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一次红贼就是有一团之众,只要被我诱到空地之中,然后我马队杀出,任他有再多洋枪洋炮,也必然败于我手!”
正说着,那后面有人叫道:“是胡布政使,是胡布政使,是胡藩司!”
胜保倒是怒了:“我们拼死拼活地来救这胡兴仁,这胡兴仁倒是自己跑出来,真不够意思!”
说着,他昂头着看着带着几个亲兵从建德城内突围出来的胡兴仁,倒是僧王却是小心地跳下马来,朝着胡兴仁一恭手:“胡藩司,本王有礼了!”
见过僧王下马,胜保才勉强下马来,却是说了一句:“胡兴仁,你弃城而走,可不知张玉良参将现在何处?”
胡兴仁突围出来的时候十分狼狈,现在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地:“张参戎阵前陷于贼手,已经殉国了,我建德全城七千将士,现在也只余数十人而已!哎,红贼可畏啊……”
僧王倒是说道:“确实是世间剧贼,不得大意啊,胡藩司,我们这次南下,也是受了好大的挫折,红贼洋枪洋炮犀利,又毒计百出,果然是柳绝户啊!不知道此次攻建德之贼,数目几何?”
胡兴仁当然不愿意说攻城的虹军不过三四千而已,他当即夸大其数说道:“到城下的红贼是龙枪、楠溪两旅全部,又附以**团、**营若干,总数不下一万二三千人,我兵太薄,苦战数日,终被红贼突入,可怜张玉良参戎,不幸殉国了!”
对于张玉良之死,他也是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而那边僧王就很直接地说道:“本王初来浙江,屁股还没坐热,就受了当头一击,折损马步甚多,但是对于这红贼究竟,依旧是不得而知,不知藩司有何守浙之策?”
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已经不说攻取之策,只是力图把局面稳定下来,但是胡兴仁这一回是亲眼见识了红贼的强横之处,哪有什么攻守之策,当即说道:“如今之策,杭嘉皆不可守,唯有守湖州。”
“为何?”
“杭嘉无兵,僧王此来兵马多少?”
僧格林沁也报了一个实数:“此次南下,马步二万有奇,不过今日与红贼一战,已经折去了差不多半成。”
“交战之贼是谁?”
“据闻是红贼楠溪旅甄长宇营!”
说到底,胡兴仁对于红贼的了解,也不比僧王强上多少,但是他毕竟在杭州多呆了几个月,因此就讲出了一番道理来:“僧王,现在这个局面,即便两万兵都填到杭嘉两府来,恐怕也不足守杭嘉,红贼精锐有三旅之众,每旅两团六营,每营千人,兵力已经与僧王大兵相当了,又有**团、**营、**连、乡兵、民兵数万人,全力来攻的,大兵恐怕难以支撑。”
事实上胡兴仁把虹军说得夸大了一些,但这也没办法,不怎么说,怎么能衬托出他的失败是多么伟大而光荣,而僧王却信了:“但是我攻不足,守有余,何况红贼总得分兵把守,不致于把全省之兵都调到杭嘉来吧?”
“怎么不可能?”胡兴仁长叹了一声:“僧王迟来了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前,邓绍良、李元度二军尚存,浙事尚有作为,现在邓绍良、李元度、张玉良诸军皆亡,我的仁字五营亦全数殉国,浙事已然糜烂,无可挽回了!”
他给僧王分析,浙江相邻省份,不外福建江西安徽江苏四省,现在这四省都是自保尚无力,又何谈牵制红贼,何况此次红贼攻严衢,是欲与粤匪伪翼王联手,大兵若入浙,则红贼与粤匪联手,则浙事更不可图也!
他继续说道:“如今要收拾浙局,一则是保湖州,湖州赵景贤经营有年,又有苏常之援,足以自守,二则是非得请何桂清出面不可!”
“何根云竟敢通贼!”僧格林沁勃然大怒:“我非得杀了这个小人不可!”
胡兴仁说道:“何根云早同红贼暗通款曲,他麾下王雪轩有得宠商人胡雪岩,更与红贼常来常往,据说何根云与红贼谈成过协议,红贼若不取杭嘉,则他允许宁波瑾守中立。”
“宁波中立,害多于利,何根云却始终不可与英夷破裂,却原来是这个缘故了!”僧格林沁是个极聪明的人:“现在浙江已经到这等糜烂的程度,红贼尚会守约否?”
“红贼贼首柳绝户,出身于粤匪之中,虽然年少老少,但暮气却嫌深重了一些。”胡兴仁当即分析道:“喜欢四平八稳,一切都水到渠成,欠缺了几分锐气,因此让何根云出面,与红贼再周旋一两个月,尚有可能。”
僧王明白,从长久来看,虹军是必然图取全浙,只是现在严衢战役之后,虹军也受损颇多,总得休整一段时间。
但是他继续问道:“以胡藩司之见,那我军弃杭嘉,以湖州为据点,那除湖州之外,我军当守何处?”
胡兴仁却说了一个意外之外的邮解:“僧王大兵,当攻金陵。”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毒攻毒
第 357 章 以毒攻毒
金陵?
胡兴仁说出这个见解的时候,僧王与胜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XUNSHU。org 寻 书网 书友群:141397809)
“金陵?”
“没错!”胡兴仁答道:“浙局已然糜烂不堪,如欲回天就必先攻金陵!”
僧格林沁当即问道:“还望胡藩司指点迷津,现在红贼势大,不据杭嘉而反攻金陵,这是为何?”
胡兴仁自然有自己的见解:“今日之事,红贼固然势大,可是一切祸患因由,皆在于粤匪,若无粤匪起事,红贼岂能在一年之间,席卷全浙,祸及闽苏两省?”
他这么一说,僧格林沁表示同意,但是胜保却是直白地说道:“可是现在红贼已然野火之势,再给其成长之机,恐怕不可制也!”
他对于自己的失败仍然心有余悸,但是胡兴仁却说道:“不然,不然,红贼战力甚强,但是习惯稳扎稳打,一向鼠目寸光,毫无远见,别的不说,当其进犯宁绍之后,杭嘉苏常皆无强兵,只有我统带仁字五营,但是此时红贼竟弃杭嘉苏常人间天堂于不顾,只求保全宁波中立,可见其甚无远见!”
对于这一点,僧王是颇有感触,红贼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拥众数万,如果想拿下杭嘉苏常这人间天堂,那也是振臂一呼的事,但是从红贼攻取宁绍之后,不再向北进取一步,只知道潜头练兵,确实没什么远见。
但是僧王还是无法理解胡兴仁的思路:“可是为什么要攻金陵?”
“今日之患,不在于红贼,红贼柳绝户只求割据一地,已然心满意足,向无大志,而粤匪则不然,其起事就是想要破灭我大清,而粤匪搅乱数省,但其定都金陵,却是败笔中的败笔!”
定都金陵之后不肃清东南,反而集中九军二万兵力北伐,在北伐受挫之后,又把两支主力部队先后派去增援北伐军,结果这三拔部队都先后覆灭,可以说是太平军起事以后最大的损失。
而在这种情况下,金陵反而成了整个天国战略布局中最大的弱点,向荣、张国梁的部队就在城外紫金山扎营立垒,将天京封锁得严严实实,而胡兴仁说道:“现在粤匪布局,西至鄂,北至皖,南至赣省,东至镇江,诚然是一长蛇之阵,而金陵诚为长蛇之七寸,金陵一破,粤匪自溃。”
这说的确确实实是实情,天京在太平天国的战略布局中,确实是有着倚天长城的作用,当天京失守之后,太平军数十万大军立即崩离析解,虽然其有李世贤开府漳州,汪海洋远遁嘉应州,但已经不是清军的心腹之患。
胡兴仁继续说道:“现下向项然与张国梁围困金陵,力图镇江,烟锁瓜洲,大有进展,虽然因为派邓绍良、张玉良援兵而分出了一部精兵,但是僧王北去,必能令向帅如虎添翼,一举克复金陵!”
“那红贼怎么办?”胜保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杭嘉若入红贼之手,恐怕湖州亦难守!”
“不怕不怕!”胡兴仁说道:“红贼现在最怕的是宁波不能瑾守中立,西洋军械无处购置,而红贼战力,全赖洋枪洋炮,因此可以让何根云出面与之暗通款曲,必能拖廷数月……”
“何根云,真能保全浙江数月?”僧格林沁当即心动:“那样的话,先破粤匪,然后布防于苏浙边境,似乎可行!”
“如果不放心的话。”胡兴仁说道:“僧王可以留一只劲兵在湖州,湖州不克,则红贼必不敢北犯浙江,何况苏南邻近上海,红贼又喜好交好洋人,上海华洋交处,红贼必不敢惹怒洋人。”
胡兴仁这么一说,胜保已经同意了:“没错,粤匪是心腹之患,柳绝户无远见无深谋,不足挂齿,不若你我联手,攻破了金陵再说!”
僧王总深得胡兴仁的布局总有些问题,但是他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当即问道:“你是浙江布政使,难道不为浙江考虑?如果你换个说话的话,我两万兵马可以在杭州布防!”
胡兴仁当即说道:“是当为天下计,还是为浙江一省计?某虽为浙江布政使,却当为天下谋划,只不过两位放心,吾必与杭城共存亡!”
他槺概激扬,倒是让僧王与胜保都信了他的话,僧王当即说道:“何根云那边可要劳动胡藩司了,我兵即刻北调,不在杭嘉布防,转攻金陵。”
胡兴仁当即说道:“放心,何根云那边由我出面便是,我可以向两位保证,虽然杭嘉无兵无将,但有何根云出面,足守半年,只要半年之内克复金陵,杭嘉亦可保全。”
僧王与胜保都击败过太平军北伐军,一听说这个半年,却是犹豫了一下:“有点困难啊!半载时间太短。”
要知道,太平军北伐军最后失败的时候,是几百名老太平军凭垒面对几万清军的合围,硬是坚守了几个月,但是胡兴仁笑了:“有向项然足以,向项然最念念不忘的可是收复金陵,要知道大清自三藩之后,还没汉人封王的先例啊!”
僧格林沁与胜保都是信了胡兴仁的说词,现在全军南下也不过是与柳绝户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把这支部队投入到清军已经占据很大优势的金陵-镇江-瓜洲战场,那里有着清军的江南大营与江北大营,已经把这三座孤城封锁得严严实实。
只是胡兴仁看到了这两位满蒙勋贵乘兴而去的时候,却是幽幽叹了一声:“曾涤生啊,曾涤生,我胡兴仁对得起你这个湖南老乡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虽是浙江布政使,却是湘军这个集团的核心骨干份子,这顶戴都是因为湘军集团而来,因此他人在浙江,却不得不为湘军这个湖人团体而奔走。
现在湘军的局面已经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先是二月曾国藩兵败九江,水师被分割为内湖水师与外湖水师,接着又是罗泽南战死于湖北,而石达开入赣更是让曾国藩差点走到了绝境。
石达开这次入赣可不给湘军留半点面子,几乎把整个江西省境都拿下来了,就只剩下了南昌一座孤城,眼着曾国藩又要闹着跳江自杀的老套路。
在这种情况下,湘军自然是希望胡兴仁在浙江打出一番局面来,结果胡兴仁与李元度、邓绍良三个湖南结义兄弟不但没挽回局面,反而连严衢两府都丢掉了,损兵折将更是不计其数。
而胡兴仁也对于浙江的局面绝望,虽然来了僧王与胜保的两万马步队,但是僧王与胜保联手,连虹军一个步兵营的防御都攻不破,在这种情况,顶多是让这些满蒙勋贵得利而已。
满蒙勋贵是大清朝的皇亲国戚,却是湘军不共戴天的敌人,若不是他们压制,曾国藩何苦立下了惊世之功,却始终只是一个侍郎而已。
而现在江西的局面危如累卵,非得下一剂猛药不可,因此胡兴仁就想出了这一招以毒攻毒的办法,让僧王与胜保的两万马步加入到天京-镇江战场上,在这个战场上清军原本就处于优势地位,虽然因为邓绍良与张玉良的援浙而有所影响,但太平军仍然是坐守孤城。
根据胡兴仁的判断,只要天京告急,太平军肯定会从其它战场上抽调主力转用于天京战场--在李秀成的自述中,这叫“六解京围”,天京城成了整个太平天国最重的负担,每隔一两年就要牺牲其它战场的利益,调集主力在天京附近实施一次大规模破围战役,解救天京于危难之间,最后一次李秀成率十三王二十万大军没解开曾国藩五万湘军的围困,就彻底搭上了天国的国运。
而现在僧格林沁与胜保两万军队加入了天京-镇江战场之后,一定会逼迫石达开从江西回师天京,只要石达开大兵回援天京,那江西自然就可以保全,而湘军这个集团也会转危为安。
自然这却牺牲了浙江一省,但是胡兴仁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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