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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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莱诗选-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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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着湛蓝的天空,
               直至那色泽变得与目光相同;
                 恰似灰色的渺茫的薄雾
                 像固体的紫晶一般
               躺在它所拥抱的西方的群山,
                 山上那皑皑的白雪
                 就是落日沉睡的地方;
                 恰似一个甜蜜动人的曲调,
                 覆盖了周围的轻风,
               直至无声的轻风也变成乐曲,
                 恰似黑暗、空茫、沉闷的一切,
                 在美丽的物体中寻求乐趣,
               直至它们充满光芒和爱情……

                               吴笛 译

                                       为《塔索》而作的歌

              我爱过——哈!我们的生活就是爱情;
               但是,当我们停止了呼吸和运动,
               我的确认为爱情也随即告终。
               我那时不像现在这样,
               总的是渊博的学问、光辉的思想,
               想着人类曾经想过的一切问题、
               以及自然展露的全部事实……
               可我仍在恋爱,仍在思索,
               然而奇怪,我的心能够畅饮
               如此失望的药物,
               并且恋爱,生存……
               如果我思索,我的思路极为迅疾,
               我将过去与现在混为一体,
               想到的是一件丑于一件的事实。
             有时候,我看到眼前飞翔着
             一个银色精灵的形体,
             啊,莱奥诺拉,它像你一般,
             于是我坐着……将它凝视,
             直至它从窗户的格栅消逝,
             并且发出一声哀鸣,
             犹如一棵小草在溪边的叹息。


                                  解放了的普罗密修斯(第一幕)

               印度高加索冰山的深谷。普罗密修斯被绑在悬崖上。潘堤亚和伊翁涅
               坐在山脚下。时间是夜晚。随着剧情的进展,天光逐渐发亮。

               普罗密修斯 一切仙神妖魔的君王呀,所有那些

              聚集在各个光亮和转动的世界上的
               精灵,除了一个以外,全部由你主宰!
               可是亿兆生灵中就只你我两个人
               睁着夜不交睫的眼睛对它们了望。
               且看这大地,上面繁殖着你的奴隶,
               你竟然拿恐怖、怨艾和绝望
               去酬报他们的顶礼、祈祷和赞美、
               艰苦的劳动以及大规模伤心的牺牲。
               至于我,你的仇人,恨得你两眼发黑,
               你却让我在我的痛苦和你的迫害中,
               取得了权威和胜利,丧尽了你的威风。
               啊,三千年不眠不睡的时辰,
               每一刻全由刺心的创痛来划分,
               每一刻又都长得象一年,刻刻是
               酷刑和孤独,刻刻是怨恨和绝望——。
               这些全是我的王国。它比你打从
               你无人羡妒的宝座上所俯瞰的一切
               要光荣得多,啊,你这威猛的天帝:
               你可不是万能,因为我不肯低头
               来分担你那种凶暴统治的罪孽,
               宁愿吊了起来钉在这飞鸟难越的
               万丈悬崖上,四处是黑暗、寒冷和死静;
               没有花草、昆虫、野兽,或生命的音容。
               啊,我呀,永远是痛苦,永远是痛苦!
               无变、无休,也无望!我却依然存在。
               我问大地,千山万岳有否感知?
               我问上天,那无所不睹的太阳
               有否看见?再有那茫茫的大海,
               有的时候汹涌、有的时候平静——
               这是上天千变万化的影子,
               散落在下界——我不知道它那些
               澎湃的浪涛可曾听得我的哀号?
               啊,我呀,永远是痛苦,永远是痛苦!

               寒冷的月亮把遍地的冰雪冻结成
               水晶的枪尖,刺进了我的心窝;
               锁链冷得发烫,啮进了我的骨骼。
               生翅的天狗,它的嘴像在你的唇上
               沾到了茶毒,把我的心撕得粉碎;
               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周围飘荡,
               这一群梦乡里的狰狞的幻象,
               也来嘲笑我;还有撼山震地的恶鬼,
               乘着后面的岩壁分了合,合了又分,
               奉命来扭旋我创伤上的那些铆钉:
               还有那喧嚣纷腾的无底深渊里,
               风暴的妖精催促着咆哮的狂飙,
               又把尖锐的冰雹乱丢在我身上。
               可是我欢迎白天和黑夜的降临!
               一个驱逐掉早晨灰白的霜雪,
               另一个带了星星,又昏沉又缓慢地
               爬上青铅色的东方;他们会带来
               一个个没有羽翼、匍匐前进的时辰,
               里面有一个——象幽黑的神正驱赶祭牲,
               他会拖曳了你,残暴的皇帝,来亲吻





               这些苍白的足趾上的血渍,这些足趾
               也许会把你踩死,要是它们不厌恶
               这种慑服的奴隶。厌恶!不!我可怜你。
               何等样的毁灭将要在广漠的穹苍里
               搜捕你,你却丝毫没有抵抗的力量:
               你的灵魂将为了恐怖豁然裂开,
               张着口好象里面有一个地狱!
               这些话我说来难受,因为我不再愤恨,
               痛苦已经给了我智慧。可是我要记住
               当年对你的诅咒。啊,山岳呀,
               你们多音的回声,在瀑布的水雾里,
               曾响应过那一篇说话,象咆哮的雷鸣!
               啊,溪流呀,你们被皱起的寒霜冻僵,
               听得了我的声音浑身颤动,又战栗地
               爬过辽阔的印度!啊,静穆的空气呀,
               燃烧着的太阳走过你,也敛起光芒!
               啊,旋风狂飙呀,你们收起了羽翼,
               悬在死寂的深渊里,没有声息和动静,
               象那比你更响亮的雷阵一般,把岩石
               当作窝巢!假使我的言语当时有力量,
               虽然我改变了,心里恶毒的念头
               都已死亡;虽然一切仇恨的记忆
               都已消灭,可别叫这些话把力量失去!
               我当时诅咒了些什么?你们全听见。

               声音一(从山岳中来)

               一共三个三十万年里
               我们伏在地震的床席上:
               象人类受到恐怖而抖颤,
               我们在一起胆战心荡。

               声音二(从源泉中来)

               霹雳灼焦了我们的水流,
               我们都沾上鸩毒的血浆,
               我们经过了荒野和城市,
               被喊杀声吓得不敢声张。

               声音三(从空气中来)

               自从大地苏醒,我便把
               瘠土饰上了奇异的色彩,
               我宁静的休息又时常被
               碎心的呻吟摧残破坏。

               声音四(从旋风中来)

               无休无止的岁月里,我们在
               这些山岳之间飞舞翱翔;
               无论是雷阵,或火山爆裂,
               无论是天上或地下的力量,
               从不曾使我们惊惶慌张。

                   声音一

               我们雪白的峰顶从不俯首,
               听到你烦恼的声音却会低头。

                   声音二

               我们从没有带了这种声音
               去到印度洋波澜的中心。
               有位舵工在咆哮的海洋里
               睡觉,仓皇地在甲板上惊起,
               听见了便嚷一声:“大难来咧!”
               立刻象汹涛一样疯狂地死去。

                   声音三

               宇宙间从没有如此可怕的
               言辞,打碎我静寂的王国:
               创伤方才收口,那黑暗
               却又鲜血一般将白日淹没。

                   声音四

               我们向后退缩:毁灭的幻梦
               把我们追赶到冰冻的岩洞,
               我们只得沉默——沉默——沉默,
               虽然沉默是无穷的苦痛。

              大地  峻岩峭壁上那些没有舌头的洞窟

              当时都呼号着,“惨呀广茫茫的青天
               也回答说,“惨呀!”多少黯淡的国家
               都听见紫色的海浪冲上了陆地,
               对着一阵阵刮面的狂风怒吼着,“惨呀!”

              普罗密修斯 我听见许多声音;并不是我所发出的

              声音。母亲呀,你的儿子们和你自己
               竟怨恨着我;要不是我意志坚决,
               你们在神通广大的岳夫的淫威下,
               都得象晨风前的薄雾一般消散。
               你不认识我吗?我便是“提坦”。我把
               我的痛楚,在你们那百战百胜的
               仇敌前面,竖起了一座阻挡的栅栏。
               啊,岩石胸膛的草坪,冰雪喂哺的溪流,
               它们都横躺在凝冻的水气底下,
               我曾经和阿西亚在它们阴凉的
               树林中闲荡,从她可爱的眼睛里
               吸取生命。那个知照你的精灵,为什么
               现在不愿和我说话?我正象去拦阻
               恶鬼拖拉的车辆一般,独力拦阻住
               那个至尊无上的统治者的欺诈和压迫:
               他把痛创的奴隶的呻吟声装满了
               你们昏暗的峡谷和潮湿的蛮荒。
               弟兄们:为什么依旧不回答?

              大地             他们不敢。

              普罗密修斯  有谁敢吗?我再想听一听那个诅咒。

              啊,耳边起了一片可怕的嘁喳的声音!
               简直不象声音:尽在耳朵里哜嘈,
               象闪电一样,在打雷前忽隐忽现。
               说呀,精灵!听你零落破碎的话声,
               我知道你一步步在走近,又在爱。
               我怎么样诅咒他的?

              大地            你不懂得

              死鬼的语言,你如何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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