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特别多。这个男孩不一样,特别老实诚恳,好多事让我觉得挺感动的,不知不觉就和他在一起了。最后从报社出来他结婚了,我也没有太难过,很快过去了。
出了报社,觉得学历很重要,一心想考学,就开始准备成人高考。在考学的时候又认识了另一个男孩。他叫韩景。
在这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还有那种激情、那种冲动、那种为爱疯狂的感觉。我觉得以前好像贾克能为我做到的,这一次我就全为他做到了。比如贾克会把好吃的都留给我,我会把好吃的想办法留给他。
当时我考学,他也考学。我们都考上了。他考的是美术系的广告专业。可以说他才华横溢,当时所有补习班的老师同学都承认他的美术天分。但是他家遇到了事,以至于他吃了很多苦。他妈妈精神上有问题,经常闹,结果他爸爸就干脆辞职照顾她,家里没有固定收入。加上他的小姨年龄跟他差不多,也在他家生活,经济上也没有完全独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姨得了很重的病,来北京看病。夜里4点我陪他去人民医院挂号。可没过几个月人就死了。命运对他家特别残酷。经过这种惨烈的事,我受到挺大的震撼。那时候我觉得心里有一种关于爱的冲动。当时,我跟韩景、贾克还有加拿大的那个女孩还一起玩,都挺好的,谁也不计较。半年以后,我考上了人大,他考上了北广。我俩考的是成人高考,我先拿了通知书。那段时间我开始拼命接摄影的活干,每天在外面拍东西,北京的新闻发布会我一天能跑三四个,一个月下来能挣近万元。于是韩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他马上要高考,情绪非常紧张,爸妈自身难保,给不了任何的关爱,在北京又举目无亲。同学都自顾自,没人能帮他。所以我就尽我能做的——给他买吃的,给他钱,帮他振作起来,那时候我20岁。
我从来不懂什么叫顾虑,什么叫安慰,好像是贾克给我惯坏了。所以跟韩景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只能是尽我所能帮助他,但实际上也许这仍然微不足道,对他不是最关键的。所以他觉得被我忽略了,我们决定分开。
我觉得这次分手不一样。每次和贾克分手都是赌气,报社那个男孩是因为我很迟钝,人家结婚了我不知道。第三次我觉得特别难过,不想跟任何人说,因为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不会做人,什么事都做不好……从此之后人一下子松懈了。虽然考上大专,但也不觉得高兴。上课不好好上,考试糊弄。
纠缠不清的现在与过去
□你上了什么专业?
新闻传媒。我考上的时候专业课考第一,因为作文没来得及写文化课考得不好,总分在班里第五。同学们都羡慕我拍的片子好。上摄影课的时候,我发现老师有很多技术上的问题就指出来,老师被弄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新闻摄影课也讲得单调,于是我每次上课都跟老师唱对台戏。同学们都特宠我。我看不起这些老师,除了一些没接触过的课去听,其他的都不去。那时候心情特别不好,也不想找谁说,就开始接受摇滚乐,看演出,成天喝酒,跟朋友在一起疯狂地听歌。我开始变了,跟原来的样子越来越远了。贾克每次看我状态不好可担心了,他和其他几个高中时候的朋友常劝我,但这没用。我知道感情在这个问题上占一定的比例,更多的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从高中开始一直到考学那种为一个目标——当一个好的摄影师的执著,这时候再也没有了。
□这时候你和韩景已经分手。你们也就好了从复习到考上这一段时间?
对。
□你觉得导致这个结果是因为和韩景分手吗?
不是。是我看中的目标不对。专业摄影我学了一段就开始赚钱了,我在这个事情上有转变,以前拍照片很累因为我想拍。后来,这些都拿钱去衡量就不一样了。
□韩景对你影响大吗?包括身体上。
身体上影响不大。我和他有共同的目标,这跟贾克有点相似,为了考学。我们两个人每天不是在美术馆就是在书店,不停地看书学习。要不然就在一块喝酒,好像正儿八经的花前月下的事儿就没有。也可能因为我个性特别像男孩吧。
□我记得你说你跟贾克做爱的时候因为疲倦、劳累而厌倦,那么你跟韩景在一起是不是有同样乏味的感觉?
是这样。好像我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这和贾克不一样,我们在一起,必然要做这件事。
□你觉得是因为他的需要,还是你的需要,至少是件愉快的事情?
对,应该是件愉快的事情。因为有一种爱在里边。一定要找标志的话,可能有点问题。我也没想那么多。虽然时常在一起,但是时间并不特别多。把这件事往后放,没有什么事的时候才能想到这些。
他没有地方住宿,考学的那一段一直住在我们家以前的一套平房。那里曾经好长时间是空着的。我没跟他一起住,就是经常到他那去。因为我爸妈要求我晚上必须回家睡觉。那环境跟贾克那会儿绝对不一样,至少周围没有父母,顶多就担心邻居会过来敲门,有点尴尬什么的。那是一个大杂院。房子里堆了好多旧家具,总体来说还是挺整齐的。他挺爱干净,可能觉得是我家所以经常打扫,但是实际上也没那么多时间收拾。
他家是南方人,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他能考到北京来,非常幸运。他家里特别穷,他姨治病又借了好多医药费,这样家里更困难了。他补习美术的时候,吃饭都成问题。虽然那时候有经济压力,可我不能让我父母看不起他。我一个人负担两个人的费用。我高中就自己挣钱,早都不向家里要钱了。这时候更张不开口,于是拼命赚钱、拼命干活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的。虽然也知道节俭,但好多钱是省不了的。比如报考,我们报的是艺术类院校或者专业,每个人报考费就得花一千块钱,两个人两千。他家一分钱也寄不来,怎么办?这只能是我去想办法。他有时能在外边教课,可现在要高考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考的是成人考试,相对把握大一点。本来我想考美院,结果想想还是算了吧。他一试到三试,我咬着牙干活干出来。只要有人找我拍片子,不问多少钱就肯定去。如果能给我加一些交通费,几十一百都对我很重要……这段日子我觉得对我影响非常大。他总是忙着上课、看书,我跟他见面,肯定得给他钱,即使他不说,我也忘不了。有时候他看我老不露面,好像觉得我不关心他似的。
当我给他钱的时候,他不知道那钱是我多辛苦赚来的,可能他一直以为是我家条件好,根本不缺钱。我从小花销就大,父母经济条件不错,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同学坐公共汽车的时候,我爸爸已经可以开车送我了。但是我挺自立的,能不花家里的就不花。这些话我没跟韩景说过,因为我觉得这会刺伤他。
我父母不太同意他,并不是看不起他嫌他穷,而是担心我从小大手大脚,他家这种情况怕我跟着受委屈。当然,我父母不会说,想让我嫁一个有钱的或者当官的,但是父母总是担心,有一天他们没有这个经济能力了,孩子会受穷——其实他们把自己孩子的能力低估了。总之,他们对韩景的看法有问题。但这些我没法告诉他,不能跟身边任何朋友说,我得一个人扛下来。因为任何的闲言碎语对于韩景都是一种伤害。当时同学都说我们俩挺好,但是我心理压力很大,我甚至不愿人评论我们,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刚考上大学我去四川一个制药厂拍片子。当时从成都飞回来的时候也没叫人来接。一到市里,他打电话叫我跟他一起吃饭。他对我说我不应该忽视他,连他的朋友都觉得我挺看重钱的。我很难受,他们认为我不在意感情特看重经济,对我的那种冷落让我受不了。我想了很多,还是觉得学费的事眼前最重要。韩景的学费一年1.5万,我的1.2万,我都准备好了。我刚交了我的学费,正准备给他交学费呢。这时候,他提出来分手我该怎么办?他跟我分手后,开始贷款。他也是个很倔强的人。
他高考那段,我跟他半个月没见面。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说,我考完了,你知道吗?我说,知道啊,我每天都给你数日子,不给你打电话是怕耽误你学习。他不理解,两个人属于最激情的时候,你怎么那样冷淡呢?然后,他说,咱们分手吧,我赌气说,分就分开呗,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这是前年中秋前的事情。
(说到这儿,她声音又一次很低沉。)
那时,我在采访一个巴西足球队的男孩。我本来还挺快乐的,一心想着多赚点钱,觉得我还有希望。但是他突然说要分手,我一下子……挺奇怪,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上弦”的人了,客户多得推都推不了,怎么还这么拼命?我在班里变成了一个旷课最多,挣钱也最多的人。
□你赚到钱了吗?
没有,从那之后我根本就不攒钱了,挣多少花多少。那时候我高兴就给家里几千几千。有时候连着上酒吧,一晚上就喝一千块钱的酒,酒吧老板特高兴看见我。
我是双子座,A型血。同学说我就是那种特随性特不计较钱的人。我觉得我一直对钱都不计较,原来没有什么花销,渐渐地买书、买画册、买碟、吃东西、喝酒花销大多了。
□你穿衣服花钱多吗?
不多。我穿衣服喜欢素色,还有好多朋友给的衣服,说来也怪很多是黑颜色。我从来都不嫌弃别人给的旧衣服,里面有几件奇形怪状的我穿得少。因为搞摄影的不能在人堆里太乍眼。有人说我,你20出头这么穿挺可惜的,青春全给湮没了。我一直是登山鞋、牛仔裤,上衣看不出颜色,头发乱七八糟的。现在你看我留成长头发,跟我现在男朋友关系特别大。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因为心情特别不好,整天喝酒几乎救不回来了。
最危险的时候,虽然我不吸毒,不干什么道德败坏的事,但意志非常消沉,有点像《昨天》里的贾宏声。有客户来电话说,你某某天到某某地。我就说,你干吗找我呀?他说,你不是做摄影吗?我说,我不干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好多朋友玩命地骂我,你怎么了,怎么混成这样?
去年我去云南雪山摇滚音乐节,在去雪山的路上,我喝酒太多喝迷糊了,朋友们都很着急,住宿的地方人家看我这样特生气,好几次要撵我走,看我晦气。
大一的时候,贾克成天叫我吃饭,劝我不要喝酒。有一次,我在保定跟印刷厂的一个人谈事情,喝完两瓶陀牌酒又喝啤酒,酒味特大,一回来就被他逮着了,当着我的同班同学面把我骂得特惨,我觉得丢人极了。我想我这就是自暴自弃吧。在云南的时候,因为那些古城之间距离远,走两三天才能到另一个地方,所以每天除了喝酒没别的事,口袋里老是揣个酒瓶子。
□是吗,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怎么成呢?
是呀。有一天,我爬到纳西客栈的房顶,那房顶是尖的,我在顶楼的房间喝酒,喝得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从阳台上摔下来。底下的人吓坏了,也不敢喊我,怕我受惊掉下来。一个30多岁的大姐跟我们一起的,从楼上硬把我背下来。回想起来觉得像鬼上身了似的,完全变成了酒鬼。那一段日子没开心过,不堪回首。
今年三四月“非典”的时候,我更疯狂了——大街上看不到一辆车,如果突然看见一个人在吐白沫,那就是我又喝酒了。当时好多外地朋友都回家了,我突然感觉到很孤独,于是跟几个胆子大的一起在摄影沙龙里住着不回家。沙龙里的人不怕,跟我一样敢在外头混。
“非典”快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发烧了,一烧就是38度5。那天我正好回家,我妈拿体温表量完,拉着我的手说:“闺女,你要是发烧得‘非典’,妈跟你一块得。”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我本来觉得自己特坚强,可我妈这么一说,我一下就哭了。
我跟妈妈开玩笑,我千万别得“非典”,会把很多人吓死,我一直跟他们在一块儿呢。其实我妈觉得是风热感冒,不会是“非典”,看我那么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难受就觉得不是。她用药酒给我擦身,就把我的魂给勾回来了。她拿一种浓香型的酒擦呀擦呀,擦急了,我说,妈呀,我最讨厌这种酒的味道,换酒。当然这是为宽妈妈的心说笑。实际上,的确是喝得太多了,这时候再一闻那股味道简直就受不了。
(这时候我明白她实际上是个乐观的人,彷徨但不会萎靡,内心拥有火焰。)
“非典”给我了一个转机,我发现生活中有很多让人留恋的东西。后来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星期不出门也不接电话。回想以前的事情。
“非典”过后,我过22岁的生日时见到了现在的男朋友。他是一个挺有智慧挺有意思的人。我本身挺喜欢摩托车的,出门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