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说的极是,我等自是省得道理。”张主薄回头看了一眼接了话头的刘录事,这眉头便是一皱,自这京迁的明府到来,苔打了二司的佐官,其中有三便知是讨不了活路的,于是纷纷另寻的他处,有去阳chūn县的,也有去了富林的,最不济那位也是告病还家去了,这空出的三人位置,李流南用去一个安插了家中的苍头,另二个却是给了去岁不举的贡生,这本是规矩之中的事情,但那二位贡生的来路却是令人深思,揪其出处竟然是这刘录事的远房亲戚,这就让张主薄有些不大满意,本是自已举荐的同乡,却只落了个帐史了事。两相对比之下,相差甚远,自己也曾暗中用话点过这少年县令,但只是笑笑用话差了去,只找发了那李苍头过来小说,定不亏了便是。真是让人不解又心生无奈。
那刘录事说完规规矩矩的退后一步,拱手不语,只是从眼底才能看出那团燃烧的狂热。
对于这县里的争斗,李扬是故意而为之,就是想看看有哪些人堪用,哪些人不合心意,就在乱中大治一番,达到自己紧紧将这一县抓在手里的目的。由是笑着说道:“你们省的这些道理,那是最好不过了。本官年纪尚轻,有些事务展不开手脚,倒是闹了许多的笑话,如不是诸位相帮衬,那这几月下来可是心力憔悴,要托病休假了。”
众人齐声说不敢。
“明府,陈别驾亲临流南,再在府里候着。”一白直赤脚过来禀报。
“哦,知道了。”李扬站起朝张主薄拱手道,“余下之事就麻烦张主薄了,本官去相迎上官。”对刘录事笑笑,“你在这里也是无事,一并随本官同去。”
刘录事喜上眉梢,忙拱手应是,但却不理那张主薄,自顺了李扬身后而去。
“哼!抱了粗脚得意的东西!早晚让你好看!”张主薄厉sè瞪着刘录事的背后心中暗忿不已,见已是插的差不多了,便让众人停手,念了一篇祭土之文,于一头水牛披了红,鼓乐响起,吹吹打打的游田去了。
回到县府去内宅换了衣服,出来再拜陈别驾,李扬让人看了茶问道:“上佐可是有些rì子没来下官治下的流南了。”
“本官烦事频多,何使君又是器重,如此一来闲暇之rì便少了许多,今rì呢也是受了使君所托上巡农事,这不,就顺道来李流南这里讨挠了。”
“哪里,哪里说的讨挠二字,上佐之来,下官求之不得。近rì下官从阳坡之间寻了一厨娘,煮的一手好菜,烧上几条鱼品,请上佐指点一二。”李扬笑而说道。
陈别驾轻摇头,想是回味的说道:“这流南的圭岗氹仔鱼可是美味,本官倒是有福了,那本官倒要真的讨挠了。”
“陈上佐那便说定了,来人,去,告于内里,让午时备一条圭岗氹仔鱼,再煮几样拿手的好菜送到客厅。”李扬命人下去,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鲫鱼状的孔雀石,这是某rì里李扬倍朵儿上街时无意之间发现的一块,当即喜爱便花了二贯钱买下,又寻了匠工细雕,自是惟妙惟肖,如活了一般。当下边说边将这块孔雀石轻轻的放在桌上,推到了陈回驾之身旁,笑而说道,“听闻上佐的公子即将束角,下官怕到时被俗事缠身,又因不得擅离职守,不能相去为令公子庆生。这块破石仍内子无意看到,见其像个小玩意儿,正好拿与令公子私玩。请上佐替公子代的喜庆。”
陈别驾见此脸上有些变sè,用袖子掩了,笑着说道:“李流南这?犬子尚小,怎能收此重礼呢?还是请李流南收回的好。”
“唉!陈上佐说的哪里话了,不过是二、三文钱的小玩意,只不过是给孩童的玩物而已,哪里贵重了,这阳chūn、流南二县此物难道不是满街都是吗?连下官屋中的柱盘都是,陈上佐真是多心了。”李扬指了屋中柱子的底盘说道。
“哦,哈哈,这倒也是,那就谢过李流南了。”这孔雀石到手陈别驾自是与李扬关系又进了一步。
李扬忙拱手道:“不敢称谢,那样倒是见外了。”
“呵呵,即是如此,那rì后你我便与兄弟相私称如何?”陈别驾忽然说道。
李扬对此自是乐于,忙离座对陈别驾施礼道:“小弟见过兄长了,rì后有事便直管来。”
“那是自然,都是一家人嘛。”陈别驾欣然受了,拉了李扬之手复坐下,张口贤弟闭口贤弟的叫着亲热。见外面站的执衣、直白离的远些,将身探过,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为兄来也是想求着贤弟了。”
“兄长,请讲。”李扬即是与之结好,便知其中的利弊,心中也是暗笑数声问道。
陈别驾好好的看了李扬问道:“贤弟可知,何使君不rì将远去?”
“这个,小弟真是不知。”李扬顿时明白了何事,笑笑站了起来,重新对陈别驾施礼低声道:“下官流南县令见过陈使君。”
“贤弟!哈哈,真是天下第一明白人。那么为兄就不多说了,只求贤弟伸手相助了。”陈别驾自是喜出望外,哈哈大笑。
这陈别驾来此也自是想上位,使君不在,那上佐自是知刺史之位,如是吏部明年铨选陈别驾为中上,那就不另派他人了,这chūn州刺史之位可是逃不脱陈别驾的手心;所以就需这chūn州之属二县出大力了。见李扬如此上道,又合了自己的脾气所以才收了他的礼,并与之称兄道弟,不过这中间与李扬的自身能力大小也有着极大的关系,不说是京里外迁的官员,就单单说内宅里有位乡君就实为了不得,更别说陛下对这少年县令还是颇为注意了。午时,陈别驾果真吃上了圭岗氹仔鱼。李扬又叫了小荷出来用茶水相敬。这陈别驾倒也镇定,对小荷这样的天香国sè眼中惊艳之sè一闪而过,便回复的本sè,只不过清河乡君的柳叶儿倒是相问了几句,言语之间频为敬重,这让李扬看出此人看重的只有权位而已。
等小荷等女退回内宅,陈别驾举了茶杯道:“职间不得饮酒,自不能坏了规矩。贤弟,为兄敬你,坐拥弟媳这般天下之绝sè。”
李扬连称不敢忙道:“哪rì请兄长陪了嫂嫂过来,也相识一番,rì后也好走动。”
“那是自然。贤弟,这清河乡君可是哪家贵戚之女?怎么会与你为妾,这好让为兄不解。”话里话外这陈别驾又是问到了柳叶儿身上。
李扬便告知是归义王、饶乐都督李诗之女,在纳入自己门内时,陛下忽然下制书封的,至于是何理由,那自己就不知了。
陈别驾一听是番王之女,这脸上的失望之sè便露了出来,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吃过饭洗漱完毕,二人说了几句话,陈别驾便提出告辞,在县府门外笑语连连,大声的称赞李扬这几月的成绩斐然。
正在相送时,大道之上奔来一骑大声喊道:“流南县令李扬何在,流南县令李扬何在!”
李扬听的耳熟,一见却是熟人,忙迎上去说道:“这不是裴千牛备身吗,下官李扬在此。”
“李流南,咸宜公主鸾驾临了chūn州,快去速速迎接。”裴愿跳下马来,拉着李扬急道。
“什么?”陈别驾愣了,李扬也呆了,急问道:“裴千牛备身,你莫不是消遣下官?咸宜公主来chūn州作甚?”
“止声!不想要脑袋啦,公主的事也是你我能妄加谈论的!”裴愿忙将李扬的口掩住,压低的声音急道,“陛下许公主去弘农替惠妃娘娘探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有一支流落到了这岭南广州都督府,这下咸宜公主说什么也不想回宫里,嚷嚷着要来,又想走遍天下州县,向陛下哭闹着又求了一道恩旨,就顺着好玩的地方一路朝南游玩过来,听闻你在这里为官,又下了教令说想来看看众位姐姐,于是又顺着大江直接来了chūn州。我说李流南呀,你也要想个办法才好。公主这般的胡闹,你的大祸可不远了,这要让那些谏官知道了,有违国体,那陛下弄不好可要开刀斩你!”
第二百零四章 幕后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幕后
长安兴庆宫偏殿,开元圣文神武皇帝李降基坐于软榻之上,手里玩耍着一柄玉如意,不经意的用它敲着榻沿,眯着眼瞧了下面躬立的门下省黄门侍郎李林甫久久不语。
李林甫低着头大汗淋漓已是湿透了小衣,心里不住的盘算到底又是如何惹了这位圣人,即是宣了自己为何又不言不语。听着殿内香炉里焚香发出的轻微啪啪之声,这心头之上也是忽高忽低不能平静。
“哥奴——”
李林甫心中一跳忙回道:“陛下,臣在。”
“你知朕叫你来何事?”
“臣不知”
“咸直去了chūn州!”李隆基缓缓说道。
“陛下!”李林甫不敢妄自揣测圣人之意,“臣有所耳闻,公主宅心仁厚替娘娘。。。。。。”
“住口!朕生了个好女儿呀!”
李林甫大惊失sè,跪倒在地不敢乱说乱动。
“哼!你那rì不是极力主张将他奏请离京吗,又说要与朕分忧,可如今呢?你大胆!”李隆基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冷气。
李林甫暗道天威难测,心中惶恐不住的嗑头,嘣嘣之声在空旷的大殿上不断的回响。
李隆基看在眼里,这些个自已为是的奴婢们,不时时的敲打敲打就敢乱猜自己的心思:“哼!你可知错了?”
“臣知错!”抬起淤青的额头,泪眼婆娑的回道。
“起来吧,你这个小子还得替朕好好的看着这个朝堂!”
李林甫又是嗑头哭出声来道:“臣效死!”
“好了,莫要动不动就死不死的。哼,李扬很好,很好!竟能让朕的公主追了过去。呵呵,哥奴,改流南县令李扬为沙州寿昌令,即rì吏部发文。”李隆基将玉如意随意往旁边一扔,伸手拍着榻沿又缓缓道,“宣中书舍人裴宽!”
裴宽进来躬身道:“陛下宣臣何事。”
“拟诏吧,咸宜公主册授咸直公主。”李隆基慢慢的说道。
李林甫猛的叩首道:“陛下三思!”
“退下!”李隆基厉声喝道,在这大殿里响起了沉闷的回声。
大明宫中,江才人倦懒的躺要胡床之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川锦,将那错落有致的身躯美满的显露出来。一边站着的忘秋二眼迷然的摇着羽扇,将袭袭的轻风缓缓的吹在了梅妃的身上。
江才人翻了个身子,面朝里问道:“忘秋,你来我的宫中已有六月了吧?”
“回娘娘的话,正好六个月。”忘秋咬了下唇回道。
“可是想起些什么?”
“娘娘,莫要问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扶我起来。”江才人将手搭了忘秋顺势坐起,旁边的香菱忙将香茶端过,含了一口吐在净盆里,用帕子擦了嘴又道:“这也真是苦了你,本宫派人去了次云州,已是将那冒顶的人家拿去了云中县,可询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道是在城外捡了你,本是要做他家那六岁儿子的媳妇,只因你没有户籍又带了这个病,正巧陛下也选花鸟使,他家的大女也有一十三岁,有些舍不得便让你顶了,谁能料倒竟是选上了,你这才进了这宫里。”见忘秋脸sè暗淡,随又叹气道,“你也莫要伤心了,终有一rì是会想起的。”
忘秋跪倒叩头道:“娘娘,你的大恩忘秋记着了。想起来如何,忘记了又怎样,忘秋是你的人,自是一辈子服侍娘娘。”
“说的都是傻话,你终是要出宫的。香菱明年都十八了,余下的这些个奴婢们皆是家中企盼放出宫去嫁个好人家的。说到底,我们女子终是别人家里的人呀!”江才人许是想起了家中的亲人,声音低沉了下去。
“娘娘,奴婢不走,愿一辈子伺候娘娘。”众宫女跪下齐声道。
“起来吧,都说着疯话。”江才人红了眼伸手去拉香菱,香菱不敢再跪着,抹了眼泪站起。
这时一小童寺人进来嗑头道:“娘娘,柳娘娘那里派人来催了,问娘娘多时去。”
“朝恩,你去回了柳娘娘,就说我今rì身子不舒服,改明rì再去寻阿姊下棋。”江才人暗暗将眼角的泪水擦去吩咐道。
“奴,这就去回了。”鱼朝恩嗑了个头,见气氛不对,偷偷看了一眼江才人的脸sè,瞧其悲伤小小的心中不由的大怒,跳起来指着众宫女、女史、女官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婢,整rì里陪在娘娘身边,不为娘娘分忧,每每还想着法子的让她伤心!这就是你们的本分,还是你们故意如此相对,好顺了你们的心,随了你们的意,这下好了,惹娘娘落了泪,好去疼你们,怜悯你们,你们这些个天杀的,看我不去回了惠妃娘娘,全都发配到尚功局去捣衣!”说罢悲声的呼叫,“娘娘,莫要怕了,是哪个奴婢犯上?有奴朝恩在,不会让娘娘受一丝的愁苦!”
江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