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心生焦急而导致狙击的时机稍稍提前,但不成问题。哮为了冲进办公室而直接跨过倒地不起的敌人,以背部紧贴在门扉旁边。
确认樱花快速看了自己一眼并点了点头之后,哮随即起脚踹破门扉冲进办公室。
「——我们是异端审问官!通通不准动!」
顺利完成任务了,哮内心暗自感到欣慰。
第一次拿到积分。尽管离升级标准还很远,但这样起码也保住了一丝希望……
「……什么?」
呈现在门屝另一侧的光景令哮不禁看傻了眼。
他确实确认过了,小兔在突击前所传来的无线电通讯。她说她击倒了两人,也就是室内的所有敌人。他绝不可能听错。
但是……
为何眼前竟然冒出了七个举起枪口瞄准自己的黑衣人呢?
「那个……我说小兔同学啊?」
《干嘛!你已经看到被我收拾掉的那两个蠢蛋了吧!我很厉害吧?那两人都是被我一枪击倒的喔!哦呵呵呵呵——!》
「呃——现在在我眼前啊……倒不单只有两个人,而是将近有七位黑衣人团团包围住我了啊……」
《……这怎么可能!我确实已经打倒敌人了啊!?就是两个身穿制服,看似保全人员的家伙啊!》
哮连想都不必多想就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啊……那不就是另一侧的大楼吗?」
《……啊!》
「你击倒的不就只是普通的保全人员而已吗!?你干嘛开枪击倒保全人员啦!这应该一看就知道了吧!?」
《……………………偶偶、偶尔也是会……发生类似的情况嘛。》
发生了还得了!假如用的不是麻醉弹,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哮虽然很想开口吐槽,但这同时也是队长的疏失。他本来就知道小兔会因为几近绝望的怯场症发作,而下意识地出现匪夷所思的行动。
敌方正确数量共有九个。七名看似黑手党的男子,一名身穿大衣头戴帽子遮住脸部的人物——由其身形看来应是女性。
以及另外一道身影。
看到那个堪称是最出人意表之存在的哮,怎么也摒除不掉『为何这种玩意儿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疑问。
全身上下覆盖着粗野装甲的人型,体积比人类大上一倍的身影。
肯定错不了。虽然目前似乎处于无人驾驶状态,但那正是审问会以往使用过的重装甲步兵专用强化外壳……『龙骑兵』。
(也太扯了吧……我根本没听说过有哪个组织有办法搬出这种东西啊……)
那再怎么想都不是一般地痞流氓可能持有的装备。斑鸠的推测及审问会的判断均大错特错。就一场区区D级魔导遗产的交易而言,未免也太过危险。不同于因突然有人介入而惊慌失措的七名男子,身穿大衣的女性早已打开窗户站在窗框上。
「被我说中了吧。我就先走一步啰。你们自己慢慢作个了断吧。」
语毕,女子起脚轻蹴窗框。而在起脚前的那一瞬间,她转脸瞄了哮一眼。
「啧——站住!」
哮虽试图冲上前制止,女子却已抢先一跃而下。这里是大厦的七楼,普通人绝非只是身受轻伤就能了事。
然而哮还来不及赶至窗边,看似老大的男子已举枪对准他。
「不准动……」
「这、这家伙,刚刚说他是异端审问官耶。这下子大事不妙了啊!?」
「别自乱阵脚。我们这边还有龙骑兵可用。况且你仔细瞧瞧,这家伙还不是正牌的异端审问官,只是所谓的试验小队罢了。我说啊?你是对魔导学园的学生对吧?一个不入流的小鬼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一个是看似老大的男子,以及五个应该只是跟班的男子。再加上一个躲在办公室角落,外表活像个小混混,抱着『无轨道诗篇』念念有词的男子。
现场情况简直令人绝望。单挑的话,就算用警棍也有自信能够获胜,但七对一……而且对方还有龙骑兵的话,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凤……千万别过来。」
为了不让敌人听见,哮以近似呼吸的微弱声量对着耳麦说道。
要是被对方察觉到背后还有一个人的话,将会导致樱花遭到波及。
敌方老大目中无人地笑了出来。那是确信胜利之人才会露出的笑容。是哮已见识过好几次,丝毫不掩饰骄傲自大之情的笑容。换作是过去的哮,大概早就把自尊心摆在第一位而飞扑过去了吧。
「哈、哈哈……那个……我、我只是在放学途中不小心迷路了……」
但现在的哮不会采取这类鲁莽行径,或者该说他办不到。
于是他面带陪笑神情,迫不得已地掰出这句辩解。
「这样啊,迷路了是吧。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呢。」
「呃,嗯。还好啦……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个屁啊——你已经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下一瞬间,老大吐出舌头,挪动手指轻抵扳机。
哮则定睛观察他的动作。
(怎么办?该试着放手一搏吗?)
哮丢下警棍,以指尖轻抚斜挂于腰际的刀柄。
这明明是出于自己的想法,内心却忍不住涌现出一股笑意。真是有够不切实际。用刀剑对抗枪械,简直就是脑袋有问题。倘若换成好几年前的自己,或许会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而飞冲出去,但现在的哮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动手可以解决两人……好一点顶多三人。而且是在挨了好几枪的状态下。)
近距离固然对自己有利,但是寡不敌众。这势必会演变成如假包换的「舍身」自杀式攻击。
目前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能帮助进行战斗的哮平安杀出重围。
……不对。
哮还剩下唯一一个打破现状的手段。
(等等……不行啊。无论再怎么做,岂不是都只剩下破灭的结局在等着我而已吗……!)
明明身怀唯一的脱困手段,哮依旧感到苦恼不已。
被草剃流这门剑术流派的规定视为禁招所创设的「招术」,正是能够打破现状的唯一方案。
但哮却摇了摇头,挪开轻触刀柄的指尖。
察觉事态有异的斑鸠应该已经与审问会取得联系,并请求骑士团出动救援才对。
在骑士团赶抵现场之前,就靠对谈设法拖延时间——
「?喂,你们快点瞧瞧,这家伙腰间挂了一把刀耶?他连枪械都没带,居然就只佩戴一把刀耶!哇哈哈,真的假的,简直难以置信,他该不会是脑袋有洞吧!?」
敌方的一人指着哮,出言加以侮辱。
周遭的其他人也像是受到牵引似地跟着哄堂大笑。
「最近的审问宫还真是走复古风呢!堂堂武士大人实在令人钦佩啊!」
「这年代明明就连一般警官都必须奉行佩戴枪械的义务,你胆子可真不小耶!这臭小子该不会是疯了吧!」
在『哇哈哈哈』的侮蔑哄笑声响彻现场之际,哮霍然睁大双眼且停止手部动作。
脑袋有问题、跟不上时代、说句『是也』来给我们听听啊。
轻蔑言词此起彼落。那是以往不知已听过多少次的话语。
这阵嘲讽声使得哮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阴影。
大概是察觉到状况不对劲了吧,只闻斑鸠的劝阻声透过耳麦传入耳中。
《糟糕……草剃,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假如你现在发飘的话,将会演变成最要命的状况喔。》
「…………!这我晓得……」
《务必设法说服他们,尽可能拖延时间。你应该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你了吧。我承认这次任务全都是我调查不足所惹的祸,所以拜托你了——》
「我清楚得很……!」
哮的脚底缓缓窜出一阵近似烈火般的热气。哮本身也感受到身体及脑袋变得愈来愈炽热,因此使劲咬紧牙关。
在这种最要命的状况下,哮竟开始缓缓展现出他的负面人格特质。
(忍住……一定要忍住!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假使为了这点小事就发飘,那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剑不如枪本来就是再明确不过的事实吧,哮!快点舍弃掉那种落伍的自尊心吧!这点小事,只要咬牙忍耐就能立刻收敛怒气才对吧……!)
他几乎快咬到出血似地紧咬着嘴唇,试图藉由痛楚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现象……要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
拼命强压住怒火的哮。
此时此地发飘不单会害自己遭殃,也会给队员们造成困扰。心想非得避免这种事态成真不可的哮,硬是把怒气往肚子里头吞。
——然而。
「剑术吗?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刀剑就跟你这小鬼一样,只不过是连魔法跟枪械都赢不了的废铁罢了吧。我懒得再陪你玩,乖乖被我一枪打趴在地上痛苦打滚吧,废铁小子。」
拜老大撂下的这句话所赐。
哮脑中顿时响起一阵类似神经断裂的声音。
《唉——这下完蛋了。想干嘛都随便你了。》
斑鸠的叹息声,已无法传入哮的耳中。
「尽管放心吧,在卖光你身上的五脏六腑之前,我不会直接赏你个痛快。别担心,我只会在你腿上打出一个窟窿罢了。反正你是武士,这点痛楚应该还忍受得住吧?」
连敌人的声音都恍若未闻,状况更是无从制止地持续进行中。
老大贯注力量弯曲那根抵着扳机的手指。
同一时间,哮的手指也缓缓地再次按住刀柄。
子弹伴随枪口火舌轰然飞出,不偏不倚地笔直射向哮。
但是——
那颗子弹竟如同录影带的慢速重播模式一般。
慢……慢地减缓飞行速度。
不单只是子弹,映入哮视野当中的所有事物之速度,全都呈现出慢动作状态。
枪口的火舌也好、因冲击而飘动的头发也罢、在半空中飞扬的尘埃,以及从建筑物外面传来的喧嚣声也一样。
?就连哮的身体也不例外,抽刀出鞘的手,也仿佛在水泥浆中挣扎似地沉重且迟缓。
世界宣告停滞、世界变迟钝了。
然而目前发生的事态,却跟这种感觉完全相反。
周遭世界的速度既未产生改变,时光也一如往常地维持着正常运转。
进入高速化状态的——
将世上万物撇在后头的——
是哮的脑识。
答案就是这么单纯。
***
哮过去曾为了获得力量,而接受了一名「怪物」的指导。
那名怪物正是在现代唯一完全领悟了『草剃诸刃流』这门剑术流派之精髓的「原」人类。
草剃流分为两大流派。一般广为人知的是草剃家代代相传的草剃真明流,那是以对付人类为目的的杀人剑术。
至于相对的诸刀流,则是曾在将近千年前大显神威,专门用来斩杀妖魔鬼怪的剑术。换句话说,是专门用来对付非人族类的剑技。
知悉后者的人士,在现代可说是寥寥无几。
哮为了讨教这门诸刃流的技巧,而开口询问眼前那名击杀鬼魔的怪物。
——我想用刀剑胜过枪械。
——该怎么做才能用刀剑胜过枪械呢?
『……哮啊,那是不可能的。人类的身体无法展现出像子弹那般飞快的动作。无论再怎么锻练、剑术练得再怎么出神入化,终究还是跟不上子弹的速度啊。』
——为什么用刀剑就是无法取胜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子弹速度快到根本看不见啊。假使运气够好,加上具备相当高强的实力,或许还有机会弹开一发子弹也说不定,但那也已算是最大极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赢。
『就跟你说办不到了,只会害你自己白白送死而已啊。』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赢。
『别傻了,刀剑是赢不了枪械的啦。』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赢!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啊。就跟你说绝对办不到嘛。』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赢!!
『一招。』
『只有一种方法。但相对的,要是持续使用这种方法的话,总有一天你必定会感到后悔莫及喔。不光是你自己,甚至也有可能会伤害到你最重视的人喔。』
——那也没关系,请告诉我吧!
『……好吧,我感受到你的觉悟了。哮,仔细听我说,你最该锻练的不是身体。』
——?
『要设法突破极限的部位……是这里才对,哮。』
——哪里啊?
『这里。』
『就是在你头壳里面 那团活像水蚤的脑袋 啦。』
***
——叮~~~~——!
听见这阵刺耳的尖锐金属撞击声,在场众人皆忍不住大吃一惊。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所有人都露出同样的诧异神情。
老大明明已经无庸置疑地扣下扳机,明明就已经无庸置疑地笔直开了一枪才对。这种距离不可能打偏。纵使让超级大外行的小孩开枪,也很难在这种距离下失手。
话虽如此,哮却仍旧健在。
既没不支倒地、也没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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