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着名剧天鹅之死的绝望,曼妙身姿在全校师生面前出尽风头,晚上是年轻英
俊的唐博浩送她回家,在家门口尽情的吻,没有路灯没有行人,只有吻。
可惜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考上舞蹈学院,舞春桃大声的呵斥,芭蕾舞衣在
剪刀下如雪片一样飞散,如同剪碎一个人的梦想,一地残骸,幸好还有爱情。
肮脏的小旅馆里,两具年轻的身体交织欲望,仿佛只有互相占有彼此身体才
能互相占有彼此的灵魂。没有经验没关系,只要有力气,没有技巧没关系,只要
有热情。就这样如同刚刚发育的野兽一样在七月这个失败的季节成功的交媾,山
盟海誓、冲动的喷射、混合血液的精液、疲惫的喘息、空洞的眼神……一切都很
自然,一切都很叛逆,一切都是注定。
注定爱上你,我死不足惜。舞碧莲在身下忘情呻吟,这样的动作,胜过一切
灯光下的舞姿。
唐博浩抓紧舞碧莲的手,我们一起走吧。
跳舞,跳舞,跳舞,以前是爱好现在是需要,以前是艺术现在是饭碗,淤泥
中的舞碧莲只管跳舞,芭蕾舞衣映衬的脸冷漠骄傲,犹如过年时给家里寄钱时的
孤独。
唐博浩在化工厂的宿舍要步行一个小时到舞碧莲的出租屋,想她的时候会走
过来,为了节约路费,走破了三双鞋子,本身鞋子也是便宜货,不耐穿,贫贱夫
妻百事哀,有情饮水饱,其中滋味个人清楚。
看着灯红酒绿的舞台,看着飞舞如蝴蝶的碧莲,唐博浩只是叹息,如果跟别
人在一起,你不用这么委屈。
我不准你这么说,舞碧莲紧紧抱着唐博浩的后背,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就是
要和你在一起。
就算卖血我也要让她吃的好,穿的好。唐博浩下定决心。
舞碧莲的脚很小,但很坚韧,有时候唐博浩会在台下看跳舞,看到舞鞋磨破
了露出嫩嫩的脚趾,花了半个月工资送了昂贵的新舞鞋,艳丽四射,所有的目光
集中在脚上,台下的男人流着口水,欢场的男人,多少还是有些小脚情节,追捧
着,却无法让佳人动心,不是每个女人都爱钱,如此这般,今天犹如昨天,太阳
底下没有新鲜事。
舞碧莲严重感冒进医院打针,看尖锐的针头挑进皮肤,鲜血四溅,没有找到
血管,实习医生笨拙的找着。
终于扎进去,唐博浩却不在身边,悲花怒放。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想最爱的人。
化工厂要加班,浓硫酸粘稠无色,稀释着,即使戴着口罩穿着防护衣服,仍
然可以感觉到腐蚀的、死亡的味道,有人当场死于稀释不当,溅出来的浓硫酸,
对有机物来说,发生了碳化现象―――透过口罩,那人的脸被烧焦,喉管烧黑,
无法呼吸,无法辨认的五官,鲜活的身体转为麻木的尸体,一瞬间唐浩博浑身冒
汗,不愧是硫酸,难怪有人报复总是泼硫酸而不是泼陈醋。越是危险越是刺激。
唐浩博为了将来在这个晚上爱上了这个工作,并且表现出众。
舞碧莲为了将来在这个晚上决定答应老板跳钢管舞,并且比跳芭蕾更出众。
(十八)
世界上没有男人不喜欢看美女跳钢管舞。
生意比以前好了两倍,老板喜上眉梢,对舞碧莲这棵摇钱树呵护有加,不明
白的是为什么肯委身唐博浩这样一个平庸男人。
在你们眼中是平庸,在我眼中是王子。舞碧莲想。
唐博浩愤怒,看着金黄色的假发在灯光下疯狂舞动,透明短裙隐约露出的丁
字内裤,性感的细细高根鞋取代了红舞鞋,男人们贪婪的眼光让他嫉妒让他疯狂。
赚钱要赚干净的钱,唐博浩对正在卸妆的舞碧莲咆哮,我养得起你,不准这
样践踏自己。
我没有办法。舞碧莲的眼泪将睫毛膏溶化,污浊的眼泪,我们分手吧。
你变了。唐博浩绝望的想。
你去找个新的,忘了我,我们没有将来。舞碧莲转过身去,冷漠心碎。
门被狠狠的摔,唐博浩回去,一路无声哭泣,无情的女人,完全忘记过去的
恩情,眼中的只有钱。
舞碧莲在镜子前取下假发,泪两行,头顶已经秃了,化疗的结果。如果是快
乐的东西,我愿全部给你,如果是痛苦,只想留给我自己,只因我爱你,不愿让
你和我一同受苦,我的你,是否明白。
舞碧莲不再跳舞,钱太少,身体太弱。改了陪酒,钱来的快,越快就能拖延
自己的生命。老板咧开嘴笑道,早点想通早点赚钱。
唐博浩没有来找舞碧莲,只是每天晚上看她和别的男人喝酒,醉醺醺的爬在
男人身上,象只摇尾乞怜的母狗,化悲痛为力量,拿硫酸对各种各样的动物在自
己租的房子里做着各种各样的试验,老鼠,狗,猫,小鸟……。直到深夜找到乞
丐的尸体,在城市的角落被酒醉的漂亮小车轧过去的乞丐,背回家,乞丐很轻,
想必胃中无物,而有恨在心中,谁会恐惧。试验成功了,唐博浩为爱癫狂。
医生冷冷的对舞碧莲说,效果很好,再缴一个疗程的费用。
多少钱?舞碧莲戴着路边买的毛线帽,象个怪物,天气很热却戴毛线帽。
20000。医生面无表情。
哦。舞碧莲打开钱包递过去,我会死吗?
不知道,如果坚持治疗就有希望,白血病也有治好的。医生开了发票。
唐博浩现在是车间主任,可以在下班后检查设备和产品,可以每天拿容器装
硫酸回家,一天一天过去,爱的反面就是恨,对有人而言。
爱的反面其实是忘记。是我们看不透。
唐博浩把一切看在眼里,臭女人,贱女人,要你死,我要你死。
舞碧莲听完医生说完晕倒在地上,医生内疚的看着她,“对不起。”
醒来后,舞碧莲打唐博浩的电话。
什么事?仍还是爱着,否则不会接她的电话。
晚上过来,有事情和你说。舞碧莲颤抖的双手。
拿着医院退回的钱和赔偿金,拿着治疗脱发和贫血的药物,舞碧莲恨不得对
着世界大声喊,恨不得马上看到唐博浩,恨不得回家好好哭一场。
房东来收房租,老太太满载而归,这次没有拖欠,交了半年。
洗澡洗澡,洗澡之前把该死的诊断书放到抽屉里等下解释给他听,他会感动
吧。舞碧莲的心情很好,因为可以继续活着,哪怕辛苦。
哼哼歌,打开水龙头。
唐博浩有钥匙,开门,手里拿着昨天晚上调制好的浓硫酸,眼睛已经熏红,
透过洗手间的窗户,听见愉快的歌声。
门没锁,进去。推开玻璃门,熟悉的身体,熟悉的眼睛。
“你先出去。”舞碧莲吓一跳,“等我洗完澡再和你说。”
唐博浩看着她,这样美丽的身体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占有过,欲火和怒火交织。
打开罐子,用力一泼,舞碧莲来不及尖叫,来不及感受到痛,面容尽毁,呼吸停
止,爱恨一瞬间转变,了无生趣的身体布满了强酸,眼睛睁开,眼睛里也是硫酸,
迅速溶化,变黑。
唐博浩忽然觉得兴奋,毁了爱人,这样别人也无法占有她的灵魂。
我来帮你洗澡。唐博浩戴上手套,涂抹硫酸,细心的涂抹每一处,唯恐浪费
一滴,唯恐错过一处,爱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没有人能再靠近你了。
血流成河,记忆随着内脏的碎片一同冲入下水道,水哗哗的流,冲洗着柔软
的有舞蹈天分的舞碧莲的骨架,唐博浩沉浸在自己的杰作里。累了,打开电视,
而舞碧莲,只是静静的躺在硫酸中,一点点溶化,面目全非。
天已黑,黑得让人安全。舞碧莲最后的残骸埋在地砖里,唐博浩做完一切,
兴奋的搓搓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开始亡命天涯。
亡够了,自首了,同归于尽是他所认为最浪漫的徇情方式,直到子弹穿过胸
膛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在台上旋转的舞碧莲,对他招手,微笑,
她为什么不爱我了,现在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什么叫做缘什么叫做份,什么叫做可遇什么叫做不可求。我只是甘心被你毁
灭,生和死,只是个鲜艳的让人绝望的童话。
“吃饭了。”仙静从床上惊醒,猛的看见,墙上的照片上,舞碧莲的眼里泛
着泪光。
(十九)
吃饭了。仙静走出房间,顺手关灯,一片漆黑。
舞春桃正在烧香,今天农历是初一。虔诚的祈祷,口中念念有词,鞠躬,三
次。
总算和家人团聚了。仙静一阵释然,助鬼为乐,乐悠悠。一个人,对得起自
己的良心,是愉快的。
家里大概不宽裕,所以只煮了一碗肉,焦黑的肉,旁边放着调料,红如血的
辣椒酱,仙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在嘴里,“阿姨一起吃点吧。”
舞春桃走到门口,“我现在不吃,我出去叫老头子回来。他在门口写字呢。”
“写字?”仙静觉得奇怪,“写什么字?”
“碧莲死了以后,老头子发疯了,不过有时候也不疯。他以前是搞书法创作
的。”舞春桃看了看仙静,到门后拿了一把雨伞出去。
仙静在门口张望,舞建军在巷子墙壁上写字,拿一个铝桶站在雨中,表情认
真完全不顾头发被雨水打湿,这样的夜晚,黑暗、荒芜、苍凉,舞春桃撑着雨伞
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舞建军在挥毫,桶里是红色颜料,触目惊心,到处写,写
一个字,“惨”,大大小小的惨字连成一片,在惨白的路灯下异常醒目。
造物弄人,好好的一个家庭……仙静回到桌前,忽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父
母健在,还有爱自己的男友。
舞建军写完今天最后一个字,甩甩雨水,进了屋。
“你好!”仙静站起来点头,看来碧莲的父亲挺正常的,“我是舞碧莲的朋
友,她托我带了东西过来。”说完指了指小红漆盒子。
“我的孩子太惨。”舞建军拿起盒子,“孩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团聚了。”
仙静安慰着,“您也别太伤心了。天意如此。”
“谢谢你啊姑娘。”舞建军擦着眼泪,“这一路上很辛苦吧,歇歇。”
“阿姨没和您一起回来?”仙静看着桌上的饭菜,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舞建军一阵惊讶,问道,“哪个阿姨?”
“碧莲的妈妈啊,刚才做饭给我吃的。”仙静看着舞建军,“她说您在外面
写字,叫你回来吃饭呢。”
舞建军的脸一阵抽动,“姑娘,你搞错了吧?碧莲的妈妈在孩子去的时候也
跟着去了。”
“不可能,我刚才还和她说话呢。”仙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舞建军打开另一间房的房门,“不信你看。”
舞春桃的黑白遗像在屋子中间微笑着。
“她是自杀。”舞建军拿手抚摸着玻璃镜框里的爱人,痛苦的回忆着,“女
儿死后她不愿意吃任何东西,内疚,后悔当年赶女儿出门,后悔剪碎碧莲最心爱
的舞蹈服,说要赎罪,然后拿了菜刀砍下自己的胳膊。当时我不在家,回来的时
候她去了。”
“啊!”仙静呆呆的站着,“那碗肉?”
舞建军飞快的冲到冰箱前,冷冻格里的胳膊不见了,“是她,是她,是她,
她回来了……”
仙静觉得一阵恐惧,寒气逼人,从头寒到脚。舞春桃的胳膊,冻僵的肉,一
下一下的砧板上砍的肉,这就是感恩的最好表达。
舞建军对仙静道,“我留不住她,所以留下她的手,我时时刻刻总感觉她仍
在身边。”
仙静抖的厉害,刚吃下去的那块肉在仿佛在嗓子里卡着,吐不出,咽不下。
胃肠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什么滋味。
电话响了,是唐舟。唐舟只说了一句话,仙静抓起包打开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撞翻了桌上的肉,洒了一地。舞建军呆呆的看着,吃吃的笑着,牙齿很黄,太阳
穴处的尸斑在昏暗的灯光下迅速扩散全身,而墙上连成一片的红色惨字渐渐淡漠。
不要紧的,明天还会继续,继续写,在太阳下,在风雨中。
唐舟在电话里说的是:安苎把地址告诉我了,快点跑千万别往后看,那是座
凶宅。
(二十)
凶宅?仙静上气不接下气的坐上唐舟的车,“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给安苎打电话才知道的,她一说地址我就傻了。”车窗被雨水冲刷
的模糊,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唐舟拿了纸巾递给仙静,继续说道,“舞建军一家遭了变故,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