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在他和杨歆儿的脸上都各自亲了一口,笑着说,“嗯,就回家,过几天就回。”
皇帝也走了进来,纠正杨麒儿道,“麒儿以后不要叫你阿父阿父了,要叫母后知道吗。”
杨麒儿望着他,“为什么呀。”
皇帝学着儿子的声调道,“因为母后更亲呀。”
季衡道,“叫阿父就行了。”
但杨麒儿却狡黠一笑,腻到季衡的怀里去,在他的颈子上拱了拱,道,“母后呀,母后,麒儿以后要叫你母后了呀。”
其软糯撒娇的声调,差点把皇帝和季衡笑得倒在床上去。
杨麒儿实在把弟弟压得不行了,杨歆儿才伸手推他,又一声大叫,“哥哥!”
季衡马上盯着杨歆儿看,惊讶道,“啊,他会说话了。”
杨麒儿沾沾自喜道,“弟弟早上就会叫哥哥了哟。”
季衡亲吻着板着一张包子脸面无表情的小儿子的额头,“真乖。”
皇帝坐在季衡后面,看着他哄着两个儿子,满心温柔,一如大海,一如天空,他在心里轻轻地诉说,“多谢菩萨,将君卿送到朕的身边来。”
——正文完——
305番外之权利1
季衡的封后;是皇帝在朝中拥有绝对权力的象征,这种前无古人的事情,他也办到了;而且朝廷还没有因此起乱子。
但紧接着;来了另外的事情。
本朝开国太祖定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甚至在赵太后时期,她虽然权力极大,但是,她也没有直接干预朝政,而且通过娘家赵家来干预;那么,到了季衡这里,季衡作为男后,他是否能够参与朝政,就成了一个朝臣争议的问题。
季氏一族便是站在季衡这一边的,季衡又有不少朋友和亲信,这些人,自然是想要季衡能够参与朝政,但是,有支持此事的人,便也有反对的。
反对的人还不少,便是借着太祖皇帝定下后宫不得参与朝政的规矩,要求季衡不能参与朝政。
在季衡和皇帝刚新婚两个月,便是昭元十七年年末,季衡忙于照顾儿子,而且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便只是待在行宫内宫,虽然也帮皇帝批改奏折和参谋政事,但是,这参与朝政之事,却没有让外面大臣知道,到了昭元十八年,元旦庆典,新皇后站在皇帝身边,甚至和他平站在一起,完全没有退后一步,皇帝还在万人之前将新后的手紧紧握着,这就成了开年朝廷里争议的第一件事。
皇帝却完全不理睬众人的争议,在这一年开印办公后的第一次早朝,众位大臣鱼贯进了玉恒殿,列位站好后,一会儿就听到太监唱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位大臣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早朝上为何皇后会来,在大家都惊诧地对望了几眼后,皇帝和皇后已经从玉恒殿后门上了殿了,众位大臣赶紧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有一瞬间的停顿,才有一部分声音有些迟疑地祝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帝在前几天让人在玉恒殿的大殿龙座旁边放了一把雕刻龙凤呈祥的椅子,上面没有像龙座那样用黄金,但是却镶嵌了不少白玉,这正是皇帝为自己的爱妻准备的凤椅。
各位大臣方才进了大殿,只顾着互相寒暄了,竟然无人发现皇帝的龙座旁边多了一把椅子。
皇帝和季衡已经坐下,其实季衡并不愿意这般故意去惹朝臣争议,但是皇帝坚持如此,并且说季衡要是不这般做,到时候即使他碰了奏折也会被朝臣们抓住一通批判,还不如从最开始就直接参与早朝,让那些大臣就去说吧。
季衡想了想,觉得也对,先做出最出位的事情,到时候即使真的被逼得退步,到时候也会是两方妥协,他为皇帝分担政务,朝臣们反而不会说什么了。
皇帝完全没有让唱礼太监让大臣们平身的意思,他直接压着怒气凉阴阴地道,“各位爱卿这是要反了,朕的皇后在此,你们倒是敢直接在朕跟前对他不敬了。”
下面的大臣虽然是跪着的,但是大部分都微微扭头互相看了看,然后才有刘阁老道,“皇上恕罪,微臣有一事想问。”
皇帝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道,“讲。”
刘阁老道,“太祖皇帝曾定下规矩,后宫一律不许干政,不知皇上可知。”
皇帝自然知道,而且还不能说自己不知道,他侧头看了身边的季衡一眼,季衡这日是一身赭色常服,这般老气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只更衬得他肌肤如雪,眉目浓秀,头发全被拢在了帽子里,露出修长洁白的颈子来,体态风流,却一身端庄威严之气,他回了皇帝一眼,是安抚他的意思,皇帝便对刘阁老说道,“刘阁老这话,是认为朕不知吗,认为朕不记祖训,可是如此?”
刘阁老赶紧说,“微臣并无此意。”
皇帝道,“那爱卿这是何意?”
刘阁老抬头看着皇帝和季衡道,“太祖皇帝定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这般前来玉恒殿,便是不合规矩。”
皇帝只是看着刘阁老,面上并无表情,好像并没有生气,季衡也是一脸肃然,只是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下面的好些大臣都跪着抬起了头来,并且开口请皇帝遵从祖训,皇后不得干政。
比起观察皇帝意思,更多是看季衡,季衡的美貌一直就是整个大雍谈论的话题,现在各位大臣看着,也不得不承认,其姿容的确如皎洁月色,让人沉醉。不过此时,大家都是在等着皇帝和皇后生气,也无心多想。
皇帝将下面所有人都扫了一遍,然后笑了一声,说道,“太祖皇帝的祖训,太祖皇帝曾言,大臣及其家眷不得用金银线绣衣裳,不得用金银箔点缀器物,各位大人,你们怎么没有记住这一点?太祖皇帝也说,有卫所,东南可平安无虞,那之前倭寇海盗肆掠又是什么事,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但已经过了近百年,时移世易,若是一切遵从太祖皇帝祖训,恐怕这朝廷没法办事了。”
太祖皇帝时,因战争之故金银量少,故而限制将金银制成金银线,因为其损耗大,费工多,十分奢侈,便有那规定,但现在正是太平盛世,大富大贵之家,追求华贵,使用金银线已经是常事,要是真按照太祖皇帝的这道祖训来,在殿中的大臣,便没有谁和家人能够脱罪。
大殿中大臣们神色很不好看,刘阁老硬着头皮道,“皇上此言差矣,若是皇后娘娘可以参与朝政,甚至坐听早朝,岂不是要重走当年武后之路。”
皇帝愣了一下,又看了季衡一眼,要是他真先季衡而去,季衡要做皇帝,他真会将此位让他继承,不过,他知道他有这个意愿,季衡也不会要,季衡的性格多是为大局着想,他会觉得此事弊大于利,便定然不会去做,他不是贪权之人。
皇帝这下什么也没说,直接从皇位上站起了身,一步步走下了铺着团龙图案地毯的台阶,走到了刘大人跟前,刘大人已经低下了头,看着皇帝常服的下摆和龙靴,心中也后悔自己那句话说得太激进,恐怕是彻底把皇后得罪了,而现在皇后正当圣宠,皇帝对他言听计从,自己怕是得不到好,不过,瞬间他又抛弃了自己的这样的畏缩的思想,觉得自己生当为人杰,皇帝要皇后坐在旁边听政,实乃遗祸万年之事,自己此时不制止,实在愧为人臣。
刘大人此时便又大声道,“请皇上三思。”
看刘大人这般说,便也有一些大臣附和,“请皇上三思。”
皇帝还没说什么话,季衡已经站起了身来,也慢慢走下了台阶,他到刘大人跟前要把刘大人扶起来,而且说道,“刘大人所言极是。”
皇帝蹙眉看向季衡,而刘大人受到季衡一双手的搀扶,完全不敢起身,只整个人都伏了下去,道,“娘娘圣明,还请娘娘为自己的后世声名着想,注意德行。”
皇帝直接冷哼了一声,季衡拽着皇帝,把他拉回了皇位上去坐下,然后对下面说道,“刘大人所虑不无道理,不过这却有不敬皇上,认为皇上天年不永的嫌疑。”
被季衡这么一说,下面的大人们自然也就反应过来了,季衡又说道,“今日皇上想在早朝上同诸位大人商议东南海防同市舶司之事,正好这些事情之前乃是由我负责,我对这两件事的了解,我自认比诸位大人详细,且之前朝廷定下的政策,也是出自我手,今日朝会,若是我不在,皇上不知该如何谈起。各位大人认为呢?”
下面跪着的成片的大臣都互相看看,有些甚至在窃窃私语,在他们还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季衡又道,“太祖皇帝为何会定下规矩,让后宫不得干政,其一是怕出武后之事,其二乃是怕主幼后戚当政,但此时,皇上正直青年,正是精力充沛之时,此种状况怎会出现,而我也正好担心朝臣一心质疑我的清白而耽误正事,其原因倒不是我怕人质疑,刘大人让我为我后世声名着想,我想,我比刘大人你想得更清楚,后世人自有眼光有心智来判断,我季衡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当世人也有眼光有心智来判断,我季衡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什么样的臣子,刘大人的话,是说我季衡定然会愧对杨家江山,愧对社稷,愧对天下百姓,所以我在后世会没有好名声?我想,刘大人想得太过了。我季衡无愧于天地君亲师,更无愧于天下百姓。我不怕大家的质疑,只怕大家在这份质疑上浪费时间,却忘了自己的职责。各位大人之职责乃是为皇上效力,为国为民办事,不是以质疑皇后会篡位而显示自己的正直。我季衡不敢说比各位大人有学问,但也是熟读史书,我没看到史上哪位名留青史的臣子是靠耍嘴皮子而成就美名的,比起在这里揣测我是不是会造反,谁能解决倭寇之祸,解决西北之祸,让百姓有衣可穿有饭可吃,让农民有田可耕,让商人可以守法顺利做生意,让吏治清明天下太平,不是更加重要之事?当然,我也是为臣之人,我也要为皇上着想,故而,请皇上立下诏书,为防皇上先于我离世,我季衡篡权,皇上驾崩之时,让我季衡陪葬即可。”
季衡前面的一番话虽然振振有词感人肺腑,让不少大臣心中生出佩服,但是也有人在心里冷笑,最后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被震住,而皇帝更是震惊地转向了他,厉声喝道,“季衡,你胡说什么!”
季衡望向皇帝道,“请皇上成全。”
皇帝气得面色通红,直接站起了身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季衡,“你这是置朕于何地,朕便是如此容不得你吗。你要让天下臣民如何作想,朕方才娶了你,就疑你至此,要你……要你这般。”
季衡目光清澈,情意缠绵,嘴唇轻动,声音只够皇帝听得到,“钦显,你明明明白我的心意,你若是离开,我也不愿意再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请让我陪着你。”
皇帝瞬间泪湿眼眶,但是,他是不能在臣子们跟前流泪的,他大力地拽住了季衡的手,把他拉得一趔趄,然后紧接着就被皇帝狠狠地拉着往后面离开了玉恒殿早朝大殿。
有大臣趁着人多有偷偷看上座,但是也只看得到皇帝和季衡的常服下摆和鞋子,只见皇帝拉着季衡走了,便不得不流露出惊讶来。
站在龙座御台旁边的柳升没看到皇帝泪流满面的样子,只看到了他把季衡拉走了,于是这早朝自然是没法再开了,便唱道,“散朝!”
然后也飞快地跟了过去。
听到散朝声,各位大臣全都抬起了头来,看到皇帝和皇后都不在了,大家面面相觑地看一看,然后又都心思深沉复杂地起了身来,却都是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但在这玉恒殿里讨论事情也不好,在互相交换了眼神之后,便又都三三两两或前或后地出了玉恒殿。
走上了玉恒殿前的小广场,刘阁老才有些懊恼地小声说,“老夫可没有逼皇后如此做的意思。”
虽然早朝要四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参加,人数并不多,但是,这其中还是有好些或者是季家人或者是季府门生或者是季衡的支持者和拥趸之人,季衡前面那一番话已经算是十分打动人了,却偏偏要被逼得说陪葬之事。帝后这才刚刚新婚,皇帝就下诏让皇后在自己驾崩之时陪葬,这算什么事。
这些人自然都责怪刘大人方才太咄咄逼人,而且说话不经过脑子,每句话深思下来都是讲季衡以后会变成一代祸国妖姬的意思。
要是季衡是一个女人,说这种话,这些大臣们绝对会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觉,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女人本就是男人的附庸,女人无才便是德,说出那般一番话,便是扫了他们这些男人的面子,又是太有想法以后定然会祸害朝政,但季衡是男人,以前又是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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