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自然也会养回来的,现在看,没用!”
不能不佩服布木布泰机灵,阿巴亥果然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上前一步柔声道:“那孩子说得对!哲哲,你且好好养着,我瞧你的气色较之前都要好些,想必无需多久,就会迅速痊愈的!”
“还有这两支老参,都是宫里难得的珍品,算是我的心意!”阿巴亥说着,便从自己丫头手中接过锦盒,打开盒盖,露出里面大红锦缎上的两根雪白人参,递给了旁边陪衬般的叶赫那拉氏。
叶赫那拉氏赶忙低头谢赏:“我、我会替姐姐好好收着的!”
布木布泰也适时谢道:“多谢大妃赏赐!只是姑姑高热未退,人也病得糊涂了,未能领受大妃关怀之意,尚乞大妃恕罪!”
阿巴亥笑了笑:“我怎会和生病的人计较这些!倒是你年纪轻轻便这般懂事会侍奉长辈,实在难得!”
这时哲哲已开始在丫头的服侍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药粥,纥颜氏趁机以不好被过了病气为缘由,邀请大妃到偏厅闲聊。阿巴亥动了念头望向苏浅兰,似是想要拉她一道去。
苏浅兰对巴结这位大妃没有兴趣,便主动留下:“我陪姑姑!”
阿巴亥似有深意的对她慈和一笑,在纥颜氏和叶赫那拉氏的陪伴下转身望偏厅而去。
阿巴亥的身影刚刚消失,苏浅兰便听到布木布泰松了口气,不由失笑:“怎么?面对大妃感觉很有媳妇见家婆般的压力?”
“才不是这样!”布木布泰面色一红:“我这都是担心姑姑害的,额格其你怎会想到别处去了!”
苏浅兰眨眨眼睛,打趣的压低了声音道:“我可听说了!十四贝勒多尔衮对你可上心呢!跟大汗和大妃都表露了求娶……”
“额格其!”布木布泰急急打断,面色更红,看看哲哲身边侍候着的苏茉尔和那丫头,都在支着耳朵听她们说话,赶忙过来一把挽住了苏浅兰的胳膊往外拽:“我带你去暖阁坐坐!”
暖阁跟小书房连在一处,和偏厅遥遥相对,在另一个方向。白天累了,布木布泰都会跟纥颜氏到这里来歇息,所以这里炭火不灭,永远都是暖乎乎的,以便主人可以随时进来休闲取暖。
熟络的让小丫头上了热茶点心,布木布泰便将屋里的下人全都遣了出去,这才爬上暖炕,在苏浅兰对面坐下。
苏浅兰看这架势明白布木布泰有话要说,也不着急发问,只是捧着热茶笑眯眯的望住了她。
布木布泰见状不由叹气:“额格其!你怎么丝毫不担忧呢?”
“担忧什么?”苏浅兰笑笑。
布木布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如今是大汗不在盛京,若然等他回来,知道额格其你在这里,不怕他会纳额格其为妃么?”
苏浅兰自不能说这次努尔哈赤会重伤而回,便捡了别的说辞应道:“不是还有大妃在么?她是大汗最宠爱的女人,必不会让大汗轻易来招惹我的,也说不定大汗还没回来,我就已经回科尔沁了呢?”
布木布泰神色凝重的望着她,摇头道:“额格其,你可料错了!大妃她绝不会替你拦着大汗的!”
“为什么?”苏浅兰眉毛一掀,今天大妃对她的态度慈和甚至亲切,本就让她感到奇怪,这时见布木布泰这么说,她倒是很想听听未来孝庄皇后有什么见解了!
“大汗今年,六十好几了!”布木布泰声音更低,顿了一顿续道:“大汗出征的这些天,盛京由大贝勒掌着,你可知道,大妃已经暗中派人去了大贝勒府上好几次?”
苏浅兰面现疑惑的望着她。布木布泰便轻声解释:“大贝勒的一位庶福晋,也是咱们蒙古的格格,只要存些心,这些都不难打听。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大妃的用心!”
阿巴亥,和代善?苏浅兰想起小说里提起的一些轶闻趣事,不觉淡淡一笑:“大妃和大贝勒早就因为互相往来的事受过大汗的惩治,大妃甚至为此被遣回过娘家,怎么?她还没对大贝勒死心么?”
这次可轮到布木布泰惊讶了,就她所知,这个姐姐之前从未到过建州,怎的对这些秘辛却知道得这般清晰?
“女真习俗和咱们蒙古建元以前差不多,他们的女子,是可以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大妃,是早就看上了大贝勒!”布木布泰轻叹:“其实据传大汗早先也说过要在几个贝勒中替大妃选择良人的话,若是大妃性子别那么急的话,或许……”
“呃?”苏浅兰目瞪口呆,她只知道阿巴亥和代善之间关系暧昧,可不知道满人有父死子继的习俗!那岂不是说,若努尔哈赤死了,他的后宫女人全都可以由他的儿子来继承么?
布木布泰看着她吃惊的神色,收住了口,沉默片刻才又轻轻的道:“大汗为此事惩罚大妃,却又不舍得重处,翻过年又迎了回来,可见大汗对大妃爱宠之深!偏偏大妃却在感情上背叛了大汗!”
“额格其!你说,大汗若是……他肯轻易放任大妃活在世上,跟别的男人终成眷属么?尤其那个男人,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苏浅兰脑子“轰”地一声,骤然想起了阿巴亥在努尔哈赤死后被殉葬的史实。过去,她都听信电视里演绎的情节,觉得阿巴亥是被四大贝勒逼死的,觉得做出这等恶事的四大贝勒当真没有人性!可是此刻听布木布泰这番分析,其实阿巴亥之死,早有原因,是努尔哈赤的独占性和妒恨在发作,真有遗命要其殉葬,并非四大贝勒矫诏勒杀?
布木布泰见苏浅兰没有回答,便自己说了下去:“大妃自己,恐怕也早已觉察大汗的心思,因此为了自己的小命,她才会这般不遗余力再度联系大贝勒,以求安身!”
“而你如果能夺了大汗对她的宠爱,让大汗不再这般紧着她,她的生机必然要大上许多!所以……”
布木布泰终于说出了结论:“额格其!大妃非但不会拦着大汗招惹你,相反地,她只怕还要恨不得主动将你塞给大汗为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推心置腹
苏浅兰怔怔凝视着手里热气渐消的奶茶,大妃竟然是绝不会来阻碍自己成为努尔哈赤的宠妃?布木布泰的这个结论,真是让她意外吃惊!事实真是布木布泰推测的那样么?
透过雾气望向布木布泰,才十四岁的她脸上稚气未消,只是那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却显得格外有神,仿佛拥有洞穿世情的力量般。
对了!这位可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孝庄!能笑到最后,活到最后,又且牢牢占据后宫,她在某些方面的见识必然非一般女子可及。苏浅兰想到这里,便自然地问了出声:“依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额格其!盛京你不该来的!”布木布泰摇摇头认真道:“若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来!就算来了,也会尽快离开!”
苏浅兰的确犹豫过盛京之行,若不是知道此番努尔哈赤定然战败受伤而回,她多半就会像布木布泰建议的那样,要么不来,要么早早离去,并且前一天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金军回撤之前离开的。
可是今天听布木布泰也这么说,不知怎的,她心头傲意却是被激了出来,未来孝庄又怎么了?她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么?留下来,直接面对、迎难而上,何尝不是一种解决之道?
“额格其!你还是尽快回家吧!”布木布泰又加了一句,神情真挈,眼里全是对苏浅兰的关切担忧。
苏浅兰心头念转,对着布木布泰微微一笑:“如果大汗真铁了心要娶我,你以为我科尔沁能躲到何时何处?”
布木布泰微微愕住:“额格其,难道你愿意……愿意……”
怎样解开困境,苏浅兰心中虽有模糊的想法,毕竟思虑未熟,自不会对布木布泰多说,便只是淡淡地笑道:“我听额吉和阿剌说了,大汗有意为十四贝勒提亲娶你为妻,你要出嫁,我这个额格其岂能缺席!怎么也得在这盛京亲眼看着你出嫁才是!”
布木布泰满面飞红,懊恼的道:“额格其你怎么也用多尔衮来打趣我!谁、谁说我乐意嫁给他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苏浅兰笑容加深了几许:“你连十四贝勒都不叫,直呼人家大名多尔衮,可见他在你面前丝毫没有贝勒爷的架子,你对他也很亲近,这不是难得的缘分么?”
“并且我听说他也还没有成过亲,你嫁过去便是正儿八经的嫡福晋,连姑姑都没有这份荣耀!嫁得少年佳公子,白首相随不厌弃!不知多少人想拥有这样的福气都得不到呢!”苏浅兰笑。
布木布泰红着脸,原本没怎么把多尔衮放在眼里,可是听姐姐说的什么有情郎、佳公子,这么好听、这么有意境,居然就心动起来,多尔衮真有姐姐说的那么好么?
“可是、可是……阿布希望能再嫁一位格格给姑父……”布木布泰仿佛不自觉的冲口而出,瞬间臊得低下了头去,再也说不出话。
乌克善真没有说错!布木布泰心里想嫁的是皇太极!苏浅兰呆了一下,这是布木布泰自己的意愿,还是受了父亲塞桑的影响?这孩子在塞桑的宠溺下长大,跟父亲最是亲近,爱戴父亲犹胜过爱戴母亲,如果是塞桑有命在先,布木布泰说不定是会遵从父命的。
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说得布木布泰嫁不了皇太极,那后世还哪来的孝庄?哪来的顺治皇帝?可若是此时支持布木布泰嫁给皇太极,孝庄皇后和顺治皇帝固然都有了,可后世传闻的孝庄皇后下嫁多尔衮,又是怎么回事?布木布泰对多尔衮真的无情么?
发现自己或许能够解开后世的历史谜案真相,苏浅兰的心跳都不禁加快了少许,忙认真望住了布木布泰轻声问:“那你的意思呢?你也喜欢姑父么?你喜欢他什么?你觉得他比多尔衮好在哪里呢?”
布木布泰挣扎了一会,抬头看着满面关切的苏浅兰,感觉她眼神言语间并没有半点反对或不悦的意思,又想到这是自己嫡嫡亲的姐姐,从小一起胡混一起捣过蛋的,顿感到自己乱麻般的心思有了倾诉商量的对象,自然而然间便轻轻叹了口气。
“额格其,我也不知道喜欢姑父什么,只觉得他很高大、很威武,他高高在上,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要向他低头行礼,着意讨好,他随口一句话,都能令草原的首领们小心揣摩许久……”
英雄情结!这是苏浅兰对布木布泰的第一判断,十四五岁的少女,可不正是最崇拜英雄的时候,后世没了英雄,还变出来个偶像崇拜呢!其实都是一样的东西,这跟真正的爱情根本就是两码事啊!
现在的皇太极,比多尔衮更成熟、更有权势,所以布木布泰选择了想要嫁给皇太极,等将来多尔衮长大成了摄政王,取代皇太极权倾天下,她又下嫁了多尔衮,莫不都是这英雄崇拜的因子在作祟?
皇太极很早就病死了,他病死的时候,布木布泰不过二十多岁,可算是年轻轻轻就守了寡,既然她后来又下嫁了多尔衮,那又何必跟皇太极绕上这一圈?直接嫁给钟意于她的多尔衮不就完了么?
想到这些,又听见布木布泰在问自己该怎么办,苏浅兰不觉微微笑了起来,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道:“我这么说吧!若把那些成功优秀的男人比作太阳,姑父在你的眼中,便像是正午炽热的太阳,光芒耀眼,令人无法逼视,可也难以接近!”
布木布泰眨眨眼睛,想起姑父言语间并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顿觉得姐姐这番比喻竟是十分贴切,不由点了点头。
“依理,大汗便像那天边的斜阳,余热未消,火红巨大,令人敬仰,令万民为他所创下的功绩赞叹惊奇,甚至感恩戴德!正午的太阳难以亲近,傍晚的夕阳却是难以长久!”
苏浅兰见布木布泰听得认真,心中也甚是欣慰,继续说出了自己话里最重要的一句:“而多尔衮,却是那即将升起的朝阳!”
“朝阳?”布木布泰神情微动,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声。
“是,黎明时分破晓一线的朝阳,尚未开始放射出刺眼的光亮,也没有开始散发出它的热量,除非是早起观景的人,没有谁会留意到它的出现,直到这朝阳也变成正午的烈日,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可如果你有留意,你会发现它刚跃出的那一霎,几乎伸手可及!”
苏浅兰的语气犹如梦幻,悦耳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布木布泰,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静候日出那一霎的感动,以便平等的和它共喜共傲,陪着它灿烂一生!而不是等到它开始耀眼、开始远离凡人的时候,再去放下自己的尊严追逐它无情的身影!”
布木布泰怔怔愣住,想起了自己和姑父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距,姑父有儿子,姑父的儿子年纪都比自己大。
难怪姑父看着自己的目光,总跟看着个孩子一样!做他的妻侄女还能亲近些,要做他的侧室,这距离可不是一般的遥远。就像姐姐说的,自己要追逐他的话,岂不是只能成为他身后的点缀?
多尔衮?多尔衮是朝阳么?他将来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