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也是累了,方才就小憩一会,让宫女提醒夜了,便是不由的打了个哈欠,也不敢脱衣,合着衣物便是躺下了。
外间宫女发着呆,不由自主的看着李扬睡的地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是年少不那么的憧憬,也不会兴高采烈的与同州一十二名美貌的小娘被二辆牛车所拉到了京兆,更不会因自己没有才艺天生又苯,在金花落里学了一年除了祖上会推拿以外,什么都没学有jīng通,便被发配到了这里,想一想自己的身上已是留了太多的印迹,此生竟是已毁!旁人十八无宠幸能放出宫外,可自己呢,人不人鬼不鬼的怕是要终老于此,最后死后落个被埋众香冢的下场,与那些无主的宫女相伴yīn间了。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宫女睡眼迷离的起身问道。
“没什么,这么长时间的相伴,我除了知你是苏州人氏外,还不知你的家里还有谁人?”
“嗯,有阿父与阿母,兄长、还有一个妹妹。姐姐,我好想他们。”
“那你为何也要进宫呢?”
宫女有些难过,低声回道:“还不是被逼的没了活路,原先家中是有田的,可是母亲病了一场,加之那年发了水,所得收成颗粒全无,一家之人眼看要饿死,本地的里长便寻上门来,说有善人要买地,无奈之下阿父只得将百余田尽数贱卖,才养活了一家。之后阿父便去与大户做了随身,乡里见其可怜,也让阿母做个针线缝补的营生,才苟且活着。原本就这样一辈子过去了,可没想到,我因长的美貌有时无意之间让苏州的录事看到,便要纳我为妾。要知道他这人品xìng不佳,一连纳了七房小妾,但都是玩过后便扔掉,不是送了达官就是做着下贱奴婢的活计,我自是不愿,阿父心疼我便是回了。谁知道没过几天,阿父却是因为一桩主家的失窃案被卷了进去收押在牢里,这时又是有人上门道,只需我嫁过去,此事就会了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都是个yīn谋。无奈之下我便想要答应了,可老天也是有眼,偏偏奉旨的选使来了苏州寻访佳丽,我一狠心便是投了名状。呵呵,真是好笑,自我被定了花鸟使后,阿父却是回来了,那失窃之物竟是被找到了,我家的田地那善人也是半推半卖的送了回来,这一切都是我的缘故,他们怕有一rì我被圣上宠幸,到时会与他们为难。为此我也是值了,就是分配到了这里,也是无憾。如有一rì有机会被赐了臣工做了侍妾那便心安了。姐姐,你不是说也是有过此事吗?”
“嗯,前些时太府卿严挺之赴河南赈给有功,陛下龙心大悦便赏了十二名姐妹,听说如今都过的很好。妹妹,你如此的貌美应是有机会的,另外多存些钱财来,到时也好贿赂寺人,将自己挑出去,到时姐姐这里还是有些,你就一并拿去吧。”
宫女喜道:“多谢姐姐成全”又是见她不住朝里相望,便是问道,“姐姐莫非是看上了这李县男?”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刑部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刑部
随着一声叹息,宫女默默无言,苦笑着只是抚上了那一位宫女娇嫩的脸庞。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宫女也是乖巧的很,不再相问,将小小的身子盘缩在一起,紧紧的挨着她躺着了。
夜sè如墨,不知几时上了一钩残月,似血的火红sè显的如此yīn暗无比。
院中萧然,兀立的光秃树木,好似一团黑影,正如一方潜伏的怪物在黑暗间盯着房里的人们。
“母亲!”宫女不知何时睡又不知何时入梦,或被梦景所惊,或被寒冷所袭,喃叫着哭泣。
“做梦了?莫要大声吵了,嘘——”年长之女轻拍着她的身子,指了指内间小声的问道。
“嗯,梦到母亲了。”宫女不好意思的轻笑,却是将眼角的泪迹悄然擦去。
“我也时常梦到,只不过不说而已,只是藏在了心里,也不知道今世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们?”叹着气的说道。
宫女支起了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感受着她的温暖说道:“姐姐,我好冷。能不能将火弄大一些。”
看了看房中小小的火盆里四、五块炭,点了点头道:“你等着。”下地走到近前,用火钳子拔了拔,夹入六块,又想了下,从里面又取出一块来,凑过去吹了吹,将炭吹的红了些,便又是回来,仍是搂着宫女笑道,“看,暖和了吧。”心里却是难过,今冬宫里的用度少了许多,本是一rì三斤,可实发到手里不过一斤多些,且成sè不佳,或是未燃尽后的废炭相充数。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宫女点了点头,本是有些白sè脸上渐渐的红晕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姐姐,我再小睡一会,然后替你好吗?”
“睡吧”替宫女披好被子,拍着她入睡后,自己将衣披了下地,小心的进了内间,拔了拔里间的火盆,有些贪婪的伸出了手烤了烤,又是伸他个懒腰,见李扬合身睡着了,因是不舒服将被子蹬开一角,心里暗暗埋怨,要是受了寒明rì腿疼了,可如何是好。便过去将被子盖好,转身之际,却是又看到李扬的嘴边流了涎水,心是便是柔情被触动,掏出了丝帕伏下身子去为他擦拭。
这些李扬自是不知,仍在梦里相会着谁人,从他脸上的憨笑便是看了出来。
第二rì,宫女早早的将一些用着之物收拾好,隔着门帘唤道:“李县男,可是起来?”
“进来吧!”早已知道外面的宫女在悉悉索索的起来,打水等,李扬便是起来了,将衣袍穿好,坐了床边只等她们叫唤。
进来与李扬收拾好,服侍着洗脸漱口后,门外寺人端着早点于门外请道:“李县男,该是用早饭了。”
在外间坐好用了饭,收拾了下去等了一会,便听外边有人问着守门的寺人:“李县男可是起来?”
“回祖宗的话,已是用过饭了。”
“哦,知道了”听脚步的声响,外面传过杨思勖的声音道,“李县男,老奴可否进来。”
“快请”李杨忙迎门施礼道,“杨将军,下官与你见礼了。”
“昨晚可是睡的安稳?”
李扬回道:“安稳”
“那就好”转身对二宫女道,“你们服侍李县男有功,圣上怜惜,又闻李县男未带着家眷,特恩旨赐于李县男左右,按奴仆一应服侍。可是听明白了?”
二宫女相视看了看,心中狂喜,皆是跪道谢恩。
“起来吧,回去收拾了东西,随着他去尚宫局司簿那里勾销了名禄,移了内侍省那边,验了正身便于宫门外等着。”杨思勖交待着,命身后相随的一位寺人领着去办理获恩旨出宫的相关手续后,又对李扬道,“陛下可是着实的看重李县男呀,李县男你可要知恩!”
李扬顿时跪于地上三呼万岁。
杨思勖很是满意,便又说道:“那李县男,就随老奴走吧,去刑部看看去。”
出了兴庆宫,果然二宫女相候在门外,即是陛下所赐,李扬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交于她们自己的名刺,吩咐去河西会馆去寻馆首安排,自己便随了杨思勖前往皇城的刑部。
至刑部,尚书崔隐甫、大理寺卿杨諲、御史大夫李尚隐、奉旨巡查的殿中侍御史颜真卿早早的在大堂坐定,见二人来至,都离座与杨思勖见礼,随便对李扬拱了拱手说道:“已是正时,再误半刻便是过了,李县男正是赶的好点。”
李扬知是自己昨rì里得罪了一干官僚,也不着恼,与诸位拱了拱手问了声便坐在了尾末。五位主审之间,自己身份更是尴尬,不说三位上卿,就说颜真卿那可是奉旨巡查,而自己不过是个校验的员外郎,说白了就是个临时的角sè,这不禁又是让人浮想连连,只当是陛下的耳朵,谁能知道多时会跑去相告。想到这里,便打定了主意,不问只听,看结果。
这杨思问一案,也倒是明白,不过就是盘根错节,相牵连的人广了些。过了一会堂,杨思问自知罪孽深重,也不用众人相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刑部郎中本是要多问几事,但见这杨思问如此开窍,也乐的如此,急让四个书令快笔疾书,一字一句的跟着叙说而写。
整整四个时辰的时间,陈思问方才告一段落,身子实是挺不住,午时已未进食,眼看着口齿不清了起来,刑部尚书崔隐甫忙叫停。与四人拱手道:“今rì只能如此了,这陈罪人怕是吃不消。诸位,明rì再审如何?”
“好吧”四人也是瞧的真切,至于杨思勖则入了二回侧,也是点头应是。
将书令整好的供词,交于杨思问看。杨思问无异议便是画了押,命人将他押下。便是又拿回与五人相看,五人逐一看完,封好交于杨思勖,崔隐甫道:“请杨将军回于圣上。有劳了。”
杨思勖笑着收了,说道:“这三rì可是委屈五位了,等案子落实了,圣上会记得你们的好处,老奴就先告退了,明rì再相见。”
将杨思勖送走,刑部尚书崔隐甫、大理寺卿杨諲、御史大夫李尚隐三人站在一起说话,谁也没有理李扬与颜真卿,这让二人好是难堪。李扬笑了笑与那三人拱了手道:“本位都堂,下官今晚可是睡于何处:”
“哦,近来刑部房屋修缮,完好的也无几了。这三rì你便与颜御史挤一挤,就睡在刑部左司客房中如何?”崔隐甫说道,“烦劳张主事领了李县男与颜御史过去。”
即是如此,李扬也不好说些什么,与颜真卿随了那张主事来至一院中。
至一厢房,开了锁,张主事侧身相请道:“请李县男与颜御史将就几rì,实是房屋紧张空不出来,请二位上官多多包涵。”
李扬环了一眼房里,见是多时未用过,蒙尘已久,皱了眉头道:“还好,可否命人来打扫打扫。”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请二位上官稍等。”张主事说罢,唤了几位下人进来。
趁着打扫的当头,张主事交待:“这三rì内,请二位上官莫要乱走,凡有需求可随时唤人。依了旧例,下官当是二位的伴同,走时同时行,归时一并回,下官就往在门子房里,方便的很。”
“哦,本官知道了,那便在这三rì里有劳张主事了。”李扬知道这是隔封了,防止与外人勾通,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于是说道。
“好说,好说。时辰已是不早,一会有人会与二位上官端过饭去,用过后要是无事便睡吧。”
颜真卿这时说道:“张主事,可否请寻几本书来,本官睡前有个嗜好,要温着些才能入睡,你看可许通融。”
“这个,好吧,待下官禀了都堂再与上官回话。”张主事想了想,并是出去了,临走时命人将这院子看好,就如李、颜二人坐了监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争执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争执
开元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rì,是三司会审原司农卿陈思问赃私案第二rì,此次相来候了结果的仍是骠骑大将军、左监门卫将军,内侍杨思勖。
这一rì主问为刑部侍郎,问道:“陈罪人,你抬举亲友为下属佐官,贪墨已实。上念你往rì功高,赦死为徒,你可是感恩?”
“罪人陈思问谢陛下隆恩。罪人万死不能抵其罪,原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以报陛下之恩情。”陈思问嗑头无数悲道。
“那为何不说出你与同党之人?莫非你是想与他们遮掩,让他们继续为害大唐,欺骗圣上吗?”刑部侍郎厉声喝道。
陈思问一哆嗦,忙伏地道:“罪人不敢,罪人不敢!罪人愿说,请众长官听着。”
又是三个时辰的陈述,洋洋洒洒寻了上百张,将一干人等尽数供出。
画押完毕,押下陈思问。刑部尚书崔隐甫将供词看罢,转手交于大理寺卿杨諲,与杨思勖道:“还请大将军禀了陛下,依此拿人。”
“这个自然,老奴来行时,圣上已是交待了,让老奴便宜行事。这样吧,请将此供词抄录一份,本将军也好着此去抓。”杨思勖笑笑回道。
五人齐齐拱手道:“有劳了。”
在等候抄录的空暇,杨思勖发出阵阵冷笑有意无意的说道:“听说昨rì里有人要书读,可是好好的查了?”
颜真卿一惊,忙起身拱身道:“回大将军,是下官与张主事要的书,有尚书一本,说文一本,都是经门子查验后经张主事带进的。”
“哦,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这陈思问赃私一案陛下可是着实看的紧,你们这些个主审可要严谨些。虽是小事,但总不能让旁人说些什么。崔尚书,这张主事夹带书藉之事就立个案吧!先押起审审再说,如此的大胆,也不知在欺了谁?如是陛下问起了,老奴也不好去说的。”杨思勖眯了眼说道。
刑部尚书崔隐甫怒起,拱手说道:“杨大将军,这事也是请教了本官的,也是本官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