即,也不能放假。”
他一边说,一边躺在旁边的御塌上,枕着软枕,揉着太阳穴:“不知为何,朕忽然觉得又有点头晕眼花……”
陪着美女在冰天雪地里聊天那么久,能不头疼么?养尊处优的陛下,竟然肯和一个女子在雪地里那么长时间,而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有寒症的,本来就不能冒着风雪在露天里久站!可是,为了一名小宫女,他竟然如此纡尊降贵——说他不喜欢那个女子,有人会相信么?
当然,陛下没说,她也没问。
她只是走过去,态度一如既往地温顺:“陛下,您躺下,我给你炙烤一下。”
罗迦依言躺下,但觉那双温柔的手,很快便在自己的面颊上游走,柔若无骨,温柔亲切。
鼻端传来那种特殊艾草的芬芳,又熟悉,又温暖,他叹道:“芳菲,真舒服。”
“呵呵,陛下觉得舒服么?我也希望陛下的寒症彻底痊愈。这样,我也不枉进宫一趟了。”
不知为什么,罗迦心里很不舒服。每次听到她这样说,心底就不舒服。什么叫“进宫一趟”呢?难道她只是这里的匆匆过客?做过了客人,就要闪人?
他轻轻抓了她的手,她却一闪,拿着灸条往外移动:“陛下,小心点,不要烫着了……”
“芳菲,你进宫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替朕治病……”
她淡淡一笑,不是么?应该是吧!
这时才真正认真审视自己这个皇后——一无家族支持,二无权臣笼络,历朝历代,做皇后的女人都是经过认真考量,多方权衡的!陛下,他凭什么要自己做皇后?
除了治病,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尽管他不承认——陛下的龙体才是第一的!这可以超越其他的一切理由!
“芳菲,你进宫是做皇后的!是要和朕一起过一辈子的,你就是朕的开心果。”
夺宠大战15
开心果?开心果就更是没有什么价值了,人的一生中,每一个阶段需要的开心果都是不同的。现在是自己,以后,就可以是别人了。
“芳菲,你告诉我,你进宫这些日子,是不是觉得不愉快?”
她放下灸条,笑起来,“陛下,你身子有些发热,先去歇着吧。”
罗迦见她并不回答,又追问:“芳菲,你是不是觉得不好?”
好么?不好么?在北武当,自己就说了不好,不回来,但是,能拒绝得了么?现在说了,还有什么意义?
“芳菲……”
她这才慢慢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久了就习惯了。”
久了就习惯了?
那现在呢?现在有没有习惯?
“芳菲,你现在是皇后了,一切的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有什么,都要提出来,和朕一起商量,知道么?”
“好!”她非常干脆地回答。
罗迦见她面色毫无异常,这才松一口气,拉着她一起,躺到了床上。
夜色里,火炉那么温暖,身边的人儿那么温暖。他忽然伸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她口齿不清地:“陛下……不要,我今天好困……”
他轻笑一声:“真的困了?”
“是啊,今天和他们讨论祭祀,安排了一天,忙里忙外,累死了……唉……”
罗迦听得她声音里全是疲倦,倒也不再强求,只把她搂紧一点儿,柔声道:“小东西,累了就要说一声,不要一个人一直硬撑着。宫里那么多人,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宫里那么多人,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做皇后如此,祭祀,何尝不是如此?
她淡淡道:“王肃他们都做好了,其实,我就是瞎忙。”
“既然是瞎忙,不如在家好好休息。芳菲,你如果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嗯。我不管他们就是了。”
罗迦很快熟睡了,芳菲却在暗夜里大睁着眼睛,睁得久了,眼珠子十分疼痛,又闭上。
夺宠大战16
一整夜,她都无法入睡,可是,又不敢翻来覆去,生怕惊扰了陛下。到得半夜,但觉他的手依旧习惯性地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想挥开,想起那半夜的一耳光,可是,这一次,却怎么也无法“恶向胆边生”了,只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天明。
罗迦睁开眼睛,见她睡得正熟,拍拍她:“小东西,该起来了……”
她含糊不清的:“陛下,我有点头疼,今天不练了。”
“小东西,怎能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是,摸着她的额头,真的有点烫,又不忍心了,给她盖好被子,才道:“你好好休息,今天朕早点回来陪你!”
罗迦早朝去了,芳菲才赶紧起床,又去练箭。
天大明,她收箭回来。
她背着把弓箭,虽然只是摆几个花架子,但也像模像样的,虽然不能真正有什么作用,但强身健体也是可以的。
宫女端上来早点,张娘娘已经进来。
芳菲看她的面色,立即屏退左右。这才说:“张娘娘,你和我一起用早点吧。”
张娘娘知她素无架子,也不拘礼,在她对面侧身坐下,这才压低了声音:“娘娘,打听到了,那个宫女名叫小荷,是左淑妃的宫女。小荷非常漂亮,但是,左淑妃并不待见她,经常打她,辱骂她……她已经有好几次和陛下‘邂逅’的经历了,上一次,也是因此,被左淑妃狠狠地打了一顿……”
原来不是左淑妃指使的?
“娘娘,这个宫女是后来才进宫的,据说是左淑妃出去要来的,她也是左淑妃的人……”
左淑妃要了小荷,又不要小荷勾搭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该仿效张婕妤,为小怜创造无数多的机会啊!但是,她一联想起左淑妃那个性子,又不难理解了,显然是事到临头,又妒忌了,又不要小荷下手了。左淑妃,终究是和张婕妤不一样的,她根本就沉不住气。
夺宠大战17
“娘娘,这个小荷现在还不成气候。但是,她经常和陛下‘邂逅’,大雪天的,还专门跑去梅林吹箫哭泣,显然有鬼……”
这是最低等,却也最有效的手段。许多嫔妃为了引起历代皇帝的注意,最常用的便是这一招。(后来的着名的慈禧太后,她本人其实其貌不扬,进宫许久,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一眼儿,蒙宠之前,她便天天在花园里唱唱小曲,弹弹小调,果然就这样“邂逅”了皇帝,获得侍寝机会,后来才能一步步入主后宫。)
“娘娘,依老身之见,这个小荷迟早是个祸害,又是一个小怜,不如在她未成气候之前,将她先打发出宫,免得麻烦……”
这当然是最好最快捷的办法,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把大刀看下去,从此,便一劳永逸。
可是,芳菲却摇摇头:“不,不管她!”
“为什么?”张娘娘很是意外,“娘娘,这可不行,一定要提前动手,如果再一个小怜起来,就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地位了。你现在下手最好不过,你是皇后,一句话,便可把她打发出宫……”
再一个小怜崛起,皇后当然不能再一次跑到北武当赌气,又等着陛下去接回来。
可一不可再。
芳菲摇头,再摇头,淡淡道:“不动她,而且也不要惊动她,更不要惊动陛下。”
“娘娘,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要养虎为患?”
芳菲拿起燕窝粥,喝了一口,又放在一边。
再甜蜜的美味,也变得咸涩,难以下咽。
“娘娘,老身还是建议你把小荷打发出去……”
她笑起来:“张娘娘,赶走了一个小怜,又来一个小荷。我如果一直赶下去,现在我二十来岁,还能赶几年,以后呢?以后三四十岁呢?又怎么赶?”
张娘娘一时语塞,惊讶地看着皇后,难道皇后真的想通了?真有点母仪天下的架势了?
“娘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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