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和亲人选烦恼呢。”
“再烦恼,却也没有一个解决的法子。”皇后一点一样也没有,只是看着柴贵姬笑,“又能如何?现在宗室们,家中有女儿的,谁没有些心思?”
“倒也是了,谁又肯舍了自己闺女去塞北苦寒之地?”柴贵姬一面说着,一面笑道,“有时臣妾真恨不能赶紧生个女儿,来为帝后分忧。”
看着她的笑脸,阿翎只觉得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心机深沉,看起来却与世无争,叫人拿不到她任何错处。比起当年的林贵妃,这才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别说这些小辈找不到她一点错处,便是在深宫多年的妃嫔们见了她也没一个说不好的。
皇后在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笑容盈盈的模样:“妹妹这话可是了,哪个当娘的舍得?若是谁要这样讨了我的温惠和长安去,我也是不干的。”
柴贵姬秋水一样的目光一转,脸上笑容更是重了:“臣妾倒是觉得,事在人为,总会有人愿意的。譬如,若是庄和帝姬好起来了,未必不肯做这事。”
见她提到庄和,皇后目光微微一变,虽说宫中讳莫如深,但谁又不知道庄和是被皇帝圈起来了?柴贵姬如今说这话,实在叫人不能不怀疑她有什么招数。
见皇后和阿翎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柴贵姬笑容很美,看不出一丝虚伪:“臣妾愿劝说庄和帝姬。为人子女者,自然该为父母分忧,何况此事,除了庄和帝姬,再没人能做了。”
阿翎差点冷笑出声,她原本想的人就是庄和。上次庄和划花她的脸,这事阿翎可没忘。叫自小骄纵的庄和去尝尝塞外苦寒的滋味,倒也是最好的惩罚了。
柴贵姬当日便到了庄和的寝殿之中去,庄和被圈禁了这么多日子,也是憔悴多了,只是靠在床上默默的哭着。生母死在自己跟前,更是为自己死的,又如何能叫她不伤心?
富丽堂皇的寝殿却是另一座囚笼,是父亲为她修建,用来关她一辈子。
柴贵姬立在她面前,淡淡问:“帝姬怎成了这样子?叫人见了未免心疼。”
对柴贵姬,庄和一向是没有好感的,也不看她,口中倒是生硬:“与你什么干系?要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不如趁早死了这心思。我再不济,也不是你这样一个小妇能看笑话的。”
柴贵姬也不恼,转头令人下去,拿过妆镜前的篦子梳着庄和的头发,心情抑郁久了,她的发梢都有些枯黄。柴贵姬轻轻梳着她的头发:“帝姬这样作践自己,林贵妃在天之灵未免心疼了。”
听到母亲,庄和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狠狠挥开柴氏:“与你什么干系!”
“的确与我无干。”柴贵姬偏头笑得玩味,“我可没有逼死自己的母亲。帝姬可想清楚了,贵妃是为谁死的,她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你活下去,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母亲的苦心?”
想到林贵妃一头触死的场景,庄和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柴贵姬见状,心知自己的激将法有了作用,重新执了篦子,轻轻说:“你怕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佟家哥儿娶了平阳伯府裴家的姑娘,如今正是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嘻,连裴家姑娘都是果果选的。”
听到佟明远成亲了,庄和一颗心好像被刀狠狠剜着,又听到是阿翎选的人,如何也淡定不了,跃下床几乎就要冲出去,被门前嘴紧的粗使嬷嬷拦住,还在不住的挣扎:“她明知道明远哥哥喜欢她,怎还能这样狠绝?亲手要断了明远哥哥的性命吗?”想到阿翎亲手将佟明远推出去,不知他会懊恼到什么地步。想到佟明远会伤心,庄和就跟吃了烙铁一般,再也坐不住了。
柴贵姬立在她身后,看着庄和不住的挣扎,脸上神色淡然得好像在看一出戏。庄和渐渐没了力气,柴氏方才给粗使嬷嬷们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庄和推进门中,又将门关上了。
庄和坐在地上哀哀哭着,一双眼睛通红。柴贵姬缓步走到她身边,俯视着她,好比看着战利品的德胜将军,眼中满是怜悯:“你恨她是不?为了佟家哥儿,你倒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只后悔没能杀了她!”庄和抬头看着柴贵姬,一双含着泪的眸子满是恨意。柴贵姬退了一步:“帝姬这样看我作甚?莫非是我做了那些子事?”
说到这里,忽然又抿紧了唇,笑出声来:“我若是帝姬,先要做的,便是出了这牢笼。她与萧家哥儿已经互换名帖,只怕过不了许久就要成婚了。”
想到自己的落魄,母亲的惨死,阿翎却活得风生水起,庄和心中的不平衡再次加重,握拳,长长的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此状落入柴贵姬眼中,简直是正中下怀,当下抿着唇就笑起来,绕着庄和缓缓走动:“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叫帝姬出了这牢笼。”
庄和脸色顿时苍白:“你说父皇愿意放我出去?”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忽然又失去了光华:“不对,父皇已经不要我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帝姬比我清楚。”柴氏蹲下身子,拨开她散乱的刘海,“如今戈雅伊雷王子向皇上求亲,愿娶一身份高贵女子回戈雅去。这是帝姬唯一的机会,试问若是帝姬愿嫁,谁能比得过帝姬身份高贵?”
“你骗我!”庄和虽说伤心,但脑子还没傻,“戈雅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若是去了那里,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京城了!若是回不来,我如何找夏侯翎算账!”
“谁说算账就要帝姬亲自去了?”柴贵姬吃吃的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她,“帝姬且想,对于大齐和亲的帝姬,戈雅敢不给情面吗?退一万步讲,德勒克汗对于长乐帝姬情根深种之事人尽皆知,帝姬可是长乐帝姬嫡嫡亲亲的侄女儿,德勒克会不给你情面?有他在上面压着,谁敢给你脸色看?况且若是伊雷王子做了可汗,只要帝姬笼络了人心,未必不能翻身做主子。”说到这里,柴贵姬眼中闪现一抹妖冶,“帝姬只有这一次机会,如今京中宗室都恨不能对外宣称自家女儿没了方能躲过这个劫数。我听闻当年长乐帝姬就是自请和亲,先帝到死都觉得对这女儿有愧,帝姬为何不能效仿长乐帝姬?”轻轻附在她耳边,“别忘了,长安帝姬才六岁。”
庄和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想到那自己一直看不过眼的妹妹,那真的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长安……还好么?”咬了咬下唇,她还是颤抖着问出来,“我……对她不住。”
“老样子罢了,如今她在守孝,我也不得而知。”柴贵姬盈盈含笑,“帝姬好生想想吧,毕竟,你也只有长安帝姬这唯一的妹妹了。”说罢,转身出去,屋外一地雪白,阳光穿过她的缝隙洒在庄和脸上,那样刺眼。
庄和呆呆的坐在地上,忽然笑了。柴贵姬并没说错,这是自己唯一能拜托圈禁的机会了,唯有出了圈禁,才能说得上与阿翎清算这件事。更何况,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叫父皇厌弃了长安,只怕母妃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柴贵姬出了宫室,忽然扬起笑来,叫身边的竹雨莫名其妙:“小姐笑什么?”
“不拘我是什么由头,只要为皇上劝说了庄和帝姬自请和亲,便是解决了一个难题。”柴贵姬微笑,“宗室们也会感激我的,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我做什么不做?”
次日,卧病的庄和帝姬得知父皇为难之事,自请和亲,愿嫁戈雅伊雷王子。皇帝得知之后,亲自派遣御医前去诊治,御医诊后禀明,说是庄和康复得很快,大抵在年里就能痊愈。
德勒克和伊雷对于人选是庄和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像是根本不知道庄和那些“壮举”。与此同时,纯仪上书求皇帝下旨命阿翎与萧清晏完婚,皇帝欣然应允。
☆、第75章
定国公府和嘉国公府的联姻定在年后,待庄和和伊雷完婚后,就是阿翎和萧清晏的婚礼。某只待嫁之身如今才忙慌慌的拉了沈婉兮和顾熹微,说是真要好好学学怎么做嫁衣。
阿翎独自坐在屋中,她是定国公府的独女,又是帝后看顾大的,嫁妆自然独一无二的丰厚,她也不需要担心这些,如今就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绣了不多时,眼睛也酸了,她索性搁了家伙,靠在贵妃椅上养神,门板响了一声后,就听到顾熹微的声音:“我还说你真要痛改前非呢,一来就看到你在偷懒。”
阿翎也懒得争辩,挪了地方让顾熹微坐下,爪子又摸到脸上还有些印子的伤痕,睁开眼叹道:“真怕这伤好不了。”
“德容言功四样,你也别怕。”顾熹微坐在她身边,“反正除了容,你没一样拿得出手,少了也不打紧。”
阿翎:“……”
坐在阿翎身边,顾熹微思量片刻,道:“果果,我前些日子,倒是遇见了佟家那位的媳妇。我倒是觉得,明远哥哥这事做得不好,也是裴家那位够贤惠,不然非得闹起来。”
“远哥哥怎么了?”一听到佟明远,阿翎下意识觉得不好,忙坐直了身子,“是不是明远哥哥不好了?”
“呸!谁说他不好了!?”顾熹微没好气白她一眼,“我只是说他做事不好罢了,他跟裴家那姑娘才大婚多久?竟然纳了一个妾侍,也是裴氏心性儿好,换了别人,只怕当场打杀了那姑娘。”又歪着头,看着阿翎的目光满是担忧,“我上次跟着娘亲去进香,在庙中见了为淑宁帝姬祈福的裴氏,她竟然将那女子也带了出来。”
“别人家的家事,总不是我们能过问的。”见不是佟明远有事,阿翎也松了下来,慵懒的靠在软垫上,“况且我那二姨对我吃心得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只怕更是吃心了。”顾熹微淡淡说完,顺势也靠在阿翎身边,看着她说,“我与我娘看了那姑娘,就知道不好!你可晓得,那女子虽是不及你,但轮廓与你像了三四分。”
阿翎心中咯噔一声,忽然就酸泛起来,想到那日佟明远的话——“果儿为哥哥选的,哥哥自然是喜欢的。”当下喉中哽咽,半晌后才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晓得了。”
“你晓得才有鬼呢。”顾熹微老大不客气,“明远哥哥对你念念不忘,虽说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只要闹开了,你又会被人怎么说?萧大哥不嫌你,但风言风语传得烈了,你总是讨不到好的。”话至此处,又扬起冷笑来,“裴家姐儿好手段,我本还以为她是个贤惠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官家太太小姐们见过你的不少,只要被有心人看了,我看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她并未见过我,又怎会知道是像我?”见过裴家哥儿,阿翎实在觉得裴玫不会是那等子心机深沉的人。还没说完,脑袋便被顾熹微重重一杵,“你这蠢物,怎成了榆木脑袋?她没见过你,佟家大小没见过你?裴家大小没见过你?只要一张嘴去说了,谁不知道那丫头像了你?”
倒也是这个理儿……阿翎忽然觉得自己给佟明远这个优质大白菜找了头母猪来拱,当下心里也是懊悔,握握拳,才说:“不必担心,她若是拿巧做文章,我也不会放过她。”敢离间她跟萧清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我不过与你提个醒,也是白说一句。”说罢,顾熹微才幽幽叹道,“如今你也要出嫁了,倒是成了我一人孤孤单单的。”
阿翎一听这有些幽怨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啊,你怕孤单就嫁给我二哥哥吧,反正我二哥哥也是光棍一个,你们俩凑一块,我以后回门也好跟你厮磨一会儿。”
顾熹微白皙如雪的小脸顿时染上了绯红,妩媚极了,撅着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还没等阿翎毫无形象的嘲笑她,便翻身将阿翎推倒,小爪子扯着她脸皮向外拉着:“你个没良心的,你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凭甚叫我凑一块?难不成你是公侯家的小姐,我便是丫头了,你三媒六聘礼数周全,我只能跟别人凑合?”
阿翎自知说错了话要告饶也没有空闲,只好不甘示弱的跟顾熹微厮打起来。两人正战得酣,门却被推开。
夏侯辕佯作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妙龄少女一人骑在另一个身上,两人都扯着对方面皮。夏侯辕从方才顾熹微自伤孤单的时候就在门外听壁脚了,现在纯属冲击奥斯卡。
闺蜜间玩闹一会儿也就算了,但现在一个汉子站在门前,实在尴尬!顾熹微忙从阿翎身上翻下来,坐在一旁红了脸。阿翎也挣扎起来,抚平了鬓角,才笑道:“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药啊。”夏侯辕微笑着看着两人,转着手中的羊脂玉瓶,交给阿翎,才低低咳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阿翎脸皮不比夏侯辕薄,当下笑眯眯的说,又拉了顾熹微一把,将她拽着:“走,咱们去赏雪喝茶。”推搡着面红耳赤的顾熹微向外走去,不料被夏侯辕拦住去路,那狭长的桃花眼看得阿翎小心肝一颤:“果果,我就站在这里,你这样无视我真的好吗?”
阿翎不愧为身经百战的“悍将”,忙讨好笑道:“你也去啊。”
夏侯辕一脸受伤的神情看着阿翎,转头,语气落寞:“连一个