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饱,孟炎成才问他有什么事,孟春海的回答让两人颇为意外。
“春海,你娘现在可都指望你呢。你要是进了军营他们怎么办?生意又怎么办?”
孟炎成同意君姒的思虑,“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娘刚刚失去依靠,对她的打击很大。如果这个时候你要进军营,家中谁来照顾?”
孟春海义正严词,“当年二哥进军营的时候比我还小。而且我已经跟二叔商量过了。二叔支持我。”
“可你得跟你娘商量才是。你弟妹幼小,母亲还处在丧夫之痛中。你这个时候……”
“夫君。”君姒截断孟炎成的话,也在提醒他别太激动。
孟春海低了头,似乎没想到一直支持自己的二哥会反对自己进军营。他只是想像二哥一样顶天立地,除了保家卫国,也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春海,你觉得你娘会不会同意你去当兵?”君姒好脾气说话,比孟炎成多了几分慈爱。
孟炎成看了她一眼,知她心意。
“若是在以前我娘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相信她会尊重我的选择。”
说这话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君姒却是非常赞同。季氏也并非过去那个高傲到目中无人的女人。那日她同意孟春海自己决定选谁打理生意,其实就已经证明她把儿子当成了大人,当成了能够担当的男子汉。
“那你说说当兵有什么好?据我所知当兵很辛苦。其实你可以读书,读书为文,照样可以让你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孟炎成拍拍君姒的手,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点头微笑。
当兵有什么好?
“我从小文以运礼为榜样,武以二哥为偶像。不过若是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当兵。不论多艰苦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也想像二哥一样顶天立地,心怀天下。二哥二嫂,请你们成全我。”
君姒与孟炎成对视一眼,各自点头。其实孟炎成也不是不筨应,只是担心他选择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既然他这么坚持,他又怎么忍心将他拒之门外。
“春海,二哥答应你了。不过你得回去跟你娘说。只要你娘同意了你马上就可以去营地报道。”
孟春海的脸色终于阴转晴,笑着感谢二哥二嫂。临走时孟炎成告诉他要从小兵做起,他满不在乎的跑出去跟他娘报告去了。
“年少就是好,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
孟炎成皱眉,“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难道说你嫁给我后悔了?”
君姒瞧着他一脸的得意相,“你说呢?”临走时告诉他别忘了明天的草原之约。
孟炎成揉着胸口,——太甜了有点像在做梦!
明天元宵节,刘叔向君姒请示需要准备些什么。君姒也不知道寒城的元宵节有什么习俗。刘叔说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一早祭祀,然后晚上吃元宵。
君姒盘算着明天一早祭祀完毕后,可以去草原骑马。晚上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元宵似乎也不错。
把手头上的帐算好了,准备去看看沈秋呤,晋芳来报说许大夫来了给喧诚换药。她知道许大夫自动上门来肯定是有事,便只带了喧诚去见许大夫。
其实喧诚的手伤已经基本好了,不需要再包扎。许大夫此行的目的是将给她送东西。
“夫人,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若是发生意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服下一粒。方能保命。”
君姒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满意的点头,让喧诚取些银子别让许大夫贴了药材钱,将人送走时还交待他这件事情必须保密。
这下手里有解药,若是沈秋呤再有剧毒也有了准备。不过君姒的目的还是拿到刘氏的证据,断掉根源。
“喧诚,你说木琅有没有制出解药?”
“这……奴婢哪儿知道?”
君姒笑而不语,也没告诉喧诚明天去骑马的事。倒是再次看着手里的瓶子想到喧诚说木琅的营帐内有个与装毒,药的瓶子相似。昨日确实已经否定,可这事一直在脑中盘旋,而且没有证据证明木琅与此事无关。无论如何她提醒自己不要大意。明日的骑马会或许能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之后,她去看了沈秋呤,见她只在房中发呆,两人说了几句话沈秋呤自称不舒服想休息,让她出门散散心她也不愿意。君姒只好让喧诚叫来王滔,三人出门去了。
一路上君姒故意说起喧诚的手伤,王滔已经被拒绝过一次心里有些小受伤,又听君姒说这伤都怪木琅,王滔握起拳头心里就不爽了,——敢伤小诚诚,木头你给我等着。
因为明天是元宵节,街上也非常热闹,各种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这样的与民同乐那是在皇宫里根本想像不到的。君姒带着两人吃路边摊,喝凉茶,啃鸡爪。用她的话说终于找到了一丝属于童年的快乐。
“不行,肚子已经撑了,可是为什么这麻花这么好吃呢?”君姒看着手里的一根麻花,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王滔左右手都是君姒一路买的吃食,才发现跟君姒逛街才叫值得。于是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好吃就多吃点,前方十丈还有啥啥啥好吃的……
喧诚踹了他一脚,咬牙道:“公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杂的东西,要是吃坏了肚子我就活剥了你。”
王滔打着嗝不说话,算是回应了。却更惹得喧诚跳脚。两人跟后斗嘴,突然撞上前方的人,一看公主怎么不走了。两人正奇怪呢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
“她怎么出来了?”
君姒让喧诚小声些,三人小心的跟在后头,没走几步三人同时停下脚步。
“奇迹啊,老木怎么出来逛街?”
君姒瞪了王滔一眼,不让他出声。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更想知道前面的沈秋呤和迎面走来看木琅会不会“认识”。
“夫人,您这是在干嘛?”
喧诚跺他的脚,让他别多问,手里的东西可以随意吃,吃完都没关系。
君姒定定的看着两人越走越近,说实在她自己也很紧张。内心深处她很害怕,害怕他们有关系,因为那将意味着孟炎成的身边有一颗□□。
突然,沈秋呤摔了一跤,恰好与木琅擦肩而过的时候。
一瞬间,君姒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真的不是巧合吗?”
君姒看了一眼喧诚不让她说下去,毕竟王滔在这里。再看沈秋呤和木琅时木琅已经抱起沈秋呤走了。
明明为木琅找了很多理由,比如孟炎成对他的信任和兄弟情谊。所以这种眼见为实的失望会让她很难过。然而在心里她仍然希望这真的只是巧合。
她也没心情逛街了,带着两人返回,还特意问起王滔木琅和沈秋呤的关系。王滔只知道木琅和阮文天关系很好,所以阮文天收留沈秋呤的时候他俩就认识了。不过木琅一直待在营地里为人也很低调,所以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一般。
在君姒看来我,他们俩无论如何早就认识了。如果真像自己想的那样木琅或许可以伪装得很好,可沈秋呤不会。这个孤僻的女孩她渴望的是信任的人可以倾听她的心事。分析到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孟炎成。因为他相信木琅。
回到府中时碰到木琅。他说在街上碰到沈小姐摔倒扭伤了脚,他将人送了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君姒一直看他,然而真的在他的眼里发现不到任何撒谎的痕迹。
由此,她暂时排除了对木琅的怀疑。
到目前为止,君姒的怀疑名单中有老实巴交的二叔,有一向护弟弟的孟继业,加上沈秋呤,刘氏。懦弱的二叔能在那么多强者中拿到孟德福生意的接替权,和那三张弃权书真的没有关系吗?
而刘氏和沈秋呤每次见面都伪装得极好,可前世就已经累积下来的怀疑又怎么解释?
君姒觉得自己的调查进步实在太慢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她考虑要不要告诉孟炎成自己的发现。毕竟若真是刘氏想杀孟炎成的话,那么足以证明刘氏自己或者她的背后一定是有股大势力在支撑。而这种敌暗我明的杀伤力她承受不起。
天色不早了,孟炎成还在书房里忙。君姒谁也没让陪只身来到书房的院子,可是意外的竟然发现了站在院子里的沈秋呤。
她来干什么?
沈秋呤孤独的站在那儿,身着单簿在寒风中等待,那更像是一种痴心的守侯。不知不觉君姒的心里很酸涩。她深爱一个人故知道爱一个人的辛苦,只是差别是她得到了回报。而沈秋呤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永远都不能让人知道。
因为沈秋呤的原因,君姒打消了跟孟炎成坦白的念头,也并没有多留。风中,独留沈秋呤付出了却不敢耆望回报的爱意。
而她不知道的是,沈秋呤昨天晚上就已经来这里站着,她的目的也是想跟孟炎成坦白。坦白的告诉他,她是望苍国的公主乌格哆丽,也告诉他有人想要杀他。然而她说不出口,亲情,爱情,她仍在挣扎。之所以来到这里离他那么近,原是想要得到一丝安慰,可其实得到的是心底更深的痛楚。
心里的秘密隐藏了那么多年,她已经累到无力再继续。
夜,透着一股魔性,任由寒风肆虐!
孟氏商行的灯亮着,店里的伙计只剩下孟贵一人,楼上的房间里也亮着灯,里面的人正是在查帐的孟继业。
明日元宵,孟继业提前一天过帐。可他却时不时的抬头看窗外,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热茶换过一壶,孟继业的帐本已经翻到最后一页,心里正想着是不是先回家,就听楼下传来脚步声。突然,他扬起嘴角笑了。
“爷,人到了。”
孟继业回头看穿着斗笠的男人,马上吩咐孟贵上好茶。尔后让来人上座。
“其实这么晚了,大爷爷您可以不必过来。明日孙儿我亲自过去看您。”
大斗笠取下,眼前之人竟是族长孟昌武。深夜到来,还武装得让人认不出来。他和孟继业到底有什么秘密?
“之前的事情总要做一个了结。与其吊在心口上不如早日解决。你也知道,你大爷爷我做事从来不拖三拖四。”
孟昌武垂下眼皮,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前几日更多了。
“好吧,一切都听大爷爷的。”孟继业接过孟贵的茶水,便让孟贵到楼下守着。他顾自泡茶也不急于说什么,在孟昌武面前他一向只扮演好一个外孙的本份。
茶过两杯,孟昌武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这么做真的不知道是对是错,继业啊,若是孟族以后有个闪失,你说我如何跟你太爷爷交待。”
“大爷爷,您别难过。六伯的事您不也是为了他们几个兄弟好吗?如果他们能够理解您的苦心,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
孟昌武摇着头神情更显凄凉。作为一个父亲,身为一个族长,他的无奈又有多少人知晓?
“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孟昌武一扫悲怨。“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现在你二叔朝东已经接了老六的生意,你可要记着对我的承诺,老六的生意要是少了一分我绝不饶你。”
孟继业像是吓倒了,“大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二叔。六伯的生意若是少了一分您尽管上我这来拿。”
“好了。茶也喝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谈完。记住,这事永远只能你知我知。”
孟继业再三保证后孟昌武戴上斗笠离开商行。孟贵一直看他消失在黑夜中才返身回到楼上收拾茶具。
孟老六的生意最后到了孟朝东的手上,这事无人不震惊。孟贵自然也想知道。他终究是敌不过好奇心,加上他受孟继业父亲所托照顾这个孩子。于情于理他都想知道事情真相,至少知道侯爷是否安全。
孟继业对孟贵的提问倒没什么奇怪,只是对他笑了笑让他坐到旁边,居然什么都不隐瞒主动说了。
“二叔做了六伯的接班人,确实是大爷爷让我帮的忙。想必贵叔也知道,大伯一向自私,二伯爱财,三伯倒是稳重,可性子太冷太暴。而四伯没什么心眼,但性子不稳。他们四个兄弟不论是谁接了老六的生意,另外的人都不可能妥协。”
孟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族长是不希望他们几兄弟为了那点生意闹到自相残杀的地步。所以才让爷帮的忙?”
“正是。做这个决定其实大爷爷也很心痛。一来他不希望几个儿子怪他。二来他也不想把这个包袱放到二叔身上,让族里的人把二叔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事先找上我就是希望我能帮助二叔,一来监督二叔,二来有我在几个伯伯就不敢大意。”
可是说到底,孟贵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爷,可投票的时候明明有三个人弃权,您和族长也不够数呀!难不成……将军也知道这事?”
然而孟继业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神秘的笑了笑。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