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已经看了几次,每次癞子头和那个女人下来,都会从上面放下一把梯子,等走了,再把梯子抽上去。
地窖不小,有这张破烂桌子,角落里还有些大石头块,如果都堆在一起,能勉强够到地窖上头的边沿,这是一线生机。
那个癞子头和叫丁香的女人,最后下来送了点水和干饼子就又上去了,等他们上去了,宛若才开始把桌子费力的往地窖口推,好容易推过去,已是一头脸的汗:
“真没用”
那个死孩子赵睎,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宛若气的不行:
“你要是好了,就快来帮忙,我可不想跟你死在这儿”
“他们敢,没王法了?”
这种境况下,宛若都忍不住笑了:
“王法?十一爷,您当这里还是皇宫内苑呢?您十一爷的名号,在这儿要是说出来,保管死的更快,快点过来帮忙”
宛若再没一点好声气儿,赵睎瞪了她一眼,还是撑着过来,两人把大块的石头一块一快的摞起来,宛若觉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爬了上去,刚爬上去,石块儿晃悠两下哗啦掉下去,宛若直直摔下来,好在本来不算高,赵睎还在下面垫着,没摔的怎样。
两人重新摆弄石头,最后终于弄得勉强能站住,宛若踩上去,地窖上面就搭着一块破旧的门板和些许稻草,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挪开一个能钻出去的空,低头看了看下面的赵睎,小声道:
“我先上去,你接着上来”
赵睎点点头,在暗夜里,他的眼睛晶亮如寒星,竟分外漂亮,宛若摇摇头,自己这都想啥呢?得亏宛若现代时候曾经是个皮小子,这时候才勉强钻了出来。
赵睎虽说还病着,毕竟平常和太监也练了几下拳脚,比宛若还更强点,两人出来的时候被冷风一打,冷的不行。
地窖口就在后屋的窗户根下,两人一出来,就听见里头一阵嗯嗯啊啊的声响儿,男人粗重的喘息,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嗯……小淫/妇,这些日子没勾上野男人,都痒痒的不行了吧……嗯?看爷今儿弄不死你……说,爷/插/的你美不美,嗯……说啊……”
女人更是叫的离谱,跟那叫春的猫儿一样,一声一声,说不上是难过还是舒爽,嘴里也不干不净应和着……
宛若脸红的不行,猫着腰拽着赵睎,哆嗦索索沿着墙根儿走,脚下忽而提到一块小石子,发出一声响动,急忙蹲下一动不动,就听屋里的淫声浪语停了一停,女人哼唧道:
“你听着没?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
男人停□下的动作听了听,猥亵笑了两声:
“是你自己叫大了劲儿,耳朵不好使了,哪有什么动静想必你那里也痒痒的难受了,想着让我给你通通呢……”
接着一阵呻吟喘息声,宛若脸红的都能滴血了,拽着赵睎,快速挪移出去,绕出小院,顺着村子边上小道,拼命跑了下去。
☆、患难与共
很黑,即便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中,也没大用,北风呼呼刮过不远处的山林,仿佛嚎叫的野兽,令人一阵阵害怕,刮在身上的寒风冷的锥心刺骨。
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直到看见前面堵着的山壁,才知道不对头,宛若忽然想起那个癞子头的话,估计这是个山坳子里的小村落,根本就没出去的大道,除非翻山越岭。
宛若冻得牙齿止不住打战,手上却一阵烫热,她这才发现这大半天,赵睎竟一声儿都没吭,急忙回头看他,见他小身子都都有点站不住的左右摇晃,急忙伸手摸摸他的额,烫手。
宛若暗暗叫苦,凭他们俩别说翻山越岭,估摸走到半道上就直接冻死了,等到天一亮,那对狗男女发现她们跑了,追上来,下场还不如冻死。
宛若脑子飞快转了无数个念头,侧头看见那边的林子,遂一咬牙,拉着赵睎拐进了林子里,深山里的野林子根本没有道,乱石枯草把两人本来就破烂的裤腿划的更破烂,脚估摸早就磨破了,可因为冻大了劲儿,反倒不觉得疼,可宛若咬着牙,手里自始至终拽着赵睎。
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四周还都是看不见边的树,忽然脚下咔嚓一声啊…… 宛若和赵睎身子急促下坠,摔在一个大坑洞里,是个捕猎的坑洞,四壁光滑,难以攀爬上去,即便能上去,两人也没那个力气了。
毕竟是才八岁的孩子,跑了一宿,加上又冷又饿,到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宛若哆哆嗦嗦去看赵睎,一张俊秀的小脸红的诡异,眼睛微微阖上,呼吸有些粗重,嘴唇都干裂的破了皮。
宛若一松开他的手,他却突然反手握住她,眼睛睁开一瞬,又闭上,宛若伸手拍拍他的脸:
“赵睎赵睎……你还好吧!”
赵睎的眼睛没睁开,身子一歪直直倒在宛若怀里,宛若唬了一跳,急忙去看他,已经烧迷糊了,可手依然死死抓着她,仿佛怕她把他丢下一样,宛若好笑又好气,低头在他耳朵边上,没什么好气儿的道:
“我不会丢下你的,放心吧!”
宛若说完这句话,感觉手上松了劲儿,四处看了看,坑洞下面有些未融的积雪,忽觉得嗓子眼干的不行,咽了口唾沫,用最上面一层积雪洗了洗手,把下面的雪抓起一把,塞在嘴里,低头看了看赵睎,叹了口气,抓着雪掰开他的唇塞了些进去,反正她仁至义尽,虽然这么个不讨喜的病秧子,可毕竟是个伴儿,就算没人发现他们,死在这儿荒郊野岭,好在不是自己一个人。
宛若也累的不行了,也不再管赵睎,但还是紧紧抱着他,毕竟这样还暖和点,闭上眼真想睡,突然想起不能睡,这时候一睡,说不准就真睡死了,赵睎也不能睡……
想到此,宛若激灵了一下,用力掐了自己两把,疼的她倒吸了口气,抓起一把积雪擦了把脸,顿时精神了不少,伸手用力拍打赵睎:
“赵睎,赵睎你醒醒,你醒醒,别睡,别睡了……”
她拍的很用力,赵睎的脸被她拍的又红又肿,才勉强睁开:
“母妃,母妃……小十一很乖,你怎么还不回来……母妃……”
眼睛虽然睁开,却没有焦距,直愣愣的盯着宛若,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母妃,即便宛若一向不迷信,此时也不禁从后脊柱开始发凉,更加用力拍他:
“赵睎你别死啊!你千万别死啊!赵睎赵睎……呜呜呜……”
到了现在,宛若真害怕了,一阵委屈上来,眼泪没出息的掉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赵睎的脸上……
宛若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赵睎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脸:
“别哭,我不死,我保证不死,我不死……”
声音虚弱却算清晰,宛若睁开哭得朦朦胧胧的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睎竟然清醒了,摸摸额头,出了点汗,也不像刚才那么烫手。
宛若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逃跑时顺来的干硬饼子,掰了一小块吃了,又掰了一块塞进赵睎嘴里,抓了两把雪当水,抬头看了看,枯枝掩映下是冬日阴霾的天空。
忽然仿佛隐隐有人声传来,宛若吓了一跳,又盼着来人,又怕是那对狗男女寻过来,她觉得自己跑的很远了,可她的腿才多长,估摸真没多远。赵睎也听见了,勉强坐起来,依旧靠着宛若的肩膀:
“宛若,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你怕不怕?”
宛若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
“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活够呢?”
赵睎突然笑了一声:
“早就知道你是这么个丫头,偏故意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儿,我看着就别扭,不过也好,我父皇就喜欢一本正经儿的丫头,你这样,他就让你和我一起玩了”
宛若回头捂住他的嘴,凑近他耳朵低声道:
“别说话,好像来人了。”
仔细听,杂乱的脚步声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像一两个人,宛若贴着洞壁仔细听着,仿佛听到十一爷,十一爷……
宛若大喜,叫十一爷,肯定是官兵啦!宛若站了起来,跳着脚的喊:
“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可她能有多大嗓门,又因为缺水有些低哑,声音不大,因此传不太远,宛若急的不行,这片林子很深,就怕他们错过了这里,在这么呆一晚上,她和赵睎就死定了,四下看看,捡起洞底的石子,用力向外扔,一块一块的,有的没扔出去直接砸在她身上,她也顾不得了。
直到听到清晰的说话声:
“李大人那边好像有动静?”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看看……”
宛若这才一下瘫坐在地上,眼前一黑……
提督李国柱就没想到,这凭空的,就掉下这么大个祸事来,京城的灯节一向是最热闹的时节,各家各户,从当官的到老百姓,家里有一口算一口,都会出来凑热闹,讨个喜庆吉利的彩头,这时候自然也防不住那人贩子活动。
每年正月十五十六这两天,满京城丢的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甚至有那小官吏小宅门里,丢个庶出的孩子也不新鲜,即便报了官也不上心,没得出动了官兵去找几个孩子的道理。
哪知道今年这些人贩子偏不长眼,你说街上那么多孩子,怎就偏挑中了这俩儿。王家如今正是风生水起,宫里一个得宠的贤妃娘娘,家里面还有个待嫁的睿亲王妃,还有大理寺卿王大人。
那小丫头虽说姓苏,满京城现如今谁不知道,那可是那位老太太心肝儿上的小人儿,宫里贤妃的亲外甥女,还入了皇上的眼,这样的孩子谁敢动,动了,这辈子你都别想消停。
不说这丫头,最坏事的还有个十一爷呢,皇上的宝贝疙瘩,宫里的小魔星,这要是有个闪失……
麻利儿的封了九门,睿亲王带着宫里的禁卫挨家挨户搜,凡有能说出点蛛丝马迹的,立马便赏纹银百两,却也不敢声张两个孩子的身份,就怕歹徒狗急跳墙来个杀人灭口。
灯节也别过了,整个京城都被翻了过子,只找到了承安,迷昏了,藏在一个废弃院子的柴火垛里。
眼瞅着这天都亮了,李国柱急的不行,时候拖得越长,两个孩子越凶多吉少,睿亲王虽打一开头就一言不发,不过扫过李国柱的目光,李国柱也明白,两个孩子如果找不到,他的官也算做到头了,说不准,还搭上一家老小全九族的脑袋。
哪敢怠慢,京里头找不到,赶紧出城找,掘地三尺也的找出来,在城郊二十里外的山沟里发现了四分五裂的马车,马车里有绳子,边上不远找到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急忙呈给睿亲王。
跟着睿亲王一起出来的有四皇子和宛若的两个表哥,还有苏澈带着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承安。
承安从清醒过来,一句话都没说,喝了两口水也没吃东西,就执拗的非要跟着苏澈出来找宛若,谁也吓唬不住,也拦不住。
宛若丢了一夜,王氏那边都厥过去几次了,更别提那边府里的老太太,连宫里的贤妃娘娘也惊动了,除了宛若可还有个十一爷呢,这要是找不着,谁也担不起。
这时候见到这个荷包,承安忽然说话了:
“这是若若身上的东西,和我的一样,她必然就在这附近”
说着,把自己下摆的荷包摘下来,苏澈接过直接呈给了睿亲王,睿亲王这一瞧,针脚儿不算细密,却胜在新鲜生动童趣盎然,脑海里忽然划过记忆中那双分外灵慧的眸子。
迅速下令:
“给我仔细搜,这附近的村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搜到了天蒙蒙亮,也毫无斩获,睿亲王叫来所辖县官一问,说翻过前面的山岭倒是还有个小村子,只是进出不易,有些荒僻。
睿亲王站起来:
“本王过去瞧瞧”
王驾都动了,底下的官儿哪敢不去。
天大亮的时候官兵侍卫就进了丁香所在的村子,人喊马嘶的,丁香和癞子头就是睡神转世,这下也惊醒了……
☆、前世今生
丁香先听见动静,一咕噜爬起来,当屋的炭火早就熄了,炕头倒还温热,这一离开被窝儿,就不禁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穿上棉袄套上棉裤,裤腰带还没系利落,就听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鸡鸣狗吠的。
毕竟心里头有鬼,瞥见癞子头还在炕头呼呼睡的香,抬腿就是一脚:
“别睡了,死冤家,我听着外头这动静儿可不对头,自打我嫁进这村里到现在,七八个年头了,都没听过这大动静,不是那地窖里两个孩子引来的吧!你和我老实说,你绑的谁家的孩子,别是惹上官家了。”
癞子头心里也是一慌,当初接这档子买卖的时候,只看着周四儿,就没底细打听,再说他也没这闲工夫,周四儿他认识的日子也不长。
因西市街角有家小酒馆,酒虽一般,可那卖酒的老板娘倒有几分姿色,泼辣上来也是个爽利的破落儿户,就是男人家,也敢和你当街大声说笑拉扯,因此人送了一个诨名唤作“赛文君”勾的附近几个不正道的男人,隔三差四就上这儿来吃酒。
癞子头和周四就儿这么认识了,周四儿是哪府里头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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