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公元一世纪前后,“菽”的种子由中国本部传到西域各地,后来又从西域传到欧洲各国所以大豆的译名,在俄语里称为“cor”,在英语里称为“soy”,都是“菽之遗”也。
虽然大豆在中国古语中称为“菽”,而“菽”却不仅仅指的大豆。据宋代罗愿在《尔雅翼》中解释:“菽,豆也。其类最多。故凡谷之中居其二。又古人说百谷,以为梁者黍稷之总名,稻者溉种之总名,菽者众豆之总名。”这就证明,不只大豆在古代被称为菽,一切豆类都被称为菽。我们现在特别称赞大豆,意思无非是把它作为豆类的代表罢了。
宋人编的《延年秘录》,有一段文字对大豆备加称赞。这个秘录的编者,根据故老相传的经验,写道:“服食大豆,令人长肌肤,益颜色,填骨髓,加气力,补虚能。”无怪乎历来吃素的佛教徒,用大豆制成各种食品,却有延年益寿的好处。这些足以表明大豆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不过,古人缺乏象现代科学一样的分析方法,所以对大豆的营养价值还不能做出准确的说明。
我们现在的农业科学研究机关,对大豆进行化学分析的结果,更加证明大豆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据说,大豆中含有百分之四十的蛋白质和百分之二十的脂肪。这就比瘦肉、鸡蛋、牛奶等蛋白质和脂肪的含量,都要多得多了。从蛋白质的含量来说,瘦肉只有百分之十九点二,鸡蛋只有百分之十四点八,牛奶只有百分之三点二,显然都比不上大豆。从脂肪的含量来说,瘦肉只有百分之十点七,鸡蛋只有百分之十点五,牛奶只有百分之三点五,也都比不上大豆。虽然,植物性蛋白质的生理价值,比动物性蛋白质的生理价值为低,但是,植物性蛋白质所含的、为人体所必需的氨基酸的种类和数量,并非绝对不能改变的。而且,除了大量的蛋白质和脂肪以外,大豆中还有胡萝卜素、硫铵素、核黄素、尼克酸等为人体所必需也最容易吸收的营养素。这更是瘦肉、鸡蛋、牛奶以及其他畜产品所少有的。
我们平常把大豆拿去榨油,主要目的是为了提取它所含的脂肪,殊不知榨油以后的豆饼,仍然保存着很多营养素。据化学分析的结果,豆饼中还有百分之四十二到四十五的蛋白质含量,也还有百分之二点一到七点二的脂肪含量。如果用豆饼催肥“克郎猪’和饲养乳牛,那是最好不过的。至于用豆饼做肥料,它的肥效更比牲畜粪肥的效能要高得多,这更是大所共知的了。
许多地区的农民,往往还把大豆当作间作和轮作的最好作物。这是因为大豆自身具有一种独特的作用,它能够把空气中游离的氮素固定下来,供应它本身生长和发育的需要,使土壤肥力的消耗量降低,更多地节省地力,对农田大有益处。
大豆的秸秆同样有许多用处。最明显的是把它作为家畜的饲草。据分析,大豆秸的营养价值也比谷子秸、水稻秸、小麦秸都要高。正因为这样,所以北方的牧民们,每年秋收的时候,就大量收集豆叶、豆皮、豆蔓等,留作冬季的主要饲草。至于用大豆秸作青饲草,虽然不如苜蓿草等来得合算,但是它的营养价值却又比芷蓿草等为高,这一点大概也没有疑问。
特别值得重视的,是大豆在工业上的作用。按照专家的估计,用大豆做原料制成的工业品已有约三百种以上,其中包括了化装用品、医药用品、纺织用品、塑料、胶体以及军需用品等等,将来还有可能在某些方面代替钢铁,它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在我国的广大地区,自然条件基本上都能适合大豆的生长,各个地区又适合于其他若干豆类的生长。因此,除了其他豆类可以因地制宜广泛种植以外,大豆的种植范围显然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条件,希望各地家业科学家共同努力,多加提倡、试验,并在条件具备的地方适当地加以推广。
多养蚕
读了北京晚报发表的言佳同志写的《蓖麻蚕》一文,我很高兴,愿借此机会,也来谈谈养蚕的问题。
先要来“正名”。蚕字现在流行的简体字写成“蚕”字,这是不妥当的,似乎应该考虑改正。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释名中说:“蚕从朁,象其头身之形;从虫,以其繁也。俗作蚕字者非矣。蚕音腆,蚯蚓之名也。”
我们对于李时珍在几百年前说过的意见,虽然不能盲从,但是,如果他的意见正确,为什么不可以采纳呢?假定可以接受李时珍的意见,为了简化,我以为把“蚕”字改为“蠶”字似乎要好一些。
蚕的种类很多。据《尔雅》《释虫篇》所列举的有:“蟓,桑茧;雔由,樗茧、棘茧、栾茧;蚢,萧茧。”晋代郭璞的注解,在“蟓,桑茧”下注:“食桑叶作茧者,即今蚕。”在“雔由,樗茧”下注:“食樗叶”;在“棘茧”下注:“食棘叶”;在“栾茧”下注:“食栾叶”;在“蚢,萧茧”下注:“食萧叶”。然后总括一句说:“皆蚕类。”宋代邢昺的解释是:“此皆蚕类作茧者,因年食叶异而异其名也。食桑叶作茧者名蟓,即今蚕也;食樗叶、棘叶、栾叶者,名雔由;食萧叶作茧者名蚢。”这个解释就很清楚了。
从这些注解中可以知道,我们现在用桑叶喂养的家蚕,原先都是野蚕,而且只是野蚕中的一种。还有吃樗树叶的野蚕。樗权就是臭椿,它的叶子是另一种野蚕——雔由的食物。雔由也能吃棘树的叶子。棘就是小酸枣树,它的叶子也是雔由这种野蚕的好食物。还有栾花树的叶子也是雔由爱吃的。至于蚢,则是吃蒿草的又一种野蚕,萧就是蒿草,又叫做野艾。臭椿、酸枣、艾蒿等都是北方常见的,所以雔由和蚢也是北方野生的。
我们还可以看看,后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有一节专论“种桑柘”的。他写道:“永嘉有八辈蚕:蚖珍蚕,三月绩;柘蚕,四月初绩;蚖蚕,四月初绩;爱珍,五月绩;爱蚕,六月末绩;寒珍,七月末绩;四出蚕,九月初绩;寒蚕,十月绩。”蚕有八辈,这在南方并不稀奇,北方恐怕很不容易做到。但是,其中柘蚕是吃柘树叶的,和吃柞树叶的柞蚕差不多,这在北方却也容易生长。
历史上有不少关于野生的蚕茧丰收的记载。如《后汉书》《光武本纪》写道:“王莽末,天下旱,蝗。黄金一斤,易粟一斛。至是(建武二年)野谷旅生,麻OE*尤盛;野蚕成茧,被于山阜,人收其利焉。”又如《宋书》《符瑞志》载:“宋文帝元嘉十六年,宣城宛陵广野蚕成茧,大如雉孵,弥漫林谷,年年转盛。”到了宋孝武帝大明三年,又载:“五月癸巳,宣城宛陵县石亭山,生野蚕三百余里,太守张辩以闻。”唐代贞观十二年,据《册府元龟》载:“六月,楚州言野蚕成茧于山阜;九月,楚州野蚕成茧,遍于山谷。”这些例子也只是说明南方的情形。
至于在北方,这里无妨再举一些例子为证。据《宋史》《五行志》载:“(哲宗)元祐六年,闰八月,定州七县,野蚕成茧。”又一条记载是:“元符元年七月,藁城县野蚕成茧;八月,行唐县野蚕成茧;九月,深泽县野蚕成茧,织纴成万匹。”还有,“政和元年九月,河南府野蚕成茧”。以及其他等等记载,在这里用不着一一抄录了。
如果说,用雄的樗蚕蛾和雌的蓖麻蚕蛾进行杂交,经过选育后得到的杂种蚕,就能适应我国的环境,便于保种过冬,传种接代。那末,无妨再做一个小小的试验,把其他野生的蚕蛾与家蚕蛾杂交,或者用两种野生蚕蛾杂交,看看是否能够得到便于大量培育的、能吃各种野生树叶和草叶的新品种,使我国的蚕丝生产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言佳同志在文章中提到,蓖麻蚕的经济价值很高,它的茧可以制造许多纺织品,蚕粪能做肥料,蚕蛹可以榨油或者做酱油。我想还应该提到蚕的药用价值。
据李时珍说:“凡食叶蚕类,俱可入药。”比如“白殭蚕”能“治小儿惊痫”;“为末,封疔肿,拔根,极效”。蚕蛹“为末,饮服,治小儿疳瘦,长肌退热,除蚘虫;煎汁饮,止消渴”。蚕茧用以“烧灰,酒服,治痈肿无头,次日即破。又疗诸疳疮及下血、血淋、血崩。煮汁饮,止消渴、反胃,除蚘虫”。蚕蜕“治目中翳障及疳疮”。甚至于缫丝汤,李时珍也说它能够“止消渴,大验”。
趁着现在大家注意养蚕的时候,我希望能有几位研究过这些问题的专家和热心的朋友,把北京郊区附近的野蚕种类及其生长情况,做一番调查研究,并加以小型试验,以便早日提出发展养蚕的有益建议。
咏蜂和养蜂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有。
采得百花成蜜后,不知辛苦为谁甜?”
这是唐末五代的著名诗人——罗隐《咏蜂》的七言绝句。从前四年制的中学生大概都读过这首诗。有的老师还出了一个作文的题目——《读罗隐咏蜂七绝有感》。更有的老师叫学生自由地写一首和诗,可以交卷也可以不交卷,谁交了的就多给几个分数。我当中学生的时候,就曾经写过一首和诗,并且是步罗隐原韵的。和诗的原句是:
“踏遍溪山十二尖,艰难生计不须占!
世间多少伤心客,何惜捐输一滴甜?”
现在看起来,我的和诗当然十分幼稚。不过,那时候对于蜜蜂的辛勤劳动和人间为生计而操劳的广大群众,已经有了相当的同情。这许多年来,进一步从生产的角度认识了养蜂的重要。前些日子,有两位记者访问了香山的养蜂场。他们的报道又引起了我在这方面的一些回忆和新的兴趣。
蜜蜂对于人类的益处很大,而它们自己的寿命却很短。酿蜜的工蜂顶多能活七、八个月,有许多只活了一、二个月就死了。它们酿造一斤蜜,大约要采五十万朵左右的花粉。所以,在采蜜最忙的季节,许多工蜂往往飞在中途就力竭而死。
一群蜜蜂,除了一个蜂王和几个雄蜂以外,主要是由工蜂组成的。每个蜂群一般要有两三万头工蜂,达到此数或者多于此数的称为强群,少于此数的则是弱群。养蜂要养强群才有利于生产,否则不但不利于当前的生产,而且有长期不利的影响,甚至于蜂种都会变坏了。
凡是养蜂的人都知道,好蜂要有好种。而品种优良的蜜蜂,古书中叫做“,或叫“范蜂”。李时珍在《本草纲目》
中说:
“蜂尾垂锋,故谓之蜂。蜂有礼范,故谓之。礼记云:
范则冠而蝉有緌。化书云:蜂有君臣之礼。是矣。”
只要稍加观察,我们就会发现,每一群蜜蜂都是一个组织严密的集体。它们内部有分工,无论营巢、采蜜、保育幼虫、清理蜂房等杂务,都有专责。并且所有的蜂群,照例“一日两衙”,非常有规律。李时珍还说:
“凡取其蜜不可多,多则蜂饥而不蕃;又不可少,少则蜂惰而不作。……取惟得中,似什一而税也。”
可见李时珍简直把蜂群看成和人类社会差不多,把割蜜也比做“什一之税”,主张不过多又不过少。与李时珍的这些观点相似的,在明代还有一个宋应星,他在《天工开物》中写道:
“凡蜂不论于家于野,皆有蜂王。王之所居,造一台,如桃大。……王每日出游两度,游则八蜂轮值以侍。蜂王自至孔隙口,四蜂以头顶腹,四蜂傍翼飞翔而去。游数刻而返,翼顶如前。畜家蜂者,或悬桶檐端,或置箱牖下,皆锥圆孔眼数十,俟其进入。凡家人杀一蜂二蜂皆无恙,杀至三蜂则群起螫人,谓之蜂反。凡蝙蝠最喜食蜂,投隙入中,吞噬无限。杀一蝙蝠,悬于蜂前,则不敢食,俗谓之枭令。”
历来论述养蜂问题的书籍还有不少,我想不必列举。只是明代刘基的《郁离子》一书,不大受人注意,其中有一段关于养蜂的记载,仍有介绍的必要。他说:
“昔灵丘丈人之养蜂也,园有庐,庐有守,刳木以为蜂之宫。其置也,疏密有行,新旧有次;坐有方,牖有向;视其生息,调其暄寒,以巩其架构。如其生发,蕃则析之,寡则裒之;却其蛛、蟊、蚍蝣,猕其土蠭、蝇豹。夏无烈日,冬不凝澌。飘风吹而不摇,淋雨沃而不渍。其分蜜也,分其赢而已矣,不竭其力也。丈人于是不出户而收其利。”
刘伯温的这一段话,我觉得是比较全面地论述了养蜂的方法,很值得养蜂的人员做参考。
在北京的各个农场中,就现有的条件说来,养蜂业显然大有发展的可能。这是大家公认的用力少、成本低、得利大的一项副业生产。如果我们能够到处多栽花果树木,增加蜜源,那末,不止养蜂业可以发展,北京的自然风光和物产状况也会更加丰美。
下雨趣闻
一九六二年四月二十六日的《人民日报》第五版,刊登了“有关雨的趣闻”,共有三则,都是外国的,大概因为那一版全是国际资料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