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以摆脱生命的痛苦和虚无。与其生命痛苦,不如一死百了。
人生的意义就是人存在的理由,人生的意义就是快乐。不管你是工人、农民、医生、学者、法官、政治家、哲学家、道德家、自由者、正义者、善、恶、美、丑、真、假……所有的人,所有具有生命感知能力的人,如果生命是痛苦的,那么人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在无意义的生命中,人成为“一沟绝望的死水”,没有快乐的生命,人就没有了“情热”和“智光”。
因为我快乐,所以我存在。我快乐我存在。
第七章 《死水》一诗的意义:生命的快乐 第二十五节 生命是精神
物质是世界的本源,万事万物有果必有因,宇宙中的生命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是如何诞生的?世界的本源和生命的起源,大概是激起人的原始求知欲的两个基本问题。水与火正是生命的象征,因为水与火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活力与运动,生命一旦停止运动就成为死水,生命之火也就熄灭了。罗素说:“每本哲学史教科书所提到的第一件事都是哲学始于泰勒斯,泰勒斯说万物是由水做成的。”可见希腊七哲之一泰勒斯对水是很推崇的,把水看成万物的本源。罗素又说:“赫拉克利特相信火是原质,其他事物都是火生成的。”火的特征就是永恒的运动,赫拉克利特对变化是情有独钟的。生命是由水与火生成的,水与火在生命中统一的,和谐的,正如赫拉克利特所说,“他们不了解相反者如何相成。对立的力量可以造成和谐,正如弓之与琴一样。”从这个观点推理,赫拉克利特认为“善与恶是一回事”。无疑地,赫拉克利特的思想是深刻的,他懂得辩证法的道理。我们在这里,没有必要从科学的角度论证水与火是否是万物的本源。不管怎么样,水与火都是物质,退一步讲,他们都承认物质是世界的本源,我们清楚这一点就够了。从人类生活的角度讲,水与火的重要性,不说自明,无须证明。从文学的角度讲,水与火象征了生命的特征,也是物质的特征,那就是永恒的运动。有句谚语,也是这样说的:生命在于运动。
没有水,生命就会死亡;没有火,生命就会熄灭。但是作为人,如果精神上是痛苦的,那么精神的水与火就不复存在啦,人成了“一沟绝望的死水”,也没有“情热”和“智光”。快乐就是人生的意义,这意义犹如水,又好像火,使人奔腾,使人充满活力,使人充满希望和光明,快乐使人感知到了存在的意义,存在的必要性。伊壁鸠鲁认为:“我们说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和目的。因为我们认为幸福生活是我们天生的最高的善,我们的一切取舍都从快乐出发;我们的最终上的乃是得到快乐,而从感触为标准来判断一切的善。”人的生命只有在快乐中才是幸福的,富有生气的,充满活力的,人的生命只有在快乐中才意识到人成为其人存在的意义。德谟克利特也说:“快乐和不适决定了有利与有害之间的界限。”快乐是人生的意义,追求快乐是人生的动力,快乐有利于人全面健康地发展。
在闻一多的《太阳吟》一诗中,太阳就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这就是中国的儒家精神,这信仰“刺得我心痛”,“逼走了游子的一出还乡梦”,这信仰如今变成人存在的刽子手,成为了人痛苦的根据,消解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儒家道德是一种理性,甚至是一种信仰,这种理性精神“裹上一身秋了吧”?人在这种观念下“也憔悴的同深秋一样”。理性如果不能使人快乐,那么理性就是不合理的,因为理性扼杀了生命的活力,使生命之水成为死水,使生命之火“另带一般颜色”,“调子格外凄凉“。儒家精神使人在精神上是痛苦的,那么人的存在就变成了无意义的存在,因为没有人”可能指示我我家乡的方向”。儒家精神使人“绝望”,消解了人生存在的意义,为了抵抗这种无意义,“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儒家精神是追求至善的,可是它创造了“一沟绝望的死水”,我的家乡不再是一个“美的所在”,我只好沦为一个流落他乡的痛苦的“游子”:
太阳啊,慈光普照的太阳!
往后我看见你时,就当回家一次;
我的家乡不在地下乃在天上!
儒家精神的本质是礼教,礼教束缚了人性的正常发展,成为人痛苦的根据。如果不打破这种违背人性的理性和道德,人的存在就变得没有了意义。快乐使人活性化,而痛苦却使人成为死水一样的人。活性化是生命的特征,它是流水,又是运动的火,充满了热情与活力。爱尔维修说:“快乐与痛苦永远是支配人的行为的第一原则。”理性和道德成为了人性的枷锁,禁锢了人的感觉,使人变得迟钝,失去了活力与生机,使人“憔悴的同深秋一样!”。
太阳又是封建专制的象征,它具有耀眼的光芒,个人在太阳面前显得黯然失色,太阳的强大力量,个人在它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太阳的火焰“烘干了小草尖头的露水”,这“露水”就是生命具有的活性化物质,没有它,生命就成为死水。这专制的强大力量,使“我受这一天天缓刑”,成为了我快乐的对立物,我在这专制的力量面前失去了生命的尊严,我只能“冷泪盈眶”,痛苦不堪。专制审判了人的罪行,唯有服从才能维持生命,这“一天天缓刑”何时才能结束?个人在专制面前,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人是痛苦的,专制“刺得我心痛”,专制使人异化,使化的存在没有了快乐。昆德拉说:“人曾经被笛卡尔提升为‘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现在却已变成单纯的物,而为种种(技术的、政治的、历史的)力量所忽视、超越和占有。对这些力量来说,人的具体存在,他的‘生活世界’既没有价值也没有趣味:它从一开始就被遮蔽、遗忘了。”人的存在被遗忘了,这“存在的遗忘”使生命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它遮蔽了人的自然活力与生机,不能使人快乐地舒展生命的本性。专制遮蔽了人的灵性与活性,使人“憔悴”,使人成为“一沟绝望的死水”,专制禁锢了生命,人的存在在专制面前没有意义,使人痛苦。如果专制使人痛苦,那么它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人生的意义是快乐,如果精神是不快乐,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理性和道德不能保证生命的快乐,这种理性和道德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的家乡不在地上乃在天上“,”我的家乡“实际上就是理想的精神乐园,这是诗人的理想,我的家乡应该充满生命的快乐,可是这精神乐园竟然成了彼岸世界难以到达。这个精神乐园,这个”我的家乡“应该能使所有生命快乐,所有人感知到存在的意义,它是道德与快乐、专制与个个、理性与感性和谐地统一在一起的,在这样的精神乐园里,人生的意义才可以体现出来,人的活力与生机才不会被遮蔽起来,人的存在也就不会再被历史遗忘了。
第七章 《死水》一诗的意义:生命的快乐 第二十六节 什么是丑恶
生命如果是痛苦的,“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如果丑恶能使生命快乐,丑恶也是合理的。《死水》这首诗是深刻的,它与哲学是相通的,简单的几句诗揭示了生命的快乐与丑恶的关系。伊壁鸠鲁认为:“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快乐,而以感触为标准来判断一切的善。”恶与善不是绝对的,也没有固定的标准,并且二者也是可以转化的,也可以统一,赫拉克利特说“善与恶是一回事”,恩格斯也说:“善恶观念从一个民族到另一个民族,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变更的这样厉害,以致它们常常是互相直接矛盾的。”善与恶随着时代的变化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此时是善的,彼时可能是恶的,此时是恶的,彼时又可能变成善;善在此地是善的,可能在彼地就成为恶的了。并且善与恶也存在着复杂性,表面上善的东西可能是恶的,表面上是恶的东西也可能是善的。还不善与恶具有阶级性,不是超阶级的,恩格斯说:“道德始终是阶级的道德;它或者为统治阶级的统治和利益辩护,或者当被压迫阶级变得足够强大时,代表被压迫者对这个统治的反抗和他们的未来利益。”一个阶级认为是善的行为,另一个阶级可能认为是恶的,善恶总是为一定的人得利益服务的。但是善恶必须使生命的存在具有意义,使人生的意义充满快乐,而不是使人异化。为了使生命的快乐成为可能,“不如让给恶来开垦”。以往的儒家精神也成了丑恶的东西,它禁锢了生命,使人充满痛苦,但在儒家看来,自由与*是恶的东西,现在必须由这恶来开垦“我的家乡”。
自由与*意味着生命的觉醒,呼唤着人生的意义,使人意识到自身的存在,而这“存在的遗忘”已有几千年的时间了。自由使人从僵硬的道德和理性的躯壳里解放出来,从神和君主专制的牢笼中解放出来,自由使人回归自我,回归自然,使人感觉异常丰富,自由使人体验到生命存在的意义,自由能使人快乐地生活。希罗多德说过,作为奴隶,当你从未体验过自由的时候,你也行不知道自由的快乐;如果你尝试过自由的话,你就会劝我们不仅是用投枪,而且要用斧头为自由而战。自由使人回归本性,使人成为万物存在的尺度,普罗泰戈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是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的事物的不存在的尺度。”儒家的礼教,三纲五常,深深地束缚了人性的正常发展,扼杀了生命的自由发展,使人异化,使人性的发展扭曲和变态。可以说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有生命的快乐,哪里就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反之,哪里没有自由,哪里就是死水: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闻一多先生用反讽的手法描写了死水的状态,死水会发酵,因此更死更臭,死水上的白沫看似珍珠实是腐朽的泡沫,笑声实际是哭声,死水只能吸引花蚊,这死水里没有让人看到鲜活的鱼儿与其它生命的影子,死水里没有生命,成了压制人自由天性的专制力量,如今儒家精神成了一具僵尸。正如茅盾在《子夜》中借范博文的口说:
老太爷在乡下是“古老的僵尸”,但乡下实际就等于幽暗的“坟墓”,僵尸在坟墓里是不会“风化”的。现在既到了现代大都市的上海,自然立刻就要“风化”了。去罢!你这古老社会的僵尸!去罢!我已经看见五千年老僵尸的旧中国也已经在新时代的暴风雨中间很快的在那里风化了!
老太爷是儒家精神,他是心如“死水”般的人物,在自由与*的暴风雨下他死了。在老太爷的眼里,自由与*就是恶,但这绽放出了生命的活力与生机,呈现出了生命的快乐。
自由是一种人道主义。人道主义就是尊重个体,尊重生命,让人的本性得到自然发展,人道主义也就是自然主义。*说:“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自由是一种人道主义,它能真正解决人和自然、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在原始社会,自然力量还是人的敌对力量,自然压迫着人,自然的强大力量使人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人思考为什么自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人在自然中发明了上帝或神,是神在主宰着世界,是上帝在支配着人,人在自然面前只有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容不得反抗。在原始社会,由于生产力低下,人觉得精神是世界的本源,神或上帝是世界的第一推动力,神就成了自然的化身,人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人在观念中给人自己设定了界限。自从佛教传入中国,神统治人的现象就在中国越演越烈,佛教主张四大皆空,要求人们行善、禁欲,追求来世的幸福,佛教在精神上牢牢地控制了人的行为和思想,行恶会使人入地狱,行善会使人上天堂,要人们看破尘世,净化灵魂。唯心主义认为精神是世界的本源,神创造了世界万物和人,实际上这种观念是生产力低下的反映,人们在自然面前诚惶诚恐,没有丝毫尊严,人的本性受到堵塞,生命充满痛苦。西欧的中世纪就是一个黑暗的神统治人即自然统治人的世纪。只有自由,人才能充分发展,人的力量才可以显现出来,世界是可以认识的,并不存在什么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世界万物和人。西欧的文艺复兴就是把人从神的统治中解放出来的一次思想启蒙运动。原来人一直在愚昧中生活着,神的统治限制了人的创造性,人在神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