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浅笑,面色浮现了红润的娇美的潋滟,她柔柔的道:“臣妾从来都不知道皇上居然也会给女人斟酒。”说着,婉柔的笑了两声,身子已经显得有些软绵的依靠在了一旁,尽显妩媚之色。
“皇后醉了”凌烨轩眼底深沉的晶亮的道,他看着云倾妩媚动人的娇艳,缓缓的起身向她走去,随后言词有些模糊的道:“恩,这酒是有些烈,连朕都有些耳热了”,说罢,竟突然脚下踉跄,咚的一声瘫软在了裘皮软垫上。
“皇上……”云倾面露惊诧之色,然,她刚一动,就有些昏沉的瘫软下去,昏阙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刻,突然一阵寒风吹进,熄灭了灯烛,四周陡然漆黑,宫檐上也瞬间跃下三五名黑衣大汉,他手提大刀,在窗外透进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寒的光芒。这几个人猫着身体缓缓上前,以圆弧的形状将皇帝和云倾包围,随后,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其中一个男子便高举起手中的闪烁着寒光的弯刀,对着凌烨轩的头就要砍下去。
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嗖嗖嗖的飞来几支白羽箭,只闻几声闷哼,随后那五名黑衣人就相继倒下,弯刀无声的落在了裘毯上,晃悠了两下不动。
接着,又是一阵寒意飘散在宫殿中,窗门吱呀几声,又翻进来十来名黑衣人,他们动作轻盈矫健,身法快速,显然与刚才不是一批人马,并且,这些人靠近之后竟没有理会皇帝,而是向云倾走去。
凌烨轩眯着缝隙看着那些黑衣人的动向,在他们似乎想将云倾带走之时,突然一个筋斗翻身,一脚踢飞了两名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见皇帝突然醒来,都显得十分诧异,甚至有片刻的慌促,但随即都一拥而上,但是每个人都赤手空拳,显然并不想伤害他。云倾也陡然跃起,她褪下了身上厚重的凤袍,露出里侧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色夜行衣,借着月光只见那些黑衣人身材高大,只见其中似乎有一个男子的身形还十分熟悉。
云倾眯起双眼,正在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帮助凌烨轩之时,突然看到那名男子跃出了战斗圈,朝云倾别有深意的一看,随时,向窗外跃去。
云倾心头一紧,随即追上前去,跟随着翻出了窗外……。
卷二 凤临北楚76峡谷负情
苍茫的大雪中,皎洁的月色下,那黑衣人的身形在雪地上轻盈飞快。云倾在身后穷追不舍,但在追到行宫大院外时,却突然发现有两队黑衣人正在厮杀,她目光一沉,看来还真被自己被告料中了,楚王的行动被楚桓识破,所以,楚王的人马行至大殿外之时,正好被早已埋伏的军队暗伏。
云倾抬眼望着那名也在停住的黑衣人,只见他眼神幽幽的盯着自己,随即又开始向前侧跑去,随后跃过几重蜿蜒曲折的回廊,便消失了。那边,是楚宫的御花园。
那个人是要将自己引去御花园……云倾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在有几名黑衣人杀手袭来之时,一个斧式踢腿打昏一个,随后闪过攻击,飞快的向回廊那侧飞奔,脚下猛地发力,踏步上红漆石柱,两步一跃,整个人已经跨过了高耸的宫墙,身影劝盈的落在御花园内的雪地上。
月光皎洁,泼洒银光,苍凉的照耀在云倾紧身夜行装包裹的纤细窈窕身体上,在寒风中散发着诱人的身姿,她眯起双眼望着前方的梅花林海中似乎驻足而立的英挺身影,随即轻缓的向前移步,披散的长发直垂纤细的腰际,狂风吹起,妙曼撩舞。
微微颤抖的梅花枝条在寒风中摇曳,嫣红的花骨散发着幽幽的冷香,云倾抬手拨过及株梅花,有些警惕的望向眼前在雪地中傲然挺立的男子,冷声道:“你是谁?刚才的那个人引我来这里,必然是因为你吧……”
那英挺的身影僵了僵,随后转过身。狂风吹拂过那墨色绣银鹰的长袍,簌簌的发出衣袂声响,一双戎靴在雪地上转了个弧形的深陷,那张风神俊朗的淡漠容颜就那样出现在云倾的眼前。
楚桓……云倾神色一变,蓦地后退了一步,似乎诧异于竟然在这里看到他一般。
云倾警惕的动作让楚桓剑眉微黜,眼底也深邃的也随之沉了沉,但,随后他依旧笑若春风一般和煦但却淡泊得令人心疼的凝视着她,轻柔的声音在狂风的怒吼中听得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缓缓的道:“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云淡风轻的一句问话,却包含了太多云倾不能解的情愫,月色下那双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着云倾娇小干练的身材和那随风肆意飞扬的青丝,突然间沉溺起了温柔,仿佛,他只要这样看着她就满足了,就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云倾有些不敢直视楚桓那双明明很淡泊,但却又显得分外热切的眸子,挑起狂傲的秀眉,淡定的道:“是你派人将我引过来?”,随后她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目光也跟随着沉静下来,接着问了一句在心口凝结了许久的疑问:“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在那夜我杀那些黑衣人的时候,你也认出了我,是不是?”
这几天,她将与楚桓认识的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按照道理来说,楚桓在凌烨轩出现在奉天殿中要与她单独议事之时,他就应该诧异她怎么会与轩烨国统辖四方的皇帝有瓜葛,而那夜他率领匈奴的俘虏出现在军营中之时,皇帝说出她是皇后之时,他也似没有一丝惊讶。
这,就说明了他早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她自信自己没有泄露半点可疑之处。
“是”楚桓似乎也不惊讶云倾会问这个问题,他神色也十分淡然的道:“其实,起初遇见你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觉得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女,因为你身上有着隐藏的冷冽戾气,令人忽视不了,但是令我真正的注意的你时候,确是在草原上你救我一命,那时,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属于雪莲的药沫清香。”
云倾怔住,她没有想到楚桓竟然能分辨得出她身上常年因浸泡草药而凝聚的雪莲香气,但她随即又反驳道:“但这不足以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楚桓失笑,他眼神突然有些宠溺的看着云倾黜眉,如同一个小孩儿那砸破砂锅问到底的倔强,但是这种眼神却让云倾有种想闪躲的冲动。只听他低沉的笑道:“的确,不过我在看到皇帝之前,却还是不能确定你的身份,但是我开始怀疑你与当朝皇后有不可分割联系的确是你在驿馆杀那些打算围剿我的杀手时,因为你用的匕首是我在七年前,请北楚最好的铸剑工匠,取北海深处的寒铁所制,匕首和刀柄上都雕纹了无依无二的凤麟纹路,而当年前往金陵进贡的使臣也带话回来说,皇上很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那把匕首,且在金銮殿上就开金口将其赏赐给当朝六岁半的小皇后坐生辰贺礼,所以,当我看到那把匕首在你手中时,我就有了几分笃定。”、
云倾有些震惊,她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但是却还是疑惑的看着楚桓,道:“可那时你并不惊讶。”,她没有忘记她在驿馆一觉醒来后,在门外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他似乎已经察觉出了是她杀了那些黑衣刺客,但是神色却平淡如常。
“云倾,我并不愚笨,齐戎狄自立为皇之后,一直四处散播你早已经离宫的消息,所以我将前后事情联系起来,也并不难猜测出你的身份,更何况天下间早有轩烨国的小皇后是妖孽的说辞,所以,我并不诧异会在大运河遇见你,因为,冷战天在我楚国镇守边关,而你,也说是来寻找失散多年的哥哥”楚桓淡淡的说道,言语从容。
云倾诧异,原来自己无形之中竟然已经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可是她自己却还是不自知。
“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在入关中埋伏时救我?”云倾眼底盈满了警惕,楚桓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就该明白她与轩烨国是一荣皆荣,一辱皆辱,那么他收留她的原因又是什么?楚王寿宴在即,又值选妃盛宴,而他,更是将自己拉扯进了这些原本与她无关的风波里,他意欲何为?
楚桓看到了云倾眼底的警惕,他温和的俊容沉了沉,随即叹息了一声。云倾疑惑的看着他,而他则慢慢的走进了梅花林中,淡淡的道:“很多年没有回王宫了,今年,这里的梅花似乎开得很是锦簇,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里竟然这般的美……。”
多少年了,连他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可是却从来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重回故地,竟然会觉得当初这个连自己厌恶的牢笼和只有争斗的地方竟然是这般的潋滟,北国没有春天,却也冷香暗涌,春色潋滟。
云倾挑眉,楚桓的答非所问另她心头更为不舒坦,她大步上前,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到了梅林深处,被阵阵暗浮的冷香包裹,置身于一片曲折嫣红之中。
“你知道吗?我九岁的时候,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父王不曾注意过我,母妃在那后宫之中连自保都困难,每日等待我们母子二人的,只有后宫嫔妃的羞辱嘲笑和兄长弱弟的欺凌。他们,每一个人都想从我们的身上得到这深宫中的一丝优越的满足。母妃隐忍着,甚至不能保护我,每夜,她只会在镜前哭泣,然后在父王来的时候更加尽心的伺候他,为的,就是给我争取一点点作为皇子的该有的权力,可惜,她始终都没有做到,因为父王爱的,只是她的美貌和屈意承欢的泪水。”月色下,楚桓停住了脚步,他抬起手轻抚那灰色曲折的枝条,仿佛,他就如同那样干枯的枝条一般,虽然沉静得不被人察觉,但却有朝一日却能开出如此艳丽醉人的花朵。
云倾沉默了,她虽然不明白楚桓为何要跟她说这些,但是却还是选择了沉默聆听。因为,有些人的故事,可以代表他的过去,却也能体现出他的未来,而她,想知道楚桓究竟有没有别人所言的那些野心。
“后来,父王渐渐的老了,后宫的嫔妃们也渐渐的失去了昔日的颜色,惟独我的母妃,依旧淡静如水,美貌沉静,所以,父王越来越宠爱母妃,甚至,在母妃不时的提及下,他终于注意到了我,可是,他却始终认为我是一个庶出的皇子,不该有别的皇子该有的待遇,甚至,他说,男子俊容,文弱气息太重,不配位立大楚的朝堂之上。”楚桓抚着枝桠的手如同顿时,仿佛回忆到了什么痛苦一般,连眉宇都紧紧的黜起。
“后来呢”云倾的心头有些动容,她可以想象得出,在曾经的十几年中,楚桓这个被整个北楚的人都看不起的汉妾庶出之子,是怎样度过那段心酸痛楚童年和年少时。被人唾骂、嘲笑、甚至被人在自己面前羞辱自己的母亲,就算是现在,他已经足够强大,而楚王却还是将心思动到了依旧风韵美丽的姜太妃身上,这,对今时今日的他,又是怎样的羞辱?
楚桓回头看着云倾,清冷的月色下,她窈窕美丽的身姿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下,长发在狂风中飞舞,一双漆黑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琥珀色的光泽,如同两颗宝石一般,令人心头一阵柔软触动。
“后来,父王寿宴,其他的皇子们都拿出了昂贵的礼物,可是身为一个贫穷得连一日三餐都是奢侈的我来说,我能拿什么去庆贺父王的寿诞呢?那时,母妃为了能让我在朝廷上又一次翻身的机会,便变卖了所有的父王赏赐的首饰,将一包银两塞进我的手中,让我去买一样像样的东西呈送给父王。那时,我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一样,冷得几乎发颤,我觉得我的心和血液都已经被冻结了,也开始憎恶这个王宫,憎恶父王,憎恶那些曾经辱骂和羞辱我和母妃的人,更憎恶母妃的委屈求全,在我认为,她可以不争宠,甚至可以让我与她一起被这个王宫抛弃,因为即便居住在凄凉的冷宫里,我都觉得比较有尊严。”楚桓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一丝颤抖,他英挺的身影僵得笔直,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云倾眨了眨双眼,红唇轻轻的抿起,不禁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因为那种憎恶,我在十四岁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置身于仇恨中,也是人生第一次懂得了不掠夺,就将什么都没有的道理,于是,我拿着那包银两,踏出了那个勾心斗角的王宫,却没有顺着母妃的意愿去买所谓的贺寿礼物。因为那个时候匈奴人经常来犯北楚的疆土,民不聊生,穷人很多,每年饿死的人也很多,所以,我买下了一家富户的粮仓,告诉他我只是一个落魄的皇子,且是汉妾所生,但是为了北国的兴亡,我宁愿饿死也不会让北楚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于是,我开仓放粮,接济穷苦百姓和那满大街的乞丐,甚至于他们一起衣装褴褛的同吃同住、同起同睡,为他们用最那些富户用丢下的木头建造房屋,吃剩下的饭菜填饱肚子,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